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白居易（唐代的那個詩人）問鳥巢（跟國家體育館的關(guān)系尚待考證）禪師：“佛法的大意是什么？”鳥巢一看，這個小年輕如此好學(xué)，便打算授以真?zhèn)�。鳥巢禪師從容說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卑拙右妆强缀吡艘宦曊f：“三歲兒童便知道了�！蔽覀兛梢源┰揭幌�，想想白居易鼻孔輕哼的這一聲的畫外音：小樣，你再把我當(dāng)?shù)椭莾和�，我就飛過去一板磚。我們在理論上可能比較支持白居易。事實上，白居易比較紳士，不輕易使用板磚。鳥巢禪師顯然看出了白居易的小伎倆，解釋說：“雖然三歲小孩都知道，但是八十老翁未必能做到�！卑拙右走@才心中服膺，施禮退下了。
這是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第一個小故事。為什么把這個故事放在最前面呢？因為它可以使下面的故事有意義，好比學(xué)生成長之于教育。下面我們先來討論一下這個小故事：什么是佛法的大意？“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是一個大境界，有心的人才會做到。這不是我們關(guān)注的重點，因為我相信大家對紅塵還是很熱愛的。佛法，強(qiáng)調(diào)的是一種心境的修為，而不是簡單的生存方式的改變——吃齋念佛。我們要關(guān)注的是鳥巢的解釋，知道不等于做到。教育也是這樣，光知道肯定不行，需要去做。這是前提，我又啰嗦了一遍。
《孟子》里有這樣一句話：“挾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為也；為老人折枝，是不為也，非不能也�！� 它的意思是，大家要我抱著泰山游過北海，我說不能做到，那是真不能，這個可以不能，我要是說能，大家就能勇敢地懷疑航空母艦的價值了。但是大家要我在路邊為老人折一段樹枝，我要是還說不能，大家就要懷疑我的價值了。我引用這個故事，是想談這樣一個想法：認(rèn)識和對待問題。教育教學(xué)過程，會出現(xiàn)千奇百怪的問題，有些只是“舉手”之勞，有些可能要花費(fèi)一些功夫，有些則是任你如何努力都完成不了的，我們怎么對待這些問題呢？可以明確的是，需要抱泰山的事情肯定很少，泰山就一座嘛。我的言外之意是力所能及的事是蠻多的，除了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事必須做好之外，教育范圍內(nèi)還有很多事值得我們?nèi)プ觥?br>
這兩個故事能夠抽象出許多類似于“思想”、“思考”、“思路”等詞語……也可以抽象出類似“墨守成規(guī)”、“循規(guī)蹈矩”等詞語。這是都決定了我們工作能否做好。這里我又想起了鳥巢禪師：知道了，還要去做。
我又想到了一個小故事，一天，家鼠在田野里散步，被一只田鼠邀請到家里作客。田鼠非�？蜌猓贸鰣怨�、麥穗以及它儲藏室里所有的東西來招待家鼠。家鼠卻說：“你真是一只可憐的老鼠，你這種寒酸的日子還要在此繼續(xù)過多久呢？跟我一起走吧！你可以嘗到各式各樣美味的食物。” 但是野鼠好像不為所動。我們應(yīng)該是那可愛的田鼠還是家鼠呢？我們是想成為家鼠的田鼠嗎？我們的生活只有書本、學(xué)生、作業(yè)、知識、思想，遠(yuǎn)沒有紅塵中那只家鼠的生活滋潤，在這喧囂浮躁的社會我們怎么守住自己？
北極熊可以告訴我們答案。在一座最大最安全的動物園里，一只北極熊每天從早到晚地在生銹的鐵柵籠子里踱來踱去。他是動物園最強(qiáng)壯的動物�！罢媸抢速M(fèi)精力！”剛進(jìn)動物園的一頭年輕的海象奇怪地說�！斑@老海盜是不是以為他能逃出來？”“不是的，”水池里他的一個老伙伴說，“鐵柵是很堅固的，那熊不至于這么蠢！他是坐立不安，因為他想起了從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否則，這樣關(guān)著，他的精神會垮掉的，也許他甚至?xí)廊��！边@只北極熊憑借想象活著，但是我們可以把它抽象一點：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著它。
今天我的發(fā)言內(nèi)容有點雜，我想“雜”這個字也可以概括我們老師工作的特點。我們選擇教師，注定了我們不能轟轟烈烈，當(dāng)然，我不否認(rèn)我們每個青年人都有股很強(qiáng)的“英雄情結(jié)”。在學(xué)校，我們沒大事可做，但是把小事做好了，也挺“偉大”的。世間的人往往喜歡走平坦的路，以至于很享受這種一成不變的舒適。可是，生活并沒有為我們提供這么多平坦的路。
最近我在看杜拉斯的一部小說《情人》，它是詩人王道乾先生翻譯的。我想給大家念一小段：“我認(rèn)識你，永遠(yuǎn)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xiàn)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催殘的面容�！卑堰@一段中的“我”置換成“學(xué)生”，“你”置換為“老師”，當(dāng)然，不需要“摧殘”那么夸張。
許多年后，學(xué)生肯定會記得你美麗的容顏，那時的我們和若干年后變老的我們在學(xué)生和我們自己的記憶里依舊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