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內容
余叔恒(1918—1994),出生于1918年,軍統(tǒng)局長戴笠的女友。臺灣國史館所藏戴笠史料中,藏有近三十份余叔恒相關檔案。戴笠、余叔恒二人何時產(chǎn)生感情,尚無材料可以說明。1940年5月15日丁文安報告“不識劉阿麗女士”;次日,戴笠批示“可由叔恒同志向李鐵錚先生查詢”,可見此時余叔恒已參與軍統(tǒng)局的具體工作。
余叔恒曾在緬甸仰光為軍統(tǒng)工作過一段時間。1941年3月1月,軍統(tǒng)緬甸組組長曾圖南向戴笠報告,“叔恒決在灰日前飛港”,請求派人前來接替余的工作。戴笠指示:
“余叔恒調離仰光后,該處即須選派一長英文而能譯電且有能力者前往接替。為非常時期便于立足計,以行商名義前往為妥。希即照辦。因余同志即須離仰,因其護照關系,不能再留也。余離仰光,該處內勤急須干員接之。”
余叔恒被調離仰光,是因為戴笠已決定讓她赴美留學。1941年5月間,戴笠曾多次拜托貝祖詒與楊光泩,請他們利用關系,在香港或馬尼拉為余叔恒、李如桐(男,軍統(tǒng)同批派往美國留學者,主修新聞,后成為有名的翻譯家)二人購買船票。最后訂購了該年6月19日由香港赴美的“泰來總統(tǒng)輪”。6月中旬,戴笠自重慶飛往香港為余叔恒送行。
余叔恒為何在1941年被戴笠送往美國留學?魏斐德的解釋是:戴笠“迷戀上了影星胡蝶”,所以要把余叔恒支開。這種說法顯然靠不住——眾所周知,胡蝶1941年與丈夫潘友聲居住在香港。這與1941年軍統(tǒng)局在戴笠的主持下開始嚴厲整頓“家屬問題”有關。據(jù)沈醉日記,1941年5月5日“在局本部紀念周中,老板(戴笠)特申述非常時期之責任與意義,并以嚴肅本身生活相勸勉。世瑞(趙炎五)及外訓班史副主任(史泓),為了女人問題更被罵得一塌糊涂!6月11日,“局本部巨頭緝私總署副署長趙炎五,近被老板免去本兼各職,原因是為了要討小老婆。”8月22日,“沒有開會,原因是處長太太進了城,老板決心要疏散眷屬!9月1日,“重慶已半年多了。在老板疏散家眷的命令下,太太們都變成了阻礙團體工作發(fā)展的罪人,我要為此而鳴不平了!”唐縱曾批評戴笠這種要求軍統(tǒng)局成員與家屬隔離的做法不近人情,戴笠則聲稱這種個人犧牲是抗戰(zhàn)所必需。戴笠如此嚴厲要求下屬,自然必須以身作則;余叔恒赴美國留學,應該正是戴笠“以身作則”的結果。
到達美國后,余叔恒進入衛(wèi)斯理女校(Wellesley College)就讀。戴笠委托密友、軍統(tǒng)美國站站長、華盛頓中國駐美大使館副武官蕭勃負責照顧余。1941年10月25日,戴笠發(fā)電報囑托蕭勃:“叔恒在美,望弟與欽妹多予照料。今后有關叔恒事,來電希加親譯兩字!贝髡埵挷谒信c余叔恒有關的電報上標注“親譯”二字,顯然是為了保護二人的隱私。這是葉霞翟、李如桐等其他軍統(tǒng)留美學生所沒有的“待遇”。
1941年12月,宋子文之弟宋子安在美結婚。8日、17日,戴笠兩次指示蕭勃,“希弟代我與胡宗南先生送禮。應送何物希商叔恒!薄白影不槎Y,希即商叔恒,以我與胡總司令名義購物相贈,價美金百余圓!痹诖说戎匾娜穗H交往中,余叔恒擁有可代表戴笠的身份,顯見二人的感情關系仍然穩(wěn)固。
余叔恒赴美后,曾持有軍統(tǒng)的電報密碼本,可通過華盛頓蕭勃處與戴笠作私人通信(據(jù)戴笠與蕭勃的通信推測,這些信件可能不少,但是否保存下來及有無可能公開,則未可知)。此可證所謂“戴笠拋棄余叔恒”之說的荒謬。1941年12月26日,戴笠發(fā)電報給蕭勃,詢問余叔恒作為一名學生,持有蕭給的密碼本是否符合美方政策,其身體是否安好:
“如弟之電本交恒保管使用,電報仍由弟收發(fā),華府與威斯理航郵如有檢查,則難免被美政府發(fā)覺。恒系一學生,不能使用密本,恐有許多不便。又此間發(fā)弟兩密本,是否均向美政府登記,盼復。如該密本交恒無顧慮,可照辦。恒(余叔恒)、翟(葉霞翟)、桐(李如桐)現(xiàn)均已來華府否?何日回校去?恒之身體何如?均盼即復并祝弟等快樂!
按戴笠的說法,蕭勃手里有兩個在美政府登記的密碼本。蕭回復確有密碼本交由余叔恒保管,但沒有說明具體是哪一本。這關系到戴笠與余叔恒的電報通信使用何種密碼,故12月30日,戴笠再次發(fā)電報詢問,并關心余叔恒身體健康與否,何時來華盛頓何時回校:
“弟以何種密本由恒保管,來電未曾注明!蛛娫兒憬鼇砩眢w如何,與前由仰支所發(fā)之信已否完全收到,并詢其此次何日來華府,何日回校去,亦無電復,均甚念。李博高隨黃秉衡今晨飛印度赴美,我有函物交帶弟與恒,明日歲除,我甚念弟與恒等。祝你們快樂。”
異地戀最折磨人者,莫過于得不到對方的消息。戴笠雖能通過電報與身在華盛頓的蕭勃隨時互通消息,但余叔恒就讀的衛(wèi)斯理女校遠在波士頓,所以仍不免出現(xiàn)長時間得不到余叔恒消息的情形。每值此時,心焦的戴笠就會給蕭勃去電報,請他查詢余叔恒的近況,以及為何沒有她的消息。
如:1942年3月8日,戴笠致電蕭勃:“恒尚無電來,切甚念,希以我之行動告恒為要!4月7日,戴笠致電蕭勃:“迭電迄未得復,致恒電亦無回音。弟之盲腸炎經(jīng)割治后近狀如何?至念。恒已否來華府,梅樂斯已否動身來華,我要恒代買白金時樣手表一只,未悉有無寄出,均盼查明即復!蓖赵匐姡骸昂阋褋砣A府否,我前電要其代購白金時樣手表一只寄來,未悉已否照辦?”11月28日,戴笠致電蕭勃:“余迭電叔恒,迄無答復。渠年假應否回華府,由弟與孟妹斟酌情形,與之商決可也!12月19,戴笠致電蕭勃:“恒已抵華府否,近狀如何?”1943年1月10日,戴致電蕭勃:“余極盼恒有書來也。恒之近況何如,甚念!1945年1月19日,戴笠致電蕭勃:“恒病如何,何以久無訊來。盼查復!10月15日,戴笠致電蕭勃,“叔恒近狀如何,盼有復及!
戴笠戎馬倥傯,常年奔波于抗戰(zhàn)各處戰(zhàn)場,在重慶的時間不多,也經(jīng)常不能按時接收和回復余叔恒的電報。所以,在戴笠給蕭勃的電報中,有不少是在主動托蕭向余報告自己的行蹤。
如:1942年3月8日,戴笠致電蕭勃:“希以我之行動告恒為要”。6月,戴笠致電蕭勃,“巧電由渝轉來,已悉。我于昨日自桂林來柳州,主持越南干訓班學生畢業(yè)。準三日內赴息烽。……恒已赴夏令會否?甚念!⑽抑袆痈嬷蜗壬昂。”10月6日,戴笠致電蕭勃:“我于本日自渝飛來蘭州,在此留五日,即赴西安。本月廿日左右定必趕回重慶,希轉告叔恒!11月13日,戴笠致電蕭勃:“我于今日來成都,在此約有五天留,希轉告恒。”
重慶相熟同僚赴美,戴笠常托其攜帶書信(電報交流往往很短,不如書信能夠抒情)及物品給余叔恒。有時,相熟同僚赴美而戴笠恰不在重慶,戴笠也會托蕭勃向余叔恒解釋。如1942年3月19日,戴笠致電蕭勃:“此次霍亞民先生赴美,因我不在渝,致無函件托其帶交恒與弟等,甚悵,望轉告恒。”
戴笠與余叔恒大洋分隔。但戴似乎深信余是能理解自己志趣之人。1942年2月18日,戴笠致電蕭勃坦陳心跡:“余年來對各淪陷地區(qū)之工作,抱定不怕犧牲不惜金錢前赴后繼再接再厲之主旨。故雖負債兩千余萬,天天向人借錢,我還是要維持工作,因吾人無工作表現(xiàn)即無團體即無同志與我也。此種政治環(huán)境弟當可想而知。恒亦能了解也!
雖然認為自己的志趣“恒亦能了解也”,但戴笠并不希望余叔恒留學期間仍涉入政治。一方面是戴笠覺得“叔恒年輕,有時(喜)好講話”,另一方面也是擔憂她的身體。1942年至1945年間,余叔恒的身體似乎一直欠佳。1942年,戴笠曾托劉瑞恒(哈佛醫(yī)學博士,曾主持抗戰(zhàn)衛(wèi)生勤務工作)帶“詳函”給余叔恒,要她保重身體,遠離現(xiàn)實政治:“劉瑞恒上周飛美,余曾有詳函致弟與叔恒,望轉告恒,在美應埋頭讀書,保重身體,與政府有關之人員不必來往。”同年3月,戴致電蕭勃,拜托他們夫婦勸余叔恒要把珍重身體放在學業(yè)前面:“恒春假來華府,望弟與孟妹(劉希孟,蕭勃之妻)務勸其珍重身體,讀書次之。因其讀書不必我擔憂也!1943年1月4日戴笠致電蕭勃,“希囑恒進院詳細檢查身體,并以結果詳告。”1945年1月19日戴笠曾詢問蕭勃“恒病如何”。
臺灣國史館所藏戴公遺墨全數(shù)為戴笠當年的親筆文件,關于戴、余感情,其中并無來自余叔恒方面的材料。但上述材料已足以證明,魏斐德等人“戴笠引誘強奸余叔恒后又拋棄余叔恒”的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戴笠對余叔恒確實喜愛。這種愛,并未因余叔恒赴美留學而告終,而是一直延續(xù)到戴笠逝世;1946年3月17日,戴笠墜機身亡。戴笠從未拋棄過余叔恒,后世關于戴笠的各種艷史,據(jù)考證,尚無一例可以證實。
余叔恒在美國衛(wèi)斯理學院獲得英語碩士學位后,又在美國芝加哥大學獲得政治學博士學位。此后長期在美國大學任教。其夫君陳鶴梅是著名的政治經(jīng)濟學者。1973年,何炳棣于美國亞洲學會年會上談論大陸問題,其立場與觀點曾遭到余叔恒的批評。學術之外,余叔恒晚年還擔任過中美教育基金會會長等職務。1994年余叔恒因病去世,終年7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