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評價
版本一
他是儒家統(tǒng)治思想的化身。兒子賈寶玉的叛逆思想使他大為不滿,動不動就罵他“畜生”、“該死的奴才”。曾親自掄起大板子朝寶玉狠命打去,隨后還要用繩子來勒死他,因賈母及王夫人的攔阻,才未勒死寶玉。他是個偽君子的典型,滿口仁義道德,寬柔待下,而實際上他對奴隸的訓斥卻是∶“等我閑一閑,先揭了你的皮!”外甥薛蟠打死了人,他公然徇情枉法;對貪贓暴虐的賈雨村,他卻最是熱衷與其來往;外放江西糧道時,在他的縱容下,手下人橫行不法,公然納賄。他無能又孤獨,兒女親屬相聚談笑,他一出現就會讓大家斂聲屏息,弄得索然無味,致使賈母也不得不“攆他出去休息”。當錦衣軍來抄檢賈府時,他只會“跪在地下磕頭 ”,“心驚肉跳”跺腳長嘆而已。
版本二
說起賈政,不少人腦中就會浮現一張嚴厲,死板,生硬的面孔。賈政歷來被認為是假正經,為人迂腐,古板,是典型的封建衛(wèi)道士。表面上好象那么一回事,其實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賈政平時對寶玉從未有過好臉色,寶玉一見這位父親就渾身直哆嗦,不少人也據此認為賈政根本不愛兒子寶玉。最能證明他根本不愛這個兒子的是“不肖種種大承撻伐”一回,親生兒子竟忍心往死里打,所謂“虎毒不食子”,老虎尚且不會食子,更何況萬物之靈長的人?而賈政卻要“食子”,可見其毫無舐犢之情,毫無人性。更有人把兩人對立起來,說寶玉是封建叛逆者形象,是魯迅筆下“狂人”的雛形,而賈政代表的是封建地主階級利益,所以兩人之間的斗爭是兩個敵對階級的斗爭。
階級斗爭這根弦要時刻繃緊了,這話沒錯,但動不動用階級斗爭來套,是否有點神經質?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鳥就是小資情調,養(yǎng)只雞就是資本主義尾巴?時間是最公正的,時間證明這種認識是錯誤的。
正如人不能沒有火性,尤其是男人,男人之所以成其為男人,就在于男人有火性。但火性太大也不好,火藥味兒太濃是很危險的,爆炸了咋辦?男人火性太大也是很容易起家庭糾紛的。凡事要有個“度”,過了這個度就不好了。一樣的道理,我們要時刻牢記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但具體問題還是應該具體分析,分析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應該以作品本身為主,不要舍本逐末,加上太多的牽強附會。
歷來對賈政認識有分歧的主要在兩點:一、他是否是草包。二、他是否愛兒子寶玉。
人物形象
《紅樓夢》里的賈政,作為賈寶玉的父親,也算是比較重要的男性角色之一,卻很少有評論涉及。在有所涉及的評論中,通常都是被嗤之以鼻的“反派角色”——一腐儒爾。其實,賈政是封建制度培養(yǎng)出的樣板性“正人君子”,當然也是堪“補蒼天”的人才——雖說實際的才干比較平平,卻并不如何腐儒;且在書中可說是“位高權重”的人物,行事做為也頗有可圈可點之處,是愛好紅學者不應當輕易避開不談的人物。
賈政的性格特征,在一則其自制的燈謎里有簡約的說明: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以“硯臺”來狀況賈政甚為貼切。第一句說的是他總以封建社會的高道德標準來要求自己;第二句是說他的行為做事難免僵硬,這從他的父子關系上看的很清楚;第三句是說他為人比較矜持,寡言少語;第四句是說他的能量。譬如
制燈迷賈政悲讖語
其內兄林如海托他一美言,賈雨村就能夠很快起復委用;猜燈迷時他一暗道“不祥”,薛寶釵等果然就“恩愛夫妻不到頭”——如他所料,“這些孩子恐怕皆非富壽之人”…… 有道是“人貴有 自知之明”,賈政正是難得在頗為自知。第17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里,賈政自稱愚魯,不善吟情文字,準備與眾清客先商量著擬了,再請賈雨村來定奪——按書里已經顯示的,賈雨村“才干尤長”,吟詠亦甚為不俗,即興賦詩也算他的拿手好戲——這在第一回里便有所交代。是故,向雨村請教,頗有道理。然而,眾人卻“笑道:u2018老爺今日一擬定佳,何必又等雨村。u2019賈政笑道:u2018你們不知,我自幼于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紀,且案牘勞頓,于這怡情悅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縱擬了出來,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園亭生色,倘不妥協(xié),反沒意思。u2019”正可見其自知的很,并不為清客們的馬屁所動。對照那個時代的儒生,大都“迂腐古板”而不自知,賈政著實高明多了。
賈政于賈寶玉是所謂的“嚴父”,對寶玉十分嚴厲,要求嚴格到幾近茍刻。但他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并無良策。面對史太君對孫子的溺愛,多半只有干著急的份,或者想著采取矯枉過正的方法,便有意不給兒子好臉色看,真正難得有好聲氣,卻也可見其性情尚率真。在盡孝與教子的矛盾中,賈政則適應當世的道德規(guī)范,只得以孝為先了。糟糕的是,父子的關系幾乎變異為貓和老鼠的關系。做父親的最吝嗇的竟然就是鼓勵孩子,簡直是在開教育的玩笑——總是斥責斥責再斥責。分明應當好好夸贊的時候,最好的評價仍逃不過是批評的方式:“也難為他了,就是不肯讀書!”——這也算夸贊嗎?
賈政系工部員外郎,也曾經放為學差。其人方正為身,為官頗欲正直清廉,而緣于能力有限,所謂“不好俗務”,終究為手下所趁。這在放學差等回里有所提及。
賈政平時喜好讀書和清談,周圍頗多清客相公之流,以助談興。為人頗為愛才有加。那些清客相公和他關系夠深密的,卻始終沒見他做過推薦,顯見得他不是胡亂推薦人的。但他對妹夫林如海卻甚為重視——人家可是探花郎呢。是故,對妹夫推薦的賈雨村,立即愛屋及烏的重視,見面考察果然賞識有加,做了力薦。
賈政書讀過不少,這一點應該沒什么疑問。賈政偶爾還跟門客吟詩作賦,與家人猜燈謎,可見他也并非古板得不可救藥。雖然吟詩作賦可能是附庸風雅,有他在孩子就不能盡興地玩,但至少也說明他是不想做個古板的長者,而渴望與孩子們溝通、與家人親近的。
賈政書讀過不少,這一點應該沒什么疑問。賈政偶爾還跟門客吟詩作賦,與家人猜燈謎,可見他也并非古板得不可救藥。雖然吟詩作賦可能是附庸風雅,有他在孩子就不能盡興地玩,但至少也說明他是不想做個古板的長者,而渴望與孩子們溝通、與家人親近的。
對兒子愛
他平時對寶玉為何沒有好臉色?寶玉不好好讀書,不與身邊的士人多接觸, 整日與女孩子們廝混。這也許是為人處世的準則不同,人生觀、價值觀不同。賈政認為男人就應該“留意于孔孟之道,委身于經濟之間”。寶玉則發(fā)現了女性作為人的美,是“水做的”,比“泥做的”男人不知好多少。但他太理想化了。理想是好的,但還要注意現實的問題。整日與女子廝混能維持生計?男人是應該有所建樹,有點出息的。一個家庭,男人是頂梁柱,全家的依靠。你寶玉總不能永遠生活在長輩的庇護之下!哪天祖母、父母都撒手歸西了,這個家靠誰?到那時還整日如此能有飯吃?能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人?難不成想做敗家子?所以賈政這樣做是未雨綢繆,他的頭腦還是蠻清醒的,目光也是看得挺遠的。
“不肖種種大承撻伐”一回,看到了階級斗爭的殘酷,賈政的兇殘、冷血,賈政打寶玉是因為寶玉一向不安心讀書而喜歡女子廝混;因為與賈府關系不怎么樣的忠順王府剛來人說寶玉拐跑了他們王府的戲子;因為賈環(huán)告密說金釧的死是因為寶玉想強奸她!多種因素結合起來,點燃了賈政心頭的怒火,怒不可遏只好家法伺候。所謂“萬惡淫為首”,在中國“淫”一向為人所不齒,況這混世魔王也太不成器了,平素就喜與女子廝混,還結交下作的戲子,更惹得忠順王府上門要人,多丟人!這種兒子死了倒干凈,一了百了,否則不知還會闖多大的禍呢!賈政打寶玉,是恨鐵不成鋼,是感到寶玉已無可救藥才下了狠心,打在寶玉身上,痛在自己心上。
當然賈政也有調查不明之過。
在中國古代的文化傳統(tǒng)中,有一種強烈的理性精神,支配著人們的價值取向。它在生活中處處強調人倫物理的井然有序,以及個人對這種井然有序應擔負的責任,而對個人的正常需要往往重視不夠。在古代,家訓也以“嚴”出名。賈政之對待寶玉的方式,正體現了中國傳統(tǒng)的思想意識。自私是人的天性,雖然一般人都有私心,但作為人還應該合理克制這種私心,而中國人在處理這個問題時,更有講究。中國人在“小我”與“大我”關系處理上,往往會選擇小我服從大我,因公而忘私。中國人又很講究奉獻精神,在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發(fā)生矛盾時,又往往會選擇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賈政雖然愛寶玉(所謂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人),但在個人愛子之心與家族利益(寶玉很可能是敗家子)發(fā)生矛盾時,又毫不猶豫(也許有過激烈的心理斗爭)選擇了以家族利益為重。
可憐之處
紅樓夢賈府之中男人堆兒里,除寶玉被訴諸最多筆墨之外,賈政的出場頻率便屬其次了,不管是寶玉挨打受罵還是被提問作業(yè),每個場景是定然少不了賈政這個老爹的份的。但是賈政作為榮國府的一家之主大男人,雖然有揮斥一方的大權號令,卻也并非處處遂愿的,可憐男人賈政的可憐之處在如下幾點:
其一、娶了個木頭一樣(賈母言)的呆老婆王夫人,又納了個陰險狡詐歹毒的小妾趙姨娘。
說到骨子里,賈政也是個有點浪漫主義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那大觀園初造之后附庸風雅的請了一班子糟粕文人去逐門逐石的題聯(lián)題字,不會每每為逗賈母一樂而讓寶玉賈蘭等吟詩作對,不會在眾人之前經常提出寶玉來讓他一露才華而口中斥責心內自喜。他的浪漫大多也是繼承于賈母,老太太年紀雖然大心卻不老,每每與小丫頭們猜拳劃令思維靈巧的取樂子,對人的觀察更是入木三分,只是賈政未能把她的聰明基因多傳承一些來,以至于后來為下人所欺,外人所累,差點不得自保。而賈政雖然有著浪漫的本性,可惜生不逢時,身上又被賦予了太多的束縛,他是不能夠也不可能躺在賈母寵愛的懷抱里象寶玉一樣的隨心所欲的,他需要維護他作為一個有身份的朝庭命官的虛偽正經面目,需要支撐一個一家之主的大架子,需要在媚俗之人中搞好官場交際。所以他絕對不可以有些許放蕩形骸之舉落人口實,因此即使他尚存著那么一點子詩心,也只能在寶玉賈蘭身上去略一體現采摘了,也更因為如此,他分外不喜歡那個形容萎縮不能詩不善言的庶出兒子賈環(huán)。 賈環(huán)如此囂張,家務事如此沒有天理公斷,只因為賈政優(yōu)寵偏袒趙姨娘,而王夫人對賈政的偏心偏愛畏懼到連寶玉的權益都不敢公然維護。
說起賈環(huán),便不能不提一提賈環(huán)的母親趙姨娘,趙姨娘雖然是賈府中最為陰險刻薄奸損的小人(作者讓她死于非命受盡折磨不得善終,也不過是加了人為思想,因為現實生活中這類小人很少象書中所寫的行為敗露千人指罵,反而這種小人一般還是活得比較滋潤的),賈府中人個個都不喜歡她,甚至連她自己的親生女兒探春,都不肯敷衍她一聲,但是她畢竟是賈政的小老婆,作為賈政,納這么一房妾,不知道是賈母的主意還是賈政以前自己眼拙,反正兒子女兒都生了,就不能當這個老婆不存在,又不能跟其它小丫頭一樣的攆了出去配個小子完事,只好忍受這個老婆作孽折騰,唯可憐賈政命苦了。
其二、官場不順,屢屢遭折,沒有管理天才。
而賈政官場不順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于他,其中有門人作怪的,也有受親戚牽連的,總之來說賈政在官員之中特別是對比當今的官員們,他還屬于一個老實人,在個人來說,他也算是個好人,不僅對迎春的出嫁很惋惜并且對賈赦力諫只是最終未能湊效,不象賈赦一樣的置自己女兒的命運于不顧,致使迎春命喪黃泉。一事可見一斑,雖然他打寶玉,也是為了寶玉好,試想就算如今的父母又有哪個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此心還是可鑒的。后來賈政的門人貪污亂來,他自己也并沒有些許的不端,倒是老老實實行事,勤勤懇懇做人,處處小心謹慎,而且因此還落得下人的怨恨和離棄。放外任時候不但沒有給賈府掙來什么額外收入,反而每每從家里找貼補,只有那些跟隨的下人們家屬倒是衣著日漸光鮮,而賈府卻日漸虧空。
賈政的老實造成了他的禍患,但后來也救了他,畢竟他為人處世的那種愚忠愚孝愚謙遜還是感動了北靜王一干人,并為此保舉了他官復原職。
與他相比,賈府中比他有心計的人就多了去了,第一個賈母,若不是老太太尚計算著留了幾個救命錢,賈姓兩府也就亡于那次抄家了,且賈母善于用人,在管家理財中,是為大聰明也。第二個王鳳姐,大事小事刻薄事,都能行得,大人小人家外人,都能管得,可惜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賈政的降職,她也脫不了干系,王鳳姐之聰明,是為小女人的小聰明。 賈政無能,怨不得天,尤不得人,只能可憐他自己繼承IQ太低,心眼太少了。
盡管賈政本人“端方正直”、“勤儉謹慎”,但禁不住屬員蒙蔽哄騙、上下其手,最終賈政栽了筋斗,受到“失察屬員,重征糧米,苛虐百姓”的彈劾。幸而皇上念舊開恩,說是:“本應革職,姑念初膺外任,不諳吏治,被屬員蒙蔽,著降三級,加恩仍以工部員外上行走,并令即日回京!薄扒骞佟辟Z政的官路歷程,就這樣慘淡收場。
其三、養(yǎng)子均不孝。
首先一個不孝的就是賈環(huán),不但行容體態(tài)萎縮上不得大雅之堂,且行事極肖其母,陰險又惡俗,雖然賈環(huán)也想討好自己的父親,可惜每每不得臉。他的兇心和劣行也最終導致自己無人理睬陷入毫無發(fā)展前途的境地。
后一個不孝的就是寶玉,不知道是借了玉的靈光還是賈母的聰明隔輩兒傳,寶玉的聰明很非其它兩個兒子可比,可惜不放半分力氣到功課上,卻把心思都花在了姐姐妹妹的胭脂膏子豆蔻花上了。雖然如此,他在大試之時卻一舉中了第七名,可見其聰明非同一般。只是寶玉就是寶玉,功成名就之時卻出家斷了塵緣并且一去縹緲無蹤跡,從回報父母養(yǎng)育之恩來說,是為大不孝了,賈政雖然難過心痛,也只能以寶玉原本就是天界的神仙來安慰自己,只當白白疼了他一場,在一個父親來說,這真是最大的傷害。
第三個不孝的便是賈蘭的父親賈珠。還沒生下兒子便奔了黃泉,既不養(yǎng)父母又不養(yǎng)子女,雖然這并非為他所愿,但畢竟還是行不了孝心了,拋下孤兒寡母無人照看,反倒要父母操勞掛念,他的死,是生生給父母心上戳了一刀,好多年后的賈政及王夫人想起這個早逝的兒子還是頗為傷感。
三個兒子的消與滅,有毀于自行不義有毀于天力有毀于疾病,但總的來說賈政雖然嚴于教子極愛面子,可憐到最后竟然也沒有一個能給他爭臉的。
親人友人世俗人,家事國事體面事,娶妻不賢,官場不順,養(yǎng)子不孝,可憐巍巍峨峨堂堂煌煌的賈府大男人賈政,一生做人,卻沒能做得一個成功的男人。
家庭情況
婚姻關系
王夫人:表面上溫和仁慈,實際上昏庸無能。生下長子賈珠、長女賈元春、次子賈寶玉。逼死了金釧、晴雯,逼得芳官、藕官、蕊官出家,攆出了四兒。
趙姨娘:小妾。個性卑劣自私、小頭銳面。生下個性與趙姨娘完全相反的次女賈探春、以及與其行為和作風形似的三子賈環(huán)。
周姨娘:小妾。出場次數極少,謂曹雪芹的不寫之寫,因沒有生育而不受重視。
兒媳婦
賈政偏愛黛玉遠勝過寶釵。應該說,賈政雖然難免俗世之陋處,卻不是個壞人,而且有著十分強烈的是非觀念和正義觀。他對于林黛玉的父親、自己的妹夫林如海,是十分欣賞的。林黛玉進京前,林如海在向賈雨村托付時有過這樣的描寫:
如海道:“天緣湊巧,因賤荊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無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來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此刻正思向蒙訓教之恩未經酬報,遇此機會,豈有不盡心圖報之理。但請放心。弟已預為籌畫至此,已修下薦書一封,轉托內兄務為周全協(xié)佐,方可稍盡弟之鄙誠,即有所費用之例,弟于內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勞尊兄多慮矣!庇甏逡幻娲蚬,謝不釋口,一面又問:“不知令親大人現居何職?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驟然入都干瀆!比绾PΦ溃骸叭粽撋嵊H,與尊兄猶系同譜,乃榮公之孫:大內兄現襲一等將軍,名赦,字恩侯;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現任工部員外郎,其為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書煩托。否則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為矣!
“(賈政)為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書煩托。”看得出來,林如海對于賈政的評價很高,也說明了林如海和賈政的關系很不錯。評論界也有過“賈政、林如海實為一人”之說,意思說這兩人的根基品性愛好都極為相似。為了能讓黛玉進京并在賈家常住,不得不寫林如海亡故,于是便在賈政的身上隱寫了林如海。賈政欣賞賈雨村的才華,可見也是個重文采之人,以林如海這樣的讀書人品格,賈政更應該是極為欣賞的。而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既是出身于書香門第的才女,又是自己的外甥女,賈政不可能不十分愛護。在寶黛二人讀西廂一段文字中,寶玉惹急了黛玉,黛玉半羞半惱半撒嬌地聲稱要向舅舅賈政去告狀。雖然賈政是寶玉的父親,是寶玉最害怕的長輩,但從林黛玉動不動搬出舅舅賈政來做救兵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賈政和林黛玉的關系是比較融洽的。一個年輕女孩子,肯定不會把自己討厭或是害怕的人搬來做救兵,這是個正常的心理慣性。
另外在第七十六回中,對大觀園中的兩處景點凸碧堂和凹晶館,林黛玉曾對史湘云說過這樣的話:
“實和你說罷,這兩個字還是我擬的呢。因那年試寶玉,因他擬了幾處,也有存的,也有刪改的,也有尚未擬的。這是后來我們大家把這沒有名色的也都擬出來了,注了出處,寫了這房屋的坐落,一并帶進去,與大姐姐瞧了。他又帶出來,命給舅舅(瞧過。誰知舅舅)倒喜歡起來,又說:u2018早知這樣,那日該就叫他姐妹一并擬了,豈不有趣。u2019所以凡我擬的,一字不改都用了” 通篇看來,賈政這個人物就是個不茍言笑的老古板,從未見他有過什么高興的事情,就連女兒當了貴妃這樣的大喜事,書中也沒有描寫他有多么“喜歡”?稍谶@里看了林黛玉所擬的兩個景點名稱卻“喜歡起來”。要知道這項任務本應該是寶玉來完成的,寶玉才疏,由黛玉暗中代勞,作為父親,賈政知道后不僅沒有責怪,反而很高興,甚至后悔“那日該就叫他姐妹一并擬了”,還命令凡黛玉擬的額聯(lián)都一字不改,全部用了,足見對于這個外甥女的疼愛程度。
賈政這個人經歷了多年的官場宦海沉浮,已經變得俗氣世故了。但這個人本身不僅不壞,還一心追求高雅學問。對寶玉不斷地責罵教訓也是為了能讓兒子更求上進,不要一天到晚混跡于女人堆,荒廢了學業(yè),對于一個父親,這不是不可以理解的。書中關于賈政對賈雨村的人品評價并沒有涉及,但對于他的才華,賈政是十分肯定的。當然,賈雨村也的確是有些不同凡響的才華,雖然人品確實存在問題。但對于一個鐘愛讀書人的賈政而言,學問也許是大過一切的。所以,林家父女無論如何,都能夠博得賈政的好感。
但薛氏一家不同。薛家一出場就是因為薛蟠惹上了人命官司,打死了人,要靠賈家出面調停。寶釵雖然爭氣,但攤上薛蟠這么一個“呆霸王”哥哥,成日只會惹事,如果跟他們結了親,今后必定是麻煩不斷,官司纏身。賈政作為一個頗具正義感的官員,其實十分不愿意結上這樣的親戚。更重要的是,薛氏一家是王夫人的至親,賈政素來討厭王夫人,對王夫人的親戚也不會有好感。所以,書中凡寫道賈政和寶釵有接觸的地方,總是會寫出賈政的反感或是不良情緒。以此來看,王夫人和薛姨媽所盼望的金玉良緣,賈政是沒有任何理由支持的。對于寶玉的婚事,賈政明顯是倒向賈母一邊的。所以,趙姨娘斷然不會去賈政面前吹“金玉良緣”的枕邊風,否則就是找罵了!
當然,作為薛姨媽的姐姐,賈寶玉的母親,王夫人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還是最為尷尬的:自己明明不中意林黛玉,卻又沒有辦法。對于一個母親而言,娶了媳婦的兒子就等于一半兒的歸屬權屬于了另外一個女人了,而如果那個女人與自己不合,那就等于是失去了整個的兒子了!
另外,王夫人和賈政的關系向來不和,賈政一次次如此嚴厲地教訓寶玉,很大一個緣由是因為寶玉是王夫人生的孩子,他的身上遺傳了很多與王夫人相似的東西,一看到寶玉就會想到王夫人,這是最讓賈政所不能夠容忍的!其實,賈政并不是個不講親情道理的父親,像賈環(huán)那樣齷齪的兒子也從來沒見他這個做父親的有過什么厭棄和打罵,相反對于出色的寶玉卻有些不近人情。某種程度上講這是孩子母親的問題!
王夫人其實也很明白地意識到了這一點:自己已經失去了丈夫的心,所以全部希望都放在兒子身上,如果他真能順著母親,那將來自己還能有個依靠,如果連兒子都不偏向自己了,那王夫人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不用說,林黛玉明顯就是賈母那邊的人,寶玉從小是跟著賈母長大的,對于祖母的感情比對她這個母親還要深厚,這一點王夫人一直耿耿于懷!所以,選寶釵還是選黛玉,不光是兒媳婦的問題,更關系到自己的終身依靠!即便日后王夫人對林黛玉痛下“殺手”,作為讀者,也應該充分理解,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王夫人亦不能免俗!
原型辨析
背景
《紅樓夢》第一回寫到,石頭對空空道人說:“我半世親睹親聞的這幾個女子,雖不敢說強似前代書中所有之人,但事跡原委,亦可以消愁破悶;也有幾首歪詩熟話,可以噴飯供酒。至若離合悲歡,興衰際遇,則又追蹤躡跡,不敢稍加穿鑿,徒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zhèn)髡!保ǖ?頁)從這一段文字可以看出,小說是作者(“石頭”的原型人物)根據親身經歷創(chuàng)作的,所敘人物事件都有跡可循,有案可察。對于石頭的說法,甲戌本有眉批:事則實事,然亦敘得有間架、有曲折、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見、有正有閏,以致草蛇灰線、空谷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云龍霧雨、兩山對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萬染諸奇書中之秘法,亦不復少。余亦于逐回中搜剔刳剖,明白注釋,以待高明,再批示誤謬。這一段脂批是對作者改造加工人物和情節(jié)原型的藝術手法的總結。這里深入討論小說中的人物賈政的“原型”。
曹寅
“獨他家接駕四次”的 曹寅
小說第十六回寫到,王熙鳳和趙嬤嬤說起了“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趙嬤嬤說:“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若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u2018罪過可惜u2019四個字竟顧不得了。”(第217頁)甲戌本對此有側批:“甄家正是大關鍵、大節(jié)目,勿作泛泛口頭語看!毙≌f中“甄家”和“賈家”的關系,其實就是“真”和“假”的關系。作者寫“甄家”,是為了能夠巧妙地透露“賈家”真實的情況,“甄應嘉”接駕四次,就是在說“賈政”接駕四次。紅學研究者和眾多讀者早已熟知,“接駕四次”的“甄家”指的就是康熙皇帝六次南巡接駕四次的曹寅家,因此“賈政”的原型人物就是曹寅。曹寅是何許人?結合《曹雪芹家世新考》(增訂本)和《紅樓夢論源》等專著對曹寅做概要介紹。
曹寅生平概略
曹寅,字子清,號荔軒、楝亭、雪樵、鵲玉亭、柳山居士、棉花道人、紫雪軒、紫雪庵主、西堂掃花行者,晚年又有盹翁、柳山聱叟等別號。清世祖順治十五年九月初七(1658年戊戌年10月3日星期四辛丑日)生于北京;康熙五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1712年壬辰年8月24日星期三甲辰日),曹寅因積勞成疾,患瘧疾于揚州去世。少年曹寅的啟蒙老師是其父江寧織造曹璽特地為之聘請的明代遺民馬鑾(相伯),曹寅在馬相伯的嚴格教育下,才智很早就得到發(fā)展,有“神童”之譽。小說第二回中冷子興說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祖父最疼”(第28頁),這是符合少年曹寅的實際情況的。13歲前后,曹寅可能成為了康熙的伴讀,數年的伴讀生涯使康熙建立了對曹寅的充分信任。青年時代的曹寅文武雙全、博學多能而又風姿英絕,二十多歲時被提拔為御前二等侍衛(wèi)兼正白旗旗鼓佐領。清代初期,御前侍衛(wèi)和佐領都是十分榮耀的職務,鑲黃、正黃、正白三旗乃皇帝自將之軍,曹寅能任此要職,顯然是康熙對這位文武全才的伴讀特加關照的結果?滴醵辏1684年甲子年)六月,曹寅的父親、時任江寧織造的曹璽在任上病逝!笆悄甓,天子東巡抵江寧,特遣致祭;又奉旨以長子寅協(xié)理江寧織造事務”?滴醵拍辏1690年庚午年)四月,曹寅被康熙提拔為蘇州織造;三十一年(1692年壬申年)十一月,調江寧織造。其所遺蘇州織造一缺,由其內兄李煦(時為暢春園總管)接替。清代內務府地位特殊,織造品級不高,卻是“欽差”官員,凡織造到任,地方督撫必須親自迎接跪請“圣安”。曹寅和李煦均是康熙的親信,有“密折奏聞”之權,負有監(jiān)視江南官場、密報南方政治動態(tài)及籠絡漢族上層知識分子的重任?滴跛氖辏1703年癸未年),曹寅與李煦奉旨十年輪管兩淮鹽課。林黛玉的父親、賈寶玉的姑父、“欽點巡鹽御史”林如海,其原型人物就是李煦。次年七月,欽點曹寅巡視淮鹺,十月就任兩淮巡鹽御史。四十四年五月,曹寅奉旨總理揚州書局,負責?度圃姟,次年九月刊畢試印,“進呈御覽”。康熙皇帝于四十六年四月親撰序文,五十年三月正式出版。五十一年三月,曹寅又奉旨刊刻《佩文韻府》,且親至揚州天寧寺料理刻工。七月,曹寅在揚州患了瘧疾,請李煦轉奏求賜“圣藥”?滴趼勛嗪,賜驛馬星夜馳奔揚州,送“金雞拿”為曹寅治病,并限九日到揚州。這種恩寵厚待在當時是絕無僅有的。曹寅死后,當時的江西巡撫署兩江總督郎廷極上奏稱:“江寧地區(qū)士民”“紛紛在奴才公館環(huán)繞具呈、稱頌曹寅善政多端,吁懇題請以曹寅之子曹顒仍為織造”;康熙則以“曹寅在織造任上,該地之人都說他名聲好,且自督撫以至百姓,也都奏請以其子補缺。曹寅在彼地居住年久,并已建置房產,現在亦難遷移”為理由,一反織造必須從內務府司員中簡派的慣例,特命僅有監(jiān)生資格的曹顒繼任江寧織造。曹寅一生兩任織造,四視淮鹽,任內連續(xù)四次承辦康熙南巡接駕大典,其實際工作范圍遠遠超過了其職務規(guī)定,所受到的信任與器重也超出地方督撫。曹寅在江南的二十三年,乃是曹家“烈火烹油、鮮花簇繡”的鼎盛時代。程乙本第三十七回寫到,賈政“自元妃歸省之后,居官更加勤慎,以期仰答皇恩。皇上見他人品端方,風聲清肅,雖非科第出身,卻是書香世代,因特將他點了學差,也無非是選拔真才之意! 第八十五回寫到,北靜王對寶玉說:“昨兒巡撫吳大人來陛見,說起令尊翁前任學政時,秉公辦事,凡屬生童,俱心服之至!保ǖ1218頁)第九十六回寫道:“那年正值京察,工部將賈政保列一等。二月,吏部帶領引見;噬夏钯Z政勤儉謹慎,即放了江西糧道。”(第1352頁)由這些情節(jié)可以看出,賈政為人為官正直、清廉、謹慎、勤勉,這也是符合曹寅的實際情況的。有人說“賈政”就是“假正經”的諧音,這恐怕是沒有根據的誤解。
曹寅與江南名士的交游
朱淡文在其著作中指出,種種歷史文獻證實,曹寅與明遺民及江南上層知識分子之詩酒流連決不能僅以文人積習視之,亦決非曹寅個人之禮賢下士所能涵蓋。此乃康熙皇帝籠絡南方士子、磨滅其反清意識的政治決策,曹寅等人則為具體實施之臣僚而已?滴跏吣暾拢プ婊实巯略t于明春舉行博學鴻儒科考試。曹寅當時二十三歲,在京任鑾儀衛(wèi)治儀正,曾參與考試接待事宜,與各省著名學者傅山、顧景星、邵長蘅、李因篤、汪琬、陳維崧、施閏章、閻若璩、尤侗、朱彝尊、姜宸英、毛奇齡、毛際可等人都建立了較深的感情和友誼,其中大多數人在曹寅任織造之后仍與其保持密切聯(lián)系?滴醵晡逶,曹璽去世,曹寅南下奔喪,在江寧逗留一年,與一些遺民有密切交往。由于曹寅風流儒雅,文才華瞻,又是明遺民顧景星之甥,因而在南北兩地都受到推崇,很快為遺民和漢族上層知識分子認同。曹寅任織造之后,與江南人士的交游更加廣泛。有人統(tǒng)計,與曹寅有詩文交往者約二百人,其中有當時極有影響的知名人士。由于曹寅在江南二十多年認真執(zhí)行康熙皇帝的既定政策,曹寅成為主持東南風雅、眾望所歸的人物,在江南地區(qū)享有極高的聲譽。從小說文本來看,賈政與江南名士的交游也相當頻繁和密切。第七十八回寫到,賈政“起初天性也是個詩酒放誕之人”(第1125頁),可見賈政年輕時相當活躍,與文人墨客的詩酒流連不在少數。作為“員外郎”的賈政在門下養(yǎng)了一大幫清客相公,閑時吟詩作賦,吃酒下棋。從這些清客相公的名字來看,小說作者常常以諧音的方式譏諷這些人的道德人品;但從小說其他的情節(jié)來看,這些清客相公往往具有某一方面的特殊才能,堪當“名士”之譽。例如,大觀園的總設計師、建筑師和園藝師是“老明公”山子野,“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等事”,全由山子野規(guī)劃設計(第220頁);單聘仁和卜固修兩人精于戲曲,賈蓉“下姑蘇請聘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第218頁),必須要帶著這兩位一同前往;“詹子亮(詹光)的工細樓臺就極好,程日興的美人是絕技”(第587頁);王爾調“最善大棋”(第1211頁);嵇好古精于撫琴(第1239頁)。賈政能夠將這些人籠絡到身邊,與曹寅“主持東南風雅、眾望所歸”的特點是相類似的。
曹寅的巨額虧空
康熙皇帝的后四次南巡均在曹寅任內,南巡給曹家?guī)砹怂拇谓玉{的“富貴風流”,但也因此造成了曹寅的巨額虧空,種下了曹家由盛轉衰、最終被抄家的禍根。據有關文獻記載,曹寅接駕相當奢華糜費,而接駕的支出絕大部分是一筆爛賬,無法向戶部報銷,只能在鹽課銀中挪移以挖肉補瘡。在瞬息繁華的“虛熱鬧”之后,留下的是一片足以令曹家陷身沒頂的茫茫債海。素與曹寅不和的江南總督噶禮準備公開參奏“曹寅李煦虧欠兩淮鹽課銀三百萬兩”,康熙袒護曹李,出面阻止,一方面又提醒兩人設法補完虧空。但這個巨大的漏洞無法補全,以至于新任運使李陳常拒絕交接。除南巡接駕的花費之外,曹寅大量虧空的原因還有不少,例如為應付朝廷顯貴的貪婪索要,不得不成千上萬地“打點”、“饋送”;為聯(lián)絡爭取江南地區(qū)文士的花銷,日積月累也相當可觀;日常生活講究排場,追求風雅,奢華糜費;蓄養(yǎng)家伶,佞佛好道。賈府的經濟困境也是令人觸目驚心,一方面是日常生活鋪張奢華,另一方面則要靠王熙鳳偷偷典當財物和放高利貸艱難維持著一個龐大的空架子。元春省親顯然是隱射康熙南巡以江寧織造署為行宮的史實,而接待元春省親的花費正是對賈府原已疲弱不堪的經濟狀況一次沉重的打擊。第五十三回賈珍、賈蓉和烏莊頭的一段對話透露了賈府的艱難狀況及其原因:賈珍道:“正是呢。我這邊倒可已,沒什么外項大事,不過是一年的費用。我受用些就費些,我受些委曲就省些。再者年例送人請人,我把臉皮厚些也就完了,比不得那府里,這幾年添了許多花錢的事,一定不可免是要花的,卻又不添些銀子產業(yè)。這一二年里賠了許多,不和你們要,找誰去?”烏進孝笑道:“那府里如今雖添了事,有去有來。娘娘和萬歲爺豈不賞呢?”賈珍聽了,笑向賈蓉等道:“你們聽聽,他說的可笑不可笑?”賈蓉等忙笑道:“你們山坳海沿子上的人,那里知道這道理?娘娘難道把皇上的庫給我們不成?他心里縱有這心,他不能作主。豈有不賞之理,按時按節(jié),不過是些彩緞、古董、玩意兒。就是賞,也不過一百兩金子,才值一千多兩銀子,夠什么?這二年,那一年不賠出幾千兩銀子來?頭一年省親連蓋花園子,你算算那一注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二年,再省一回親,只怕就精窮了!”賈珍笑道:“所以他們莊客老實人:u2018外明不知里暗的事u2019,u2018黃柏木作了磐槌子,外頭體面里頭苦。u2019”賈蓉又說又笑向賈珍道:“果真那府里窮了,前兒我聽見二嬸娘和鴛鴦悄悄商議,要偷老太太的東西去當銀子呢!保ǖ742頁)接待省親是賈府經濟的沉重負擔,而上文所列曹寅巨額虧空的幾個重要原因,都是導致賈府財政狀況每況愈下的因素,并在作品中得到了生動形象的描繪和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