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條概要
賈雨村,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的人物。早期以賣文作字為生。后因甄士隱相助,考中進士,又因貪酷徇私被革職,在賈政的幫助下,官復(fù)原職,亂判了一起葫蘆案。
人性異化
正面出場
賈雨村,凡是讀過《紅樓夢》的人印象都會特別深刻。因為賈雨村有幾點特別突出,很值得人們?nèi)ゼ毤毜刈聊。像賈珍、賈赦這些人,一出場就不是好東西,薛蟠,是吧?賈雨村可不是。人們讀過《紅樓夢》的人都會注意到,曹雪芹在介紹賈雨村的時候,是罕見地介紹了他的姓、名,“姓賈名化,字時飛,別號雨村”賈化號雨村,《孟子·盡心》:君子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賈雨村是他的號,后來就是以號行了,籍貫,然后他的家庭出身,他是官宦世家,但是到他的時候,早就沒落了,現(xiàn)處境怎么樣呢?窮困潦倒,寄居于葫蘆廟內(nèi),賣文寫字為生,就是給人寫個對聯(lián),代寫個書信,誰家有紅白喜事,需要寫點什么東西,就靠這個糊口,介紹得非常詳細。正面出場
然后人們再看,這是作者介紹,更值得人們注意的是什么呢?曹雪芹通過甄士隱的丫鬟嬌杏的目光來寫出賈雨村這個人他的容貌和服飾,哎呀!賈雨村這個人長得非常漂亮,人們看--“敝巾舊服”,戴著頭巾是破的,也可能有窟窿,也可能是補過的,衣服是舊的,“雖是貧窘”,就是一看那生活很貧困窘迫,“然”,但是,“生得腰圓背厚,面闊耳方”,“更兼”,再加上,“劍眉星眼”,眼睛發(fā)亮,非常有神,“直鼻權(quán)腮”,鼻梁很挺,腮幫著鼓鼓的,你看看這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當(dāng)中大丈夫的形象。
志向高遠
曹雪芹是很少寫人容貌的,賈雨村一上場有一個非常漂亮的亮相,京劇里面有亮北相,這個亮相還沒完。因為只介紹了他的基本情況,這是檔案上的情況和嬌杏眼中的賈雨村的形象。然后通過他的一首五言律詩“未卜三生愿”,一副對聯(lián),還有一首七言絕句,連著三首詩,寫出了他的不凡抱負與過人才華,詩是張嘴就來呀!而且這兩首詩,一副對聯(lián),都表現(xiàn)出他有不凡的抱負,雖然是個窮書生,但是志向高遠,具有中國傳統(tǒng)文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的這種氣概。接著,他不是跟甄士隱談起,甄士隱講像您這么有才的應(yīng)該是去考試,完了將來做官,為社會做點事嘛。這個時候賈雨村就說起,因為路途很遠了,囊中羞澀,路費、行李這些都沒錢,結(jié)果甄士隱就當(dāng)場贈送他五十兩銀子和兩套冬衣,人們知道,五十兩銀子是個很大的數(shù)啊。五六百兩銀子可以買一個院了。甄士隱給他這么厚重的禮物,人們注意一下,曹雪芹怎么寫的?賈雨村接受了這個禮物,不過“略謝一語,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哎喲,乍一看這賈雨村太沒良心了,等于現(xiàn)在別人當(dāng)場給你十萬,“略謝一語”,謝謝啊,接著還是吃酒談笑,要是想的話,怎么也應(yīng)該感激涕零啊,下跪啊。不,為什么?這反映了賈雨村身上有那種中國文人的骨氣,中國文人是重義輕利,不是很看重錢財,所以賈雨村他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紅顏知己
而且還有--嬌杏,她不是乍一看這個賈雨村,印象挺好,然后她又回頭了兩次,一共看了三次,賈雨村誤會了,賈雨村因為自己很落魄,在那種情況下,他有種寂寞感、孤獨感,他特別需要同情,你別看他很傲氣,實際上他有脆弱的一面。一個年輕書生,他也需要愛情。∷谶@兒已經(jīng)落魄得一兩年走不了了,賣文為生,居然現(xiàn)在有那么一個長得挺不錯的姑娘連著看了我三次,所以他認為是“巨眼英雄,風(fēng)塵中的知己”,是不是?另外呢,他不是接受這個禮物嗎,甄士隱當(dāng)時跟他提出來說,說再過幾天,大概四天吧,十九那天是黃道吉日,那天你走比較合適,結(jié)果第二天早晨一早他就走了,而且交代小和尚跟甄士隱打個招呼,他說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你看他不迷信,不容易。在那個社會的時候的讀書人不迷信可不容易,是不是,他說讀書人不在黃道和黑道,總以事理為要,這個事理為要,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以事業(yè)為重,事業(yè)為重。結(jié)果呢,當(dāng)然考試中了進士了。結(jié)果沒經(jīng)過幾年,賈雨村已經(jīng)升為知府了,知府是從四品,司局級,現(xiàn)在省里頭是地區(qū)、地級市的市長,這說明他升得相當(dāng)快,仕途比較順利。他當(dāng)了知府以后,他正好在道上見到嬌杏,在轎子里面閃過一眼,他馬上派人去找,正式求婚,先接來當(dāng)妾,后來他夫人死了以后扶正。你看一直到這兒為止,賈雨村是讀書人當(dāng)中響當(dāng)當(dāng)?shù)恼嫘蜗,是不是?長得很帥,有抱負,有才學(xué),而且果然一考就中,重事業(yè)、重感情。你說這樣的男人,女的肯定喜歡,男的值得學(xué)習(xí),是不是?所以賈雨村,曹雪芹一開始給了他一個非常出色的上場和一個相當(dāng)不錯的中場。
革職
看曹雪芹怎么寫。他說賈雨村“雖然才干優(yōu)長”,非常有才干!拔疵庥行┴澘嶂住薄!拔疵狻保趺淳汀拔疵庳澘帷?“貪”就是貪污,“酷”就是對老百姓殘暴、不仁!扒摇保。注意這個“而且”有意思,因為前面是主要的。而且,“又侍才侮上”,他仗著自己有才,張嘴就來,就是詩,就是對聯(lián),一考就是個進士,仗著自己有才,對上級不尊敬,有時候言語冒犯!澳切┕賳T皆側(cè)目而視”,對他都不滿意!安簧弦荒辍,不到一年!氨惚簧纤緦ち藗空隙”,找了個茬。是不是告他貪污?不是。因為那時候做官都貪,他不做了官了嘛,他做了官就不免貪污,你也貪我也貪?總算被他上級找了個茬,尋了個空隙,“作成一本”,參他什么呢?“生情狡猾,擅篡禮儀”。頭一條罪狀,“生情狡猾”這個東西是空的。他亂改禮儀,這個就嚴重了,因為封建社會那個禮儀就表現(xiàn)了嚴格的等級,因為封建制度的基本特點就是嚴格的等級制度。等等。于是,“龍顏大怒,即批革職”,八個字,把這個皇帝給罵了。曹雪芹真了不起,在這兒總共只用了一百個字,就把當(dāng)時的官場從賈雨村到他上司,到他的同級,一直到皇上,都給罵了。也就是說當(dāng)時那個社會,當(dāng)時那個社會就是人們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津津樂道的,康乾盛世,康乾盛世,曹雪芹早說了,那是什么盛世?那是末世。是不是?腐敗透了,只要做官就貪污,所以他做了官他就不免貪污,“未免貪酷”,就欺壓老百姓,你看看《紅樓夢》里頭有幾個好官?所以,就是像賈雨村這么優(yōu)秀的讀書人,在當(dāng)時那樣腐敗的土壤中,他也免不了受到腐蝕而變質(zhì)。他之所以被革職,被他的上司參了一本,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違反了封建社會為官之道的基本規(guī)律,也就是說,他把那個最重要的秘訣他沒學(xué)到手。在封建社會做官,最重要的就是聽話,聽上司的話,上司喜歡你,你這個官就保得住,你就能升;不喜歡你,你就下臺,你就走人,甚至坐牢。所以“未免”這兩個字真是春秋筆法,力重千鈞,讀第一遍第二遍的時候都沒注意。像這樣的,就是用詞用得非常準確、非常有分量、非常用講究的地方,《紅樓夢》里邊比比皆是。
復(fù)職
人們現(xiàn)在再說賈雨村。賈雨村這時候他還沒有徹底變壞,也就是說,賈雨村被腐蝕的過程并沒有結(jié)束,還沒有結(jié)束。他被革職了,之后他就把家眷送回老家,自己云游天下,然后到了揚州,就到了林黛玉家,當(dāng)老師,成了林黛玉的啟蒙老師,一個偶然機會,后來談起,聽說這個消息,林如海寫了封推薦信,賈雨村就護送林黛玉進京,同時帶了林如海的介紹信,找了賈政。林如海當(dāng)時是巡鹽御史,巡鹽御史是四品官,司局級,賈政是工部員外郎,工部是管建筑管水利的,員外郎是副司長,也都是四品官,結(jié)果他們倆保舉。你看這個地方寫的,曹雪芹寫得真好,“輕輕謀了一個副職的候缺”,很容易。按說他過去由知府革職為平民,也不重新審查審查,這人到底怎么樣,是不是?官復(fù)原職。所以曹雪芹在這個地方用“輕輕”二字,把當(dāng)時那個社會朝廷任命官員那個制度的腐敗,刻畫得入木三分。
亂判命案
賈雨村到應(yīng)天府上任以后,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馮淵的命案。曹雪芹寫人物的心理活動寫得非常地細致,筆墨極其簡略,他就通過幾個細節(jié)把賈雨村人性的蛻變過程,他的心理活動,很生動地表現(xiàn)出來了。當(dāng)賈雨村聽說馮家的仆人說告了一年的狀,竟無人做主的時候,他不禁大怒,拿起那個簽就要發(fā)簽?zāi)萌,要抓兇手,結(jié)果旁邊一個門子,使個眼色,嗯一下,賈雨村馬上就宣布退堂,人們看,曹雪芹寫的是:
“雨村心下甚為疑怪,只得停了手,即時退堂,至密室,侍從皆退去,只留門子服侍!
人們知道門子是個最普通的衙役、一個差役,地位他是最低的,怎么這個門子使個眼色,哼了一下以后,他馬上就會,就只能停了手。窟@說明賈雨村確實是接受了經(jīng)驗教訓(xùn)了。他上回當(dāng)知府的時候,吃的虧就是因為沒有伺候好上司,在官場里邊聽上司的話是最重要的。這個門子本人雖然地位很低,但是他既然敢在堂堂知府大堂之上,給他使眼色,此人必有來歷,他不是有過硬的后臺,就是他肯定掌握很重要的信息,他怕這個新上任的知府吃虧。所以賈雨村他是接受上回的教訓(xùn),不僅不能得罪上司,官場里面有些各色人等,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用得著。果然,這個門子拿出了護官符,下面當(dāng)然了就是這個葫蘆案了。到這個時候,賈雨村這個人性的蛻變,由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好男人向一個無惡不作的壞男人的蛻變,就徹底完成了。
賈雨村這個人他的一生非常典型地反映了某些讀書人的一個完整的經(jīng)歷,這個經(jīng)歷呢,就是苦讀、趕考、高中、為官、革職、復(fù)出、高升,最后枷鎖扛、獲罪,就是一個讀書人,做了官,最后獲罪,屬于這種類型的一個完整的過程,在賈雨村身上體現(xiàn)出來了。這個過程大體上可以分為兩個階段,轉(zhuǎn)折點就是賈雨村為官,就是他中了進士以后做官那個時期,在這個時候一個本來非常優(yōu)秀的,才華出眾,胸懷大志,頗有骨氣,本來完全可以為社會、為百姓做一些好事的這么一個大丈夫,在骯臟的官場當(dāng)中逐漸地被腐蝕,終于成了一個社會的禍害,成為一個徇私枉法、人性泯滅、恩將仇報的大壞蛋。
從賈雨村的描寫,人們或許可以看出作者的一點透徹心,和一點悲嘆心。
出場回目
賈雨村在《紅樓夢》一書中,是出現(xiàn)最早的人物,也是堅持到全書結(jié)局的人物。賈雨村,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斑@賈雨村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xiāng)無益,因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yè)。自前歲來此,又淹蹇住了,暫寄廟中安身,每日賣字作文為生!庇嘘P(guān)姓名字號的來歷,脂硯齋批語中點出實為:“假話”、“實非”、“雨村者,村言粗語也。言以村粗之言演出一段假話也。”
在各回目標(biāo)題中出現(xiàn)賈雨村的有:
第一回
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fēng)塵懷閨秀
略述了雨村的出身,寄身葫蘆廟的境遇及懷才不遇的心情,提到他在甄士隱家看上了甄家丫環(huán)嬌杏一事。
第三回
托內(nèi)兄如海薦西賓接外孫賈母惜孤女
記述雨村作為黛玉的老師被林如海推薦給賈政認識。
各回目標(biāo)題中出現(xiàn)與賈雨村相關(guān)的有:
第二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
雨村進京趕考高中,補為知縣,娶了嬌杏。后來因貪酷獲罪,被貶為布衣,期間到各自游歷。在甄家及林如海家做了私塾老師。偶遇冷子興,引出榮國府。
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蘆僧判斷葫蘆案
賈雨村作為金陵府尹斷薛蟠殺人一案。
前五回是整部小說的總綱,其中四回提到雨村,說明其線索人物的作用。
在高鶚續(xù)書的四十回中,也有兩回的回目標(biāo)題中提到雨村:
第一百零三回
施毒計金桂自焚身昧真禪雨村空遇舊
第一百二十回
甄士隱詳說太虛情賈雨村歸結(jié)紅樓夢
這兩回中,都是賈雨村遇到甄士隱,前一回還在為官,后一回已經(jīng)解官為民。雖然此二回不足為據(jù),但在篇末有段話倒是講出些道理:“既是假語村言,但無魯魚亥豕以及背謬矛盾之處,樂得與二三同志,酒余飯飽,雨夕燈窗之下,同消寂寞,又不必大人先生品題傳世,似你這樣尋根問底,便是刻舟求劍,膠柱鼓瑟了!贝颂幍挂颤c出了雨村在整部小說中的作用。
穿線人物
在《紅樓夢》中,賈雨村是個著墨不多的人物,但他在全書的整體結(jié)構(gòu)中卻是一個穿線人物,其作用是不可忽視的。賈雨村是與另一個穿線人物甄士隱捉對兒出現(xiàn)的。小說開頭寫道:“作者自云:因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后,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之說,撰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隱云云。……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來,亦可使閨閣昭傳……故日賈雨村云云!辈苎┣蹖懙恼啃≌f都自命為假語村言,更足見賈雨村這個人物非同小可。真事既已隱去了,人們看到的便通是假語村言了。于是在小說中人們也便看到,第二回以后甄士隱這個人物不復(fù)出現(xiàn),而賈雨村則往往出現(xiàn)在許多重大轉(zhuǎn)折中。
與甄士隱、賈雨村同時出場的另兩個穿線人物癩頭和尚、跋足道人,在《紅樓夢》這部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中也是不可少的;但他們近乎神話人物,只在解決非現(xiàn)實的矛盾中方得出現(xiàn),例如寶玉中魔及寶玉失玉等情節(jié)。一僧一道雖然也兆示著賈府這個大家族的命運,但他們只代表著作者暗中對世人的警示。而在現(xiàn)實中直接涉入了賈府的矛盾而且在其中起著推波逐瀾的作用,又同時反映著世俗中一種勢力小人心態(tài)的,則莫過于這個作者著筆不多卻給人印象十分深刻的賈雨村了。
賈雨村這個人物一出現(xiàn),就給人一副權(quán)奸之相:“……猛抬頭見窗內(nèi)有,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姍星眼,直鼻權(quán)腮!边@是一個落泊書生形象,然而又頗不甘久居人下,好像日后必有一番大作為,脂評批道:是莽、操遺容。看來批得是切當(dāng)?shù)。此人性格豪爽,有時舉止不同凡俗,但卻藏著,一顆尋找機會飛黃騰達的心思。因兼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正是此類人物的心靈寫照。這是個仕宦人物的縮影,是當(dāng)時社會中熱心于功名利祿之輩的一個活生生典型。在他的身上,有著一股難聞的市儈之氣。他渾身散發(fā)著一種令人惡心的臭味,卻又以讀書上進的外表偽裝著;他有一顆為追求利欲不顧一切的骯臟心靈,卻又時時把自己打扮成正人君子。這樣一個人物,正是作者極端僧惡的,而在《紅樓夢》小說中,他又恰好是主人公賈寶玉與之南轅北轍的一個典型。第三十二回中寫道:“正說著,有人來域說:u2018興隆街的大爺來了,老爺叫二爺去。u2019寶玉聽了,便知是賈雨村來了,心中好不自在!焙髞硎废嬖苿袼耙苍摮35臅䲡@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wù)勚v講些仕途經(jīng)濟學(xué)問”,當(dāng)下被賈寶玉不了逐客令,而且被他罵為說“混帳話”。賈寶玉之所以鄙棄功名,也在于池對賈雨村之流的深惡痛絕。由此人們又看到,賈雨村這個人物正是作為賈寶玉的一個絕對反襯角色來寫的。賈寶玉之所以不愿以八股取仕而走一條官宦之路,正是不愿使自己變成一個沒有心肝的賈雨村。無論從全書結(jié)構(gòu),還是表達主題,賈雨村這個人物都不可小看。他不僅以其生動獨特的面目給人以極深的印象,以其典型性在小說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而在情節(jié)發(fā)展中,他又是一個極重要的穿線人物,使其不可或缺。
例如《紅樓夢》中的主要人物及一些重要情節(jié)發(fā)展,都與這個人物的出現(xiàn)有關(guān)u2018賈寶玉之出生入世,依神話是一僧一道將其推入紅塵而來,但他的正式與讀者見面,雖出自冷子興的口中:“不想后來又生一位公子,說來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銜下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來,上面還有許多字跡,就取名叫做寶玉。”但第一個對賈寶玉作出非同一般認識的,則是賈雨村一大段正邪二賦之論。爾后,恰恰另兩個主人公林黛玉與薛寶釵她們之來到賈府,又與賈雨村有關(guān)。那個無法無天的呆霸王薛蟠,就更不用說了。賈雨村確實像個魔鬼的影子,總跟在賈府的身后,他時隱時現(xiàn),而在他的發(fā)跡中,又總給一些人帶來厄運。無論對于賈寶玉或者整個賈府,他都永遠像一顆災(zāi)星,令人慌忙躲避而不及。對于賈寶玉來說,他成了一塊辨別取舍的試金石,以林黛玉從不說叫他親近賈雨村的混帳話,而視為知己。對于賈府來說,則賈雨村成為一個世態(tài)炎涼的鏡子。賈雨村與賈赦害石呆子,埋藏了賈府日后之禍,起一種在賈府腐敗中推波助瀾的作用,而當(dāng)賈府被抄之日,他又狠狠踢一腳,落井下石,露出了一幅十足的市儈小人的嘴臉。這便是作者給人們描繪的小人賈雨村.而從此,賈雨村便成了待價而沽、奸詐取巧、利欲薰心、趨炎附勢、見利忘義、恩將仇報的代稱.當(dāng)然,賈雨村的形象是復(fù)雜的,他一開始似乎還不是那么壞,所以有人曾探討過這個人物的思想變化過程,這是有意義的,但同時,作者精心設(shè)計這樣一個全書的穿線人物,其用意是很深的。
人物分析
賈雨村
一、“這士隱正癡想,忽見隔壁葫蘆廟內(nèi)寄居的一個窮儒——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者走了出來。這賈雨村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xiāng)無益。因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yè)。自前歲來此,又淹蹇住了,暫寄廟中安身,每日賣字作文為生,故士隱常與他交接!倍、“那甄家丫鬟擷了花,方欲走時,猛抬頭見窗外有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quán)腮!
于是人們便知作者將假話(賈化)、假語存(賈雨村)、胡謅(胡州)、等等不真實的虛幻隱蔽在了這個人物的身上。
“敝巾舊服”、“腰圓背厚,面闊耳方”、“劍眉星眼”、“直鼻權(quán)腮”,簡單幾個詞,一個帥氣英俊卻又窮困的書生形象便一躍紙上。其實不止如此,如果讀紅樓讀得細,你就會發(fā)覺,曹雪芹在介紹賈雨村這個人物時更為詳細一些。不僅連他的相貌、衣著、地位、出身、背景、經(jīng)濟現(xiàn)狀、生存方式有所介紹,更將他的理想與抱負也有所交待——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yè)!
曹公
便開始刻畫雨村的性格:一、雨村于甄家巧遇了丫鬟嬌杏,又兼嬌杏頻頻回首,便自為心中有意與他,寫出一首詩:未卜三生愿,頻添一段愁。
閑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fēng)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又高吟一聯(lián):“玉在櫝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
由此可知賈雨村是極具過人的才華又極有不凡抱負的一個人。
你瞧,他自己不也說了么:“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論時尚之學(xué),晚生也或可去充數(shù)沽名!
果然,在受了甄士隱的資助后,雨村于明歲春闈大比時展露了頭腳、顯露出才華,會了進士,選入外班,升了本府知縣。
此一、曹公所寫便是雨村的“才”。
二、書中寫雨村受了甄士隱的五十兩白銀,并兩套冬衣之后“不過略謝一語,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庇,甄士隱向雨村道:“十九日乃黃道吉日,兄可即買舟西上……(后面略)”而雨村向葫蘆廟內(nèi)的和尚道“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而于第二日的五鼓踏上征途了。
五鼓,即五更。中國古代從黃昏到拂曉一夜間分為五更,即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晚19∶00—21∶00為一更,21∶00—23∶00為二更,23∶00一1∶00為三更,1∶00—3∶00為四更,3∶00—5∶00為五更。
不過略謝一語與五鼓進京,又可看出雨村此時的為人并不慣于虛情假意與急迫赴試的心情。五十兩白銀,人們試想,在當(dāng)初社會,一個小姐每月的生活費僅二兩(第五十六回,敏探春興利除宿弊中提“人們一月有二兩月錢外,丫頭們又另有月錢)五十兩白銀,又將是多大一筆財富!若換一善于此術(shù)、工于心計之人,勢必對此將有一番惺惺做態(tài)的感言兼背躬曲膝的叩謝。
此二、曹公所寫便是雨村的“真”。
三、雨村自大考封官之后,于甄士隱的岳父封肅(風(fēng)俗)家門前過,再次巧遇嬌杏。此處曹公寫的蠻有意思,原文錄下:“眾人都說新太爺?shù)饺危诀哂谑请[在門內(nèi)看時……(后面略)”
賈雨村看到了“隱”在門內(nèi)的丫鬟。只一個“隱”字,便叫讀者浮想聯(lián)翩!人們試想,新太爺上任,任誰都應(yīng)是軒昂氣宇,耀武揚威兩眼緊盯著前路!按猴L(fēng)得意馬蹄急,一日看遍長安花”,說得便就是金榜及第的才子們喜悅與粗獷的心情,又豈肯認真看街市兩邊的人家門戶?既看了人家門戶,又可能剛巧走到封家便望了一眼嗎?可見雨村必是坐在轎中東張西望的。那又為何要東張西望呢?
甄士隱
甄士隱說過“待雄飛高舉,明冬再晤!笨梢娪甏鍤w來的日期是冬日。而士隱隨僧人而去之時,是在當(dāng)年仲秋火起事件之后的二三年。書中寫:(士隱)“勉強支持了一二年,越覺窮了下去!比藗兿燃傧耄遣皇且驗檫@樣呢?雨村于第二年冬返回甄士隱處,滿目所見甄家已是火滅后的蒼涼與荒廢。于是士隱打聽鄰居街坊,得知士隱已來到了如州,又剛巧自己官封此處,于是趁這走馬上任從街前經(jīng)過之時,瞧一瞧有沒有巧遇恩人的可能呢?
所此之外,估計再找不出來賈雨村能看到“隱”在門內(nèi)的嬌杏最好的解釋了!
且先不管雨村是不是有意尋找恩人,人們再看雨村之后的表現(xiàn),原文錄下:
“我一一將原故回明,那太爺?shù)箓袊@息了一回,又問外孫女兒,我說看燈丟了。太爺說u2018不妨,我自使番役務(wù)必探訪回來。u2019”又“至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錦鍛,答謝甄家娘子,又寄一封密書與封肅,轉(zhuǎn)托問甄家娘子要那嬌杏做二房!澳朔獍俳鹳浄饷C,外謝甄家娘子許多物事!
贈百金給封肅,實則是給甄家娘子!凹囊环饷軙,“轉(zhuǎn)托”實則也是為甄家娘子。
為何呢?人們先看封肅的名字,隱喻著風(fēng)俗。又有何風(fēng)俗呢?自然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老百姓自己的令,自己的民風(fēng)世俗。有句話道:男女授受不親!人們想,風(fēng)俗如此,又更況對方是一個丈夫離家的女人!
所以,雨村想要討嬌杏,便存在了困難,所以才“寄一封密書”與“轉(zhuǎn)托”。雨村想要報當(dāng)年甄士隱的知遇之恩便也有了困難,于是才“乃封百金贈封肅,外謝甄家娘子許多物事!边@樣一來,外人看著是雨村與一個男人封肅打交道,實際,雨村是假借此名,還了甄士隱的情!
此三,曹公所寫便是賈雨村的“義”。
鑒于以上,賈雨村的性格便也出來了。在沒有候補應(yīng)天府之前的他是個有才華,性情真率,尚知義理的小小官員。
然后人們再看這段話:“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會了進士,選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雖才干優(yōu)長,未免有些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員皆側(cè)目而視,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尋了個空隙,作成一本,參他u2018生性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jié)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u2019等語。龍顏大怒,即批革職。”
貪、酷,是貪污與刑酷。作者用“弊”一字,可見這貪酷本是當(dāng)時為官的一種弊病。雨村此時之所以被革職,終其原因是其上司不滿于他,向當(dāng)今圣上參了一本,什么擅纂禮儀、沽清正之名、結(jié)虎狼之屬,說起來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事件發(fā)生。只有恃才侮上,觸怒了上司,才導(dǎo)致雨村被革職。
而雨村為什么要恃才侮上呢?根據(jù)以上所分析的雨村性格,他必對于官場上的一些黑暗與不公有所不平,而屢屢與上司發(fā)生沖撞,更不懂得巴結(jié)與討好上司!
這其間,賈雨村曾于黛玉身體怯弱,連日不曾上學(xué)之時閑步于外,鑒賞村野風(fēng)光。至于一山環(huán)水旋,茂林深竹之處,隱隱有座廟宇,門巷傾頹,墻垣朽敗,門前有額,題著“智通寺”三字,并有一副破舊的對聯(lián):
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此時雨村,正是落魄之時,見此對聯(lián)也曾思“這兩句話,文雖淺近,其意則深!钡M得廟來時,只見一龍鐘老僧在煮粥,雨村問了幾句話,見答非所問,但又不再意起來。
其實這句話,曹雪芹寫在這里,意旨以此點醒尚在追求仕途的賈雨村,知足吧!激流勇退吧!有余的時候,請適可而止!而又以賈雨村來象征寧榮二府,繁榮昌盛之時當(dāng)為大廈傾覆的那一天早做準備。
賈雨村,一個封建社會導(dǎo)致其人性人格轉(zhuǎn)變的悲哀人士,賈家,一個封建社會導(dǎo)致其衰敗與滅亡的悲痛家族!
此對聯(lián)出現(xiàn)在書中第一回,有異曲同工兼點醒主題之妙!
說到此,想起曾經(jīng)讀過的一首詩“吉兇禍福有來由,但要深知不要憂。只見火光燒潤屋,不聞風(fēng)浪覆虛舟。名為公器莫多取,利是身災(zāi)合少求。雖異匏瓜誰不食,大都食足早宜休!弊髡呃畎祝ベt之人。詩中所道字字句句,如果凝縮起來,不就是這“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泵!
“智通寺”,智通,智慧通靈,除卻大圣大賢之人,凡人誰又能達到如此?
所以賈雨村,終于錯過了自己的那一點被上蒼點醒的機緣。
然后,人們再看賈雨村候補了應(yīng)天府之后,對于接手馮淵一案的初時態(tài)度,原文錄下:
“雨村聽了大怒道:u2018豈有這樣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來的!u2019因發(fā)簽差公人立刻將兇犯族中人拿來拷問,令他們實供藏在何處;一面再動海捕文書!
可見初任應(yīng)天府老爺?shù)挠甏澹惺莻正義的雨村,不然便不會做出“大怒”、“放屁”、“白白的走了”、“立刻”“再動海捕文書”這樣的事與說這樣話了!
又,雨村一見了案邊的門子對他使眼色,不令他發(fā)簽,看了門子所抄的“護官符”,講述了馮淵一案的來龍去脈與審判前后,說了這樣一段話;“你說的何嘗不是。但事關(guān)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復(fù)委用,實是重生再造,正當(dāng)殫心竭力圖報之時,豈可因私而廢法?是我實不能忍為者!
先不說這段話是否出自雨村的內(nèi)心,至少這段話內(nèi)的意思應(yīng)當(dāng)是雨村目前最應(yīng)該去做的事情。關(guān)于這一點,賈雨村的心里是十分清楚明白的。
但,雨村打發(fā)了門子后,“再斟酌斟酌”,權(quán)衡了利弊之后,徇私枉法,冤判了馮冤一案。
雨村的官職,人們都知道,是因為其做了黛玉的老師,經(jīng)林如海書于賈政,“題奏之日”便“輕輕謀了一個復(fù)職候缺,不上兩個月,金陵應(yīng)天府缺出,便謀補了此缺,拜辭賈政,擇日上任去了!
正因為如此,雨村立即平息了大怒,轉(zhuǎn)而,替薛蟠開脫起罪名來。這樣,不但保住了烏紗帽,且做了個順?biāo)饲椋?/p>
可見,當(dāng)時社會,升職與革職,是多么兒戲!完全取決于是否對上級的哄騙與順從,如果沒有“護官符”的坦護、得罪了本地的大族名宦,性命都要丟掉,還談什么秉公執(zhí)法,鐵面無私呢?那樣的專制體制,迅速地使經(jīng)歷了一次官職被革的雨村,很快就學(xué)會了為官之道,之后,便有了訛石呆子拖欠官銀,拿他到衙門,變賣其家產(chǎn),把其收藏的古扇抄來孝敬賈赦的大膽包天坑人家產(chǎn)敗業(yè)的惡劣事來。
此時的雨村,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內(nèi)心中的那些美好品質(zhì)!
以至于,書中第七十二回,賈璉聞聽林之孝說道雨村降了,不知真假時口中道“真不真,他那官兒未必保得長。將來有事,只怕未必不連累咱們,寧可疏遠著好!
曹雪芹
曹雪芹筆下的賈雨村,從一個窮書生起,反反復(fù)復(fù)歷經(jīng)了幾次官職的升降,揭開了官場的內(nèi)幕,完美地演繹了一場官場現(xiàn)形記,而人們,目睹了當(dāng)時官場的黑暗與腐敗的同時,不得不佩服曹雪芹的用筆,“題奏之日”“輕輕”、“不上”、“白白”“斟酌斟酌”等等幾處毫不起眼的用詞,就將想要表達的意思完美地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使賈雨村從一個坦真有學(xué)識有才干不知弄虛做假的謙謙君子,轉(zhuǎn)變成腐敗官場中連人格與人性喪失的奸狡圓滑世故殘忍利欲熏心,善于巴結(jié)與奉承權(quán)貴的人。
賈雨村的身上,曹雪芹不僅描述了當(dāng)時社會中的種種黑暗,更表達了作者對那個社會的深痛厭惡與唾棄。又通過賈雨村的人生經(jīng)歷道出了當(dāng)時一些“幸運”的讀書人完整而又悲慘的命運,讀書,進京大考、高中居官、體嘗官場黑暗、經(jīng)歷人性的轉(zhuǎn)變、循私枉法、巴結(jié)勾結(jié)權(quán)貴、革職、上枷鎖、獲罪,這一循環(huán)不變的規(guī)律。
關(guān)于高鶚?biāo)m(xù),賈雨村的結(jié)局,實在無心力去思索,但其所寫雨村升了京北府尹管稅務(wù),與恩人甄士隱偶遇一段,其不顧恩人的性命而離去,其見利忘義的本性被描述的淋漓盡致,此也算是對刻畫賈雨村的一處成功用筆。紅樓夢后四十不是原著,所寫文字便也不能代表曹雪芹的思想與觀點。所以,對其引用,反倒是耽誤了對原著思想的探究與深入,所以,暫不對《紅樓夢》后四十回做任何分析與作任何評判性的文字!而關(guān)于賈家滅亡的原因,因此,也便只能憑猜測了。
宦海逍遙游
《紅樓夢》的開篇人物賈雨村,雖非無能之輩,但卻野心勃勃,這有他的聯(lián)語為證,所謂“玉在櫝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不過,此人仕途并不順利,雖然靠了甄士隱的接濟,考取進士,并榮任本縣太爺,但因其為官“貪酷”且“恃才侮上”,很快被同僚參奏,“不上一年”即遭“革職”。此后他聞知皇上“起復(fù)舊員”,遂謀求復(fù)職。好在此行“
!辈粏涡校龠\亨通,不僅復(fù)職得酬,而且“不上二月,便選了應(yīng)天府。”這段瀟灑的宦海游歷是如何實現(xiàn)的呢?建議所有的“官迷們”都認真研究一下。
在《紅樓夢》一書中,賈雨村因了貪贓枉法,坑害百姓,寡情薄義,傾軋同僚,有用者靠前,無用者靠后,種種惡行,以致于官場顛沛,宦海沉浮。這一切都說明,盡管他見過智通寺門上的對聯(lián)——“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而且也知道“這兩句文雖甚淺,其意則深”,然而,欲壑無邊,利鎖名韁,總難得脫。不過,在為復(fù)職而鉆營這件事上,似乎并非賈雨村的主動行為——先是“一案參革”的張如圭(諧音“如鬼”)得知“起復(fù)”信息之后的“四下里尋情找門路”給他以啟示,再是“最為投契”的都中舊識冷子興的“獻計出力”——令賈雨村近則“央求”林如海,遠則“央煩”賈政,可以說是層層相托,環(huán)環(huán)相扣。
他是如何走通這層層關(guān)系的呢?一、賈雨村與作為皇室貴族的賈府因為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這對于時刻以編織“關(guān)系網(wǎng)”為務(wù)的人,已經(jīng)是一筆寶貴財富了。盡管他口頭上也說“他那等榮耀,人們不便去認他”,但他是決不會放棄“若論榮國一支,卻是同譜”的得天獨厚的。于是,精通“厚黑學(xué)”、八竿子打不著的賈雨村,果然拿著u2018宗侄u2019的名片,到底找到了榮國府。二、賈雨村與林黛玉畢竟有著名份上的師生之誼,這就為賈雨村“央求”林如海創(chuàng)造了直接前提。如果說僅僅因為東漢賈復(fù)以來“兩千年前是一家”,賈雨村還不便于到賈府夤緣附會的話,如今有了林如海寫的“薦書”——而這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寶貝”——至于什么“德才”、“文憑”、“年齡”,如果那時也作為條件的話,那都是只供參考的指標(biāo)。三、投靠上司的要領(lǐng)之一是投其所好。冷子興都知道借賈雨村這大半屬于偽裝的“斯文之名”,何況平素“最喜讀書人”的賈政(諧音“假正”)了。果然他與賈雨村一見面,既是同門同宗,兼有妹丈的“條子”,當(dāng)然就“優(yōu)待”有加,“更又不同”了。四、還有一條,也是應(yīng)當(dāng)提及的。當(dāng)彼之時,當(dāng)官固然不需要真正的人才,但如果閣下的“自然條件”欠佳,獐頭鼠目,形象猥瑣,而且拙舌笨腮,沒法“交待”,也至少難以得到權(quán)勢者的賞識。也許正是因為賈政對賈雨村“像貌魁偉,言談不俗”的第一印象,至于他在“本縣任上”如何“貪酷”又沒刻在臉上,因此,這種“先入為主”還是頗起作用的。五、官場之上,崇尚“經(jīng)濟政治學(xué)”或“政治經(jīng)濟學(xué)”有著悠久的傳統(tǒng),所謂“錢能買權(quán),權(quán)能換錢”即此之義。賈雨村的請托,之于林如;蛸Z政,不知做過哪些“文章”,但在林如海給賈政的“薦書”中,既已明確寫上了“即有所費,弟于內(nèi)兄信中注明,不勞吾兄多慮”。可見,“跑官”之道,除了勞“足”之外,用“包”則是尤其少不了的。至于這“包”或這“費”用在了誰的身上,都是次要的。
賈雨村的復(fù)職乃至高就,姓氏上的“同門同宗”,愛好上的“酷喜讀書”,相貌上的無礙觀瞻等等,都是“附件”,而要辦成這樣的大事,相應(yīng)的“軟、硬件”才是不可缺少的。從根本上說,種種錯綜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是為“軟件”,而“權(quán)門欲進金作馬,官場有緣錢為軍”的“金錢”才是“硬件”。從他的學(xué)生林黛玉著手,到林黛玉之父——作為蘭臺寺大夫、欽點巡鹽御史的林如海,再及林如海的內(nèi)兄——榮國公之孫、現(xiàn)為工部員外郎的賈政,處處利用,層層請托,軟硬兼施,終于使這個“貪酷”之徒步步得逞。然而,終究本性難改,剛到應(yīng)天府任上,就對薛蟠打死馮公子馮淵一案,“徇情枉法,胡亂判斷”,而且不忘“疾忙”修書二封討好賈政并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自相表功,以示報答。這就是封建官場相互利用、坑害百姓的本來面目。
研究封建官場的運作和機制,需要身歷其境的投入,才能有所收獲有所體會。只有那些存在著封建官場風(fēng)氣的地方,只有那些存在封建官吏習(xí)氣的官員,對此才能有著“心有靈犀”的理解。作為“旁觀者”的“清”,畢竟極其有限,一介書生,說諳于官場游戲規(guī)則,無疑于門外談禪。
人物特點
在《紅樓夢》一書中,賈雨村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人們常用“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來評價《紅樓夢》,而通過賈雨村這面鏡子,讀者可以從中照見封建社會的政治制度、司法制度及官場的陰暗險惡,人生的得失榮苦等等。在中學(xué)語文教材篇目《葫蘆僧判斷葫蘆案》一節(jié)中,賈雨村只做了一回短暫的甚至有點被動的表演,這對于人們?nèi)媪私赓Z雨村其人,是遠遠不夠的。
來路去路
在《紅樓夢》的開頭,作者為了增加小說的厚重感和神秘色彩,特別講了一個近于荒誕的頑石“幻形入世”的故事,并借甄士隱之夢描繪了所謂的“太虛幻境”,并告訴讀者此書是虛擬的“賈語村言”。賈雨村的姓名就隱含著這一層意思。第一回書中交代,賈雨村原先家境貧寒,是寄宿在甄士隱隔壁葫蘆廟里的一個落魄書生。此人相貌魁偉,氣度不凡,且出口成章,詩興橫飛,頗受甄士隱的賞識。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他不甘平庸,渴望飛黃騰達!坝裨跈持星笊苾r,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他于秋夜月下吟出的這兩句聯(lián)語,足以表明了他的志向和抱負(“時飛”是雨村的字),這也是甄士隱賞識他的原因。但那時的甄士隱還看不透他的本質(zhì),所以對他欣賞有加,并極力幫他。后來又慷慨資助他赴京應(yīng)舉,這才使得他能夠名登金榜,穿猩袍戴烏紗,得意洋洋地做了知府。但賈雨村的本性決定他當(dāng)不了一個好官,不久就因“貪酷之弊”被政敵搞掉,削職為民。后來又靠拉關(guān)系走賈政的后門,得以“起復(fù)委用”,做了應(yīng)天的知府。了解了這一點,人們才能很容易的理解雨村在審理“薛蟠人命案”時的丑惡表演,從而加深對這一形象的認識。
至于雨村的后來,按照書上第一回中的“因嫌紗帽小,致使枷鎖抗”的暗示,加上后來賈府大廈已傾,失去了靠山的賈雨村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上Ш笏氖氐睦m(xù)作未能表現(xiàn)出來。
貪欲野心
賈雨村是個利欲熏心的人,他在貧窮的日子里刻苦努力,正是為了有一天能出人頭地。人們且來看看他在落魄時的一首對月詠懷詩: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貧寒的書生渴望一飛沖天,不甘寂寞的背后卻是無窮的貪欲與野心。應(yīng)該說,賈雨村是個很有才干的人,但有才無德,這就使他墮落得更為徹底。貪欲和野心,注定他不甘久居人下,也注定他不可能在污濁的官場上潔身自好?梢哉f,在步入官場以前,他的靈魂已經(jīng)污染了!吧砗笥杏嗤s手,眼前無路想回頭”,這副寫在智通寺山門上的對聯(lián),對于那些在名利場中孜孜以求的人無異于一記當(dāng)頭棒喝,聰明的雨村不是讀不懂,而是因為他早已利令智昏,鬼迷心竅了。在審理“葫蘆案”時,雨村不是糊里糊涂,是非不分,相反,他太清楚了,明知實情卻胡亂判案,這才是他的可惡處。他不是一個昏官,而是一個十足的奸官,一個陰險而狡詐的奸佞之徒。他徇私枉法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并趁機攀上賈王史薛這幾棵大樹,從而達到往上爬的目的。
精心狠心
賈雨村工于心計,城府極深,同時又心狠手辣,極善做作。這在第四回里可以充分表現(xiàn)出來:初聽苦主告狀,便正言厲色要輯兇拿人,一副公正嚴明之態(tài);等門子以目示意,他立刻心領(lǐng)神會;與門子密室商量,他故作姿態(tài),熱情之至;等計議一定,他還連說“不妥”,而真實的想法卻始終藏而不露。其中的幾次“笑”更是大有深意,可謂是笑里藏刀,笑里藏奸。這笑,簡直就是貼在這個官場老滑頭臉上的標(biāo)簽。
另一方面,他的精于算計,這是官場中必備的本領(lǐng)。雨村跌倒過一回,因而格外的謹慎,也格外的陰險。這在門子身上也得到了印證。雨村把出了大力的門子“尋了一個不是,遠遠充發(fā)了才罷”,兔死狗烹,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犧牲一個小小的門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媚上與欺下
如果說,雨村是憑自己的學(xué)識才干躋身官場,那么后來的起復(fù)委用及至在官場上的興風(fēng)作浪則完全靠他的投機鉆營,下賤無恥。吃一塹,長一智。第一次跌倒,使他認識到,要想在這個互相傾軋的官場上立足,必須找到一棵可以攀附的大樹。而賈王史薛就是這樣的大樹。他靠走賈府的后門重登仕途,趨炎附勢,媚上欺下成了他在官場中的通行證。當(dāng)然,不只是賈雨村,任何一個有名利之心的人若想在官場中立足,都必須丟掉人格、尊嚴、良心……如此,人們就不難理解雨村的前任知府為何不敢審理而雨村又徇私枉法胡亂判案了。媚上的人必然欺下,雨村討好了四大家族,弱勢的一方便成為他踩踏的對象!鞍俗盅瞄T朝南開”,法律的天平總是朝著有權(quán)勢的一方傾斜。
無情無義
賈雨村雖然是一個儒士,但仁義禮信之類,在他這里都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在《紅樓夢》一書里,賈雨村是個道德上的反面典型。他的自私、虛偽、貪婪、冷酷,忘恩負義,集中表現(xiàn)了封建官場中墮落的品格。這從《葫蘆僧判斷葫蘆案》中也可以看出。人們知道,甄士隱是雨村的恩人。俗話說,滴水之恩,報以涌泉。雨村報恩了嗎?在審理“馮淵命案”中,雨村明知英蓮是昔日恩人之女,卻沒有伸出援助之手,甚至沒有表示一點點關(guān)懷,因為此時,甄家父女對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過河拆橋,轉(zhuǎn)臉無情,賈雨村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中國儒士最起碼的良知!耙怀瘷(quán)在手,便把令來行”,什么情呀,義呀,全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也有人說,賈雨村放薛蟠一馬,不是回報了賈府的援手之恩了嗎?其實不然,雨村之所以不追究薛蟠,不是因為報恩,而是因為懼怕。怕什么?怕四大家族位高勢大,怕自己烏紗又失,怕自己小命不!傊,這里賈雨村只有為己的心思,全無報恩的念頭。清朝的脂硯齋曾批語說賈雨村是王莽曹操一類人物,可能后來賈家敗落時,他還有一番丑惡的表演,可惜曹雪芹只寫了前八十回,高鶚的續(xù)作則沒有這方面的體現(xiàn),人們便不得而知了。
總之,賈雨村是《紅樓夢》中不可缺少的人物,一如一面鏡子,透過他,人們看到了封建社會里被世俗嚴重污染的儒士靈魂,看到被官場熏黑的政客心靈;看到道德的淪喪,司法的腐敗;看到人情的冷暖,世態(tài)的炎涼……
書中作用
正文中首次提到賈雨村是在第一回,作者敘述這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過程,順便道出了賈雨村此名的用意。
“當(dāng)此,則自欲將已往所賴天恩祖德,錦衣紈褲之時,飫甘饜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負師友規(guī)談之德,以至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集,以告天下人:我之罪固不免,然閨閣中本自歷歷有人,萬不可因我之不肖,自護己短,一并使其泯滅也。雖今日之茅椽蓬牖,瓦灶繩床,其晨夕風(fēng)露,階柳庭花,亦未有妨我之襟懷筆墨者。雖我未學(xué),下筆無文,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來,亦可使閨閣昭傳,復(fù)可悅世之目,破人愁悶,不亦宜乎?故曰u2018賈雨村u2019云云!
由此可知,“賈雨村”本是作者為了遮掩所記之事,為避不期之禍而假意為“假語村言”,捏造出這個名字,讓讀者不必當(dāng)真,更勿對號入座。同時,從其后整部小說的結(jié)構(gòu)上來看,賈雨村此人是這部小說的線索性人物,是小說中所錄的四大家族興亡的見證者及某些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因此通過研究賈雨村此人的言行及經(jīng)歷,有助于加深對整部《紅樓夢》的理解。
出身經(jīng)歷
人物簡介
書中關(guān)于賈雨村的介紹包括以下文字:“姓賈名化,表字時飛,別號雨村”,“這賈雨村原系胡州人氏,也是詩書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盡,人口衰喪,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鄉(xiāng)無益,因進京求取功名,再整基業(yè)。自前歲來此,又淹蹇住了,暫寄廟中安身,每日賣字作文為生!
有關(guān)姓名字號的來歷,脂硯齋批語中點出實為:“假話”、“實非”、“雨村者,村言粗語也。言以村粗之言演出一段假話也!
上面那段話,提到雨村出身于書香門第,然而歷經(jīng)幾世后,家道漸衰,他也便淪為了窮書生。作為一個讀書人,他人生道路的選擇自己也僅限于求取功名。但身無分文,僅靠賣字作文度日,也算出身貧寒。
后文中通過嬌杏的觀察,寫出了雨村的外貌:“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quán)腮!
由此可見,雨村的相貌可謂不俗,并不似大奸大惡之人;雖然衣衫襤褸,卻掩飾不住其內(nèi)在的氣質(zhì)和才華。
賈雨村主要經(jīng)歷(僅前八十回,重要事件單列)
形象總括
隨著賈雨村身份的變化,他在各時期表現(xiàn)出的性格特質(zhì)是不同的。因此將就其不同身份進行分析探討。
前八十回中,雨村的身份包括:窮書生,小吏,平民(私塾老師),府尹,大司馬。
窮書生時期
抱著安邦治國的志向,懷著光宗耀祖的目標(biāo),以及“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信念。
這一時期的雨村主要表現(xiàn)為懷才不遇。對于自己的才學(xué)能力相當(dāng)自信,但也常為出仕無門而郁悶。文中錄了他的一首五言詩:“未卜三生愿,頻添一段愁。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自顧風(fēng)前影,誰堪月下儔?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币约耙桓睂β(lián):“玉在匱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由此可知他志存高遠,期待有朝一日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在這一時期他所處的環(huán)境是極惡劣的,因為那時的他僅靠賣字作書為生,雖然有甄士隱這樣的人接濟,但畢竟不多。因此窮困是他這一時期面臨的最大困難。然而,他并未回窮困而孤傲,這主要表現(xiàn)在善于且樂于結(jié)交朋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與甄士隱的結(jié)識。
雖然是個書生,但雨村有其不同于其他儒生的地方。比如做事干練,“雨村收了銀衣,不過略謝一語,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談笑。”“也曾留下話與和尚轉(zhuǎn)達老爺,說u2018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u2019”足可見其不拘于小節(jié),不拘于世俗眼光,處事得當(dāng),知輕重緩急。這是一般俗人、腐儒絕做不到的,這也正說明了雨村的不凡。
當(dāng)然,雨村的另一個特質(zhì)不得不提到,那就是他確實很有才能。“會了進士,選入外班,進而升為縣令。”從他可以一考即中,便可知其才識。
作為一個讀書人,他也略有些知識分子的清高和自負!胺峭砩坪罂裱裕粽摃r尚之學(xué),晚生也或可去充數(shù)沽名”。此種清高和自負是知識分子的通病,也是難治之癥。
縣令時期
“雖才干優(yōu)長,未免有些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員皆側(cè)目而視。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尋了個空隙,作成一本,參他u2018生情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jié)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u2019等語。龍顏大怒,即批革職。該部文書一到,本府官員無不喜悅。那雨村心中雖十分慚恨,卻面上全無一點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過公事,將歷年做官積的些資本并家小人屬送至原籍,安排妥協(xié),卻是自己擔(dān)風(fēng)袖月,游覽天下勝跡!
由上面一段文字可知雨村在做地方官時的一些表現(xiàn)。具體表現(xiàn)為:才干優(yōu)長、貪、酷、恃才侮上。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比較明顯的,那也是封建時代讀書人的通病。恃才傲物也常常是他們不自覺的表象。至于貪、酷,主要是由于從知識分子到執(zhí)政者的轉(zhuǎn)型沒有做好,以至于處理事務(wù)時難免會義氣用事。做得地方官是十年寒窗苦換來的,心中難免因?qū)で笃胶舛龀鲐澪凼苜V的事來。至于說他u2018生情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jié)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u2019則可能是夸大其辭,有些誹謗之意。
然而雨村畢竟是雨村,非一般的俗人可比,脂硯齋稱其為“奸雄”,確實有些道理。面對外人的誹謗,面臨削職為民,他可以不動聲色,冷靜地面對發(fā)生的變故。內(nèi)心慚恨,卻不表現(xiàn)出來,正說明其實他正是個能做大事的人。
貶為布衣后
游歷山水,泰然應(yīng)變。這也是古文人常有之風(fēng),每每遇到貶謫的變故,往往寓情于山水,游歷名山大川,借以排遣心中的怨悶。也就是說盡管他能夠表現(xiàn)得平靜淡然,心里仍難免有些抑郁。
在其游歷期間,到過許多地方,也曾做過私塾的老師,文中提到的有金陵賈家,以及林如海家。也正是由于有在林家教書這段機遇,才有后來結(jié)識賈政、平步青云的機會。
這一時期,賈雨村所表現(xiàn)出來的特點包括:有才華,有氣節(jié),仍渴望功名。
其中關(guān)于才華一點在他與冷子興的對話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尤其是“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余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yīng)運而生,大惡者,則應(yīng)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那段,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足見雨村見識廣博。
在他與冷子興的對話中還提到了他曾在金陵甄家給賈寶玉做過老師,但甄寶玉生性頑劣,對學(xué)習(xí)毫無興趣,反喜歡混跡于脂粉堆中,“也因祖母溺愛不明,每因?qū)O辱師責(zé)子,因此就辭了館出來”其中所說因甄寶玉祖母辱師便辭館而去,說明雨村其人不愿受拘,哪怕是寄人籬下,也會體現(xiàn)出些許氣節(jié)。
盡管他是因罪被貶,但內(nèi)心愈加渴望功名:第三回首“張如圭便將此信告訴雨村,雨村自是歡喜,忙忙的敘了兩句”,“作別回至館中,忙尋邸報看真確了”,其中的“忙忙的”、“忙”正說明其急于復(fù)職為官。
金陵府尹
在賈政的幫助下,雨村不但重新取得功名,而且還做上了金陵府的府尹。此番雨村復(fù)職,他的心理已經(jīng)有了一些變化。經(jīng)過在外游歷那幾年的經(jīng)歷,雨村已然變得老練圓滑,學(xué)會了明哲保身,以權(quán)謀私,甚至徇私枉法。
這一切不能不說是人生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后的結(jié)果,當(dāng)然這一結(jié)果也有其社會因素在影響著。比如整個社會到處是恃強凌弱,都在以錢權(quán)交易,欺上瞞下之事極多。整個官場已經(jīng)不是清白之人所能安穩(wěn)呆住的地方,因此他為了保住功名,就不得不同流合污,甚至比其他人更甚。
這一時期的雨村,盡管會出于道德而表現(xiàn)出具有一定程度的正義感,一定程度的同情心和憐憫之心,但仍無法擺脫他給人的那種大奸大惡的形象。比如在上任接到薛蟠殺人一案時,先是大怒道“豈有這樣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來的!”,但在門子提點過他之后,轉(zhuǎn)而想辦法幫賈王兩家解決這個問題而且還要“壓服得口聲才好”。由此可見,此時的雨村已經(jīng)變成了地地道道的政客,甚至可以置人命官司于不顧。先時答應(yīng)過甄家會找尋英蓮一事也都拋到了腦后,心中只想著如何趁此機會巴結(jié)住賈王兩大家族,也好保住自己的烏紗。
賈雨村從此由正經(jīng)的讀書人淪落成了一個口是心非,面善心惡乃至過河拆橋的偽君子。此時的他被稱為“奸雄”并不過分。
在此之后,書中也有幾回提到雨村與賈府往來,從許多側(cè)面刻畫出其人物形象。比如:
《紅樓夢》第十七回中,賈政與眾清客準備為大觀園各處題聯(lián)。賈政提議“人們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題了,若妥當(dāng)便用,不妥時,然后將雨村請來,令他再擬!痹诒娙瞬唤鈺r,賈政笑道:”你們不知,我自幼于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紀,且案牘勞煩,于這怡情悅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縱擬了出來,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園亭生色,似不妥協(xié),反沒意思!庇少Z政之意可以推知雨村之高才。
在《紅樓夢》第四十八回中,從平兒嘴里道出一件與賈雨村有關(guān)的一件事:“誰知雨村那沒天理的聽見了,便設(shè)了個法子,訛他拖欠了官銀,拿他到衙門里去,說所欠官銀,變賣家產(chǎn)賠補,把這扇子抄了來,作了官價送了來。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爺拿著扇子問著二爺說:u2018人家怎么弄了來?u2019二爺只說了一句:u2018為這點子小事,弄得人坑家敗業(yè),也不算什么能為!u2019”這正是雨村以權(quán)謀私的又一罪證,其諂媚的嘴臉也越刻畫越明顯。
在那樣的社會里,越是表現(xiàn)得大奸大惡,越是步步高升,在第53回中提到,“賈雨村補授了大司馬,協(xié)理軍機參贊朝政”,可見官越做越大,品德也將越來越差。
結(jié)局推測
由于《紅樓夢》原稿遺失,致使后人無法得知這部小說的尾聲及多數(shù)人的結(jié)局。在流傳下來的各種續(xù)書版本中,各人物的結(jié)局并不全然相同。但對于賈雨村的事跡卻很是相似。這主要是由于在前五回的全書總綱中,原作者已經(jīng)給足了暗示,在第一回中甄士隱的悟道詞中有一句:“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當(dāng)然,這句話未必只指雨村一人,但據(jù)此推測,雨村的結(jié)局必跑不出這句話!都t樓夢》一書中處處是禪機,雖然細寫著世態(tài)炎涼,卻無時不宣揚著業(yè)因果報。因此,在雨村官做到一定程度后,一定會遇人讒陷,以至于舊賬新賬一并清算,難逃牢獄之災(zāi)。至于他在獲罪之前是與賈府同甘共苦,還是在賈府落難時落井下石則是另一個論題,這里不提。還有人由那句“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推測薛寶釵會下嫁雨村,但終覺證據(jù)不足,不敢茍同。
人物總結(jié)
賈雨村由一介窮書生,因依附賈府而得官且不斷高升。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才能、見識乃至抱負全都超凡脫俗,然而他最終屈從于世俗的黑暗,也因此越來越墮入罪惡的深淵,變成了大奸大惡的人,從而落得個身杠鎖枷的后果,也算罪有應(yīng)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