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登場
一枚銅錢,外圓內方,翻轉落定,銅綠間透出“嘉靖”二字。擲錢的是一名賬房,戴一頂破破爛爛四方巾,穿一襲青里泛白舊布袍,衣雖凋敝,人卻豐神,雙目如炬,盯著那枚銅錢沉吟,頭頂一樹古槐生得正茂,槐花點點,細白如星。
幾個閑漢在旁賭錢,一個老漢連輸兩鋪,掉頭道:“寧先生,這銅錢有什么好玩,還不如借給小老兒翻本!
那賬房搖頭道:“此乃卜卦,并非玩兒!
那老漢笑道:“你又欺姓陸的沒見識,補褂子用的是針線,哪兒用銅錢呢?”伸手便去拿錢,卻被那寧先生撥開,冷冷道:“不是我欺你沒見識,這卜卦是算命,不是縫衣服。”
那老漢道:“算命?那又算到什么了?”
那寧先生道:“算到一個乾卦。”那老漢笑道:“錢卦?好啊,但凡沾到這個錢字,必是大富大貴的命了……”別的閑漢聽到這話,紛紛笑起來:“陸大海你輸瘋了?一心只想到錢!
寧先生笑笑,道:“這話卻也不差,雖說此乾非彼錢,但乾者天也,《易經》卦辭有云:u2018乾,元亨利貞u2019,元亨利貞,也就是大富大貴的意思。這一卦,變爻落在初九:u2018潛龍、勿用u2019,乃是陽氣潛藏之勢,便如神劍在鞘,光焰斂藏,不出則已,出則威服四方、蕩平天下!
一干閑漢聽得瞠目結舌,陸大海定一定神,笑道:“管他什么銅錢卦、元寶卦,這錢嘛,贏了才算是老漢我的!弊择籽炛兴殉鰞晌腻X,喝道,“爺爺豁出去了,都押小。”
當莊的閑漢嘻嘻一笑,正要搖骰,陸大海卻道:“且慢!蹦乔f家道:“怎么,怕了?”
陸大海怒道:“放屁,爺爺怕誰?我一抬頭,天也捅個窟窿,一跺腳,地也得抖三下,想當年我出海去琉球、去扶桑、去高麗、去蘇門答剌的時候,你小娃兒還在媽肚子里撒嬌呢!”
那莊家被一番搶白,臉漲得通紅,幾欲發(fā)作,但想此老脾性雖壞,賭品卻高,從不賒賬,若是破了臉,沒的斷了一條財路,只得冷笑道:“陸大海你厲害,屆時輸了,別向我這小娃兒借錢。”
陸大海一聽,頓覺后悔,但大話出口,便如覆水難收,無奈地哼了一聲。忽聽寧先生問道:“老爺子出過海嗎?”
“干過好幾年呢。”陸大海陡然來了精神,“只是后來鬧起倭亂,海路受阻,賠光了本錢。好容易回到中土,朝廷又厲行海禁,殺了無數(shù)船家,剩下的船家,要么投奔倭寇,要么做了海賊。小老兒一無本錢,二來不想為賊為寇,只好當個窮打漁的。不過俗話說得好,縮頭烏龜命最長,想我那些同伴,要么被朝廷抄家殺頭;要么被賊寇劫了,丟到海里喂魚。算來幾十個人,活到如今的,也只有小老兒我了!
寧先生嘆道:“老爺子這話深合圣人u2018無為保身u2019之道。競利逐名,本是殺身之由;安貧樂道,方為遠禍之法。”
陸大海道:“寧先生你說的都是大道理,小老兒不懂。但先生會算命,不妨算算,小老兒這一鋪是輸是贏?”
那寧先生將手中銅錢連撒六次,說道:“這次為坤卦。變爻在上六,爻辭曰:u2018上六,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u2019!彼婈懘蠛2唤,便解釋道,“這就是說,陰氣一旦過于旺盛,勢必威逼陽氣,陰陽二氣難免大戰(zhàn)一場。只不過,自古陽者為君,陰者為臣,陰不勝陽,邪不壓正,老爺子這一鋪敗多勝少,若寧某卦象無差,當敗在六五之數(shù)!
陸大海聽得驚疑,眾閑漢卻已嚷著下注,那莊家抓起竹筒一陣搖,驟然掀開,眾人屏息一瞧,卻是一個六點,兩個五點,再大不過。眾人無不吃驚,陸大海更是傻眼,那莊家一面收錢,一面笑道:“六五,六五,一六二五,寧先生真是鐵口直斷,哈哈,陸大海,還賭么?”
陸大海一翻褡褳,卻是空空,轉頭望去,那賬房不知何時,青衫飄飄,去得遠了,陸大海恨恨啐了一口:“晦氣,這酸丁竟生了一張烏鴉嘴。”
“你先別罵!蹦乔f家笑道,“這寧先生可惹不得。你說,姚家多大的家業(yè)?家里的金山銀山,幾個賬房也算不清,誰也沒少挨過胭脂虎的嘴巴。可自從來了寧先生,那算盤上就似住了神仙,一個月不到,別的賬房統(tǒng)統(tǒng)卷鋪蓋滾蛋。如今姚家流水般的銀子,都從他十個指頭上過去,絲毫也不差。你說,如此一來,姚大官人還不當他是寶貝?你敢罵他,當心胭脂虎聽到撕你的嘴!
眾閑漢皆笑。陸大海卻琢磨著如何向眾人借錢翻本。這時,遠處鼓樂大作,眾閑漢一聽,鼓噪起來:“姚家的戲班來啦,去瞧,去瞧!睂①具一卷,一哄而散。
古道樂腸
陸大海翻本無望,提起漁簍,悻悻走了一程。俄而云色轉濃,東南風起。他曾多次出海,善辨風色,急向一棵李子樹下趨避,站立方定,大雨刷刷而至,在地面激起淡淡煙塵。
雨正急,忽見一名灰衣漢子披發(fā)袖手,背負一個包裹,孤零零蹣跚而來,陸大海心熱喚道:“朋友,緊走兩步,來這里躲避。”
祖孫重逢
陸漸聽得耳熟,欲要答應,卻不見人,驚疑間,忽又聽那聲音叫道“陸漸、陸漸。” 陸漸大奇,上前幾步,遙見小屋之前,幾根竹竿撐著破爛漁網,一個白發(fā)老翁坐在小板凳上,身形佝僂,正在補織漁網。竹竿梢頭,立著一只紅嘴白毛的鸚鵡。老翁不覺有人走近,呵呵笑兩聲,說道:“好鳥兒,來,再叫兩聲!薄“W鵡甚是聽話,又叫道:“陸漸,陸漸!崩衔躺斐龃笫郑菩挠袔琢9让,鸚鵡啄了,料是未飽,還想乞食,便又叫道:“陸漸、陸漸……”老翁伸手一摸,口袋里再無谷米,不覺嘆了口氣,說道:“好鳥兒,夠了,夠了……”白鸚鵡極不甘心,反復叫著陸漸的名字,老翁嘆道:“癡鳥兒,再叫也沒米啦,就和我一樣,再怎么想著念著,陸漸那孩子,唉,那孩子也不會回來了……”說著嗓子發(fā)堵,當下攢袖在眼角揉了揉,又嘆道,“只怪我啊,不成器,老愛賭,那孩子跟著我,從小到大,沒過一天好日子,吃盡了苦,還沒落個好下場。唉,我這心疼著呢,疼著呢……”說著又攢袖去揉眼角,白鸚鵡全無心肝,不知人間悲喜,仍是不住口叫著“陸漸”,只盼主人歡喜,再賜谷米!±衔贪V癡望著大海,亦隨著鳥語,喃喃念道:“陸漸,陸漸……”叫了兩聲,衰朽身軀忽地如風中落葉,瑟瑟顫抖起來。陸漸望著那蕭索背影,驀然間淚如雨落,嗓子一哽,顫聲叫道:“爺爺!” 老翁渾身劇震,顫巍巍掉頭望來,幾疑眼花,使勁揉眼。陸漸道:“爺爺,你不認得我了?我是漸兒啊。”三年不見,陸大海須發(fā)盡白,臉上皺紋層疊,老了十歲不止,乍見陸漸,不由張大了嘴,眼神初時驚恐,繼而十分迷惑,隨即騰起一股怒氣,幾步上前,叉開五指,左右開弓,給了陸漸兩個嘴巴!£憹u被打得愣住,陸大海瞧了瞧手掌,又看了看陸漸,驀地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摟住,哈哈笑道:“活的,是活的,哈哈哈……”笑著笑著,鼻間一酸,老淚縱橫,又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憹u正覺手足無措,陸大海又哈哈笑了起來,揮舞老拳,給他肩頭幾下狠的,不料陸漸神功在身,一遭外力,自生反擊,震得陸大海拳頭疼痛,不覺驚喜道:“好個小兔崽子,身板兒長結實了。”與祖父劫后重逢,陸漸歡喜得說不出話,只會張嘴憨笑,陸大海瞪他一眼,忍不住又罵道:“他娘的,人長大了,心眼兒還是沒長,還是這么憨頭傻腦的!彼昙o老朽,禁不起如此大喜大悲,笑罵兩句,忽覺心力交瘁,陣陣喘息起來。 陸漸忙將他扶著坐下,聽那白鸚鵡還在叫喊自己名字,不覺莞爾,探手取出一個饃饃,捻碎了丟在地上,那鸚鵡頓時閉口,跳到地上,一陣亂啄。陸漸睹鳥思人,心中黯然,輕輕撫著那鸚鵡羽毛,嘆道:“白珍珠,三年不見,可還好么?”那鳥早忘了當年之事,只顧低頭啄食。 陸大海喘息甫定,拍著身側招呼道:“小兔崽子,到這邊來!标憹u傍他坐下,陸大海心中不勝歡喜,扶著他肩頭上下左右打量,忽而笑道:“高了,壯了,他***,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就算到外邊闖蕩,也該給我送個信兒!薄£憹u望著他蕭蕭白發(fā),心中十分歉疚,便將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化繁為簡,說了一遍,只是他不愛自夸,對學成武功略過不談,揚威挫敵之事也盡都省略。饒是如此,陸大海仍覺孫子遭遇之奇,罕見罕聞,聽罷怔忡良久,還過神來,哈哈笑道:“不管怎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薄£憹u問起別后情形。陸大海道:“也沒什么稀奇事,不過打打魚,睡睡覺,有時候閑出鳥來,就去丟兩把骰子,輸光了錢,再來打魚!薄£憹u道:“這鸚鵡哪兒來的?”陸大海道:“我也不知,那日一把大火將姚家莊燒成白地,我難過了好一陣子,想找你尸體安葬,怎料滿莊的尸體燒得焦黑,天知道誰是誰的。我沒奈何,坐在家門前發(fā)愣,忽聽有人叫喚u2018陸漸,陸漸u2019,一抬眼,這怪鳥兒就歇在竹竿兒上,兩眼瞅著我,模樣兒十分可憐。這種白鸚鵡我在蘇門答臘見過,十分珍稀,我當時又累又餓,本想將它捉了,換些錢吃……” 陸漸聽到這里,驚道:“那可不成。” “怎么不成?”陸大海笑道,“不就是一只鳥么?不料我將它捉住,這鳥兒竟然又叫你的名字,我心中好不奇怪,忽又想起你來,自覺有些心酸,便說:u2018乖鳥兒,你再將這名字叫兩聲。u2019這鳥兒便又叫了兩聲。老子一聽啊,嘿,忽然有些不爭氣,灑了兩點貓尿,就此心軟,不賣它了。自此每天都讓它叫你名字,這賊鳥兒也學乖了,一旦餓了,就叫你名字,惹得老子心軟,喂它吃的……”說到這里,忽地苦了臉,嘆道:“可惜,你好容易回來,家里竟沒什么吃的。” 此事本在陸漸意料之中,當下笑道:“不妨事,我去打魚來!奔葻o漁船,便折斷大樹,扎了一個木排。陸大海見他揮拳斷樹,有如割草,只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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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滄海傳
BY兜兜里的圣靈珠
海天相接,一派蔚藍,竟無一絲風浪,礁石上也能顯露出寧靜的色彩來。
岸邊卻不知從何時起,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正握著魚竿,閉目垂釣。身旁一個碩大魚簍,早已滿了七八成。
忽地遠處沙灘上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一個藍色身影漸漸出現(xiàn)。白衣男子聽在耳中,并不理會,將釣竿輕輕抖起,只見一道青光射入簍中,卻是一條大魚。
不一時藍衣人已來到近前,但見他面色慘白,顯然是受了重傷。藍衣人看見白衣男子,慌忙問道:“這位大哥,這里可有船只?”白衣男子并不睜眼,緩緩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眼中可有船只?”藍衣人一怔,道:“沒有。”白衣男子道:“這就是了。既然沒有,你又何必要問?”
藍衣人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道:“罷了,我谷三今天就死在這里了。”突然身形一轉,望海中投去。不料身子方竄出半尺,腰間已被拿住,動彈不得。這谷三回頭一瞧,見那白衣男子仍是閉著眼,一臉悠閑,左手握著釣竿,右手卻將自己抓住。
谷三大吃一驚,暗忖:“我的武功除了那大仇人,當世已經無人能及,此人竟然能將我制住,究竟是何人哉?”那白衣男子在后面笑道:“自尋短見的小子,你還算是爺們?”谷三聽得這人語氣并無惡意,道:“在下被仇家追殺,如今無處可逃,又不想落入他手,只好投海自盡,落得干凈!卑滓履凶游⑽⒁贿樱溃骸耙娢以诖,又何不求我救你?”谷三道:“我那仇家功夫了得,為人又心狠手辣,只怕會連累了你!卑滓履凶拥溃骸叭绱丝磥,你還是條漢子,不過你要自盡,就去別處吧,切勿死在這里,弄臟了我的海水,污了我的魚兒。”
谷三聞言,心中大怒,方要罵人,卻聽遠方又有一人腳步聲音。那白衣男子緩緩道:“你的仇家來了!惫热鹊溃骸澳憧旆砰_我,我要跳海!”白衣男子皺眉道:“這是我的地盤,我偏不教你跳!惫热裏o奈,道:“你。。。。。!痹捨凑f完,白衣男子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不能送你到西,也只能救你到底了。”說罷起身丟下釣竿,將魚簍中的魚扔出幾條,道:“委屈你了,先藏在這里罷!惫热笙,轉念道:“大哥大恩大德,小弟無以為報,只是你。。。。。!卑滓履凶有πΓ溃骸澳悴挥霉芪,只消自己躲在里面,不要出聲就好。”
谷三鉆進魚簍,白衣男子又將魚添在上面,絲毫瞧不出這里面藏了人。
白衣男子安置好谷三,又將沙土埋了谷三留下血跡,撿起魚竿,坐回原處,繼續(xù)垂釣。
過不多時,一個青衣人已經到了白衣男子身后。這青衣人高高瘦瘦,面龐有如刀削,左眉一點朱砂紅痣,格外醒目。白衣男子雖然察覺,卻不回頭,道:“這位兄弟,到此有何貴干?”青衣人未見這白衣男子面貌,但覺出此人氣勢非常,絕非寥寥之輩,當下拱手道:“在下西城萬歸藏,敢問兄臺高姓大名?”白衣男子笑道:“賤名不足掛齒。萬兄弟還沒回答我的疑問,又何來問我?”
萬歸藏掃視四周,目光在那魚簍上停留片刻,隨后盯著白衣男子道:“在下來此,是想給兄臺您講個故事!卑滓履凶庸恍,道:“我在這里終日釣魚,實是乏味,難得遇上萬兄弟這等好人,來陪我解悶!比f歸藏冷笑不語,在白衣男子身旁坐下,忽見海中涌起一道水柱,高約三尺,伸在半空。白衣男子微笑道:“周流水勁,不錯,不錯!比f歸藏冷冷一笑,道:“卻說古時候趙簡子在中山打獵,射中了一條狼!币膊灰娙f歸藏如何動作,那水柱上方卻生出萬般變化。水聚成形,變作一人,那人射出一箭,正中一狼,這三樣形象栩栩如生,躍躍欲活。白衣男子思忖:“這萬歸藏果真名不虛傳,年紀輕輕,已將周流六虛功練到如此境界。”
萬歸藏聚精會神注視那水柱,續(xù)道:“那狼負箭逃遁,在途中遇到一位墨者,喚作東郭先生。東郭先生見它可憐,將狼藏在書袋之中。簡子路經問詢,被先生騙了過去。待簡子離開,先生將那狼放了出來,誰知那狼非但不之恩圖報,竟要吃了東郭先生。”隨他言語,水柱聚散開合,幻出種種獸狀人形,或大或小,若走若奔,較之皮影戲還要生動幾分,直待中山狼撲向東郭先生,水柱幻象始才散開,散落于海中,復歸平靜。
白衣男子看罷,笑道:“萬兄弟說過了,我也說一則。不過故事這東西我說不好,就背上一段佛經,濫竽充數(shù)吧!笔种嗅灨驮诤C孑p輕一點,抬起數(shù)尺來高,竿下竟也帶起一條細細水柱,倏的化作人形,道:“昔有一王,名曰尸毗,精勤苦行,求正等正覺之法。一日有大鷹追逐一鴿,鴿飛入尸毗王腋下,舉身戰(zhàn)怖。大鷹求王見還,說道:u2018國王救鴿,鷹 卻不免餓死。u2019王自念救一害一,于理不然,于是即取利刀,自割股肉與鷹。那鷹又道:u2018 國王所割之肉,須與鴿身等重。u2019尸毗王命取天平,鴿與股肉各置一盤,但股肉割盡,鴿身猶低。王續(xù)割胸、背、臂、脅俱盡,仍不及鴿身之重,王舉身而上天平。于是大地震動,諸天作樂,天女散花,芳香滿路。天龍、夜叉等俱在空中嘆道:u2018善哉善哉,如此大勇,得未曾有!钡姲滓履凶邮种恤~竿不斷揮舞,竟將那水柱生生逼出各種形狀,變幻無端。萬歸藏看得明白,這釣竿揮舞,竟有一套厲害的劍法蘊含其中,心中不禁生出敬佩之情,思量道:“究竟當今天下還有哪個用劍高手竟然不被自己所知?這人究竟是何來路?”
待到白衣男子故事講完,長嘆一聲,魚竿復歸海面,水柱也隨之下落。萬歸藏眼中透出殺意,稍縱即逝,道:“如此說來,兄臺是要舍命搭救那中山狼了?”白衣男子搖頭道:“非也,非也,故事雖然這么講,但我豈是成仙成佛之輩。不過我既然答應要救他一命,就不能反悔!闭f著站將起來,道:“坐得久了,萬兄弟不如陪我活動活動筋骨。”
萬歸藏哈哈一笑,道:“這一場我若勝了,這簍大魚我可是要定了。”白衣男子道:“萬兄弟你若勝了,這魚你盡管拿去下酒。我要是勝了,萬兄弟卻要放他一馬!比f歸藏道:“一言為定!焙龅匾徽婆某,向白衣男子打去。白衣男子將釣竿橫在胸前,架住這一掌,身子向后飄出一丈。釣竿上倏的火起,自中間向兩端燒去。萬歸藏這一掌看似平平,但暗含火勁,端的厲害。
白衣男子將釣竿向萬歸藏指來,但見那釣竿從中斷開,燒著的一段向萬歸藏射來。萬歸藏自負天下無敵,卻也不敢大意,轉換身形,閃在一邊。那半截釣竿去勢不停,飛向一塊巨大礁石,沒入其中。萬歸藏暗呼厲害,風勁加體,向那白衣男子飄去。白衣男子以釣竿為劍,挽出一個劍花,護住身前,與萬歸藏斗在一處。萬歸藏觀他劍法,招招華麗,卻又暗藏殺機,竟是從未見過。萬歸藏道:“兄臺究竟師出何門?”
白衣男子化去萬歸藏一個殺招,微微笑道:“我無門無派,萬兄弟若真想知道個清楚,我便告訴你,這路劍法出自一位前輩!眲σ饩d綿不斷,將萬歸藏籠罩其間。萬歸藏心中氣惱,暗忖:這劍法若不是你自創(chuàng),當然是出自一位前輩,還要你廢話么?思量間催動澤勁,從萬道劍影中脫身而出,道:“哪一位前輩?”
白衣男子一搖頭,斜刺一劍,道:“你看過《昆侖》沒有?”萬歸藏一臉茫然,道:“沒有啊,那是啥玩意?”白衣男子略一皺眉,道:“這么好的書你怎么能不看呢?當初我在村東頭的私塾,先生在前面講《論語》,我就在下面看《昆侖》,后來被先生發(fā)現(xiàn),不緊打了手板寫了檢討叫來家長,還把我的書收上去自己看,不肯還我!比f歸藏道:“你這劍法和這《昆侖》有什么干系?”白衣男子道:“那里面寫過一位用劍高手,那便是號稱u2018天下第二劍u2019的楚仙流前輩。”萬歸藏一驚,道:“楚仙流?”白衣男子道:“正是。”萬歸藏道:“原來是當年與梁蕭祖師斗劍的仙流公,西城中也有記載,只不過他所創(chuàng)的劍法盡皆失傳,難道說,你是他的傳人?”
白衣男子橫劍掃去,道:“非也,非也,我并非仙流公的傳人。只不過我看《昆侖》時,見里面有許多武功到后來失傳了,實在惋惜,便依著書中記載,把那些失傳武功似模似樣地重新創(chuàng)了出來,YEAH~~我是天才!”萬歸藏卻明白過來,敢情那《昆侖》是一本武功殘譜,這人就是從那殘譜中學會并完善了楚仙流的劍法,照他這么說,莫非許多失傳的武功,都在這《昆侖》殘譜上有記載?
二人本來武功不相上下,但萬歸藏適才略一分神,立式便教白衣男子占了上風,釣竿擦在萬歸藏肩頭,帶起一道血光。萬歸藏大喝一聲,雙掌齊出,打向白衣男子胸口。白衣男子斷然料不到萬歸藏中劍不躲,竟有這種玩命的打法,自身不及閃開,堪堪受了這掌,臉色時紅時白,瞬間變了幾個來回,復歸原色。
萬歸藏見他如此,也是大驚失色,要知道方才那一招自己用上十成功力,八勁齊發(fā),打在白衣男子胸口,若換了別人,早已肋骨盡斷臟腑粉碎,而眼前這人竟然退也不退,沒有一絲受傷跡象。萬歸藏急忙向后躍出,指間數(shù)顆孽因子植入土中,眨眼間數(shù)棵粗大蔓藤破土而出,張牙舞爪,向白衣男子裹去。與此同時,萬歸藏雙腳著地,力道甚大,將沙礫震起,漫天飛舞。萬道水箭從海面突起,剎那間萬物皆成兵刃,齊齊攻向那白衣男子。
此時萬歸藏八勁也已經催到及至,面色中藏著一股青氣,身子微微顫抖。忽聽蔓藤中一聲贊喝:“好一個周流六虛,法用萬物,名不虛傳!闭Z氣已經不似前番那般清閑。萬歸藏勝券在握,冷哼一聲,道:“這一式喚作萬法歸一,乃是從天道中化出,你看如何?”
卻見那砂石蔓藤忽地煙消云散,水箭哧哧數(shù)聲,化為蒸汽,消于無形。白衣男子卻毫發(fā)未損,站在原地,笑吟吟望著萬歸藏。萬歸藏心子突突直跳,忽覺得八勁在體內翻攪騰挪,喉頭腥甜,哇的噴出一口鮮血,道:“你......你......”
白衣男子緩緩道:“好一個天之道。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萬歸藏勉強穩(wěn)住內息,道:“一歸于無!卑滓履凶拥溃骸罢且粴w于無。這萬法歸一雖然厲害,但被我勘破,盡數(shù)化解,不還是歸于無么?”說著前進幾步,面朝大海,將萬歸藏留在背后,道:“便如這汪洋大海,縱有千斤巨石,萬鈞雷霆,你又能奈之若何?今日你的天之道,正是敗給了我的海之道!
萬歸藏此時強用神通,真氣反噬,天劫即將發(fā)作,知道不可在此久留,冷冷道:“來日萬某再來領教兄臺的海之道,就此別過!”道罷轉身欲走,卻聽白衣男子道:“歷此一戰(zhàn),天下再無敵手,今后我便封劍,再不動武了。將來你若苦于沒有對手,我就讓我孫子陪你玩玩。”萬歸藏聽出他話中輕侮之意,哼了一聲,運輕功去了。
魚簍中的谷三聽得萬歸藏戰(zhàn)敗離去,安下心來,跳出魚簍。在白衣男子背后身鞠一躬:“多謝大哥救命之恩,日后大哥有什么要我去辦,只需到東海靈鰲島,找我谷神通便可。敢問大哥高姓大名,小弟沒齒難忘。”
此時海風漸起,浪潮翻涌。白衣男子望著茫茫大海,神色凝重,衣角微微拂動,飄飄有神仙之姿。半晌轉過身來,道:“我以大海為名,你就叫我u2018東滄海u2019罷。”谷神通默默念道:“東滄海,東滄海......”
東滄海道:“那萬歸藏似乎傷得不輕,這數(shù)天再也不能找你麻煩了,你快去吧!惫壬裢c點頭,道:“大哥你還留在這里么?”東滄海笑笑,道:“少時我曾發(fā)誓,若能天下無敵,就再也不使武功。今日心愿已了,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便再也沒有動武的理由。但萬歸藏日后定然會來尋我,如今就出海去躲他一躲,順便游覽一番,賞賞那海外風情。”谷神通點頭稱是,指著海道:“往那邊去就是靈鰲島,不如大哥隨我去島上住幾日!
東滄海舉目望去,煙波浩蕩,滄海無極,云垂天外,如龍飲水,不自禁心懷大曠,縱聲長嘯。嘯罷將魚簍投入海中,放生了諸魚,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靈鰲島我就不去了,今番出海是想到西洋瞧一瞧!
當晚東滄海送走了谷神通,回到家中。尚未進屋門,便聽傳出婦人聲音來:“死鬼你又去賭錢了么?都什么時候了,你才回來!”東滄海眉頭一皺,瞬間轉為滿臉堆笑,伸手推門,和聲道:“夫人休要動怒,會長皺紋的!睅孜秽従诱谖萃獬藳,見狀都是一臉嘲笑。一位老者搖著蒲扇,道:“他這番賭錢,不知又賠了多少!绷硪蝗说溃骸笆前,老王,你看他一條魚也沒帶回來,八成是全都輸了進去!睎|滄海看了眾人一眼,打個哈哈,推門進屋去了。轉眼間便聽砰的一聲,屋內飛出個什么東西,眾人定睛一看,正是東滄海。眾人卻并不驚訝,有人道:“這兩口子,又打起來了!
東滄海顯是受了重重一擊,飛行中抓住一顆三人合抱的大樹,旋轉了一圈,方才卸掉勁力,那大樹卻被連根拔起,倒在一旁。東滄海兩腳落地,轉身便逃。屋中閃出一個婦人,破口罵道:“死鬼!讓你跑!有種你就別回來!”背后眾人哄笑,有人嚷道:“小魚,切莫下手太狠,小心做了寡婦。”
東滄海心中暗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往日我不回去沒東西吃沒地方住,今日我打算出海,便和你這潑婦斷絕關系!以前受你的氣還少么?”本想向鄰居討來紙筆,寫封休書,但害怕被妻子抓了回去,就此作罷。
十數(shù)年后。
“不行不行,我快餓死了,一定要找到東西吃!吃......”一個身著破舊白衣的中年男子在路上奔走,口里不停默默念叨,似乎氣力不足,沒走幾步,撲地跌倒。道路兩旁死尸遍地,房屋已被燒得精光,仍有滾滾濃煙在殘垣斷壁間涌出。男子爬將起來,向前望去,只見不遠處有個莊子,仍在燒著。當下眼中精光迸出,低聲道:“廚房,廚房!”加緊腳步,一陣風般沖入那著火的莊中。
這男子正是當年的東滄海。東滄海在廚房中東找西尋,也不見半點米面,頓時氣餒,也不顧大火,頹然坐在地上。這時便聽灶臺下傳來聲音,哼哼唧唧,聽不甚清楚。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東滄海想道:“就是只耗子,在火里烤了充饑,也是好的!逼料⑸锨埃蛟疃蠢锿,竟是個嬰兒,全身赤紅,儼然剛出生不久。東滄海見這孩子還活著,大起憐惜之心,抱將起來,沖出火海,回到莊外,向北而去。一路上討飯討奶,竟把這孩子養(yǎng)活了下來。沒幾日便到了姚家莊。原來這些年倭寇劫掠,唯有姚家莊名震江南,倭寇不敢侵犯。如今許多逃難的百姓,都到這里來住。
東滄海走在鎮(zhèn)上,忽然背后有人拍了他肩頭一把。東滄;仡^看去,是個白發(fā)老者,不由一怔。老者笑道:“陸大海!真的是你陸大海!”
東滄海喜出望外,道:“老王!”
老者笑道:“想不到十多年了,咱們竟然在他鄉(xiāng)重逢。來來來,我請你去酒樓喝一杯!
兩人在酒樓之上,先敘了敘舊,東滄海大談自己多年來的海外見聞,然后論起天下大事,如今昏君無道,倭寇侵犯,二人均是嗟嘆不已。最末東滄海想起一事,道:“小魚.......她還好么?”
那老王嘆了一聲,道:“你走之后,她一直悶悶不樂。后來她女扮男裝,出家當了和尚,大家都喚她魚和尚!
東滄海不禁心頭一震,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
老王道:“誰知道了,聽說是去了東瀛。你......想要去找她么?”
東滄海望著懷中嬰孩,長吁一口氣,道:“不,我不去了!焙龆πΓ瑢δ抢贤醯溃骸皬慕衿,我便只與這孩子相依為命了!
他緩緩站起,望著酒樓外地平線上依稀可見的海邊,似乎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大海大帝本紀
大海大帝,姓陸諱大海也,字滄海,四條眉毛陸小鳳之后,浙江人.帝未生時,有神人降于天,指其家謂眾人曰:"蒼天已死,海帝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汝等百姓,當克己復禮,安分兢業(yè)以迎之!"人皆驚懾,圍而拜之.
及海帝降時,天有異象.其村之上現(xiàn)三人于云中,有術士識其名者曰:"左者名釋迦牟尼,中者名也何華,右者名案啦,皆世之神也!"眾人異之.三神乃曰:"海帝者,圣人也,吾等不能及也.今其降生,汝人類之福也!切記!切記!"言迄,有大星墜于東南,三投再起,隱隱有聲. 忽而陰風怒嚎,雷鳴電閃,有嬰孩啼聲雜其中.案拉聞之,曰:"海帝降矣!"也何華曰:"阿門."釋迦牟尼曰:"善哉!善哉!吾其歸矣!"乃漸隱于云中.
其母懷帝十年而未生,與其夫嘗怪之.是夜,帝母寢于室,夢吞太陽系于腹,甚異之,乃醒,遂生一肉球,遍而滾之.帝父大駭,以為妖孽,劍斬之.球裂而帝乃出,生而能言七國語.帝于四方各行八步,步成,乃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云:"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帝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年十二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遂棄文習武,有二年,十八般武藝皆成,擒東北虎,斬南海龍.年十五,離鄉(xiāng)仗劍游于江湖.
帝東游,遇一島,島之土著冥頑不化,帝憐之,授其文字語言.島人習之,心智大開,然秉性惡劣,無異禽獸.帝深悔之,棄島而去.此島久后名日本,能有今日之藩者,蓋海帝也.
帝年十六,世忽生亂,盜賊蜂起.帝乃散金銀,聚豪杰,欲逐中原之鹿也.有俠士谷神通者來,帝料其能,乃筑拜將臺,命為大將軍,賜虎符令箭,統(tǒng)帥三軍.神通薦萬歸藏于帝.歸藏者,遼西人也,少有才名,嘗自比管仲,樂毅.帝乃親訪之,三顧歸藏于茅房之中.歸藏感其誠,乃出.帝命其為軍師,嘗撫其肩曰:"此吾之子房也!"帝之表親魚氏有子名和尚,自帝起兵則隨左右,嘗為帝為其所不欲為之事,帝甚念之,用為長史.
帝年十九建國,號神圣大海帝國,拜大將軍谷神通為開國武成王.政治修明,廣開言路.忠臣良將,無不欣慰.乃使魚和尚修阿房宮于浮煙山,征天下巧匠十億,日夜不息.歷時三年,耗銀無數(shù),宮竟成,連綿七百余里,金石為壁,寶玉為頂,有鳳來儀.遂遣和尚廣征美女,以充后宮.有三年,胭脂恐龍,輦而來之.帝念和尚之功,乃封之為太皇太子,魚親王.
國二年,帝宴群臣.帝曰:"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歸藏不如吾;鎮(zhèn)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和尚不如吾;連百萬之軍,戰(zhàn)必勝,攻必取,神通不如吾.然吾用此三人,何也?"群臣拜曰:"臣等愚魯,皇上明示!"帝笑而不語,歸藏乃曰:"帝,非人,乃神也,孰能及乎?其體恤下民,憐我等憂困,方用之."群臣感激涕零,皆呼萬歲.
帝國五年,帝登泰山祭天.祭罷,有龍降于天,作人言曰:"帝,宇宙之王也!今當歸位,莫誤吉時!"帝泣曰:"吾其歸矣!汝等當各盡其職,勉之!勉之!日后君臣不復見矣!"乃乘龍御風而去.群臣不舍,皆泣涕之.武成王谷神通怒,疾行而躍,倒曳龍尾,龍力掙而不能翔,神通乃擲帝于地,揮劍欲斬龍,龍股粟而立,帝呼:"將軍釋之!"神通乃斬龍一角,逐之而去.
帝國六年,后育,得一子,帝甚喜之,遂大赦于國中,降詔曰:"吾有子,群臣之功也!"宮中連宴三夜,歡飲達旦,共百官慶之.三日,皇子染惡疾,竟死.帝大慟,數(shù)日不進米水,曰:"子不活,父之過,吾其獲罪于天矣!"丞相歸藏諫曰:"所謂天者,亦帝之臣也,何罪之有?"帝乃緩其哀,理政事.
帝國八年,有美利堅國遣使,欲結盟好.帝怒,曰:"美國,我之藩屬也,安可結盟乎!"乃斬來使,命阿富汗拉登遣飛機撞其五角之樓以戒之.美利堅國怒,起大軍百萬來犯,歸藏曰:"犯我大海天威者,雖遠必誅!"帝納其言,命神通為先鋒,御駕親征.兩軍會于大西洋,神通一戰(zhàn)斬敵九十萬,擒敵首布什而歸.布什不服,帝乃釋之,七擒七縱.布什竟為之折,美國為帝國藩屬,連年進貢,終生未反.
帝國十年,后育,帝得一女.帝念其時喪子,思歸藏之諫,乃曰:"今得一女,歸藏之功也."乃封歸藏為計然公,賜上方寶劍.推而不受,再三,乃受.
帝國十三年,魚親王為子求帝女,帝不允.魚親王竟陰為之反.歸藏發(fā)其謀,稟于帝,帝乃擒之,欲斬于午門.太皇太后聞之,召帝曰:"太皇太子,安可誅乎?"乃廢為庶民,充軍日本,終不復用.
帝國十三年,帝偶染風寒,治而不愈,乃為沉疴.遂召群臣于寢前,命后與女侍立,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吾縱橫天下數(shù)十年,今將大行也.遺有一女,望諸君輔之."群臣頓首而泣.歸藏曰:"皇上龍體安康,何出此言,望靜心修養(yǎng)矣."帝曰:"萬公勿多言,今將托孤于汝,此女若可輔,則輔之,若不可輔,公可取而代之."歸藏頓首曰:"臣年長公主甚矣,安敢娶而帶之!"帝曰:"公有上方寶劍,不服者任公斬之." 乃謂神通曰:"武成王握國之重兵,望竭力護國,不可荒廢." 神通泣曰:"臣自帝起兵,長隨左右執(zhí)鞭蹬,能不效力乎?定當鞠躬盡瘁,死而不已!" 帝曰:"如是,吾心安矣."瞑目而崩,停于阿房宮.魚和尚于日本聞海帝崩,痛曰:"吾終生于此苦寒之地也!"遂自縊而亡.
三日后,棺中帝倏不見,侍衛(wèi)皆驚,稟于神通,竟見海帝于朝.帝曰:"我,神也.今當歸位,公等勿憂."俄而,有光臨海帝身,飛天而去,唯留襪一只,群臣皆拜之.于驪山立衣冠冢,曰驪山墓,葬海帝襪于其中.
珠子氏曰:"海帝之降,蓋憐民之疾苦,賜福于世.然帝終非人也,何能久處乎?天下帝王如海帝者,又何人哉?"
鳴謝
鳳歌
兜兜里的圣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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