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流中，她們打開手機的樣子

象打開初春的頭一片嫩葉

從倒掛枝頭的會議室到退休部長

蔭涼的臂彎，三姊妹口銜釣鉤

藏身有術(shù)，仿佛機關(guān)舌尖上

一個輕輕卷起的袖珍支部

黎明愉快的化妝，學(xué)著

破殼的雞雛，保持適當(dāng)?shù)某橄?/p>

晚間相約去“不夜城”

對男友施行寬容的加減法

或者只是莞而一笑，表露的同情

基本不會超過裙擺的尺度

她們乖巧，聰慧，因而蒙受了比白晝

更漫長的照耀，讓體制中的幻想

不分級別：少年人高高翹起的舢板

也沖上了到中年人體臭的暗礁

據(jù)稱，她們的腰身并不比傳說中的貴妃

更為苗條，但對男權(quán)的歷史

顯然缺乏興趣。她們偏愛的是小說

更喜歡袖口一樣伸出生活的格言

而作為一種技巧，枝繁葉茂的詩歌年鑒中

也有她們佯裝成散文的臉

可以說三姊妹的弱點在各方面

都恰到好處：如同游泳池渾濁的深度

滿足了初學(xué)者對大海的比擬性沖動

70年代出生，80年代當(dāng)選校際之花

歲月忽忽，出落成美人已到了90年代

她們在風(fēng)格中成功地實驗出時尚

所余不多，一杯胸脯扁扁的隔夜茶

遞向?qū)W院墻根下尚待發(fā)育的新生代

人們可以公開表示贊同或反對

仿佛真地成為了“美”的股東

而被三姊妹所排斥的人，正以鯊魚的速度

絕望地?fù)湎蛄俗约荷詈Ｖ械霓k公桌

山間的夏季象一道花生布丁

點綴起零碎秋意，青青的舌苔

涂遍天際，并非因為想象力太殷勤

一根毛線針挑起了針葉林、闊葉林

提早織就山川套頭的毛衣

未婚妻卻挑剔起這神明的手藝

說是不足以激發(fā)，對新生活的靈感。

好在徒步攀登告一段落，旅行團

登上馬鞍變作一支騎兵團

“馬糞鋪展成鳥道，會當(dāng)凌絕頂”

而巨大的氣團恰好在山腰聚集

夾雜的野花也如小孩的噴嚏

時隱時現(xiàn)： 智慧多多

好運多多，你把外衣隨意捆在了腰間

仿佛這樣，便不會失足墜落

成為深淵里笑柄。

這技巧也曾適合于高空

沉思的肉食者，當(dāng)它們抖掉膝蓋上

陳年的煙灰和痰跡，俯沖而下

叼起野兔懷中狼籍的碗碟

其間也經(jīng)歷了花好月圓，太多咆哮的人性。

無論怎樣，都是走一步啊

算一步，馬上看江山。

你本想放開喉嚨

與同行的音樂師專高才生較量高音

她們乘著纜車飛翔而上

手摸蒼天的胸毛，似乎也很沖動

可惜母馬背后追隨的騸馬

此刻正因失掉睪丸而羞怯

不肯放開蹄子奔跑，這讓你

大傷腦筋：“按月補助的雄心”

“青年導(dǎo)師、騎手和我”

這樣命題顯然不便與之討論

于是你選擇的是沉默的騎術(shù)

（身體后仰，兩腳踩緊馬鐙

模仿某個激情時刻）

心想自我啊自我，在褲線中拳打腳踢

總不過分！

何況還有山間旅社伸出巴掌大的鐘點

提供全面服務(wù)，凹凸有序

當(dāng)然 “也為未婚妻們準(zhǔn)備了

洗澡水和干凈的床單”

牽馬人的口音，此時曖昧如

兩省交界處的山林所有權(quán)

他一路咀嚼神秘的干糧

用博學(xué)的背影反駁太陽的教鞭

抱怨在悲劇毛茸茸的課堂上

馬兒只是走了一個過場，沒機會

脫掉前蹄站起來朗誦

渾厚的低音，被一條溪水轉(zhuǎn)播給

遠(yuǎn)山外更多繁榮的小鎮(zhèn)

“難怪地幔深處稀疏的掌聲

來得總是太遲，也太匆匆”

值得借鑒的倒是大山甜蜜的斜坡

怎樣滑入笨拙的嘴里

變成閑話、果屑和一卷測量的皮尺

“量一量天有多寬，量一量

愛有多深”直到有一天

山間的楓葉開始變紅如降價的入場券

“再來與我相逢”

就在山頂，一塊避風(fēng)的巨石的后面

垃圾袋兜住了厚唇的誓言

“你曾試著區(qū)分母馬和騸馬

我也曾試著憋足勇氣，為你

吐出一團蒼翠的火焰”

這約定被山風(fēng)有意隱瞞，除了你

和半裸的山谷，即便是

一路打聽的未婚妻也未必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