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李天霞,1907年12月23日出生在江蘇省寶山縣縣城(今上海寶山區(qū))一個殷實商人家里。其父李靄亭在家排行老四,原先在吳淞鎮(zhèn)經營米業(yè),后來在上海四川北路海寧路西端開設“慎大米行"和南市三牌樓“宏大米行”。其母劉氏是吳淞鎮(zhèn)大米商劉家的獨生女,李5歲隨母移居上海(住慎大米行樓上),因米行地處鬧市,雇員們投其所好經常帶李出入各種娛樂場所,他喜歡聽書(評話)尤其仰慕“七俠五義"中徐良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斬奸除惡,于是經常和小伙伴用木刀木槍亂鬧一陣。他不管對方大小,動輒卷起袖子把他們的頭推進衣服里,作為被他砍了頭的惡人,桀驁不馴喜歡與人爭斗,自封孩子王。童年好勝逞強的習氣,使其后來在戎馬生涯中專橫驃悍。李先后就讀于周家宅私塾、中西公學、市北公學、江南大學。李敬慕市北公學里的3位老師,教歷史和數(shù)學的朱劍蘭老師,其文筆犀利,經常在報上發(fā)表文章。李最喜歡聽他講每個歷史時期的治亂之策。語文老師李肖白,一手好字,好文章,朗讀時聲情并茂,像個話劇演員。英文老師潘公展,(后為政壇風云人物)英語純正,讀寫俱佳,他經常增加同學們的作業(yè),李天霞常為英文造句開夜車,受益匪淺。李讀小學、中學期間都由他的表姊俞玉佩接送。她雖是武師的女兒,但個性溫柔賢淑,對李的照顧體貼入微,飲食起居定時定量,每晚替李洗浴后還要按摩。李的身體在表姊細心照顧之下逐日健壯,以致在軍旅生涯中健步如飛,甚至數(shù)日不眠仍精神十足。
李的母親患腸癌而死,留下一對兒女-李天霞和李惜陰(兄妹相差8歲),不久父親續(xù)弦,娶的是黃舉人家的老小姐。1922年6月,上海地區(qū)發(fā)生鼠疫,李的父親和繼母雙雙病故。其父享年未滿五十歲,可是留下的遺產令李的大伯、二伯垂涎,幸虧忠誠老實的大管家朱表叔和徐盛江出面干涉才免遭瓜分。徐盛江是縣城的土豪代鹽商,早就想高攀李家,雖說親家亡故,但大筆的遺產仍像磁鐵般吸引他,經他與李家族長遺老們頻繁接洽,總算替李保住了大部分的財產,當然,也使他如愿以償。1922年農歷10月,李天霞和徐盛江的女兒徐文娟(岫芬)結為伉儷,婚后李仍回上海讀書,每周回家一次。上海是個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李不甘寂寞經常和童年的伙伴,大學的同窗好友周大偉出入各色情場所,李從小有沐浴的習慣,喜歡去虬江路17號日本按摩院消遣。上海無奇不有,流氓也分成兩大幫派“青幫”和“洪幫”,曾有人引導李拜老頭子(青幫頭領),李覺得幫規(guī)太嚴,不愿束縛自己手腳,婉言謝絕。
1923年秋“日本天勝娘魔術團”在上海北四川路52號“愛普盧戲院”公演。李為此著魔每晚必看,尤其欣賞“催眠術”表演,為此拜魔術團的田巖夫為師。每天中午田巖夫和幾位日本少女來李家傳授技藝,直到一個月后她們演畢回國,學費交了200元,可是招待吃飯送禮卻花費2000元。“催眠術”學會了,也為李日后研究與高級心理學融合運用奠定了基礎。
1924年春天來到了,李天霞18歲,身強力壯,眉宇間顯露出軍人的氣質。身為中國國民黨黨員的體育老師顧名世很器重他,經常和他談論中國歷史,指出只有從事革命運動,才能打倒禍國殃民的軍閥,并且送了幾本有關“三民主義”的書給他。李似乎從書本中找到了人生價值和奮斗目標。顧老師創(chuàng)辦“新江蘇周刊”李捐贈500元,并用“天涯”筆名寫了幾篇大罵軍閥的文章,雖說作品幼稚,但經顧老師潤色后仍刊載出來,李受到很大鼓舞,逐漸充實了革命知識,堅定了打倒軍閥的決心。同年10月15日李由顧先生介紹,在上海環(huán)龍路44號(今南昌路)中國國民黨上海黨部辦了入黨手續(xù)。11月中旬,孫中山發(fā)表“北上宣言”召開國民會議,17日抵達上海,李隨顧老師參加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李回來后熱血沸騰,決心投考黃埔軍校報效祖國。1925年3月,李接到組織通知;4月19日乘太古公司的“廣肇輪”去廣州。李唯恐妻子反對,欲借去香港讀書為名離開上海。4月19日晚,李由朱表叔送上船。同去廣州的有幾十個青年人,其中除顧老師外還有毛邦初(蔣介石元配夫人毛福梅侄子,后任國民政府空軍副總司令),方先覺(后任國民革命軍第六兵團副司令官),錢東亮(后任國民政府國防部中將部員)等。幾天后,轉乘小火輪到達黃埔,隨即進入黃埔軍校招待所。那是一排排瓦房式的茅草房,已經住了許多人,北方口音居多。經過文化考試和體格檢查后,李脫穎而出,在1225名錄取者中名列17,編入黃埔軍校第三期入伍生團第七連,從此開始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
1926年,李留軍校任第四期步兵1團8連排長,1927年,任新編第1師連長,1928年,任整編3師15團3營營長,部隊駐上海曹家渡,李經;乩霞覍毶教接H。翌年,其妻分娩,三天后患產后熱身亡。尚在襁褓中的男嬰取名李塞安,暫由外婆扶養(yǎng)。這時李家家產己被嗜好鴉片的岳父揮霍殆盡。1930年,李擔任教導第3師2團2營營長轉戰(zhàn)湘鄂,在瀏陽娶盧淡蓮為妻,后任80團中校團副,因團長夏楚中升旅長,而自己未能轉正,托病辭職,回到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第八期任第九隊隊長。
1932年,李調任“南昌行營”第一廳中校參謀。1934年,調江西撫州任補充第一旅3團團長,參加對中共蘇區(qū)第五次圍剿,與方志敏領導的“北上抗日先遣隊”作戰(zhàn),使紅軍7軍團和紅軍10軍團在江西譚家橋玉環(huán)山遭到慘敗。補充第一旅受到“南昌行營”嘉獎。此后該部開赴川陜邊境阻截長征中的紅軍于藏臘。1936年秋,回師漢中,補充第一旅擴編為51師(師長王耀武),李任少將副師長,此時恰逢西安事變,51師被編入“討逆軍”第10縱隊。該師從漢中經子午谷進出于西安以西地區(qū),與其它國民革命軍形成對西安的合圍之勢,最終因西安事變和平解決,51師奉命折回。
軍人并非只知沖殺,也有七情六欲!李天霞多年未回故里,思念家鄉(xiāng)父老鄉(xiāng)親,1936年年底,他攜妻盧淡蓮和勤務兵搭機取道西安飛回上海。寶山縣縣長聞知,親自迎接設宴款待。李的元配夫人徐氏去世多年,其父與兩個配偶也蓋棺十余年,四只靈柩一直寄放在寶山城北偶的廟里,李在眾多鄉(xiāng)親簇擁下前往祭掃。李說早應該讓他們入土為安,他花了100元在西北買了一小塊土地,為其先父母建造了一座水泥墓,前妻則葬在旁邊的土墓里,同時擺了三天酒席招待親朋好友,并請和尚進行超度。鄉(xiāng)親們建議李在家鄉(xiāng)興建房屋,李則表示隨時準備為國捐驅,哪有心思營造安樂窩。春節(jié)過后,李一行人搭輪船經漢口回陜西,隨行的還有寄托在岳父家的兒子李塞安,時年已七歲。
抗戰(zhàn)事跡
1937年8月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第51師和58師合并為國民革命軍第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51師師長王耀武,李天霞任51師副師長兼153旅旅長,下轄305團(團長張靈甫)、306團(團長邱維達)奉命扼守曹王廟、施相公廟以及羅店一帶,與日軍久留米師團激戰(zhàn)數(shù)月。11月中旬,李率部堅守望亭拒敵西進,曾于京滬鐵路137號大橋與敵血戰(zhàn)三天,完成掩護友軍撤退任務。同年12月參加“南京保衛(wèi)戰(zhàn)",李率部擔任城墻防務,與爬上城墻的日寇進行殊死搏斗,血戰(zhàn)于水西門,終因寡不敵眾,全旅撤退到浦口時,還存2000余人,損失過半。
1938年5月,七十四軍開赴江蘇封縣韓道口參加徐州會戰(zhàn),7月間,又奉命轉移至江西馬回嶺防線參戰(zhàn)。武漢會戰(zhàn)期間,李天霞暫調任第二十九軍40師師長,在堅守廬山的戰(zhàn)斗中,給予日軍以重創(chuàng)。同年底,李有病去桂林療養(yǎng)。
1939年3月12日,李接到兩封急電:一封是軍長俞濟時囑其馬上回防,接任51師師長。另一封王耀武告訴他,連日來,其胃出血不止需醫(yī)治,急盼弟速回防,接任師長職。星夜,第七十四軍辦事處處長吳鳶風塵仆仆趕來接李,第二天一早,李一行人趕往51師駐地。
1939年6月,李正式升任第七十四軍5l師師長,奉命兼程馳援,攔截兩個師團的日軍,激戰(zhàn)于江西高安。李率51師為主攻部隊,經過數(shù)日血戰(zhàn)收復高安城。此戰(zhàn)為抗日以來,國軍第一次攻克日軍占領下的城市,蔣介石電令嘉獎。8月,第七十四軍在江西分宜,宜春一帶整編,每個師以3個建制團1個野戰(zhàn)補充團組成。
1941年3月,王耀武率七十四軍(下轄51師(師長李天霞)、57師(師長余程萬)、58師(師長廖令奇)參加著名的江西(上高會戰(zhàn))。3月15日,會戰(zhàn)正式打響。整個會戰(zhàn)分兩個階段,在鏡山口核心戰(zhàn)場,日軍曾多次爬上山爭奪陣地,李天霞率部憑借“鏡山”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大膽部署。只將一個團防守正面,當這團官兵打得疲勞時,另一個團立刻頂上去,全師四個團輪番接替,官兵同仇敵愾,誓與陣地共存亡。日軍出動幾十架飛機,輪番轟炸“鏡山”陣地,下坡方園幾十里山頭樹林被燒焦,但“鏡山”陣地仍牢牢掌握在51師官兵手中。
3月17日,李奉命率部在豬頭山和敢鼓嶺阻擊日軍。日軍自以為可以長驅直入,沒想到李部通過急行軍,早已到達預定阻截陣地。500米,200米……日軍逐漸進入半環(huán)形陣地內,李天霞一聲令下,51師官兵槍彈齊發(fā),手榴彈在敵群中接連開花,炸得鬼子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李看準進攻機會已到,即發(fā)出沖鋒命令,前沿官兵挺槍躍出戰(zhàn)壕,殺聲震天,撲向鬼子,日軍丟下無數(shù)尸體,被迫后撤。下午,日軍再次發(fā)起猛烈進攻,這次他們先用飛機對51師陣地進行狂轟濫炸,然后發(fā)起沖鋒,守軍傷亡較重。李命令師屬炮營以重炮回擊,并乘勢撤出第一線陣地上的重傷員。日軍時而沖鋒,時而炮擊,第51師如法炮制,雙方呈膠著狀態(tài),戰(zhàn)至黃昏,日軍不敢戀戰(zhàn),主動撤出戰(zhàn)場。第51師激戰(zhàn)一日,殲敵1600余人。
3月19日,日軍池田旅團所部2000余人,從義渡街出發(fā),欲望渡過錦江,從后背打擊上高等地的中國軍隊。王耀武即令李天霞部予以阻截。李在一個時辰,通過師汽車大隊,就把部隊從幾十里外的地方,拉到錦江南岸埋伏下來。日軍分乘四艘大船向后港開來,慢慢進入李設的埋伏圈,瞬間,第51師官兵大發(fā)虎威,輕重機槍一起怒吼起來,馬克沁姆開花彈和炮彈在敵船上處處開花,四艘大船相繼被擊沉,大部分鬼子被消滅或淹死。
3月20日,日軍池田旅團向錦江南岸第51師雞公嶺一線陣地發(fā)動進攻,雙方展開激戰(zhàn),李師樊逢春連長率領士兵與敵展開白刃格斗,100多人壯烈犧牲,敵人也在陣地上丟下200多具尸體。爾后,日軍在飛機掩護下再次向雞公嶺猛撲,不料李天霞率一部迂回從側面襲擊,日軍又丟下300多具尸體。緊接著池田旅團三個獨立大隊聯(lián)合反擊,爭奪51師主陣地,結果又損兵折將近千名,同樣51師傷亡也很慘重。
當李天霞51師與池田旅團激戰(zhàn)于錦江南岸之際,日軍又在錦江北岸發(fā)動攻勢,多次進攻余程萬57師,廖齡奇58師一線陣地。22日夜,王耀武軍長調整部署,以51師占領石頭街一線陣地,重點防守左翼,確保上高核心陣地。豈料,日軍沿江急趨熊坊,意圖迂回守軍左翼,即與第七十四軍野戰(zhàn)補充團遭遇,雙方展開血戰(zhàn),日軍施放大量燒夷彈和毒氣,黃昏時分,熊坊失守。李奉命率兩個團增援,午夜,又收復熊坊。同時石頭街被李師攻克。時第51師作為機動部隊,靈活善戰(zhàn),奮勇當先。李天霞被友軍各部譽為“神箭”。然而其頭部留下了永久的傷疤。
“上高會戰(zhàn)”歷時25天,斃傷日軍15000余人(日軍34師團巖永少將被擊斃,參謀長切腹自殺),以七十四軍全面勝利而告結束,王耀武將軍運籌帷幄,功不可沒。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在點評“上高會戰(zhàn)”時,認為第七十四軍51師官兵誓與陣地共存亡,在日軍飛機大炮猛攻下,巋然不動,贏得了時間,使增援部隊及時趕到,扭轉了戰(zhàn)局……。何應欽(時任國民政府軍政部長)稱此役為抗戰(zhàn)以來最精彩之戰(zhàn),七十四軍被譽為抗日鐵軍,授軍中第一面榮譽旗。李天霞51師獲第一號“陸海空軍武功狀”,余程萬57師獲第二號“陸海空軍武功狀”。
為慶祝勝利。由李天霞編劇,第七十四軍51師“新年代劇團”演出的戰(zhàn)地劇《上高會戰(zhàn)記》,在駐地隆重巡演。有趣的是李的12歲兒子—塞安,在劇中飾演國軍“敢死隊員”一角。“陸軍第51師第一號武功狀歌”相繼問世。同年李妻盧氏患肺病不治而亡。
1943年2月,李升任七十四軍副軍長,與該軍政工隊員羅璐小姐結婚。并倡導“西南劇運”配合抗日宣傳政策。冬季,李兼任東南訓練團總隊長,接受美式訓練。1943年5月參加“鄂西會戰(zhàn)”,11月參加“常德會戰(zhàn)”。
1944年3月,李天霞晉升為國民革命軍第100軍中將軍長,軍序列為19師(師長唐伯寅)、63師(師長徐志勖)、75師(師長朱惠榮)、李到職后,基于軍以戰(zhàn)斗為主的原則,鼓勵官兵奮勇殺敵,制定兩句口號“軍人的事業(yè)在戰(zhàn)場上,部隊的光榮是打勝仗”,同年6月-9月,李率部參加“長衡會戰(zhàn)”“、邵陽戰(zhàn)役”。
1945年4月,李率100軍會同18軍(胡璉)、73軍(韓浚)、74軍(施中誠),參加抗日戰(zhàn)爭最后一戰(zhàn)“雪峰山會戰(zhàn)”李率部布防于雪峰山東麓之山門、隆回、淑浦一線。湘西三大土匪之一陳廣中游擊隊歸其指揮。74軍布防于武洞洞口地區(qū)。4月25日,日軍116師團3萬余人向李師兩軍陣地發(fā)動進攻。我軍居高臨下又新裝備了美式武器,火力甚強,雙方殺得血肉橫飛尸陳遍野,100軍殺出了威名。18軍、73軍將士也奮勇殺敵,同樣的給予日軍重創(chuàng)。會戰(zhàn)為時兩個月,終以日軍潰退邵陽而告終。此役共擊斃日軍12498人,傷23307人,100軍被列為甲等攻擊部隊。李天霞在抗日戰(zhàn)爭中戰(zhàn)功顯赫,獲得“云麾”、“寶鼎”等勛章。1945年7月,李奉命赴重慶陸大甲級將官班第三期受訓。8月中旬,日軍無條件投降,李提前返回部隊駐地(湖南邵陽)。其妻羅璐于10月11日擅自駕駛美國吉普去慰問傷兵,不幸途中與壓路機相撞,車毀人亡。為此100軍舉行隆重追悼會,友軍將領和地方政要均出席。屆時一批新入伍的女政工隊員充當招待,其中一位姑娘在李的視線中定格良久,此女芳名岳景華,年齡18歲,原長沙周南女中學生。李令其就地休息待命,爾后讓她坐上吉普車隨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去“卓刀泉”公墓。不久100軍奉命徒步經湘潭-長沙至岳陽,由岳陽以火車輸送至武昌,稍事修整后,即分批乘船沿長江北上至江蘇口岸登陸,進駐泰縣、泰興,并接受日軍混成第90旅團投降及偽軍第26師之改編。時任國民政府第四方面軍總司令王耀武特地在戰(zhàn)利品中挑選一把精致的日本軍刀贈與李的兒子-塞安。
軼事典故
山東戰(zhàn)場
1946年1月,李天霞與岳景華結為伉儷。2月,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率部分嫡系高級將領到南京“靈谷寺”野餐,李天霞身著戎裝與蔣介石、何應欽等合影留念,并單獨與蔣公合影。3月份整軍會議后,100軍整編為83師,李天霞任整編83師師長,率部大舉進攻蘇北中共控制區(qū)。7月13日-8月27日以陳毅、粟裕為首的中共華中野戰(zhàn)軍發(fā)起“蘇中戰(zhàn)役”。解放軍首戰(zhàn)在宣家堡、泰興消滅李部3000余人。10月,李率部攻克海安、鹽城與友軍會師新安鎮(zhèn)。當時李天霞名揚蘇北,泰興有條街被命名為“天霞街”。
1947年1月,國民革命軍統(tǒng)帥部部署“魯南會戰(zhàn),分左中右三路軍向山東臨沂方向壓進,計劃消滅掉中共華東野戰(zhàn)軍。左路軍由整編11師師長胡璉指揮(率11、59、64三個整編師),中路軍由整編83師師長李天霞指揮(率74、83兩個整編師及第7軍),右路軍由整編25師師長黃百韜指揮(率25、65兩個整編師及65師(旅)。
1月30日,李率部攻克新安、郯城。2月初,李兼任第一縱隊司令官,2月15日,李率整編83師首先攻入“臨沂”,在中共華東野戰(zhàn)軍司令部周圍,由國軍工兵起出中共埋設的地雷三千多枚。中央社發(fā)布捷報“魯南國軍攻克臨沂,取得空前勝利……”李受到蔣介石召見。3月間,湯恩伯為第一兵團司令,到臨沂指揮軍隊進攻蒙陰。令整編74師、83師到臨沂以西梁邱山區(qū)和李家莊地區(qū)進行掃蕩,為大舉進攻蒙陰作準備。4月,湯司令官命令李天霞第一縱隊由臨沂向蒙陰進攻。4月下旬,整編74師已到蒙陰城郊,整編83師已到猴子崖。李得到情報;陳毅所指揮的十幾個縱隊都聚集在臨沂到蒙陰的公路以東地區(qū),李擔心沿公路擺開的一條長蛇陣被敵軍吃掉,不敢貿然前進,擅自決定后撤。他令整編74師后撤40里,親率整編83師撤向瑗玉湖。正當他們后撤時,徐州“剿總”派飛機到蒙陰一帶偵察,發(fā)現(xiàn)部隊不是前進而是后撤,隨即報告湯司令,湯正在為整編74師師長張靈甫給他的信;要求脫離李天霞指揮,而舉棋不定時,接報李天霞擅自行動,于是湯司令在未考慮利害關系的情況之下,免去李天霞第一縱隊司令職務,同時將整編74師撥歸整編25師師長兼第四縱隊司令黃百韜指揮。5月初,李率整編83師主力推進到青駝寺策應整編74師攻略蒙陰。5月7日,湯司令電告李“據(jù)第七兵團司令官張淦報告,沂河以東發(fā)現(xiàn)共軍四萬余人,有向該兵團進攻模樣。李即向湯建議;共軍主力如果確在沂河以東,我軍擬應變計劃,以74師控制垛莊附近,搜索當面敵情,并趁機收復蒙陰。83師協(xié)同七兵團將敵主力消滅之。湯司令以夜深人靜,唯恐敵軍竊聽電話為由,命一切計劃待明天再說。次晨,李欲將行動計劃報告湯司令,無奈電話線被切斷,再試圖用無線電向兵團部報告,終亦因氣候惡劣未能奏效。李果斷下達命令“部隊向東移動”。9時許,徐州“剿總”派飛機與整編83師聯(lián)系,發(fā)現(xiàn)該師擅自行動。這時蔣介石正在徐州“剿總”,得知此情況速向湯司令查詢,湯司令報告:除令整編83師向蒙陰進攻外,其余一慨不知,蔣介石十分震怒。5月12日,整編74師離開垛莊,進入山區(qū)開始向坦阜進攻。湯司令命令李天霞派一個加強團進占桃花山(距孟良崮東南約10里),李為保存實力,只派一個突擊大隊(相當于一個連)到桃花山去,結果突擊大隊被解放軍全部消滅,少校大隊長王壽衡陣亡。鑒于情況嚴重,李急忙在5月13日清晨派19旅57團前往桃花山,并授意羅文浪團長冒充旅部番號。羅率部一到桃花山,即被解放軍圍殲,整編74師和整編83師被解放軍從中隔開。5月15日,整編74師被解放軍10萬余人包圍于孟良崮。李奉命率部隊西移馳援,被解放軍兩個縱隊所阻,七進七出。5月15日上午,李將整編83師從四山子拉回大官莊,途經鄒家峪時,徐州“剿總”派飛機投下一個通信袋,為陸軍總司令顧祝同轉達蔣介石的命令:要李天霞解74師之圍。如赴援不力中途停頓,定以畏匪避戰(zhàn),縱匪害國,貽誤戰(zhàn)局嚴究論罪不貸。李猶如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拼命,他用上了預備隊,與解放軍第八縱隊血戰(zhàn)數(shù)小時,經過反復爭奪攻占萬泉山。
這時孟良崮之戰(zhàn)已近尾聲,在孟良固山頂北側一個較隱蔽的山洞里,張靈甫召集幕僚宣布大勢已去,誓愿自決成仁。在場的少將副師長蔡仁杰、58旅少將旅長盧醒、57旅少將副旅長明燦、51旅少將團長周少賓、師參謀處上校處長劉立梓等表示愿跟隨其為國殉職。張靈甫用無線電電告蔣介石“決心集體成仁”并訴說友軍見死不救,尤其指出李天霞沒有派部隊掩護其右側安全為失敗主因。張靈甫自殺前五分鐘,寫下遺書交給楊占春少校,囑其妥為保管伺機送交其夫人:“玉玲吾妻,十萬匪眾向我猛撲,今日戰(zhàn)況更惡化,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我與仁杰決至最后一彈成仁,上報國家和領袖,下答人民和部屬,老父來京,未見痛極,望善待之,幼子望養(yǎng)育之,玉玲吾妻今永訣矣”。
孟良崮戰(zhàn)役國軍整編74師和整編83師一個團,死、傷、俘計萬余人。蔣介石聞訊后電令“湯恩伯撤職查辦,李天霞就地槍決”。后因湯司令去南京向蔣介石報告指揮系統(tǒng)及實地經過,李才恩赦免死,但仍要追究責任。1947年5月29日,湯司令奉命派一個副官將李天霞押送去徐州,不久又送到南京軍法會審。李到南京即被保釋,住在南京頭等旅館“安樂酒家”其夫人岳景華住在鎮(zhèn)江、情人陳忱住上海。李消遙三地仍過著悠閑生活。國民革命軍對孟良崮慘敗召開多次檢討會,對湯司令在戰(zhàn)役進行之中,突然變更指揮系統(tǒng),讓張靈甫改歸黃百韜指揮提出質疑,更對軍隊內部勾心斗危,互相傾軋進行反思。眾將領都知道李天霞與張靈甫矛盾重重,李天霞是黃埔三期生,張靈甫是黃埔四期生。在74軍中,李天霞一直是張靈甫的頂頭上司,抗日戰(zhàn)爭結束,李和張為爭奪74軍軍長一職,劍拔弩張各不相讓。李天霞認為74軍軍長一職非他莫屬,理由不外乎三點:
一、自己的職位比張靈甫高(李是正軍級,張是副軍級)資格比他老;
二、1944年3月,施中誠由100軍軍長平級調任74軍軍長,自己由74軍副軍長調升100軍軍長,如今步施后塵重返74軍,應在情理之中;
三、本人在74軍所建戰(zhàn)功不在張靈甫之下,況且有錢大鈞(時任上海市市長兼淞滬警備司令)做后臺,而張靈甫也并非等閑之輩,他所在74軍正駐扎南京,他就近走俞濟時門路(俞濟時時任總統(tǒng)府第三局局長,權勢甚大),并討好王耀武(時任第二綏靖區(qū)司令官)。
雖說王耀武和李天霞是黃埔同期同學,且在74軍共事多年,但在王的眼中,李天霞剛愎自用不好駕馭,而張靈甫表示絕對服從。因此在遴選74軍軍長時,他更偏袒張靈甫。結果蔣介石圈定張靈甫為74軍軍長(1946年3月,74軍整編為74師)。李天霞爭當74軍軍長未成功,對張靈甫甚為妒忌!棒斈蠒(zhàn)”開始,李天霞仍指揮張靈甫,張卻致信湯恩伯,自請黃百韜指揮,這更加深了李和張的矛盾。當整編74師在孟良崮被圍時,李無視命令,率部在大官莊和張莊集之間十多里范圍內兜圈子,客觀的說并非李一味要看張靈甫、黃百韜的笑話,而是尋找戰(zhàn)機。李生平不主張打硬仗,推崇打巧仗,其韜略為保存實力,以寡勝眾為上策。他之所以派57團冒充19旅番號,只是投石問路,結果該團全軍覆沒。張靈甫指責李天霞見死不救,有失偏頗,畢竟李為整編74師損失了一個步兵團。最后,李天霞受到以秦德純上將為首的徐州“剿總”軍法審處“不遵命令,擅自行動,本擬從嚴處分,辜念該軍長過去作戰(zhàn)有功,撤職留任,以觀后效!闭83師師長一職,由該師副師長周志道接任。這時國民政府某立法委員受共產黨派遣,做李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李天霞明確向該人表示“忠臣不事二主”,自己應該“從一而終”為蔣委員長效忠到底。
福建戰(zhàn)場
1948年1月,李升任第一綏靖區(qū)副司令官,兼秦靖揚指揮官。10月,李調任37軍軍長(青年軍駐江蘇昆山)。1949年1月,李調任73軍軍長兼皖南指揮所主任(駐安徽宣城),與此同時,蔣介石下野回浙江溪口。俞濟時(時任軍務局長)遂派人送親筆信給李,囑他在73軍、74軍中挑選軍校畢業(yè)忠誠可靠者,組成侍衛(wèi)總隊并開赴溪口。李即與副軍長常孝德,高參韋弦商議,內定中下級干部150余人,由77師某團中校團長史璞如為侍衛(wèi)總隊長,開赴溪口(擔任內衛(wèi))。2月,李奉命率軍由宣城移駐歙縣整訓,同時負責對徽州黃山地區(qū)中共游擊隊進行搜剿,先后捕獲嫌疑人甚多。4月,陸軍總司令部發(fā)表李為南京衛(wèi)戌副總司令兼45軍軍長,因情況突變,李不及到職。
1949年4月21日,中共解放軍強渡長江,國民政府江陰要塞守軍背后倒戈,國軍防線隨之全部崩潰。4月25日,73軍奉命撤退,行前李天霞命令特務營,將關押在歙縣縣政府的部分游擊隊員,活埋于軍部所住徽州中學后面的山坡里。安徽至福建的公路上皆是撤退的國軍部隊,到處是焚燒文件的火堆,丟棄的車輛大炮,并且常發(fā)生相互吞并的情形。
不肯隨廖運升起義的朱振野團,花了150包大米的運動費,編成第六兵團的獨立團,結果仍被李天霞部繳械吃掉。中共解放軍乘勝追擊,沿途游擊隊頻頻偷襲,國軍部隊成了驚弓之鳥。李為了部隊的安全,決定翻山越嶺改走小路。為了輕裝上陣,他不得不丟棄收集的許多文房四寶、名人字畫。李率73軍全體官兵和部分眷屬(其中有李的長子塞安和媳婦),艱難地向福建行進。途中險象環(huán)生,都因李的足智多謀而化險為夷。
有一天,73軍的先頭部隊發(fā)現(xiàn)前面有伏兵,李即令所有官兵將左胸前番號翻轉,埋伏的游擊隊以為是支起義部隊,用轎子將李高高抬起,奉為起義將領,并陪同行走數(shù)里。另一日夜間,部隊寄宿某村,有個老農來到軍部訴說包袱被老總搶了,李立刻帶領老農去指認,搶包袱的是個下級軍官,見軍長一行走來,避之不及,急忙將手中包袱塞給身旁小兵,老農認包不認人,剎那間那小兵已經倒在李的左輪手槍下。迄今老兵們仍記得在淳安東南的一個叫“茶園”的地方,李軍長錯斃了一個士兵的故事。73軍即將進入福建境內時,某團長糾集數(shù)百人,擅自脫離部隊,妄想另立山頭。李親率特務營(500人)奮力追趕,采取迂回戰(zhàn)術將叛軍包圍繳械。午夜,73軍全體官兵武裝出列,隨軍家屬分站兩旁,李站在高坡上訓話,話畢,他使了個眼色,特務營四個彪形大漢立即將五花大綁的叛軍頭目,高高舉起推入火堆活活燒死,在場的人無不毛骨悚然,尤其跟著跑的官兵跪地求饒。因撤退目的地尚未到達,為穩(wěn)定軍心,李天霞強調下不為例,否則格殺勿論。
第73軍進入福建途經一縣城時,有個士兵和小販發(fā)生激烈爭吵,勸也勸不開。李見狀示意周圍的人讓開,還沒等那士兵反應過來,李的手搶響了,又枉送一條命。經過風風雨雨的考驗,73軍終于到達福建莆田。福建綏靖公署主任朱紹良稱贊“73軍是黃埔學生最好之部隊”。
不久,李夫人岳景華在李的副官接應下到達福建,隨后與李塞安夫婦乘飛機到臺灣(住臺北市新生南路)。副官又奉命潛入已被中共占領的杭州,將李天霞的次子李力安(一周歲)及岳父岳母接出,轉道香港到臺灣。唯有李的長孫李軍軍(6個月)未能接出,留在蘇州外婆家。
平潭位于福建東部的大海上,由60多個島嶼組成,總面積為371平方公里,是金門島的三倍。李天霞率73軍(下轄15師、77師、316師、暫編8師約一萬余人)駐扎于此。主要任務是加強據(jù)點防御,實行清鄉(xiāng),并封鎖福請?谂c平潭間交通。1949年8月6日,中共解放軍第三野戰(zhàn)軍第1O兵團,分三路由古田、建甄、南平向福州地區(qū)挺進。于17日進占福州城,國軍守備部隊各部棄城南撤,大部覆沒于福清、永泰以北,少數(shù)突圍至平潭島和漳廈地區(qū)。19日,兼任福州綏靖公署主任湯恩伯在“永勝艦”上發(fā)布命令:李天霞為平潭島防衛(wèi)司令官,統(tǒng)一指揮73軍、74軍及海軍馬尾巡防處與配屬之各艦船及福建省水上保安縱隊調動部,嚴密封鎖福建沿岸各港口,凡進出船只必須預先通報,否則將一律擊沉。
臺灣事跡
1949年9月15日清晨5時許,中共解放軍葉飛兵團28軍對平潭發(fā)起總攻擊。葉飛兩個團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分乘近百只木帆船由福清方向駛向平潭島,被國軍哨軍發(fā)現(xiàn),李天霞命令待木帆船靠岸,敵軍登上灘頭后再猛烈開火。瞬間灘頭上倒下了一批又一批解放軍,登陸的葉飛部隊傷亡慘重。解放軍見強攻不奏效,于是組織敢死爆破突擊隊,先用火力對暗堡封鎖,然后實施自殺性爆破。一小時后,島上的暗堡啞了!
李當天將軍部撤退到6兵團司令部所在地“觀青澳”。晚上,李以“觀音澳”地方小,民防有限,軍部人員多,無法容納為由,請6兵團司令官李延年以及隨員移駐到停泊在港內一艘數(shù)百噸重的輪船“騖江號”上去,并保證其部絕不后退。午夜,李天霞得知“鶩江號”已起錨駛向馬祖島,即率領部級分官兵登上“天平號”輪直駛臺灣。這時,以“太康“艦艦長黎玉璽為首的幾艘軍艦奉蔣介石命令尾隨其后,倘若“天平號”改變航向投奔共產黨,就地擊沉。
“天平號”順利進入臺灣海峽。船只尚未進基隆港,碼頭上早已憲兵林立,岳景華和李塞安夫婦早來此恭候。73軍官兵上岸后,即被解除武裝,驅趕上一輛輛軍用卡車(按規(guī)定凡是來臺灣的部隊必須先進行收容整訓,即放下武器然后重新登記)。唯獨不見李天霞,據(jù)說早已被接走,下榻于臺北“凱歌歸飯店”,三天后家人才見到他。他表示正在履行公事,很快就會回家!果然幾天后他與家人團聚,皆大歡喜。未幾,國民政府發(fā)表任命他為金門防衛(wèi)副司令長官。
殊不知1950年春節(jié)過后,李接到傳票;令其去軍事法庭報到,國民政府要重新審議“平潭戰(zhàn)事”。消息靈通人士透露老先生(指蔣介石)動真格的了!李延年和李天霞的命恐怕難保!為此全家人憂心忡忡,李的軍中至友更是焦急萬分,大家認為只有央請宋美齡親自出馬,才能大事化小。于是由李的長子塞安開著牌照為15-2454(號碼不吉利)的小汽車,載著立法委員、國大代表以及軍中元老輪番斡旋,最后宋美齡傳下話來“人可以保命!”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墒峭P一室的“二李”,并不知情。李延年捏定一個“死”字訣,整天擺弄毛筆在宣紙上涂寫“殺”字。李天霞則繞室彷徨,他的落寞,失望,沮喪可想而知。隔壁關的是曾任山東綏靖總司令李玉堂(不久被槍決)。
1950年3月,臺灣東南軍政長官公署軍事法庭,根據(jù)《陸?哲娦谭ā贰E刑幚钛幽昀钐煜紵o期徒刑。4月,何應欽,顧祝同,錢大鈞,蔣鼎文四位元老級將領聯(lián)名上書蔣介石,請求對“二李”從輕發(fā)落。陳誠簽請蔣介石準予將“二李”改判有期徒刑,蔣同意了。
1950年6月14日,高等軍事法庭經蔣介石批準以“不盡其應盡職責,臨陣退卻“之罪名判處李延年、李天霞各12年有期徒刑。黃埔系軍人一片嘩然,許多人為“二李”鳴不平。兩位將軍曾有過輝煌戰(zhàn)功,只因為丟了一個小島,而遭牢獄之災實在不公。何況臺灣那么多大員,不都是離開職守逃到臺灣來的么?當局追究過哪一位“臨陣退卻”?其實,蔣介石心理明白,為了震攝軍心鞏固臺灣不得已而為之,只能挑出兩位嫡系高級將領作為替罪羔羊,而“二李”也只能說運氣不佳,撞到了槍口上。
鑒于人心所向。同年11月,何應欽,顧祝同,錢大鈞再接再接再厲,與徐庭瑤,湯恩伯5人上書蔣介石,呼吁將“二李”減刑一半。蔣批了個“緩”字。事隔兩個多月,老將蔣鼎文再次出馬,與陳繼承又加入到第三波的陳情攻勢中。眾將軍堅請蔣介石讓“二李”調服軍役,戴罪立功。陳誠被迫簽請蔣介石準予“二李”交保察看 ,這兩名倒霉的將軍在服刑數(shù)月后,走出監(jiān)獄。
1951年4月,李天霞調服軍役去了金門,金門防衛(wèi)司令官胡璉(黃埔四期),早就跟李熟識,除了是校友,過去又是同級將領,而且是同庚。自然把李奉為上賓,同吃同住。但是李天霞失去了一個高級將領所擁有的實權,昔日之威風蕩然無存,內心頗感苦悶。后來索性脫離軍界回到臺北,曾在新竹閉門三年熟讀歷史、研究哲學,鞏固“奇門遁甲“和“啟靈術”。并著書“啟靈術”出版發(fā)行。
1955年,李天霞湊出一筆本錢開始經商。將軍做生意專業(yè)不對口,很快連蝕本帶受騙給搞光了。1956年,李受好友潘氏邀請,一度任國防部情報局顧問,專門傳授“奇門遁甲”“催眠術”未幾,臺灣發(fā)生一起滅門血案。一葉姓少將的家人及女傭5人被殺。各方偵查未果,李天霞則利用“催眠術”,使部分偵緝人員朦朧見到血案全過程。盡管撩開了層層迷霧,但此案仍成為臺灣一大懸案。
生意場上,李曾透露:1945年4月1日,在臺灣海峽北端平潭島一帶,美國潛水艇曾擊沉一艘日本萬噸級巨輪“阿波丸號”,該輪載有大量金條、白金、鉆石等,奸商則利用這秘聞設計騙局。首先,他們亮出李天霞曾任平潭島防衛(wèi)司令官的招牌,賭咒沉船之事千真萬確,胡說準備打撈“阿波丸號”,同時廣泛集資,騙取各方資金。雖說李天霞沒有參與此事,但是名聲在外,已經被人利用為詐騙集團的老大?墒抢钣圃臻e哉,仍西裝革履,揮舞著手杖,漫步在臺北大街小巷。
臺北西門町中華商場內,有許多老兵為了養(yǎng)家糊口,不得不擺地攤,擦皮鞋,算命測字……。一天,李路過一個書攤,順手拿了本翻閱。只聽有人喊“軍長”抬頭只見攤主雙腳并攏,右手敬軍禮,自稱是李的老部下,并說:“若老長官不嫌棄,要看書盡管拿就是!”此后,李愛看的武俠小說,多是通過次子力安向他借閱。李天霞精通“奇門遁甲”,其部屬和”三寶學社“(研究紫威斗數(shù)的民間團體)的社員,經常登門求教,他也樂于俾展所長,常使來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三寶學社”的一些高人不服,主動提出要與他比個高低,李欣然答應。高人們提出:“預測某月某日某時的天氣狀況。雙方各自白紙黑字寫好后,放入信袋封好,然后一起存入銀行保險箱,到時打開看誰正確。”李說:“照辦!”隨著時間的推移,打開信封的瞬間,圍觀的人都驚呼:“一樣!一樣!”原來雙方可都寫了個“陰”字,那時辰確實是個陰天?礋狒[的人嘖嘖稱奇,李自嘲“軍事才能已無法施展,天文命理預測還是有用武之地。
1957年春至58年8月期間,李攜夫人旅游臺灣全島名勝古跡。因有房產和金條墊底,李仍過著紙碎金迷的生活。他酷愛賭博,喜歡玩“沙蟹”,眼看一棟棟房子落入他人之手仍不肯罷休,直至其夫人發(fā)出警報:“條子所剩不多了!”他才勉強金盆洗手。有人以“揮金如土,愛色如命,殺人如麻”概括其一生,并非空穴來風,至少他都沾邊了,好在不吸毒。
1960年,陳光榮起訴李詐騙土地押款,中央日報和各大報連篇累牘登載,李的自訴書以及公訴經過。李被判有期徒刑1年8個月,成了新聞人物。與此同時,其夫人岳景華已辦妥與其離婚手續(xù)。20個月的鐵窗生活給李天霞帶來重新體驗創(chuàng)痛的機會。
1962年4月26日,李刑滿釋放。真巧!當初軍事法庭判處他12年徒刑也是這天期滿,這究竟是巧合?還是陷害?誰也說不清楚。李在舊屬袍澤簇擁下走出牢門,其中有位張先生(獨眼)自稱從前是李麾下的諜報人員,感于老長官多年栽培和信任,非要把李接回家住些日子。李面對昔日部屬盛情邀請,情面難卻勉強跟其回去。從此,張家門庭若市,每天有許多同僚看望李。到了用餐時分,張家夫婦難免要擺上幾桌酒菜,諸君酒酣耳熱之余,不是牌局,便是聽李軍長唱段最拿手的京戲“徐策跑城”。李見多識廣,尤其對催眠術頗有研究,他往往口中念念有詞,部屬真會神魂顛倒,圍著他團團轉,直弄到盡興方歸。張家并不富裕,李的到來增加了他們負擔,夫妻倆經常吵架,這使李很尷尬,不得不離開。李天霞在臺灣的最后歲月,是在“眷村”度過的,最慘的就是自己買菜做飯,日子過得窮而不酸。
1966年12月,又一個冬天來到了,人們早已淡忘李天霞的名字,但是原73軍、74軍、100軍的將校們仍記住“霞公”昔日馳騁戰(zhàn)場的輝煌業(yè)跡。經他們積極籌備,慶賀李60歲生日的宴席如期舉行。雖說不乏美酒佳肴,但將校們杯盞交錯中難免牽出幾多物傷同類的感懷!他們均屬何應欽派系來臺后受到陳誠的排擠,大多解除印綬、打入冷宮,少數(shù)冠以(參議)(顧問)頭銜,全是空有其名。此時昔日的將校和正在服役的將校頻頻向李敬酒,李紅光滿面,似乎肩上兩顆將星仍在閃爍,場面比較情緒化。豈料這是最后的晚餐,第二天李天霞病倒了,住院診斷為尿毒癥,病情日趨惡化,醫(yī)生己回天乏術。俞濟時(74軍第一任軍長,蔣介石貼身幕僚,1975年蔣介石去世后才年老告退)前往醫(yī)院探望,并允諾協(xié)辦善后事宜。1967年2月9日,李在彌留之際,想起了童年唯一的知己-表姐俞玉佩“若有這樣一個女子做我終身伴侶的話,我的經歷可能重新寫過”。其兒塞安問是否有遺囑,他苦笑著搖搖頭,唯一要求想喝些甘蔗汁,塞安馬上到街上購買,因一時不容易買到,只得買瓶果汁權充,李勉強喝了兩口。
1967年2月10日(正月初二),黃埔驍將李天霞與世長辭,享年60歲。屆時以俞濟時(黃埔一期)、石覺(黃埔三期)、周志道(黃埔四期)為首的治喪委員會宣告成立。岳景華要求參加追悼會,被眾將軍拒之門外。蔣經國和時任陸軍總司令高魁元、海軍總司令馮啟聰、空軍總司令徐煥升、聯(lián)合勤務總司令賴名湯、臺灣省警備總司令陳大慶、憲兵總司令吳輝生、總政戰(zhàn)部主任唐守治、總統(tǒng)府參軍長余伯泉等均送禮敬挽。追悼會會場內白花幔簾,莊嚴肅穆。李天霞的長子塞安、次子力安、長孫寄臺均跪于一側,其胞妹李惜陰、妹夫呂發(fā)章在場外忙碌。四周墻壁和中央空間掛滿了軍界名人書寫的挽聯(lián)祭幛。何應欽以“鞍猶壯志聞聲長有九原思,秉鉞著勛勞為學能通萬人敵”、顧祝同挽以“志業(yè)長存”,薛岳挽以“干城共悼”、俞濟時為李主喪并挽以“智勇超群里江表馳驅著戰(zhàn)績,數(shù)奇多險阻臺員憔悴為沾口”。挽幛飄飄,哀樂低回,使人懷想一代名將生前被人遺忘而落寞之況,能不相對唏噓。李天霞將軍的骨灰安放于臺北縣中和市“圓通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