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概況
《佛祖歷代通載》:黃檗希運禪師。姿貌豐碩。游方晚趍江西參馬祖。值祖歸寂。乃見百丈問馬祖平日機緣。丈舉再參馬祖掛拂話。師于言下大悟。曰子他日嗣馬祖去。師曰。不然。今日因師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若嗣馬祖喪我兒孫。丈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于師乃堪傳受。師自是混跡于眾。后于豫章遇觀察使裴休。道緣契合遂出世說法。嘗示眾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遂以捧趁去。而眾不散。因謂之曰。汝曹盡是噇酒糟漢。恁么行腳取笑于人。但見八百一千便去。不可只圖熱鬧也。老漢行腳時;蛴霾莞掠幸粋漢。便從頂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yǎng)他?芍锌偹颇闳绱巳菀住:翁幐薪袢帐。汝等既稱行腳。亦須著些精神還知道大唐國里無禪師。時有僧出云。只如諸方尊宿聚徒闡化。又作么生。師曰。不道無禪。只是無師。豈不見馬大師座下出八十四人坐大道場。得大師正眼者。止三兩人而已。歸宗和上是其一也。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且如四祖下牛頭融大師。橫說豎說猶不知向上關捩子。有此限腦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語言念向肚皮里安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么。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才見入門來。便識得你了也。還知么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總被俗人算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分上事。若會即便會。不會即散去。大中三年終于黃檗敕謚斷際禪師。
悟道過程
黃檗在洪州高安縣鷥峰山建寺弘法,并改其名為黃檗山,往來學眾云集,會昌二年(842年)裴休在鐘陵(今江西),迎請黃檗禪師上山,安置在龍興寺,旦夕問道,并隨錄日常對話成集,為《鐘陵綠》。大中二年(848年)裴休移鎮(zhèn)宛陵(今安徽宣城縣),又請黃檗至開元寺,隨時間道,并記綠為《宛陵綠》,即是現行的《傳心法要》大中四年(850)圓寂于宛陵開元寺,賜謐號“斷際禪師”,塔號。“廣業(yè)”。有《語錄》、《傳心法要》問世。他的法嗣有臨濟義玄,睦州陳道明等十二人,以義玄為最。
黃檗希運禪師開創(chuàng)了臨濟宗禪風。臨濟宗風最為強勁,其禪法特色,影響久遠,成為中國禪宗中波及面最大、滲透力最強的宗派。 先游天臺,后至上都(西安),行乞時,遇一老嫗,問答之間,希運“玄門頓而蕩豁”。老嫗介紹他至江西參馬祖道一。至南昌道一已逝,乃瞻禮祖塔,遇百丈懷海于塔傍,乃參之。從此,投于懷海門下。據《古尊宿語錄》卷二載,希運曾向懷海請問道一平日的機緣,懷海向他說起“豎拂”被喝、三日耳聾的一段公案:我再參馬大師侍立次,大師顧繩床角拂子。我問即此用,離此用。大師云:“汝他后開兩片皮,將何為人?”我取拂子豎起。大師云:“即此用,離此用!蔽覓旆髯优f處,被大師震威一喝,我直得三日耳聾。其時,希運聞是語不覺吐舌。懷海說: “子已后莫承嗣馬大師去否?”運云:“不然。今日因師舉,得見馬祖大機大用。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后喪我兒孫。”海云:“見與師齊減師半德,子甚有超師之作!毕_\見地高拔時輩,頗受百丈懷海的賞識!毒暗聜鳠翡洝份d有師徒二人初次見面的一段話: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師云:“不可教后人斷絕去也!卑僬稍疲骸皩⒅^汝是個人!蹦似鹑敕秸伞熾S后入云:“某甲特來!卑僬稍疲骸叭魻,則他后不得孤負吾!
可以看出,懷海起初對希運不甚了解,持保留態(tài)度,后見希運見解超邁,便寄予厚望。從日后百丈懷海對希運的評價便可看出這一點:
百丈一日問師:“什么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百丈曰:“還見大蟲么?”師便作虎聲。百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百丈一摑。百丈吟吟大笑便歸。上堂謂眾曰:“大雄山上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
希運于懷海處悟得道一大機大用,并得印可。后來希運回到黃檗山,“四方學徒,望山而趣,睹相而悟,往來海眾常千余人!睍辏842),希運被當時任鐘陵(今江西進賢縣)廉鎮(zhèn)的裴休迎請至鐘陵龍興寺,躲過了會昌法難。大中二年(848)裴休移鎮(zhèn)宛陵(今安徽宣城縣),又迎請希運至開元寺,朝夕參扣,并記錄其開示法語,輯為《黃檗希運禪師傳心法要》和《宛陵錄》。這是我們今天研究黃檗希運及早期臨濟思想的重要史料。裴休曾有詩贈希運:
自從大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掛錫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華結勝因。擬欲師事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
希運云:
心如大海無邊際,口吐紅蓮養(yǎng)病身。自有一雙無事手,不曾只揖等閑人。
于此可見希運見地風骨。希運在黃檗山開張門戶,說法接人,四方學徒,海眾奔湊,“自爾黃檗門風盛于江表!贝笾心觊g,希運示化,謚號“斷際禪師”。
自創(chuàng)禪學
唯說一心。千說萬說只教人莫錯用。“一心”,分別即魔,忘機即佛。今本州黃檗山上萬福寺,有趙樸初會長寫的對聯(lián):“萬劫婆心,原來佛法無多子;福田種智,重見圓珠七尺身。”這是對禪師彈風的高度概括。黃檗婆心切,以打、罵、喝交加,截斷學人情解,獨樹洪州禪風,經久不衰,具有獨特的魅力和吸引力,特別是在日本,黃檗宗多次在萬福寺舉行會議,并成立中日臨濟黃檗協(xié)會,為當今中日兩國人民的友誼架起了一座橋梁。黃檗禪師的功績在佛教史上永遠是熠熠生輝的。
希運的禪學思想主要是繼承馬祖道一“即心即佛”的思想,而力倡“心即是佛”。他說:諸佛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差。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差異。
自惠能起,“即心即佛”說便為天下學禪者普遍接受,成為人所共知的事實。從達摩來東土傳法,即倡導要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將心等同于佛,這是禪宗的一貫主張。希運說:“達摩大師到中國,唯說一心,唯傳一法,以佛傳佛,不說余佛,以法傳法,不說余法!钡S多學禪者,舍本逐末,妄求佛法,希運批評說:“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北娚嗤馇螅扒笾D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可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為眾生時,此心不滅,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奔葱氖欠穑耐鉄o佛。希運極力反對“向外求佛”,力戒對佛法的見聞知解,他說:“古人心利,才聞一言,便乃絕學,所以喚作絕學無為道人。今時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廣求文義,喚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雍塞!弊非笾,不僅不能悟徹佛法,反而成為悟道之障緣。因為“此本源清凈心,常自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體!比绱耍瑒t導致“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毕_\認為,求知解是使人與道相隔絕的主要原因,所謂“只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世人妄以世智辯聰來知解佛理,不曾想,佛之真諦恰恰被淹沒于知解見聞之中。所以希運說:“我此禪宗,從上相承以來,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即使有時教人“學道”,也只是一種“接引之詞”。道不屬修,佛不可覓,情存學解,便成迷道。希運繼承道一、懷海之說,視一切語言文字、分辨知解為障道之緣,“所以佛出世來,熱除糞器,蠲除戲論之糞,只教你除卻從來學心見心!辈⒏嬲]隨其學法的裴休說:“若形紙墨,何有吾宗!”
既然“即心是佛”,那么應如何來體認這顆心?如何來見道呢?希運提出了“無心是道”的主張,他認為“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動念、有無長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體凈明,猶如虛空,具足一切功德,不假修添,所以,“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在此意義上,馬祖道一從否定的角度提出了“非心非佛”說,而希運在這里則以“無心”來取代。道一在否定之后提出了“平常心是道”說,而希運則不再另立“平常心”,直接指出“無心是道”,這就指出了修行實踐中的途徑和方法。希運說:“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如大日輪升于虛空,遍照十方更無障礙。”希運以“無心”為綱要,反復強調“無念”、“無求”,以證佛果,這又回歸于《壇經》提倡的“以無念為宗”的法門!叭f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因此,不可將心更求于心。若以心求心,以佛求佛,無異于頭上安頭,角上安角,所以希運認為“不如當下無心,便是本法,”“唯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此是真如佛”。無心可用,無道可修,學道者“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脫!毕_\認為,悟道無須通過外在的修習工夫,而只是人與道之間的“默契”。他說:“學道人直下無心,默契而已。”這便是無為法門,能悟得此法門者,被稱為“無心道人”、“無為道人”。希運十分推崇達到這一境界的“自在人”,他說:
供養(yǎng)十方諸佛,不如供養(yǎng)一個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
希運特別強調在實際生活中“無心”的運用,他說“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么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認為只要在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不起分別,不著一相一物,亦無依倚,亦無住著,方名解脫。他說:“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
希運將“即心是佛”與“無心是道”結合起來構成其完整的禪學思想,這一思想直接貫徹了早期禪學《楞伽經》中的如來藏思想,即認為佛性“人皆有之,蠢動含靈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眻A滿具足,更無所欠,大道平等,含生同一真性,但要識此本性,還須直下無心。如來藏思想與無心學說的結合,便是希運的“空如來藏”說。他說:“從前所有一切解處,盡須并卻令空,更無分別,即是空如來藏。”“道場者,只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毕_\這一“空如來藏”說的提出,不僅使他的禪不致落于虛空,而保持自然直下任用的風格,而且也避免墮入“斷滅空”的境地。他主張“心境雙忘”,而以“忘心”為根本。“忘境猶易,忘心至難”,而“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這是希運“空如來藏”的核心內容。在這一思想中,希運特別發(fā)揮了“靈性不滅”和“本無所有”的觀念。他曾指導凡人臨終前的觀法: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
心之本體,覺性靈明,是永恒的本真,其余四大、五蘊、三界六道,皆為其起心動念之產物,故虛幻不實。正是在強調空無一切的情況下,希運講了只有在惠昕以后的《壇經》中才出現的一些言論。如惠能在大庾嶺上對追趕他的惠明說:“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么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面目來!”惠明于言下頓悟,禮拜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庇秩鐚⒒菽苤梅ㄙ视洖椤氨緛頍o一物,何處有塵埃?”這都表明希運禪學思想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并未一味地簡單承襲道一、懷海的禪法。《宛陵錄》中記載了希運關于禪的意境的描述: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也。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總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是汝自己,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虛空世界,皎皎地無絲發(fā)許與汝作見解。一切聲色盡是佛事,若學道者不即不離,不住不著,縱橫自在,那么,行住坐臥,語默動靜,皆為道場。
禪師宗風
臨濟宗風峻烈,希運于此亦開啟良多。他見地高拔時輩,自恃甚高,傲岸獨立,雄視天下禪師,曾言:“大唐國內無禪師”,語驚四海。仰山慧寂曾評其禪法為“黃檗有陷虎之機”,因為希運之禪特別強調上乘根基的頓悟,他的禪門并不向中下根機者開啟。他常對門下說:“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庇腥藛枴叭绾问俏鱽硪狻睍r,“師便打,自余施設,皆被上機,中下之流莫窺涯埃!痹诮踊瘜W人方面,他完全承接由馬祖發(fā)端的喝、打等手段。上堂示眾云:“汝等諸人,……盡是吃酒糟漢,恁么行腳,取笑于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只圖熱鬧也!迸R濟禪創(chuàng)立者義玄當年更衣游方,首參希運!毒暗聜鳠翡洝分杏涊d義玄在希運處得法的經過:
初在黃檗,隨眾參侍。時堂中第一座勉令問話,師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黃檗便打。如是三問,三遭打。
黃櫱禪師與俗家弟子
在此機鋒棒喝間,希運已將心法傳與義玄,并預示義玄將來必為禪門領袖,他對義玄云:“吾宗到汝,大興于世!庇衷疲骸白訉⒌ィ押笞鴶嗵煜氯松囝^在!比蘸蟮牧x玄開創(chuàng)臨濟禪完全繼承了希運的門風!杜R濟錄》載: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豎起拂子,僧便喝,師便打。又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亦豎起拂子。僧便喝,師亦喝。僧擬議,師便打。
真正是風雷激蕩,棒喝交施。義玄亦自述說:“我在黃檗處,三度發(fā)問,三度被打!迸R濟宗卷舒擒縱、殺活自在的宗風是與希運分不開的。
希運是由洪州禪向臨濟禪發(fā)展過渡的關鍵人物,他承接了馬祖道一的法統(tǒng),據《仰山慧寂禪師語錄》載,溈山曾問仰山云:“馬祖出入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山答曰:“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余者盡是唱導之師。”希運在中國禪宗史上的地位不僅在于他是洪州禪的繼承者,更重要的是他的禪法直接影響了臨濟禪的形成,是臨濟法門的先驅!度颂煅勰俊肪硪惠d,日后義玄初至河北住院,便公開宣稱:“我欲于此建立黃檗宗旨!毕_\這一承前啟后的歷史影響奠定了他在禪學史上的地位。
裴休曾師事希運多年,他在《傳心法要》序中,曾對希運的禪法作過總結性的評價:獨佩最上乘,離文字之印,唯傳一心,更無別法,心體亦空,萬緣俱寂。如大日輪升虛空中,光明照耀,凈無纖埃。證之者無新舊、無淺深;說之者不立義解,不立宗主,不開戶牖。直下便是,運念即乖,然后為本佛。故其言簡,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可謂相濡以沫之論斷。
相關作品
七言詩
《黃櫱禪師詩》是唐代靖州鷲峰(今江西省宜豐縣黃檗山)大乘佛教高僧黃檗口述,當朝宰相裴休記錄成書的一部推測國運的讖語詩作,F僅存明末至共和國的稿件部分,前大段推測國運,最后兩句是結語。
明末
日月落時江海閉,(1644猴年崇禎十七年,明朝衰落后。1757牛年乾隆二十二年,江海各港口被清朝封鎖)
青猿相遇判興亡。(1644猴年,李自成攻入京城,而后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標志明朝衰亡,后金興起)
八牛運向滇黔盡,(1661牛年至1662虎年永歷年間,吳三桂奔向云貴兩省殺害明昭宗,標志朱氏明朝徹底滅亡)
清朝
二九丹成金谷藏。(1616龍年萬歷四十四年,隔二十九年后清太宗把國號金改作清)
黑虎當頭運際康,(1662虎年康熙元年,清圣祖即位,年號康熙。清朝國運升平)
四方戡定靜垂裳。(四海安定)
唐代黃蘗禪師讖語
唐虞以后無斯盛,(這是自從唐朝以后沒有再出現的盛世)
五五還兼六六長。(清圣祖在位五五二五加六六三六共六十一年)
有一真人出雍州,(1722虎年康熙六十一年,有一位信道的人清世宗即位,年號雍正)
鹡鸰原上使人愁。(他像鹡鸰鳥一樣勤奮,但做事急于求成讓人發(fā)愁)
須知深刻非常法,(須得知道深刻了解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
白虎嗟逢歲一周。(1722虎年,清世宗登基。過了下一個虎年1734年后的1735兔年,駕崩)
乾卦占來景運隆,(1735兔年雍正十三年,清高宗即位,年號乾隆,國運繁榮)
一般六甲祖孫同。(1795兔年乾隆六十年,子孫滿堂時意欲歸政其子)
外攘初度籌邊策,(1738馬年至1769牛年乾隆年間,國家的領土邊界線剛剛確定)
內禪無慚太古風。(1796龍年,清高宗讓位給清仁宗,自稱太上皇帝,無愧于遠古帝王禪讓風俗)
赤龍受慶事堪嘉,(農歷1796龍年1月1日,清仁宗即位,年號嘉慶。難堪的是初期沒有決斷權利)
那怕蓮池聞白花。(哪怕是同年處置川楚白蓮教起義也是由太上皇帝定奪)
二十五弦彈易盡,(農歷1820龍年7月25日,清仁宗駕崩)
龍來龍去不逢蛇。(1820龍年嘉慶二十五年,清宣宗即位,年號道光)
白蛇當道漫騰光,(1821蛇年道光元年,中英爆發(fā)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
宵旰勤勞一世忙。(1850狗年道光三十年,日夜辛勞三十年的清宣宗駕崩)
不幸英雄來海上,(1856龍年至1860猴年咸豐年間,不幸有從海上而來的英國列強又發(fā)動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
望洋從此嘆洋洋。(從此以后一眼望去海洋上都是洋人的勢力)
亥豕無訛二卦開,(1851豬年咸豐元年,清文宗即位,年號咸豐)
三三兩兩總堪哀。(清文宗在位三三加兩兩共十年,國運總是讓人哀愁)
東南萬里紅巾擾,(1851豬年,廣西金田起義,東南數萬里國土都被扎紅頭巾的太平軍襲擾)
西北千群白帽來。(1862狗年同治元年,陜甘回民起義,西北數千戴白帽子的回民軍起來叛亂)
同心佐治運中興,(1861雞年咸豐十一年,清穆宗即位,年號同治。在同治年間清王朝出現了“同治中興”)
南北烽煙一掃平。(東南和西北的烽火一下子掃平了)
一紀剛周陽一復,(農歷1874狗年12月5日,清穆宗駕崩,在位一十四年)
寒冰空自惕兢兢。(1875豬年同治十三年,清德宗即位,年號光緒。兩宮太后垂簾聽政讓他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
光芒閃閃見災星,(1883羊年光緒九年起,兵刃閃閃發(fā)亮,戰(zhàn)爭的災禍接踵而至)
統(tǒng)緒旁延信有憑。(1906馬年光緒三十二年,光緒異母兄的兒子清廢帝即位,年號宣統(tǒng),延續(xù)清王朝統(tǒng)治)
民國
秦晉一家仍鼎足,(1912鼠年民國元年,結秦晉之好的北洋軍閥和中華民國臨時政府鼎足而立)
黃猿運兀力難勝。(1920猴年民國九年,孫中山重組軍政府,但難以讓國家安定)
用武時當白虎年,(1926虎年民國十五年,日軍挑起大沽口事件)
四方各自起烽煙。(1939兔年至1945雞年,四周各國都燃起了二戰(zhàn)的烽火)
九州又見三分定,(1937牛年民國二十六年起,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神州大地又出現日、國、共三分天下的情形)
七載仍留一線延。(七年后在陜北延安仍然存有一線統(tǒng)一的希望)
紅雞啼后鬼生愁,(1945雞年民國三十四年,中國軍民歡呼抗日結束,但心里有鬼的人開始犯愁)
雄雞吃金蛇
寶位紛爭半壁休。(1945雞年起,“執(zhí)政黨”的爭奪戰(zhàn)拉開,國、共各得半壁江山)
幸有金鰲能戴主,(幸好有金鰲轉世的人能受到人民的愛戴)
旗分八面下秦州。(1946狗年至1950虎年,中國共產黨分八路大軍將民國政府趕出了神州)
共和國時期
中興事業(yè)付麟兒,(1975馬年民國六十四年,蔣中正逝世,1978馬年民國六十七年,蔣經國即位)
豕后牛前耀德儀。(1995豬年至1997牛年之間的1996鼠年,臺灣推行民主制,經濟迅速發(fā)展,譽為亞洲四小龍,可謂德儀閃耀)
繼統(tǒng)偏安三十六,(1996鼠年民國八十五年之后,臺灣繼續(xù)了三十六年到2032鼠年)
坐看境外血如泥。(20世紀末,世界騷亂頻發(fā),國外的人民死傷無數)
赤鼠時同運不同,(海峽兩岸處在同一時代,可發(fā)展卻不相同)
中原好景不為功。(1978馬年共和國二十九年起,內地實行改革開放,經濟也迅速發(fā)展,這繁榮景象不是臺灣的功勞)
西方再見南軍至,(2029雞年共和國八十年,西方列強再次出現,中國內地南方軍隊會去抵御)
剛到金蛇運已終。(西方列強剛趕來沒多久,日本金蛇就慘敗了)
2010年,美國舊金山煤氣線爆炸
結語
日月推遷似轉輪,(陰陽交替好似轉動的車輪)
嗟予出世更無因。(感嘆世事的出現和更替沒有原因)
老僧從此休饒舌,(老僧我從這以后就不再多說了)
后事還須問后人。(后面的事還須得問后人了)
散文
《傳心法要·宛陵錄》
裴相公問師曰。山中四五百人。幾人得和尚法。師云。得者莫測其數。何故。道在心悟。豈在言說。言說只是化童蒙耳
問如何是佛。師云。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動念有無長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虛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猶若虛空。不用別求。有求皆苦。設使恒沙劫行六度萬行得佛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為屬因緣造作故。因緣若盡還歸無常。所以云。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但識自心。無我無人本來是佛
問圣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沈空寂否。師云。法無凡圣亦無沉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與無盡是情見。猶如幻翳。所以云。見聞如幻翳。知覺乃眾生。祖師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熾
問心既本來是佛。還修六度萬行否。師云。悟在于心。非關六度萬行。六度萬行盡是化門接物度生邊事。設使菩提真如實際解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圣位。盡是度門。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所以道。佛說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從佛至祖。并不論別事。唯論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諦求更無余乘。此眾無枝葉。唯有諸貞實。所以此意難信。達摩來此土。至梁魏二國。秖有可大師一人。密信自心。言下便會。即心是佛。身心俱無。是名大道。大道本來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為祖。所以云。認得心性時?烧f不思議
問佛度眾生否。師云。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云現有三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師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與眾生盡是汝作妄見。只為不識本心。謾作見解。才作佛見便被佛障。作眾生見被眾生障。作凡作圣作凈作穢等見。盡成其障。障汝心故總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歇期。一等是學。直須無學。無凡無圣。無凈無垢。無大無小。無漏無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聽汝學得三乘十二分教。一切見解總須舍卻。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寢疾而臥。秖是不起諸見。無一法可得。不被法障。透脫三界凡圣境域。始得名為出世佛。所以云。稽首如空無所依出過外道。心既不異。法亦不異。心既無為法亦無為。萬法盡由心變。所以我心空故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盡十方空界同一心體。心本不異法亦不異。秖為汝見解不同。所以差別。譬如諸天共寶器食隨其福德飯色有異。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秖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云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度眾生耶。師云。三十二相屬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問佛性與眾生性。為同為別。師云。性無同異。若約三乘教。即說有佛性有眾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異。若約佛乘及祖師相傳。即不說如是事。唯有一心。非同非異。非因非果。所以云唯此一乘道。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
問。無邊身菩薩。為什么不見如來頂相。師云。實無可見。何以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秖教爾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邊。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不作凡見不落凡邊。不作圣見不落圣邊。但無諸見即是無邊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外道者樂于諸見。菩薩于諸見而不動。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所以云。彌彌亦如也。眾圣賢亦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聞。如來頂即是圓見。亦無圓見故不落圓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權以虛空為喻。圓同太虛無欠無余。等間無事莫強辯他境。辯著便成識。所以云。圓成沈識海。流轉若飄蓬。秖道我知也學得也契悟也解脫也有道理也。強處即如意。弱處即不如意。似者個見解有什么用處。我向汝道。等閑無事莫謾用心。不用求真。唯須息見。所以內見外見俱錯。佛道魔道俱惡。所以文殊暫起二見。貶向二鐵圍山。文殊即實智。普賢即權智。權實相對治究竟亦無權實。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眾生無有異見。才有佛見便作眾生見。有見無見常見斷見。便成二鐵圍山。被見障故。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須在意如此。見得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體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
問。和尚見今說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師云。汝若見有法可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云。付此心法時。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秖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
問。本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師云。無亦不是。菩提無是處。亦無無知解
問。何者是佛。師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故云即心是佛。若離于心別更無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師西來如何傳授。師云。祖師西來唯傳心佛。直指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云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于何法。師云。十方諸佛出世。秖共說一心法。所以佛密付與摩訶大迦葉。此一心法體。盡虛空遍法界。名為諸佛理論。這個法豈是汝于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于一機一境上見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這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欲會得但知無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擬學取。即轉遠去。若無岐路心一切取舍心。心如木石。始有學道分。云如今現有種種妄念。何以言無。師云。妄本無體。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心是佛。心本無妄。那得起心更認于妄。汝若不生心動念。自然無妄。所以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云今正妄念起時。佛在何處。師云。汝今覺妄起時。覺正是佛。可中若無妄念佛亦無。何故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起心動念總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處所。如文殊才起佛見便貶向二鐵圍山。云今正悟時。佛在何處。師云。問從何來。覺從何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偛怀鋈晷。三千世界都來是汝個自己。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虛空世界皎皎地。無絲發(fā)許與汝作見解。所以一切聲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嘗說著一字。云若如此。何處是菩提。師云。菩提無是處。佛亦不得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云如何發(fā)菩提心。師云。菩提無所得。爾今但發(fā)無所得心。決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故云。我于然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應更得菩提。爾今聞發(fā)菩提心。將謂一個心學取佛去。唯擬作佛。任爾三秖劫修。亦秖得個報化佛。與爾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
問。本既是佛。那得更無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師云。諸佛體圓更無增減。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類之中個個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顆皆圓。若不分時秖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舍驢屋入人屋。舍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是汝取舍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
問。諸佛如何行大慈悲。為眾生說法。師云。佛慈悲者無緣。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見有佛可成。悲者不見有眾生可度。其所說法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這個法若為道我從善知識言下領得。會也悟也這個慈悲。若為汝起心動念學得他見解。不是自悟本心。究竟無益
問。何者是精進。師云。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強精進。才起心向外求者。名為歌利王愛游獵去。心不外游。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無。即是佛道
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師云。無心便是行此道。更說什么得與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心自滅。無復可追尋
問。如何是出三界。師云。善惡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
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云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語又不作用心體。如虛空相似。無有相貌亦無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祖師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若不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棲泊。即是行諸佛路。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眾生輪回生死者。意緣走作心。于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凈名云。難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種法制御其心。然后調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獄六道修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嗔無憎愛無勝負。但除卻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凈。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縱爾廣學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修行。當復何益。志公云。本體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識自心。息卻思惟。妄想塵勞自然不生。凈名云。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今臥疾。攀緣都息。妄想歇滅。即是菩提。如今若心里紛紛不定。任爾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殺秖向凡圣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盡期。猶如箭射于空。力盡還墮。卻歸生死輪回。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虛受辛苦。豈非大錯。志公云。未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相似。世人盡不識爾。爾亦不用教人識不識。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作人天業(yè)。不作地獄業(yè)。不起一切心。諸緣盡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秖是隨意而生。經云。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若未會無心。著相而作者。皆屬魔業(yè)。乃至作凈土佛事。并皆成業(yè)。乃名佛障。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無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意。何用區(qū)區(qū)。但隨緣消舊業(yè)。更莫造新殃。心里明明。所以舊時見解總須舍卻。凈名云。除去所有。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秖是除去心中作見解處。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如來藏本自空寂并不停留一法。故經云。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學而得。如此見解全無交涉。或作一機一境揚眉動目。秖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證悟禪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少許道理。即得個心所法。禪道總沒交涉。所以達摩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故云妄機是佛道。分別是魔境。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盡十方虛空界元來是我一心體?v汝動用造作。豈離虛空。虛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纖毫的量是無依倚無糊綴。一道清流是自性。無生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解說法。真聽無耳其誰聞乎。珍重
師一日上堂。開示大眾云
預前若打不徹。獵月三十夜到來。管取爾熱亂。有般外道才見人說做工夫。他便冷笑。猶有遮個在。我且問爾。忽然臨命終時。爾將何抵敵生死。爾且思量看。卻有個道理。那得天生彌勒自然釋迦。有一般閑神野鬼。才見人有些少病。便與他人說。爾只放下著。及至他有病。又卻理會不下。手忙腳亂。爭柰爾肉如利刀碎割做。主宰不得。萬般事須是閑時辦得下。忙時得用。多少省力。休待臨渴掘井。做手腳不辦。遮場狼藉。如何回避前路黑暗。信采胡鉆亂撞。苦哉苦哉。平日只學口頭三昧。說禪說道。喝佛罵祖。到遮里都用不著。平日只管瞞人。爭知道今日自瞞了也。阿鼻地獄中決定放爾不得。而今末法將沈。全仗有力量。兄弟家。負荷續(xù)佛慧命莫令斷絕。今時才有一個半個行腳。只去觀山觀景。不知光陰能有幾何。一息不回便是來生。未知什么頭面。嗚呼。勸爾兄弟家。趁色力康健時。討取個分曉處。不被人瞞底一段大事。遮些關棙子。甚是容易。自是爾不肯去下。死志做工夫。只管道難了又難好。教爾知那得樹上自生底木杓。爾也須自去做個轉變始得。若是個丈夫漢?磦公案。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但去二六時中看個無字。晝參夜參行住坐臥。著衣吃飯?zhí)帯0⑹悍拍蛱。心心相顧。猛著精彩。守個無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頓發(fā)。悟佛祖之機。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頭瞞。便會開大口。達摩西來無風起浪。世尊拈花一場敗缺。到這里說什么閻羅老子千圣尚不柰爾何。不信道。直有遮般奇特。為甚如此。事怕有心人
頌曰。塵勞回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翻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
公案
【黃檗童酒】
禪宗公案名。噇,吃之意。乃唐代黃檗希運禪師呵斥拘泥語言文字之行者,僅嘗得釋迦、達磨之殘渣;有如僅嘗得酒糟味,而不知真正酒味。碧巖錄第十一則(大四八·一五一中):“黃檗示眾云:u2018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么行腳,何處有今日?還知大唐國里無禪師么?u2019時有僧出云:u2018只如諸方匡徒領眾,又作么生?u2019檗云:u2018不道無禪,只是無師。u2019”黃檗嘅嘆大唐國雖廣,卻無真正能說禪化導行者之師家;蓋黃檗此語系為喝破彼等拘泥于語言文字、行腳參訪而無所得者之迷執(zhí),促其經由身證體驗,以開拓本具之佛性。又本則公案名稱,各書記載略異,另有題為黃檗酒糟漢、黃檗噇糟、黃檗噇酒槽。[從容錄第五十三則、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二十六]
【黃檗擇菜】
(雜語)公案名。以不視擇菜為外境,取入自己之心性為問答者。會元四曰:“黃檗希運禪師,在南泉普請擇菜次,泉問什么處去。曰:擇菜去。泉曰:將什么擇?師豎起刀。泉曰:只解作賓,不解作主。師以刀點三下。泉曰:大家擇菜去!笔蔷蛽癫耍緫幻羺s平常之佛性者也。應看取黃檗之刀豎起。
【黃檗吐舌《禪苑瑤林注》】
(《會元》三)百丈
大智再參馬祖,祖見來,豎起拂子。
丈云:“只觸此用,離此用。”
祖以拂子掛舊處。良久,云:“汝以后開兩片皮,將何為人?”
丈亦豎起拂子,
祖云:“只觸此用,離此用!
丈亦掛舊處,
祖便振威一喝。
丈大悟,直得三日耳聾。
后黃檗來參,舉此遂,聞吐舌。
【黃檗禮佛】
(雜語)公案名。黃檗宛陵錄曰:“大中帝為沙彌,師于佛殿上禮佛。沙彌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斯。沙彌云:用禮何為?師便掌。沙彌云:太粗生。師云:者里是什么所在,說粗說細。隨后又掌。沙彌便走。”是蓋唐大中帝宣宗見黃檗形相,未達其心髓,徒說粗說細。遂遇黃檗之痛掌也。
【黃檗首倡參公案】
黃檗希運禪師首先提出參看“公案”的方法作為參禪的入門。
《傳心法要》:“若是丈夫漢,須看個公案。僧問趙州:u2018狗子還有佛性也無?u2019州云:u2018無。u2019但去二六時中,看個無字,晝參夜參,行住坐臥,著衣吃飯?zhí)帲硎悍拍蛱,心心相顧,猛著精采,守個無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頓發(fā),悟佛祖之機,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頭瞞。便會開大口,達磨西來,無風起浪。世尊拈花,一場敗缺。到這里說甚閻羅老子,千圣尚不奈爾何!”
個人語錄
傳心法要
師謂休曰: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蹤跡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但是眾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眾生。為眾生時此心不減,為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此心明凈,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為著相。無始已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無始已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與眾生,一心無異。猶如虛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升之時明遍天下,虛空不曾明。日沒之時暗遍天下,虛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凌奪。虛空之性,廓然不變。佛及眾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凈光明解脫之相,觀眾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歷河沙劫終不得菩提。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法可得。即心是佛。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供養(yǎng)十方諸佛,不如供養(yǎng)一個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趨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崖而退,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者,凈名也。凈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故號凈名。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與道背。恒河沙者,佛說是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踐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尿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眾生諸佛更無差別。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脫。然證此心有遲疾,有聞法一念便得無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乃得無心者。長短得無心乃住。更無可修可證,實無所得。真實不虛。一念而得,與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齊,更無深淺。只是歷劫枉受辛勤耳。造惡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惡,枉受輪回。著相造善,枉受勞苦?偛蝗缪韵卤阕哉J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此心即法,法外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將心無心,心卻成有。默契而已,絕諸思議。故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此心是本源清凈佛,人皆有之。蠢動含靈與諸佛菩薩,一體不異。只為妄想分別,造種種業(yè)果,本佛上實無一物。虛通寂靜,明妙安樂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圓滿具足,更無所欠?v使三祇精進修行,歷諸地位,及一念證時,只證元來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卻觀歷劫功用,總是夢中妄為。故如來云,我于阿耨菩提,實無所得。若有所得,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又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凈心,與眾生諸佛、世界山河、有相無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無彼我相。此本源清凈心,常自圓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認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體。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如大日輪升于虛空,遍照十方,更無障礙。故學道人唯認見聞覺知施為動作,空卻見聞覺知,即心路絕無入處。但于見聞覺知處認本心,然本心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莫于見聞覺者上起見解,亦莫于見聞覺知上動念,亦莫離見聞覺知覓心,亦莫舍見聞覺知取法。不即不離,不住不著?v橫自在,無非道場。世人聞道,諸佛皆傳心法,將謂心上別有一法可證可取,遂將心覓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將心,更求于心。歷千萬劫終無得日。不如當下無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額內珠,向外求覓,周行十方,終不能得。智者指之,當時自見本珠如故。故學道人迷自本心,不認為佛。遂向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歷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當下無心,決定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無依無住,無能無所,不動妄念,便證菩提。及證道時,只證本心佛,歷劫功用,并是虛修。如力士得珠時,只得本額珠,不關向外求覓之力。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實無所得?秩瞬恍牛室逖鬯、五語所言,真實不虛,是第一義諦。
學道人莫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故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陰為心,五陰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亦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合生滅,亦復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凈。有識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饑瘡為患,隨順給養(yǎng),不生貪著,謂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別,惟求適口,不生厭離,謂之識食。聲聞者因聲得悟,故謂之聲聞,但不了自心,于聲教上起解;蛞蛏裢ǎ蛞蛉鹣,言語運動,聞有菩提涅槃,三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屬聲聞道,謂之聲聞佛。唯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此是真如佛。學道人只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念念無相,念念無為,即是佛。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八萬四千法門,對八萬四千煩惱,只是教化接引門。本無一切法,離即是法。知離者是佛。但離一切煩惱,是無法可得。學道人若欲得知要訣,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猶若虛空,此是喻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常人謂法身遍虛空處,虛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虛空,虛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虛空,虛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虛空。但莫作虛空解,虛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虛空。虛空與法身無異相,佛與眾生無異相。生死與涅槃無異相,煩惱與菩提無異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法界耳。此靈覺性無始已來與虛空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凈。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量,無形相。無色像,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于心,不可以佛更求于佛,不可以法更求于法。故學道人直下無心,默契而已,擬心即差。以心傳心,此為正見。慎勿向外逐境。認境為心,是認賊為子。為有貪嗔癡,即立戒定慧,本無煩惱,焉有菩提?故祖師云,佛說一切法,為除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凈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虛空,雖以無量珍寶莊嚴,終不能住。佛性同虛空,雖以無量功德智慧莊嚴,終不能住。但迷本性,轉不見耳。所謂心地法門,萬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無境即無,不可于凈性上轉作境解。所言定慧、鑒用歷歷、寂寂惺惺見聞覺知,皆是境上作解,暫為中下根人說即得。若欲親證,皆不可作如此見解,盡是境法有沒處,沒于有地。但于一切法,不作有無見,即見法也。
九月一日師謂休曰:自達摩大師到中國,唯說一心,唯傳一法。以佛傳佛,不說余佛。以法傳法,不說余法。法即不可說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本源清凈心也。唯此一事實,余二則非真。般若為慧,此慧即無相本心也。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學道人一念計生死,即落魔道。一念起諸見,即落外道。見有生,趣其滅,即落聲聞道。不見有生,唯見有滅,即落緣覺道。法本不生,今亦無滅。不起二見,不厭不欣。一切諸法,唯是一心。然后乃為佛乘也。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欣厭。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滅。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紛擾。故萬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復何求哉?學般若人,不見有一法可得,絕意三乘,唯一真實,不可證得。謂我能證能得,皆增上慢人。法華會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于菩提實無所得。默契而已。凡人臨欲終時,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見善相、諸佛來迎及種種現前,亦無心隨去。若見惡相種種現前,亦無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節(jié)也。
十月八日,師謂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覺、妙覺,皆是權立接引之教,并為化城。言寶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寶。此寶不屬情量,不可建立。無佛無眾生,無能無所。何處有城?若問此既是化城,何處為寶所?寶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寶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當體會,契之即是。言闡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眾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謂之斷善根闡提。菩薩者,深信有佛法,不見有大乘小乘。佛與眾生同一法性,乃謂之善根闡提。大抵因聲教而悟者,謂之聲聞。觀因緣而悟者,謂之緣覺。若不向自心中悟,雖至成佛,亦謂之聲聞佛。學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于心法上悟,雖歷劫修行,終不是本佛。若不于心悟,乃至于教法上悟,即輕心重教,遂成逐塊,忘于本心。故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凡人多為境礙心,事礙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礙境,理礙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舍,所作福德皆不貪著。然舍有三等:內外身心一切俱舍,猶如虛空,無所取著,然后隨方應物,能所皆忘,是為大舍。若一邊行道布德,一邊旋舍,無希望心,是為中舍。若廣修眾善,有所希望,聞法知空,遂乃不著,是為小舍。大舍如火燭在前,更無迷悟。中舍如火燭在傍,或明或暗。小舍如火燭在后,不見坑阱。故菩薩心如虛空,一切俱舍。過去心不可得是過去舍,現在心不可得是現在舍,未來心不可得是未來舍,所謂三世俱舍。自如來付法迦葉已來,以心印心,心心不異。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異。能印所印,俱難契會。故得者少。然心即無心,得即無得。佛有三身,法身說自性虛通法,報身說一切清凈法,化身說六度萬行法。法身說法,不可以言語音聲形相文字而求,無所說,無所證,自性虛通而已。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報身化身皆隨機感現,所說法亦隨事應根以為攝化,皆非真法。故曰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所言同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與塵合。眼與色合,耳與聲合,鼻與香合,舌與味合,身與觸合,意與法合,中間生六識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無所有,束六和合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學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縛不契本心。如來現世,欲說一乘真法,則眾生不信,興謗沒于苦海。若都不說,則墮慳貪,不為眾生溥舍妙道,遂設方便,說有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淺深,皆非本法。故云,唯有一乘道,余二則非真。然終未能顯一心法,故召迦葉同法座,別付一心,離言說法。此一枝法令別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
問:如何是道?如何修行?師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問:諸方宗師相承,參禪學道如何?師云:引接鈍根人語,未可依憑。云:此即是引接鈍根人語,未審接上根人復說何法?師云:若是上根人,何處更就人?覓他自己尚不可得,何況更別有法當情?不見教中云,法法何狀?云:若如此,則都不要求覓也?師云:若與么,則省心力。云:如是則渾成斷絕,不可是無也?師云:阿誰教他無?他是阿誰,你擬覓他?云:既不許覓,何故又言莫斷他?師云:若不覓即便休,誰教你斷?你見目前虛空作么生斷他?云:此法可得,便同虛空否?師云:虛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異?我暫如此說,你便向這里生解。云:應是不與人生解耶?師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屬于情,情生則智隔。云:向這里莫生情是否?師云:若不生情,阿誰道是?
問:才向和尚處發(fā)言,為甚么便道話墮?師云:汝自是不解語人,有甚么墮負?
問:向來如許多言說,皆是抵敵語,都未曾有實法指示于人。師云:實法無顛倒,汝今問處自生顛倒,覓甚么實法?云:既是問處自生顛倒,和尚答處如何?師云:你且將物照面看,莫管他人。又云:只如個癡狗相似,見物動處便吠,風吹草木也不別。又云:我此禪宗從上相承已來,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學道,早是接引之詞,然道亦不可學。情存學解,卻成迷道。道無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內外中間,實無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說汝如今情量盡處為道,情量若盡,心無方所。此道天真,本無名字。只為世人不識,迷在情中。所以諸佛出來說破此事,恐汝諸人不了,權立道名,不可守名而生解。故云得魚忘筌,身心自然達道。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沙門果者,息慮而成,不從學得。汝如今將心求心,傍他家舍,只擬學取,有甚么得時?古人心利,才聞一言,便乃絕學。所以喚作絕學無為閑道人。今時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廣求文義,喚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壅塞。唯知多與兒酥乳吃,消與不消都總不知。三乘學道人皆是此樣,盡名食不消者。所謂知解不消,皆為毒藥,盡向生滅中取。真如之中都無此事。故云,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從前所有一切解處,盡須并卻令空,更無分別,即是空如來藏。如來藏者,更無纖塵可有,即是破有法王出現世間。亦云:我于然燈佛所,無少法可得。此語只為空你情量知解,但銷镕表里情盡,都無依執(zhí),是無事人。三乘教網,只是應機之藥,隨宜所說,臨時施設,各各不同。但能了知,即不被惑。第一不得于一機一教邊守文作解。何以如此?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我此宗門不論此事,但知息心即休。更不用思前慮后。
問:從上來皆云即心是佛,未審即哪個心是佛?師云:你有幾個心?云:為復即凡心是佛?即圣心是佛?師云:你何處有凡圣心耶?云:即今三乘中說有凡圣,和尚何得言無?師云: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圣心是妄。你今不解,返執(zhí)為有。將空作實,豈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卻凡情圣境,心外更無別佛。祖師西來,直指一切人全體是佛,汝今不識,執(zhí)凡執(zhí)圣,向外馳騁,還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墮異趣。無始已來,不異今日,無有異法,故名成等正覺。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師云:覓什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異。云:前言無始已來不異今日,此理如何?師云:只為覓故,汝自異他。汝若不覓,何處有異?云:既是不異,何更用說即?師云:汝若不信凡圣,阿誰向汝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更擬向何處覓去?
問:妄能障自心,未審而今以何遣妄?師云: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無根,只因分別而有。你但于凡圣兩處情盡,自然無妄,更擬若為遣他?都不得有纖毫依執(zhí)。名為我舍兩臂必當得佛。云:既無依執(zhí),當何相承?師云:以心傳心。云:若心相傳,云何言心亦無?師云:不得一法,名為傳心。若了此心,即是無心無法。云:若無心無法,云何名傳?師云:汝聞道傳心,將謂有可得也?所以祖師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所得,得時不說知。此事若教汝會,何堪也!
問:只如目前虛空,可不是境?豈無指境見心乎?師云:甚么心教汝向境上見?設汝見得,只是個照境底心。如人以鏡照面,縱然得見眉目分明,元來只是影像,何關汝事?云:若不因照,何時得見?師云:若也涉因,常須假物。有什么了時?汝不見他向汝道,撒手似君無一物,徒勞謾說數千般。云:他若識了,照亦無物耶?師云:若是無物,更何用照?你莫開眼寱語去。
上堂云:百種多知,不如無求最第一也。道人是無事人,實無許多般心,亦無道理可說。無事散去。問:如何是世諦?師云:說葛藤作什么?本來清凈,何假言說問答。但無一切心,即名無漏智。汝每日行住坐臥,一切言語,但莫著有為法,出言瞬目,盡同無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學禪道者,皆著一切聲色。何不與我心,心同虛空去。如枯木石頭去,如塞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應。若不如是,他日盡被閻老子拷你在。你但離卻有無諸法,心如日輪常在虛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時,無棲泊處,即是行諸佛行。便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凈法身,名為阿耨菩提。若不會此意?v你學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識自心,盡名邪行,定作天魔眷屬。如此修行,當復何益。志公云,佛本是自心作,哪得向文字中求。饒你學得三賢四果十地滿心,也只是在凡圣內坐。不見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為你不是與么人,須要向古人建化門廣學知解。志公云,不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你如今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久久須實得。為你力量小不能頓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須得個入頭處,自然會去,為汝不能如是,須要將心學禪學道,佛法有甚么交涉?故云,如來所說皆為化人。如將黃葉為金,止小兒啼,決定不實。若有實得,非我宗門下客,且與你本體有甚交涉?故經云,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若也會得此意,方知佛道魔道俱錯。本來清凈皎皎地,無方圓、無大小、無長短等相。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圣賢如電拂。一切不如心真實。法身從古至今與佛祖一般,何處欠少一毫毛?既會如是意,大須努力,盡今生去,出息不保入息。
問:六祖不會經書,何得傳衣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為教授師,講得三十二本經論,云何不傳衣?師云:為他有心,是有為法。所修所證,將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六祖當時只是默契,得密授如來甚深意,所以付法與他。汝不見道,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若會此意,方名出家兒,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來大庾嶺頭尋六祖,六祖便問:汝來求何事?為求衣?為求法?明上座云:不為衣來,但為法來。六祖云:汝且暫時斂念,善惡都莫思量。明乃稟語。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么時,還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時面目來。明于言下忽然默契。便禮拜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某甲在五祖會中,枉用三十年工夫。今日方省前非。六祖云:如是。到此之時,方知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在言說。豈不見阿難問迦葉云:世尊傳金襕外,別傳何物?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云:倒卻門前剎竿著。此便是祖師之標榜也。甚深!阿難三十年為侍者,只為多聞智慧。被佛訶云:汝千日學慧,不如一日學道。若不學道,滴水難消。
問:如何得不落階級?師云: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么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更時時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后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后際無來。安然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解脫。努力!努力!此門中千人萬人,只得三個五個。若不將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余殃!
?宛陵錄
裴相公問師曰:山中四五百人,幾人得和尚法?師云:得者莫測其數。何故?道在心悟,豈在言說,言說只是化童蒙耳。問:如何是佛?師云:即心是佛。無心是道。但無生心動念、有無長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虛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猶如虛空。不用別求,有求皆苦。設使恒沙劫,行六度萬行,得佛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為屬因緣造作故。因緣若盡,還歸無常。所以云,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但識自心,無我無人,本來是佛。問:圣人無心即是佛,凡夫無心莫沉空寂否?師云:法無凡圣,亦無沉寂。法本不有,莫作無見。法本不無,莫作有見。有之與無,盡是情見。猶如幻翳。所以云,見聞如幻翳,知覺乃眾生。祖師門中只論息機忘見,所以忘機則佛道隆,分別則魔軍熾。問:心既本來是佛,還修六度萬行否?師云:悟在于心,非關六度萬行。六度萬行,盡是化門接物度生邊事。設使菩提、真如、實際、解脫、法身,直至十地四果圣位,盡是度門,非關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諸度門中佛心第一。但無生死煩惱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所以道,佛說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從佛至祖,并不論別事,唯論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諦求,更無余乘。此眾無枝葉,唯有諸真實。所以此意難信。達磨來此土,至梁魏二國,只有可大師一人密信自心,言下便會,即心是佛。身心俱無,是名大道。大道本來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名之為祖。所以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問:佛度眾生否?師云:實無眾生如來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與眾生皆不可得。云:現有三十二相及度眾生,何得言無?師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與眾生,盡是汝作妄見。只為不識本心,謾作見解。才作佛見,便被佛障。才作眾生見,便被眾生障。作凡作圣、作凈作穢等見,盡成其障。障汝心故,總成輪轉。猶如獼猴,放一捉一,無有歇期。一等是學,直須無學。無凡無圣,無凈無垢,無大無小,無漏無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聽汝學得三乘十二分教,一切見解,總須舍卻。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只是不起諸見,無一法可得,不被法障,透脫三界凡圣境域,始得名為出世佛。所以云,稽首如空無所依。出過外道。心既不異,法亦不異。心既無為,法亦無為。萬法盡由心變。所以我心空故諸法空,千品萬類悉皆同。盡十方空界同一心體。心本不異,法亦不異。只為汝見解不同。譬如諸天共寶器食,隨其福德,飯色有異。十方諸佛,實無少法可得,名為阿耨菩提。只是一心,實無異相。亦無光彩,亦無勝負。無勝故無佛相,無負故無眾生相。云:心既無相,豈得全無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化度眾生耶?師云:三十二相屬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八十種好屬色,若以色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問:佛性與眾生性,為同為別?師云:性無同異。若約三乘教,即說有佛性,有眾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異。若約佛乘及祖師相傳,即不說如是事。唯指一心,非同非異,非因非果。所以云,唯此一乘道,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問:無邊身菩薩為什么不見如來頂相?師云:實無可見。何以故?無邊身菩薩便是如來,不應更見。只教汝不作佛見,不落佛邊。不作眾生見,不落眾生邊。不作有見,不落有邊。不作無見,不落無邊。不作凡見,不落凡邊。不作圣見,不落圣邊。但無諸見,即是無邊身。若有見處,即名外道。外道者樂于諸見,菩薩于諸見而不動。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所以云,彌勒亦如也,眾圣賢亦如也。如即無生,如即無滅,如即無見,如即無聞。如來頂即是圓見,亦無圓見,故不落圓邊。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權以虛空為喻,圓同太虛,無欠無余。等閑無事,莫強辯他境,辯著便成識。所以云,圓成沉識海,流轉若飄蓬。只道我知也、學得也、契悟也、解脫也、有道理也,強處即如意,弱處即不如意,似這個見解,有什么用處。我向汝道,等閑無事,莫謾用心,不用求真,唯須息見。所以內見外見俱錯,佛道魔道俱惡。所以文殊暫起二見,貶向二鐵圍山。文殊即實智,普賢即權智。權實相對治,究竟亦無權實,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眾生,無有異見。才有佛見,便作眾生見。有見無見、常見斷見,便成二鐵圍山,被見障故。祖師直指一切眾生本心本體,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不屬漸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無明,不是暗故無暗。所以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入我此宗門,切須在意。如此見得,名之為法。見法故,名之為佛。佛法俱無,名之為僧。喚作無為僧,亦名一體三寶。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應無所求。不著佛求故無佛,不著法求故無法,不著眾求故無僧。問:和尚見今說法,何得言無僧亦無法?師云:汝若見有法可說,即是以音聲求我。若見有我,即是處所。法亦無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師云,付此心法時,法法何曾法。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實無一法可得,名坐道場。道場者只是不起諸見。悟法本空,喚作空如來藏。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若得此中意,逍遙何所論。問:本來無一物,無物便是否?師云:無亦不是。菩提無是處,亦無無知解。問:何者是佛?師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故云即心即佛。若離于心,別更無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師西來如何傳授?師云:祖師西來唯傳心佛。直指汝等心本來是佛。心心不異,故名為祖。若直下見此意,即頓超三乘一切諸位。本來是佛,不假修成。云:若如此,十方諸佛出世,說于何法?師云:十方諸佛出世,只共說一心法,所以佛密付與摩訶迦葉。此一心法體,盡虛空遍法界,名為諸佛理。論這個法,豈是汝于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于一機一境上見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這一門名為無為法門。若欲會得,但知無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擬學取,即轉遠去。若無歧路心,一切取舍心,心如木石,始有學道分。云:如今現有種種妄念,何以言無?師云:妄本無體,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識心是佛,心本無妄,哪得起心更認于妄?汝若不生心動念,自然無妄。所以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云:今正妄念起時,佛在何處?師云:汝今覺妄起時,覺正是佛?芍腥魺o妄念,佛亦無。何故如此?為汝起心作佛見,便謂有佛可成。作眾生見,便謂有眾生可度。起心動念總是汝見處。若無一切見,佛有何處所?如文殊才起佛見,便貶向二鐵圍山。云:今正悟時,佛在何處?師云:問從何來?覺從何起?語默動靜,一切聲色,盡是佛事。何處覓佛?不可更頭上安頭,嘴上加嘴。但莫生異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總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來是汝個自己,何處有許多般?心外無法,滿目青山,虛空世界,皎皎地無絲發(fā)許與汝作見解。所以一切聲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為物之故,有其多智。終日說,何曾說?終日聞,何曾聞?所以釋迦四十九年說,未曾說著一字。云:若如此,何處是菩提?師云:菩提無是處。佛亦不得菩提,眾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眾生即菩提相。云:如何發(fā)菩提心?師云:菩提無所得。你今但發(fā)無所得心,決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故云我于然燈佛所,無有少法可得,佛即與我授記。明知一切眾生本是菩提,不應更得菩提。你今聞發(fā)菩提心,將謂一個心學取佛去,唯擬作佛,任汝三祇劫修,亦只得個報化佛,與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問:本既是佛,哪得更有四生六道種種形貌不同?師云:諸佛體圓,更無增減。流入六道,處處皆圓。萬類之中,個個是佛。譬如一團水銀分散諸處,顆顆皆圓。若不分時只是一塊。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種種形貌喻如屋舍,舍驢屋入人屋,舍人身至天身,乃至聲聞緣覺菩薩佛屋,皆是汝取舍處,所以有別。本源之性何得有別?問:何者是精進?師云: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強精進。才起心向外求者,名為歌利王愛游獵去。心不外游,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無,即是佛道。問:若無心,行此道得否?師云:無心便是行此道,更說什么得與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心自滅,無復可追尋。問:如何是出三界?師云:善惡都莫思量,當處便出三界。如來出世為破三有,若無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塵破為百分,九十九分是無,一分是有,摩訶衍不能勝出。百分俱無,摩訶衍始能勝出。
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諸佛,下至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同一心體。所以達磨從西天來,唯傳一心法,直指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云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語,又不作用,心體如虛空相似,無有相貌,亦無方所。亦不一向是無,有而不可見故。祖師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若不應緣之時,不可言其有無。正應之時,亦無蹤跡。既知如此,如今但向無中棲泊,即是行諸佛路。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切眾生輪回生死者,意緣走作,心于六道不停,致使受種種苦。凈名云,難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種法制御其心,然后調伏。所以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故知一切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六道,地獄修羅,盡由心造。如今但學無心,頓息諸緣,莫生妄想分別。無人無我,無貪瞋、無憎愛、無勝負,但除卻如許多種妄想,性自本來清凈,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會此意,縱你廣學,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識自心,皆名邪行,盡作天魔外道、水陸諸神。如此修行,當復何益。志公云,本體是自心作,哪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識自心,息卻思惟,妄想塵勞自然不生。凈名云,唯置一床,寢疾而臥,心不起也。如人臥疾,攀緣都息。妄想歇滅,即是菩提。如今若心里紛紛不定,任你學到三乘四果、十地諸位,合殺只向凡圣中坐,諸行盡歸無常,勢力皆有盡期。猶如箭射于空,力盡還墜,卻歸生死輪回。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虛受辛苦,豈非大錯?志公云,未逢出世明師,枉服大乘法藥。如今但一切時中,行住坐臥,但學無心,亦無分別,亦無依倚,亦無住著,終日任運騰騰,如癡人相似,世人盡不識你,你亦不用教人識不識。心如頑石頭,都無縫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無著,如此始有少分相應。透得三界境過,名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為無漏智。不作人天業(yè),不作地獄業(yè)。不起一切心,諸緣盡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只是隨意而生。經云,菩薩有意生身是也。忽若未會無心,著相而作者,皆屬魔業(yè)。乃至作凈土佛事,并皆成業(yè)。乃名佛障,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無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會此意,何用區(qū)區(qū)。但隨緣消舊業(yè),更莫造新殃。心里明明。所以舊時見解總須舍卻。凈名云,除去所有。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只是除去心中作見解處。又云蠲除戲論之糞。所以如來藏本自空寂,并不停留一法。故經云,諸佛國土,亦復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學而得,如此見解,全無交涉。或作一機一境、揚眉動目,只對相當,便道契會也、得證悟禪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無所知。對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歡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懷惆悵。如此心意學禪,有何交涉?任汝會得少許道理,只得個心所法,禪道總沒交涉。所以達磨面壁,都不令人有見處。故云忘機是佛道,分別是魔境。此性縱汝迷時亦不失,悟時亦不得。天真自性,本無迷悟。盡十方虛空界,元來是我一心體?v汝動用造作,豈離虛空?虛空本來無大無小,無漏無為,無迷無悟。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絕纖毫的量。是無依倚,無粘綴。一道清流是自性無生法忍,何有擬議?真佛無口,不解說法。真聽無耳,其誰聞乎?珍重!
有僧辭歸宗,宗云:往甚處去?云:諸方學五味禪去。宗云:諸方有五味禪,我這里只是一味禪。云:如何是一味禪?宗便打。僧云:會也。會也。宗云:道!道!僧擬開口,宗又打。其僧后到師處,師問:甚么處來?云:歸宗來。師云:歸宗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師乃上堂舉此因緣云: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只有歸宗較些子。
師在鹽官會里,大中帝為沙彌。師于佛殿上禮佛,沙彌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事。沙彌云:用禮何為?師便掌。沙彌云:太粗生。師云:這里是什么所在?說粗說細。隨后又掌。沙彌便走。
師行腳時到南泉。一日齋時,捧缽向南泉位上坐。南泉下來見便問:長老什么年中行道?師云:威音王已前。南泉云:猶是王老師孫在。師便下去。師一日出次,南泉云:如許大身材,戴個些子大笠。師云:三千大千世界總在里許。南泉云:王老師呢。師戴笠便行。師一日在茶堂內坐,南泉下來問: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師云: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泉云:莫便是長老見處么?師云:不敢。泉云: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什么人還?師便休。(后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莫是黃檗構他南泉不得么?仰山云:不然,須知黃檗有陷虎之機。溈山云:子見處得與么長。)一日普請,泉問:什么處去?師云:擇菜去。泉云:將什么擇?師豎起刀子。泉云:只解作賓,不解作主。師扣三下。
一日五人新到,同時相看。一人不禮拜,以手畫一圓相而立。師云:還知道好只獵犬么?云:尋羚羊氣來。師云:羚羊無氣,汝向什么處尋?云:尋羚羊蹤來。師云:羚羊無蹤,汝向什么處尋?云:尋羚羊跡來。師云:羚羊無跡,汝向什么處尋?云:與么則死羚羊也。師便休。來日升座退,問:昨日尋羚羊僧出來。其僧便出。師云:老僧昨日后頭未有語在,作么生?其僧無語。師云:將謂是本色衲僧,元來只是義學沙門。
師曾散眾在洪州開元寺。裴相公一日入寺行次,見壁畫,乃問寺主:這畫是什么?寺主云:畫高僧。相公云:形影在這里,高僧在什么處?寺主無對。相公云:此間莫有禪僧么?寺主云:有一人。相公遂請師相見。乃舉前話問師,師召云:裴休!休應諾。師云:在什么處?相公于言下有省。乃再請師開堂。
上堂云: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與么行腳,笑殺他人。總似與么容易,何處更有今日?汝還知大唐國里無禪師嗎?時有僧問:只如諸方現今出世,匡徒領眾,為什么卻道無禪師?師云:不道無禪,只道無師。(后溈山舉此因緣問仰山云:意作么生?仰山云:鵝王擇乳,素非鴨類。溈山云:此實難辨。)
裴相一日托一尊佛于師前胡跪云:請師安名。師召云:裴休!休應諾。師云:與汝安名竟。相公便禮拜。相公一日上詩一章,師接得便坐卻,乃問:會嗎?相公云:不會。師云:與么不會,猶較些子。若形紙墨,何有吾宗?詩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掛錫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濱。千徒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花結勝因。愿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答曰:心如大海無邊際,口吐紅蓮養(yǎng)病身。雖有一雙無事手,不曾只揖等閑人。
夫學道者,先須屏卻雜學諸緣,決定不求,決定不著。聞甚深法,恰似清風屆耳,瞥然而過,更不追尋。是為甚深入如來禪,離生禪想。從上祖師唯傳一心,更無二法,指心是佛,頓超等妙二覺之表,決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似入我宗門。如斯之法,汝取次人,到這里擬作么生學?所以道,擬心時被擬心魔縛。非擬心時,又被非擬心魔縛。非非擬心時,又被非非擬心魔縛。魔非外來,出自你心。唯有無神通菩薩,足跡不可尋。若以一切時中,心有常見,即是常見外道。若觀一切法空,作空見者,即是斷見外道。所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猶是對外道邪見人說。若說法身以為極果,此對三賢十圣人言。故佛斷二愚,一者微細所知愚,二者極微細所知愚。佛既如是,更說什么等妙二覺來。所以一切人但欲向明,不欲向暗。但欲求悟,不受煩惱無明。便道佛是覺,眾生是妄。若作如是見解,百劫千生輪回六道,更無斷絕。何以故?為謗諸佛本源自性故。他分明向你道,佛且不明,眾生且不暗,法無明暗故。佛且不強,眾生且不弱,法無強弱故。佛且不智,眾生且不愚,法無愚智故。是你出頭總道解禪,開著口便病發(fā)。不說本,只說末。不說迷,只說悟。不說體,只說用。總無你話論處。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亦不無。緣起不有,緣滅不無。本亦不有,本非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故。所以道,無法無本心,始解心心法。法即非法,非法即法。無法無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過去佛,過去佛且不有。未來佛且不無,又且不喚作未來佛,F在念念不住,不喚作現在佛。佛若起時,即不擬他是覺是迷、是善是惡,輒不得執(zhí)滯他、斷絕他。如一念瞥起,千重關鎖鎖不得,萬丈繩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爭合便擬滅他、止他?分明向你道爾焰識,你作么生擬斷他?喻如陽焰,你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道遠,看時只在目前。你擬趁他,他又轉遠去。你始避他,他又來逐你。取又不得,舍又不得。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爾,即不用愁他慮他。如言前念是凡,后念是圣,如手翻覆一般。此是三乘教之極也。據我禪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后念且不是圣。前念不是佛,后念不是眾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聲是佛聲。舉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見一事,見一切事。見一心,見一切心。見一道,見一切道。一切處無不是道。見一塵,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見一滴水,即見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見一切法,即見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無,不無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塵國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說什么內之與外?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道這個蜜甜,余底苦也。何處有與么事?所以道,虛空無內外,法性自爾。虛空無中間,法性自爾。故眾生即佛,佛即眾生。眾生與佛,元同一體。生死涅槃,有為無為,元同一體。世間出世間,乃至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有性無性,亦同一體。言同者,名相亦空。有亦空,無亦空。盡恒沙世界,元是一空。既若如此,何處有佛度眾生?何處有眾生受佛度?何故如此?萬法之性自爾故。若作自然見,即落自然外道。若作無我、無我所見,墮在三賢十圣位中。你如今云何將一尺一寸,便擬量度虛空?他分明向汝道,法法不相到,法自寂故。當處自住,當處自真。以身空故名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身心總空,故名法性空。乃至千途異說,皆不離你之本心。如今說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薩者,皆指葉為黃金,拳掌之說。若也展手之時,一切大眾,若天若人,皆見掌中都無一物。所以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本既無物,三際本無所有。故學道人單刀直入,須見這個意始得。故達磨大師從西天來至此土,經多少國土,只覓得可大師一人,密傳心印,印你本心。以心印法,以法印心。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際,等法性,法性空中,誰是授記人?誰是成佛人?誰是得法人?他分明向你道,菩提者不可以身得,身無相故。不可以心得,心無相故。不可以性得,性即便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無相更得無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無所得。無得亦不可得。所以道,無一法可得。只教你了取本心。當下了時,不得了相。無了無不了相,亦不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得。得者不自覺知,不得者亦不自覺知。如此之法,從上已來有幾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己者有幾人?如今于一機、一境、一經、一教、一世、一時、一名、一字、六根門前領得,與機關木人何別?忽有一人出來,不于一名一相上作解者,我說此人,盡十方世界覓這個人不可得,以無第二人故。繼于祖位,亦云釋種,無雜純一。故言王若成佛時,王子亦隨出家。此意大難知,只教你莫覓,覓便失卻。如癡人山上叫一聲,響從谷出,便走下山趁。及尋覓不得,又叫一聲,山上響又應,亦走上山上趁。如是千生萬劫,只是尋聲逐響人,虛生浪死漢。汝若無聲,即無響。涅槃者,無聞無知無聲,絕跡絕蹤,若得如是,稍與祖師鄰房也。
問:如王庫藏內,都無如是刀。伏愿誨示。師云:王庫藏者,即虛空性也,能攝十方虛空世界,皆總不出你心。亦謂之虛空藏菩薩。你若道是有是無,非有非無,總成羊角。羊角者,即你求覓者也。問:王庫藏中有真刀否?師云:此亦是羊角。云:若王庫藏中本無真刀,何故云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至異國?何得言無?師云:持刀出者,此喻如來使者。你若言王子持王庫中真刀出去者,庫中應空去也。本源虛空性,不可被異人將去,是什么語?設你有者,皆名羊角。問:迦葉受佛心印,得為傳語人否?師云:是。云:若是傳語人,應不離得羊角。師云:迦葉自領得本心,所以不是羊角。若以領得如來心,見如來意,見如來色相者,即屬如來使,為傳語人。所以阿難為侍者二十年,但見如來色相,所以被佛呵云,唯觀救世者。不能離得羊角。問:文殊執(zhí)劍于瞿曇前者如何?師云:五百菩薩得宿命智,見過去生業(yè)障。五百者,即你五陰身是,以見此夙命障故,求佛、求菩薩涅槃。所以文殊將智解劍,害此有見佛心故。故言你善害。云:何者是劍?師云:解心是劍。云:解心既是劍,斷此有見佛心。只如能斷見心,何能除得?師云:還將你無分別智,斷此有見分別心。云:如作有見,有求佛心,將無分別智劍斷,爭奈有智劍在何?師云:若無分別智,害有見無見,無分別智亦不可得。云:不可以智更斷智,不可以劍更斷劍。師云:劍自害劍,劍劍相害,即劍亦不可得。智自害智,智智相害,即智亦不可得。母子俱喪,亦復如是。問:如何是見性?云:性即是見,見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見性。聞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聞性。只你作性見,能聞能見,性便有一異法生。他分明道,所可見者不可更見。你云何頭上更著頭?他分明道,如盤中散珠,大者大圓,小者小圓,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礙。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所以四生六道未有不如時。且眾生不見佛,佛不見眾生。四果不見四向,四向不見四果。三賢十圣不見等妙二覺,等妙二覺不見三賢十圣。乃至水不見火,火不見水。地不見風,風不見地。眾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無去來,無能所見。既如此,因什么道我見我聞、于善知識處得契悟、善知識與我說法、諸佛出世與眾生說法?迦旃延只為以生滅心傳實相法,被凈名呵責。分明道,一切法本來無縛,何用解他?本來不染,何用凈他?故云實相如是,豈可說乎?汝今只成是非心、染凈心,學得一知一解,繞天下行。見人便擬定當取,誰有心眼,誰強誰弱。若也如此,天地懸殊,更說什么見性?問:既言性即見,見即性,只如性自無障礙、無劑限,云何隔物即不見?又于虛空中近即見,遠即不見者如何?師云:此是你妄生異見。若言隔物不見,無物言見,便謂性有隔礙者,全無交涉。性且非見非不見,法亦非見非不見。若見性人,何處不是我之本性?所以六道四生、山河大地,總是我之性凈明體。故云見色便見心,色心不異故。只為取相,作見聞覺知,去卻前物始擬得見者,即墮二乘人中依通見解也。虛空中近則見,遠則不見,此是外道中收。分明道,非內亦非外,非近亦非遠。近而不可見者,萬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見,更道遠而不可見,有什么意旨?問:學人不會,和尚如何指示?師云:我無一物,從來不曾將一物與人。你無始已來,只為被人指示,覓契覓會,此可不是弟子與師俱陷王難?你但知一念不受即是無受身,一念不想即是無想身,決定不遷流造作即是無行身,莫思量卜度分別即是無識身。你如今才別起一念,即入十二因緣,無明緣行,亦因亦果,乃至老死,亦因亦果。故善財童子一百一十處求善知識,只向十二因緣中求。最后見彌勒,彌勒卻指見文殊。文殊者即汝本地無明。若心心別異,向外求善知識者,一念才生即滅,才滅又生。所以汝等比丘,亦生亦老亦病亦死,酬因答果已來,即五聚之生滅。五聚者五陰也,一念不起即十八界空,即身便是菩提華果,即心便是靈智,亦云靈臺。若有所住著,即身為死尸,亦云守死尸鬼。問:凈名默然,文殊贊嘆云,是真入不二法門,如何?師云:不二法門即你本心也。說與不說即有起滅,無言說時無所顯示,故文殊贊嘆。云:凈名不說,聲有斷滅否?師云:語即默,默即語,語默不二。故云聲之實性亦無斷滅,文殊本聞亦不斷滅。所以如來常說,未曾有不說時。如來說即是法,法即是說,法說不二故。乃至報化二身,菩薩聲聞,山河大地,水鳥樹林,一時說法。所以語亦說,默亦說,終日說而未嘗說。既若如是,但以默為本。問:聲聞人藏形于三界,不能藏于菩提者如何?師云:形者質也。聲聞人但能斷三界見修,已離煩惱,不能藏于菩提,故還被魔王于菩提中捉得。于林中宴坐,還成微細見菩提心也。菩薩人已于三界、菩提,決定不舍不取。不取故,七大中覓他不得。不舍故,外魔亦覓他不得。汝但擬著一法,印子早成也。印著有,即六道四生文出。印著空,即無相文現。如今但知決定不印一切物,此印為虛空不一不二,空本不空,印本不有。十方虛空世界、諸佛出世,如見電光一般。觀一切蠢動含靈,如響一般。見十方微塵國土,恰似海中一滴水相似。聞一切甚深法,如幻如化。心心不異,法法不異,乃至千經萬論,只為你之一心。若能不取一切相,故言如是一心中,方便勤莊嚴。問: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如何?師云:仙人者即是你心。歌利王,好求也。不守王位,謂之貪利。如今學人不積功累德,見者便擬學,與歌利王何別。如見色時壞卻仙人眼,聞聲時壞卻仙人耳,乃至覺知時亦復如是,喚作節(jié)節(jié)支解。云:只如仙人忍時,不合更有節(jié)節(jié)支解,不可一心忍,一心不忍也。師云:你作無生見、忍辱解、無求解,總是傷損。云:仙人被割時還知痛否?又云:此中無受者,是誰受痛?師云:你既不痛,出頭來覓個甚么?問:然燈佛授記,為在五百歲中,五百歲外?師云:五百歲中不得授記。所言授記者,你本決定不忘。不失有為,不取菩提。但以了世非世,亦不出五百歲外別得授記,亦不于五百歲中得授記。云:了世三際相不可得已否?師云:無一法可得。云:何故言頻經五百世,前后極時長?師云:五百世長遠,當知猶是仙人。故然燈授記時,實無少法可得。問:教中云,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者如何?師云:若以三無數劫修行,有所證得者,盡恒沙劫不得。若于一剎那中獲得法身,直了見性者,猶是三乘教之極談也。何以故?以見法身可獲故,皆屬不了義教中收。問:見法頓了者,見祖師意否?師云:祖師心出虛空外。云:有限劑否?師云:有無限劑,此皆數量對待之法。祖師云:且非有限量,非無限量,非非有無限量。以絕待故。你如今學者,未能出得三乘教外,爭喚作禪師?分明向汝道,一等學禪,莫取次妄生異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行一住一剎那間,念念不異。若不如是,不免輪回。問:佛身無為,不墮諸數。何故佛身舍利八斛四斗?師云:你作如是見,只見假舍利,不見真舍利。云:舍利為是本有?為復功勛?師云:非是本有,亦非功勛。云:若非本有,又非功勛。何故如來舍利唯煉唯精,金骨常存?師乃呵云:你作如此見解,爭喚作學禪人?你見虛空曾有骨否?諸佛心同太虛,覓什么骨?云:如今見有舍利,此是何法?師云:此從你妄想心生,即見舍利。云:和尚還有舍利否?請將出來看。師云:真舍利難見。你但以十指撮盡妙高峰為微塵,即見真舍利。夫參禪學道,須得一切處不生心。只論忘機即佛道隆,分別即魔軍盛。畢竟無毛頭許少法可得。問:祖?zhèn)鞣ǜ杜c何人?師云:無法與人。云:云何二祖請師安心?師云:你若道有,二祖即合覓得心。覓心不可得故,所以道,與你安心竟。若有所得,全歸生滅。問:佛窮得無明否?師云:無明即是一切諸佛得道之處。所以緣起是道場。所見一塵一色,便合無邊理性,舉足下足不離道場。道場者,無所得也。我向你道,只無所得,名為坐道場。云:無明者,為明為暗?師云:非明非暗。明暗是代謝之法。無明且不明,亦不暗。不明只是本明。不明不暗,只這一句子,亂卻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jié)M世間,皆如舍利弗,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其無礙慧出過虛空,無你語論處。釋迦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薩出來一跨,跨卻三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賢一毛孔。你如今把什么本領擬學他?云:既是學不得,為什么道,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之何?師云:歸源性無二者,無明實性即諸佛性。方便有多門者,聲聞人見無明生,見無明滅。緣覺人但見無明滅,不見無明生,念念證寂滅。諸佛見眾生,終日生而無生,終日滅而無滅。無生無滅即大乘果。所以道,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舉足即佛,下足即眾生。諸佛兩足尊者,即理足事足,眾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你如今念念學佛,即嫌著眾生,若嫌著眾生,即是謗他十方諸佛。所以佛出世來執(zhí)除糞器,蠲除戲論之糞,只教你除卻從來學心見心,除得盡即不墮戲論,亦云搬糞出。只教你不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決定不分別佛與眾生,一切盡不分別,始得入我曹溪門下。故自古先圣云,少行我法門。所以無行為我法門。只是一心門。一切人到這里盡不敢入。不道全無,只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
人物評價
身長七尺,相貌威嚴,額間隆起如珠;聲音宏亮,意志堅韌,聰慧利達,精通易學,廣修夕陣,當時人們稱他為黃檗希運。
黃檗希運住持黃檗山,門下學人常達千余眾。黃檗既深得馬祖、百丈洪州禪法之精髓,又因勢創(chuàng)新,故其接引之法更見單刀直入,機鋒峻烈,棒擊喝問,語勢兼用,創(chuàng)立“黃檗禪”,并開啟其后之臨濟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