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覓足音
南方日報: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的產(chǎn)業(yè)
王匡是南方日報社的第三任社長,為這份報紙的發(fā)展也是傾盡心血。帶著對王匡的敬意,記者重新走訪了南方日報社以往的辦公地址,希望從這些舊址中,一窺這位老領導當年的工作痕跡。
《南方日報》創(chuàng)刊時的地址,是1949年10月20日接管的原國民黨《中央日報》社址。這座破舊、狹窄的四層樓房,坐落在廣州光復中路(后改名為光明中路)48號。1950年5月1日,軍管會增撥了沙面復興路42號前萬國寶通銀行舊址給報社,作辦公和排字之用(印報仍在光復中路48號)。1953年,斥資100萬元,在西堤新基路37號建了一幢新樓,同時在西堤二馬路新建了印刷廠,這才開始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
印刷設備也是從無到有逐步添置的。創(chuàng)辦時,接管了國民黨《中央日報》未及撤走的3臺對開活版鉛印機和一臺抗戰(zhàn)勝利后便沒有使用的舊低速輪轉(zhuǎn)機。印刷工人發(fā)揚了當家做主精神,迅速修復好這臺輪轉(zhuǎn)機和另一臺接收《前鋒日報》的低速輪轉(zhuǎn)機。這兩臺“老爺機”便擔負了1952年前的報紙印刷任務。
據(jù)報社的老同志介紹,在這之前,經(jīng)過朱德總司令批準,于1950年用黨費從香港購進原天津《大公報》一臺美國司高脫鉛印輪轉(zhuǎn)機(理論時速24萬份)。這臺輪轉(zhuǎn)機于1951年運抵廣州時,由于美帝國主義封鎖,不給安裝圖紙,使安裝工作遇到很大困難。后來,在廣州重型機器廠的大力支持下,終于把機器安裝起來,于1952年勝利試機投產(chǎn),成為當時遠東地區(qū)印報能力最強、印刷機時速最高的印刷廠。
電話通信設備初期只有接管國民黨《中央日報》的一臺20門電話總機,1954年更新了一臺上海產(chǎn)的50門總機。這個時期的交通工具也較少。只有舊的福特、霍素小房車各一輛,美制威利士吉普車一輛,大貨車只有兩輛,一輛為斯蒂蓓克舊車,另一輛是由大客車改為貨車的道奇T118.記者外出采訪,往往要靠步行。
家鄉(xiāng)情懷
兩萬多冊藏書捐贈給東莞圖書館
身為東莞人的王匡十分關心家鄉(xiāng)的文化建設。王匡生前最喜歡買書,在晚年,他把自己畢生最珍貴的東西留給家鄉(xiāng),他把在“文革”中被抄家以后又發(fā)還給他的兩萬多冊藏書捐贈給東莞圖書館,在圖書館專設“王匡書室”,為其珍藏展覽,以育后人。王匡書室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著作、讀書筆記、名人贈書,第二部分是珍藏圖書,第三部分是珍藏的畫冊。贈書中有珍藏的圖書:《上海博物館藏畫》、《蘇加諾工學士、博士藏畫集》、《中國歷代繪畫:故宮博物院藏畫集》。珍藏的畫冊:《廣東省名畫家選》、《廣東書院畫集》、《關山月畫集》、《徐悲鴻油畫》、《李鐵夫》、《潮汕國畫家選集》、《明清廣東書法》、《張大千畫集》、《鄧白畫集》、《關山月旅美寫后畫集》、《美國名畫原作展》、《潘天壽作品集》等。
建國后王匡多次回莞。建國初期,東莞的可園曾做過敬老院、幼兒園、小學之用。1959年,王匡提出重修可園的設想。1965年在陶鑄的關懷下,由當時的東莞縣委林若直接領導修復可園。
鉤沉輯軼
曾被毛澤東單獨召見
王匡畢生曾見過毛澤東兩次,一次是王匡二十歲在延安抗大做紅軍老師的時候,毛澤東和他們幾個教員談如何教好文化課的問題。另一次就是在1958年,毛澤東在廣州珠島賓館單獨召見王匡。王匡第一次見毛澤東的時候才二十歲,到第二次見毛澤東時,已經(jīng)四十歲,估計毛澤東也忘記了在二十年前,在延安曾接見過這位紅軍教員。1958年被毛澤東召見的時候,王匡時任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那次相當?shù)囊馔,王匡沒有任何的準備,他和女兒正在家里吃午飯,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請他立即到珠島賓館去,說北京來的客人要見他。王匡問是誰,對方說你來了就知道。沒想到這位客人竟然是毛主席。王匡的習慣是將黑布鞋后跟踩在腳下,當拖鞋穿,他一見到毛主席當即狼狽萬分,第一時間蹲下去將鞋后跟提上來。誰知毛主席對他說:“王匡同志,就這樣吧”。
那次毛澤東單獨見他,但并沒有吩咐特別的任務,也沒作出工作安排,只是問他過往的經(jīng)歷,問他有沒有讀過馬寅初和凱恩斯的書。王匡回來后也不太明白毛澤東的意圖,但估計是毛澤東想對負責宣傳工作的人才進行了解,量度他的工作能力,是否一個可用之才。
沖破阻力重版35部名著
“文革”后,王匡任國家出版局局長時,作出重新出版35部名著的決策,而且還用了印毛選的紙張。
這個決策在當時來說是一件十分艱難而冒險的事情,如果當時政治形勢再有變動的話,這兩條都是“死罪”來的,但王匡就是這樣,完全豁出去了,不會因為受到“文革”的迫害,而改變自己的追求,在關系到人民群眾的大是大非面前,他始終恪守自己的信念和真理選擇,這也是兒女最敬佩父親的地方。
重印這批書籍的時候,首先遇到的問題是究竟哪些書可以重印,哪些書不能重印呢?由誰來界定?標準是什么?真叫人疑慮重重,邁不開步子。想來想去,王匡就先從馬克思肯定過的書、列寧肯定過的書、毛澤東肯定過的書入手,后來確定了35部中外名著。
其次的難題就是缺乏紙張!拔母铩逼陂g因為長期不出書,倉庫里根本沒有儲存的紙張,加上紙廠全部停工,僅存在倉庫的8萬噸紙全部是準備印刷《毛澤東選集》第六卷、第七卷的。王匡想,在當時的形勢下,出版“毛選”第六卷、第七卷似乎不大可能,因為“毛選”第六卷、第七卷會涉及到“反右”斗爭、三面紅旗、廬山會議等問題的評價,這些問題中央都還沒有做結(jié)論,為此,王匡專門為這件事去找吳冷西、胡喬木商量。吳冷西笑笑不回答,胡喬木則說:“u2018毛選u2019四卷編了好多年才出版,第五卷編得很不容易,第六卷真不敢說什么時候能編出來!彪m然是這么說,可這些紙是專門為出版“毛選”第六卷、第七卷準備的,誰敢動用“毛選”的紙呢?“毛選”印不出來豈不是要你負責嗎?這個罪名可不小。于是王匡連夜進中南海,請示了中央分管文化出版工作的吳德,得到了他的支持,才從汪東興那里拿到了紙,書終于順利地開印了。
這批書首先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大城市的新華書店發(fā)行。售書的第一天,對廣大讀者來說真是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人們通宵排隊等候書店開門。書店里人頭涌涌,摩肩接踵,新華書店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買到書的人滿頭大汗,如獲至寶地捧著一尺來高的一大疊書從人群中擠出來,心滿意足地走出店門,口里說要留給兒子看、留給女兒看。對這批中外名著的出版,社會上有口皆碑,普遍贊揚。這批書出版后,很大程度緩解了書荒,初步滿足了廣大讀者對書籍如饑似渴的需求,給出版界帶來了顯著的社會效應和經(jīng)濟效應,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