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王琰痛斥范縝:“嗚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靈所在!狈犊b回道:“嗚呼王子!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
著有《冥祥記》10卷,已佚!豆判≌f鉤沉》輯錄一百三十一條。
六朝時期,官僚士大夫是弘揚佛法的一支主要力量,現(xiàn)存的很多的宣佛小說,很多是具有佛教信仰的士大夫所創(chuàng)作的。《冥祥記》是現(xiàn)存較多的一部宣佛小說,原書10卷,現(xiàn)在輯錄有130多則,基本上是佛教靈驗傳說。從此書中,我們可以看出當(dāng)時社會上佛教信仰流行的一般狀況;同時,它又可以視為是志怪小說的一種,在小說發(fā)展史上有著重要地位,對傳奇的形成有著相當(dāng)重大的影響;另外,它又是在徵實的原則下構(gòu)撰的,所以其人物、背景、細(xì)節(jié)等均具有相當(dāng)程度的真實性,可以作為正史的補(bǔ)充。
根據(jù)其自序,再補(bǔ)充其他材料,我們可以大致勾勒出王琰的出身、家世門風(fēng)、為官經(jīng)歷。首先,我們來討論王琰的出身。王琰的郡望,《高僧傳·序》與〈破邪論〉都云是太原。東晉南朝時期,史書所記載的太原王氏有兩家,一為太原晉陽王氏,即從西晉王湛起一線傳承下來之家族;一為太原祁縣王氏,如《南史》所記王懿、王玄謨等人。按理說,祁縣即為晉陽郡之屬縣。但兩家并不是一族。祁縣王氏自稱是東漢司徒王允之後,然其家世頗可懷疑。史書在提到祁縣王氏之家世時,均云是“自言如此”,自言者,非公論也,照例表示不可信。祁縣王氏直到太元末年才渡江,始居于次等士族的聚居地彭城,後來前往更邊遠(yuǎn)的姑熟、譙郡等地。所以,在王懿發(fā)跡之前,祁縣王氏是出身頗為可疑的三等士族,與晉陽王氏為晉朝一流高門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盡管晉陽王氏與祁縣王氏均追溯到東漢王允,然據(jù)史家看來,兩家實非同族。
那么,王琰是祁縣王氏呢還是晉陽王氏呢?據(jù)《冥祥記·自序》,他似祖居建康,後又遷居烏衣。眾所周知,烏衣巷乃東晉一流高門如王謝家族所居[3],據(jù)此推測,王琰應(yīng)屬晉陽王氏。太原晉陽王氏,其稚年為何遠(yuǎn)在交趾?此條線索有助于我們對王琰之家世有進(jìn)一步之了解。
我們知道,在東晉的晚期,晉陽王氏的兩支一支結(jié)姻帝室,一支聯(lián)婚相王。王湛一支王坦之之後,于孝武帝時依附居于相位的會稽王司馬道子,會稽王妃出于此支。王嶠兄弟王濛之後,則依附于孝武帝,孝武帝皇后出于此支。這是太原王氏的極盛期。然而好景不長,太元以後的主相之爭,造成了晉陽王氏的兄弟之爭,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死亡殆盡。安帝即位以後,中樞全歸司馬道子掌握。道子所信任的是王國寶及國寶從弟王緒二人。王國寶、王緒力主司馬道子裁損王恭和殷仲堪的兵權(quán)。王恭等繕甲厲兵,表請北伐。隆安元年(397年),王恭表列王國寶罪狀,舉兵入討:國寶尤懼,遂上疏解職,詣闕待罪。既而悔之,詐稱詔復(fù)其本官,欲收其兵距王恭。道子既不能距諸侯,欲委罪國寶,乃遣譙王尚之收國寶,付廷尉,賜死……及王恭伏法,詔追復(fù)國寶本官。元興初,桓玄得志,表徙其家屬於交州[4]。據(jù)我看,王琰即是王國寶之後。從年齡上推算,王國寶應(yīng)該是他的曾祖。王琰祖、父因國寶之罪而遷居交州,王琰出生在此。後來政治形勢發(fā)生變化,他們才舉家北遷,重新回都。
著作
《冥祥記》的作者王琰,出于太原王氏。東晉時期曾在政壇活躍一時的一流高門太原王氏,自從王國寶伏誅後,其事跡就不為史家所重視。我們結(jié)合對王琰生平經(jīng)歷的討論,可以略略窺見此一家族在宋齊時期的活動狀況。除此之外,我們擬就此書與其他宣佛小說、僧尼傳記以及正史之間的關(guān)系作一些初步的探討。一、晉陽王氏的家世門風(fēng)與宗教信仰 《冥祥記》的作者,各類目錄均作南齊王琰!端鍟そ(jīng)籍志》雜傳類:“《冥祥記》十卷,王琰撰。”兩〈唐志〉同。王琰此人,史書無傳。關(guān)于王琰的生平,最重要的材料就是《冥祥記·自序》,其云:琰稚年在交趾,彼土有賢法師者,道德僧也。見授五戒,以觀世音金像一軀,見與供養(yǎng)……琰奉以還都。時年在齠齔,與二弟常盡勤至,專精不倦。後治改弊廬,無屋安設(shè),寄京師南澗寺中……於時幼小,不即題記,比加撰錄,忘其日月;是宋大明七年(463)秋也。至泰始末(470或471),琰移居烏衣,周旋僧以此像權(quán)寓多寶寺。琰時暫游江都,此僧乃適荊楚;不知像處,垂將十載……宋升明末(479),游躓峽表,經(jīng)過江陵,見此沙門,乃知像所。其年,琰還京師,即造多寶寺訪焉……時建元元年七月十三日(479)也。
軼事
明確了王琰為王國寶之後,我們就能對以下一條常被引用的材料有新的理解!赌鲜贰肪砦迨摺捶对苽鞲綇男逐鳌担海。┦她R位尚書殿中郎。永明中(483-493)……竟陵王子良盛招賓客,縝亦預(yù)焉。嘗侍子良,子良精信釋教,而縝盛稱無佛……太原王琰乃著論譏縝曰:“嗚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靈所在!庇趴b後對?b又對曰:“嗚呼王子!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逼潆U詣皆此類也。范稹主張死后神滅,因此王琰隱刺其“曾不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王琰之曾祖國寶乃因罪伏死,范稹反唇相譏“知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绷斯舾缸婺俗畲笾胺,必遭致激烈回?fù)簟7娥∵@一回答直擊王琰家族之隱恥,故被載入史書,稱為“險詣”。然范稹之激烈回?fù)魧嵅荒茏C明其為人“險詣”,追溯起來,晉陽王氏,尤其是王國寶一支與范氏早就結(jié)下世仇宿憾。范寧為王國寶之舅,然兩人卻互相譖毀,矛盾極深。范氏與太原王氏之分歧,不僅是政治及人格之因素在起作用,也可能是由于家學(xué)門風(fēng)懸隔之故。范氏世敦儒業(yè),而王氏則以玄風(fēng)相尚。范氏曾著文攻擊王弼、何晏,認(rèn)為二人之罪深於桀紂,“古之所謂言偽而辯、行僻而堅者,其斯人之徒歟!”而范寧為范稹族祖,所以,范家與王家之矛盾由來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