基本內(nèi)容
劉炳善,筆名李而文。河南鄭州人。中共黨員。1951年肄業(yè)于國立重慶大學外文系英語專業(yè)。1948年起歷任中學教師,解放軍某團宣傳員,鄭州市委宣傳部文藝干事,河南省文化局戲改會干部,河南大學外語學院教授。河南省作協(xié)理事。1944年開始發(fā)表作品。199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著有英文教材《英國文學簡史》、《英國文學漫話》,譯著《英國散文選》、《圣女貞德》,《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論文集《中英文學漫筆》,作品集《異時異地集》等。譯著《伊利亞隨筆選》獲全國外國文學優(yōu)秀圖書獎三等獎,《〈世界文學〉和我自己》獲北京《世界文學》征文二等獎,《英國文學簡史》獲河南省教委優(yōu)秀教材獎,英文小說《逮捕》獲《世界學生新聞》征文一等獎,《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獲河南省優(yōu)秀圖書一等獎,《劉炳善譯文集》獲河南省優(yōu)秀圖書二等獎。
逝世報道
資深翻譯家,外國文學專家,河南大學外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劉炳善因病于2010年12月22日23時50分在開封去世,享年83歲。
遺著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
他編纂的巨著——《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一經(jīng)出版便轟動世界。這是中國學者所編的第一部大型的莎士比亞原文詞典,也是近百年來世界范圍內(nèi)第一部新的莎士比亞原文詞典。
????“再給我20天時間就能做完了”
“先生是帶著遺憾去的,去世當天還牽掛著他的卡片!眲⒊秸Q教授說。劉辰誕教授是河南大學外語學院院長,也是劉炳善教授的得意門生之一。
劉辰誕說,近幾年來英美陸續(xù)出版的莎士比亞全集先后納入2部新確認的莎士比亞佚作:《兩個高貴的親戚》、《愛德華三世》,而先生此前出版的《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并沒有把這兩部作品包括在內(nèi)!八械竭z憾,所以近來一直在對這兩部作品進行研究”。
“還有60張卡片就完成了,再給我20天時間就能做完了!边@是劉炳善去世前幾天,對劉辰誕說的話。
“言猶在耳,可是他卻不在了。老天太殘忍了,哪怕再給20天讓他把手上的研究搞完也好!闭勂鹄蠋煹娜ナ溃瑒⒊秸Q教授唏噓不已。
??? “劉炳善的去世是中國外語界的損失”
“劉炳善的去世不僅是河大的損失,也是中國外語界的損失!焙幽鲜∈澜缯Z協(xié)會副理事長、河南大學外語學院王寶童教授說。
王寶童與劉炳善共事數(shù)十年,對他了解甚深!皠⒈浦螌W嚴謹,才華橫溢,為人比較忠厚,但是性格很倔,一門心思搞學術(shù)科研。”
據(jù)王寶童介紹,劉炳善是鄭州人,1939年流亡到甘肅省清水縣上中學,后來考上重慶大學。1952年劉炳善用英文寫的短篇小說“An Arrest”(《逮捕》)在布拉格《世界學生新聞》上發(fā)表并獲得該刊征文比賽一等獎。
1978年,大學恢復(fù)英美文學課,劉炳善在兩本筆記的基礎(chǔ)上,編出了我國第一部英文版《英國文學簡史》。
1981年,《英國文學簡史》作為全國大學春季教材,由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20余年來累計印數(shù)已達27萬多冊。美國著名學者魯賓斯坦博士稱之為“一部值得贊揚的作品,定能引導中國學生學習英國文學!
??? “為中國學生編一部莎士比亞詞典”
談起劉炳善,不能不說起他花費20年心血編纂的《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及續(xù)編。
2002年,《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作為“九五”國家重點項目一經(jīng)出版,便轟動了世界。這是中國學者所編的第一部大型的莎士比亞原文詞典,也是近百年來在世界范圍內(nèi)第一部新的莎士比亞原文詞典。
著名翻譯家屠岸為該詞典面世題字——“惶惶巨著功在千秋”。屠岸說:“這部著作是中國莎學研究進程中里程碑式的成就!
可你知道嗎?這部550多萬字的巨著,是劉炳善夫婦用鋼筆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抄了24箱卡片完成的。是什么力量促使劉炳善成就如此壯舉?
對此,他曾寫道:“莎士比亞生于400年前,其詞形和詞義與當代英語差別甚大。這些構(gòu)成了我國學生閱讀莎劇原文的極大困難!
他的心聲是——為中國學生編一部莎士比亞詞典!
??? “編完詞典前不要讓我死去”
1990年,63歲的劉炳善動手編寫這部詞典。
要想編好,劉炳善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可行,那就是:按莎士比亞全集原著從頭到尾通讀,將難詞難句一一列出,根據(jù)現(xiàn)有國外第一手資料譯成中文,再加必要說明,寫成詞語卡片,最后將全部卡片按字母順序編成詞典。
由于不懂電腦,劉炳善只能手寫后,用掃描儀掃描。他給自己定的指標是每天做卡片30張。
8年編纂4年校對,12年間,劉炳善夫婦日夜工作,共寫出莎劇詞語卡片41200張,并將其整理裝了24只方便面紙箱。他們將這項幾百萬字的工程稱為“自愿的苦役”。
1996年4月劉炳善被誤診為喉癌。當時劉炳善說:“在我編完莎士比亞詞典之前,不要讓我死去……”后來經(jīng)復(fù)查排除了“喉癌”。這也給他提了醒:最好把已做過的卡片整理后先出成書。
就這樣,2002年7月,《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作為“九五”國家重點項目出版。
當時劉炳善已百病纏身:長期高血壓,右耳聽力嚴重衰退,右眼基本失明……但他堅持接著編剩下的希臘羅馬題材劇、晚期喜劇等。就在劉炳善去世當天,他還做了6張卡片。老伴說“你不要命了”,劉炳善笑笑說“你不讓我看書,才要我的命。”“詞典完成時間,我最初估計是5年?墒且坏┳銎饋恚虐l(fā)現(xiàn)這是一場沒完沒了的u2018馬拉松u2019。”劉炳善教授寫道,“在這20年中,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一點一滴地體會和欣賞著莎翁的奇思妙語和微言大義,感覺好像是考古工作者在田野上用小鏟一點一點剝開泥土、露出一個又一個片斷、細節(jié),最后,在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座巨大的古代雕像。這部詞典,只要能對中國學生起到引領(lǐng)入門的作用,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相關(guān)信息
劉炳善認為,譯者要把自己全部心血、精力、修養(yǎng)、才思都傾注到作品的翻譯中,才有可能成就一件藝術(shù)杰作。
著名翻譯學家劉炳善教授在2010年的歲末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摯愛的學術(shù)事業(yè),離開了融注他晚年心血,本來可望2011年春節(jié)前完成的《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續(xù)編》。
劉炳善教授走過了83年的人生道路,在生命的朝霞與夕照中,讀書與寫作是他最為幸福和愜意的時刻。孩童時期在鄭州街頭的舊書攤上,他癡迷于安徒生、格林兄弟的童話,初嘗了讀書的樂趣。中學的流亡途中,他瀏覽哲學、文學類讀物,內(nèi)心最喜歡的還是文學。大學入重慶大學,先讀中文系,后改讀外文系,坐在嘉陵江畔的石欄上讀《金庫詩選》、《彭斯歌謠》、《羅密歐與朱麗葉》,成為20歲青年最陶醉入迷的事。1957年他來到了開封,開始了在河南大學外語學院任教的歲月。第二年在反右擴大化中,先生被錯劃為“右派”。勞動改造之余,挑燈夜讀成為必修之課。因為要進行英國文學史的教學工作,先生將以前的興趣性閱讀,變而為對喬叟、莎士比亞、密爾頓的英文原著研究性閱讀,并對所讀書籍記下了兩大本的研讀資料。“文革”結(jié)束后,劉炳善教授在兩本資料的基礎(chǔ)上,用了兩年左右的時間,完成了用英文寫作的《英國文學簡史》!队膶W簡史》先是油印,后是鉛印,1981年起,作為大學教材,由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累計發(fā)行15萬冊。先生1993年修訂此書,每年翻印,經(jīng)久不衰!队膶W簡史》受到了大學生和青年讀者們的歡迎,劉炳善教授也因此書名聲鵲起。在英國文學中,先生對散文及散文中的隨筆特別喜愛,1985年前后,出版了英漢對照注釋本的《英國散文選》,隨后又用了八九個年頭從事英國隨筆散文的翻譯工作,先后有蘭姆的《伊利亞隨筆》等著作經(jīng)先生之手翻譯出版。62歲之后,先生晚年巨大的學術(shù)工程《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的編纂開始揚帆起航。先生對莎士比亞劇作的興趣,始于大學。我國莎劇翻譯家朱生豪之弟朱文振在重慶大學教書,先生親眼目睹朱文振受朱生豪遺命,在清苦的條件下續(xù)譯莎劇的情況。真正引起先生編寫大辭典沖動的是1986年的中國莎劇藝術(shù)節(jié)。藝術(shù)節(jié)把推廣莎劇提到“提高我國民族文化素養(yǎng)”的高度,它重新點燃了先生久藏心中的對莎劇的熱愛。莎士比亞生當四百年前,其所使用的近代英語,其詞形詞義與當代英語有很大差別。同時莎劇還包含伊麗莎白時代的許多俗詞俚語。編寫一部繁簡適當?shù)纳勘葋喸~典,以解決中國學生閱讀莎劇原文的語言困難,便成為先生為之奮斗的學術(shù)目標。詞典正編的編寫從1989年開始,1998年成稿,完成了對莎劇早期喜劇和悲劇、六大喜劇、四大悲劇和八部歷史劇共23部莎劇的注釋,并于2002年出版,出版不久榮獲國家圖書獎。詞典正編的編寫后,先生又接著著手對莎士比亞希臘羅馬題材劇、晚期喜劇及詩歌作品的注釋,計劃將之作為詞典的續(xù)編,正、續(xù)編既可合為一體,也可單獨使用。進入續(xù)編的編寫時,先生已是七十余歲的高齡了。先生最后的三年,幾乎是在醫(yī)院度過的,長期繁重的學術(shù)勞動,使他的心臟不堪重負。先生把書房搬到了病房,背負著學術(shù)的使命,與時間賽跑,與生命角逐。未完成的《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續(xù)編》,終于成為先生的學術(shù)絕唱。據(jù)劉炳善先生考訂,“莎士比亞”這一標準的中文譯名,由梁啟超手定。而梁啟超生命的最后時刻,在病床上堅持編著未能完稿的《辛稼軒年譜》,并有壯言曰:“戰(zhàn)士死于沙場,學者死于講座”。劉炳善先生對學術(shù)事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與當年的學界泰斗梁啟超何其相似。
劉炳善先生是一個文人氣質(zhì)很重的學者。文人氣質(zhì)是指他有著詩人的激情、良好的文學感覺和明晰流暢的文字表達能力。先生認為:文學翻譯是一項莊嚴、神圣的事業(yè),是一種難度很大的藝術(shù)性的勞動。而散文翻譯,沒有小說戲劇自有故事情節(jié)吸引讀者,對譯文的文字表達能力要求更高。文學翻譯是一種藝術(shù)再創(chuàng)造的過程,要有感情灌注,譯者要把自己全部心血、精力、修養(yǎng)、才思都傾注到作品的翻譯中,才有可能成就一件藝術(shù)杰作。因此,一位文學翻譯工作者,應(yīng)盡量豐富提高自己的語言能力和文學修養(yǎng),最好也搞點創(chuàng)作。劉炳善先生身體力行,不斷有散文和詩作問世!洞笤~典》出版后,先生欣然有詩云:“老來何事習雕龍?只緣癡情耽莎翁。敢以苦學追少壯,竊把勤耕比勞農(nóng);一字未穩(wěn)幾片紙,三思始得半日功。心血倘能平險阻,好與來者攀高峰!睂懗隽嗽~典編寫的艱辛和成功后的喜悅。先生又是一位學者。學者有學者特有的立場、價值觀和殉道精神。先生把五四以來博古通今、學貫中西的作家視為自己的楷模,把文學翻譯和傳道解惑的職業(yè),作為生命中最重要、最美好的事業(yè),安貧而樂道,九死而不悔。先生在去世前一年寫作的《永遠做學生——我的求學之路》一文中對英文scholar一詞進行分析,以為它既可以解為“學者”(learned person),又可以解為“小學生”或“學生”(pupil)。先生以為在“學者”、“學生”兩者之間,他寧可選擇“學生”的稱號,學生以讀書為樂,永遠不失赤子之心;學生要寫作業(yè):“我的著譯都是向祖國、人民遞交的作業(yè)和答卷,敬請人民批改”。在這樣信念的支撐下,先生與夫人用二十年的艱辛勞動,投入《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的編寫。
劉炳善教授在面對《英漢雙解莎士比亞大詞典》這一繁難的學術(shù)工程時,最大的憑借是對莎劇的愛和對自己學術(shù)意志的堅信:“《圣經(jīng)》中說,在信、望、愛三者之中,愛是最重要的”!拔疑钪獜氖逻@樣一項學術(shù)工程,必須對于莎學事業(yè)具有一種宗教徒似的虔誠精神,一種革命者一般的奉獻精神,一種老黃牛似的忍辱負重、默默奉獻的勞動態(tài)度。我自己,作為一個河南知識分子,深受中原人民在太行山上用一鑿一釬挖出一道紅旗渠的大無畏精神所熏陶,自信具有這種精神準備”。以嚴謹樸實的態(tài)度治學,以愛與虔誠的精神支撐,這才成就了劉炳善教授的事業(yè)。
在談到劉炳善教授的事業(yè)時,我們不能不提到他的夫人儲國蕾女士。儲女士是上海知青,出生于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援疆10年后到開封一個工廠當描圖員。1982年,一直單身而剛剛完成《英國文學簡史》的劉炳善教授,經(jīng)人介紹與儲女士認識,第二年結(jié)婚時,男方56歲,女方35歲。婚后,儲女士成為先生生活中的伙伴和事業(yè)上的助手。編寫《大詞典》時,儲女士幾乎包攬了打字、抄寫、校對、出版等雜務(wù)。有了她的參與,《大詞典》才有完成的可能。在醫(yī)院里,我們看到劉炳善教授得到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感受到教授晚年的幸福。
懷念劉炳善教授,其實是懷念一個歷經(jīng)滄桑而矢志不移的老人,懷念一種欲海橫流而特立獨行學術(shù)的精神,懷念一種志同道合而相濡以沫的浪漫愛情。先生的事業(yè)、著譯、精神,無一不是百年河大的財富,也無一不是文化河南的財富。先生往矣,我們期望先生留下著作能早日整理面世,期望先生的夫人退休后回到上海有居住之所,期望先生熱愛的莎學后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