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延安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17歲的劉人壽懷著一腔報國熱情,與女友黃景荷等人奔赴 延安。在延安,劉人壽親耳聆聽 周恩來等中央首長教誨后,樹立了 堅定的革命 信念,在那里,他加入了 中國共產(chǎn)黨。
1939年初,劉人壽在延安接到 姐姐來信,稱 母親希望劉人壽能到 重慶相見。劉人壽立即將信呈交 潘漢年。潘漢年當時正考慮在日偽控制的上海建立情報網(wǎng),便讓劉人壽、黃景荷利用這個機會,先去重慶,再伺機返回上海。 1939年初,劉人壽與黃景荷登上軍車,輾轉到了重慶,住進親戚家中。不久,潘漢年也到了重慶。
學收發(fā)報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 情報人員如何練就精湛技術截取情報?劉人壽的經(jīng)歷,充滿著傳奇色彩:他是在 國民黨“民權號” 軍艦上學的收發(fā)報技術。 此時,劉人壽得知黃景荷的表哥 陳震在國民黨“民權號”軍艦上任 報務員,他無比興奮,心想這是學習無線電技術的絕好機會。1939年5月3日、4日,日本飛機連續(xù)轟炸重慶,劉人壽以躲避轟炸和學一門技術以便找個好工作為由找到陳震。陳震主動帶他到停泊在東距重慶30里的 唐家沱的“民權號”軍艦上,并住在艦上學習收發(fā)報。按照規(guī)定,外人留宿軍艦,必須得到 艦長同意。主持艦務的副艦長與陳震以及黃景荷的哥哥都是 同鄉(xiāng),又是 同學,當然樂意做個順水人情。當下,陳震寫了 保單,就將劉人壽帶上軍艦。 學習收發(fā)報是一項很單調(diào)的工作,但劉人壽卻視它為一種革命武器,除星期日去重慶看望姐姐和親戚以外,平時都堅持在軍艦上刻苦學習。兩個月后,劉人壽已經(jīng)能每分鐘發(fā) 電碼120個,超過了每分鐘80個的合格標準。他在“民權號”上試發(fā)了幾次 電報,對方都表示滿意。
打入魔窟
抗日戰(zhàn)爭期間,潘漢年潛回上海。通過 袁殊牽線,潘漢年 假意與日偽合作,將中共情報人員打入當時日本駐滬領事 巖井英一的 情報機構—— 巖井公館。這其中就有經(jīng) 香港返滬的劉人壽。 巖井公館與其他軍事情報機關不同,不搞行動,專門搜集中國的 戰(zhàn)略情報。劉人壽進入 巖井公館后,在頂樓掌管了一部 電臺。他每天抄收延安 新華社電訊,選擇部分內(nèi)容交給日本人。 在劉人壽的隔壁,有個日本特務翻譯組。日本翻譯遇到無法翻譯的漢字,便向劉人壽請教,劉人壽借機獲得 情報。一天,劉人壽被日本翻譯叫去解答問題,迎頭碰上突然到來的 巖井英一。劉人壽剛走, 巖井英一就詢問他的日本下屬:這人經(jīng)常來這里嗎?幸虧日本翻譯說:“這人不叫不來! 一天晚上,劉人壽正在頂樓操作電臺,突然闖入一伙日本海軍特務,抄下了電臺的呼號和波長。情況表明,打入魔窟深處的 中共特工,其實也受到對方的嚴密監(jiān)視。劉人壽更加謹慎從事,盡力收集情報工作。 皖南事變爆發(fā)后, 國民黨封鎖消息。劉人壽從電臺中抄收到中共中央軍委重組 新四軍軍部的決定,通過日本人在上海的報紙捅了出去。其間,他還把收集到的德軍即將進攻蘇聯(lián)的情報和日本南下襲擊美國的重大情報及時發(fā)給中央情報部。后來, 潘漢年考慮到劉人壽的安全問題,指示他從 巖井公館撤出。劉人壽開始在上海組建秘密電臺,分別設在貝勒路(今 黃陂南路)和辣斐德路(今 復興中路襄陽路西)。 日本 憲兵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地下電臺。劉人壽平時發(fā)報,都要把門窗加厚密閉,以防電鍵聲和燈光外泄,有時發(fā)報的波長不當,會引起電燈閃光。1942年夏,位于貝勒路的地下電臺被日本憲兵偵測發(fā)現(xiàn),但沒有具體測定在哪個房子,日本憲兵幾次進屋檢查,所幸機器收藏在夾壁里,沒被找出。
營救李白
虹口區(qū)黃渡路107弄15號,有一幢磚木結構三層新式里弄建筑。這里是 李白烈士故居,也是他在上海最后的 居住地,也是他 工作、 被捕的地方。每逢節(jié)假日,這里有大批上海市民前來瞻仰烈士風范!皯(zhàn)斗在敵人心臟”、“ 永不消逝的電波”等詞匯再一次將人們帶回那個令人揪心的時刻。 1942年9月李白被捕的時候,和李白本不是一個 系統(tǒng)的劉人壽,卻最早得知這一消息。當時,劉人壽因電臺被破壞,經(jīng) 潘漢年介紹,認識了在新閘路常德路一個矮平房里開設“源源無線電行”的 涂作潮,希望他幫忙建電臺,以便盡快與 延安取得聯(lián)系。 一天, 涂作潮慌慌張張來找劉人壽,說與他有聯(lián)系的一座電臺已被破壞, 報務員被捕,涂本人已不能回家。這時,劉人壽才知道與涂有聯(lián)系的電臺即是李白電臺,該臺設在 許彥飛所找的房屋中。 李臺被 偵破后,許彥飛和照管李白夫婦生活的 張建石要設法營救李白。由于張建石與屬劉人壽一部的 張建良相識,便要求張建良幫助營救。張建良有位頗有膽識并富有正義感的黃埔好友,能與日方取得聯(lián)系,他同意營救李白,但要求了解李白被捕后的 口供,然后才能采取行動。 張建良經(jīng)過打聽,得知李白雖經(jīng)日方多次 刑訊,但并未暴露 身份。情況摸清了,“ 移花接木”的營救方案也成熟了:即把李白電臺說成重慶國民黨電臺。由于日方把戰(zhàn)略重點放在與重慶搞“全面和平”之時,釋放一個重慶的 報務員,乃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不久,張建良獲知消息,日方已允考慮釋放。許彥飛幫助覓了鋪保,由李夫人裘慧英去“ 七十六號”辦了保釋手續(xù),才把李白營救出來。 李白獲釋后,劉人壽曾奉命征求李白的意見:“是要去 解放區(qū),還是繼續(xù)留在 上海工作?”李白說:“組織上認為哪里需要,我就到哪里!睆拇,李白在張惟一、劉人壽的領導下繼續(xù)在上海從事地下電臺工作,直至最后被捕 犧牲。
到1947年,因潘漢年遠赴 香港,其在上海的 情報系統(tǒng),實際負責人已是劉人壽。 淮海戰(zhàn)役前夕,地下黨員 吳仲禧以國民黨國防部中將部員的職銜被派往徐州剿總服務。這樣一個重要位置令潘漢年、劉人壽極為欣喜,他們希望吳仲禧盡力在前方多收集情報。吳仲禧找到當年 保定軍校的同窗 吳石,吳石給他的學生、徐州剿總參謀長 李樹正發(fā)了 介紹信,要李樹正對 吳仲禧多加關照。 1948年夏天,吳仲禧到 徐州后,受到 李樹正熱情接待,親自帶他到總部機要室看作戰(zhàn)地圖。見軍用地圖上詳細標明了雙方部隊的駐地、 番號、兵種等,把東起 海州、西至 商丘的整條戰(zhàn)線的行事反映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就 默記了一部分。第二天他又借口進入機要室,把主要部署用筆記了下來。 接著 托病說要回南京就醫(yī),李樹正爽快地同意了,并代剿總司令 劉峙正式批準他回后方。車到南京沒有停留,吳仲禧立刻到上海把情報向 潘漢年做了口頭和書面匯報。 送走吳仲禧, 潘漢年立即趕到醫(yī)院,找到在醫(yī)院當文秘、同時擔任情報交通工作的劉人壽之妻黃景荷,將寫好的情報傳遞給她,由她帶給負責電臺發(fā)報的劉人壽。 這份被后世稱為《徐州剿總情報》的 密電最后由劉人壽發(fā)到了 延安。但那時的劉人壽并不知情。直到上世紀90年代,劉人壽在翻閱 李克農(nóng)的 傳記時,才驀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第一份向中央提供有關 淮海戰(zhàn)役的敵情電報,竟是自己的電臺發(fā)出的。這是解放軍收到的有關淮海戰(zhàn)役敵方部署最早、最完整的情報,對我軍決策起到重要作用。 1949年,一個下著雨的下午,一名女情報人員向 化名“竹先生”的劉人壽傳來消息,劉人壽非常激動,立刻給李白打電話,但沒能打通。直到傍晚,他又試著給李白打電話。結果對方說,李白生病住院了。他開始感到情況不對,前幾天還見過面的呢。 擔心出事,劉人壽叫了輛 黃包車送女情報人員去 火車站;丶抑,劉人壽才得知,李白已不幸落入敵人魔掌。 這次,劉人壽想盡辦法也沒能救出李白,這成了他最懊悔的一件事。他曾說,李白同志已經(jīng)被捕過,而且差點丟了性命,原則上不適宜再在上海工作。當后來得知李白還是一位老紅軍時,劉人壽的懊惱之情愈加深切。 淮海西路上的一處普通民宅,便是劉老生前居住的地方。 走進老房子,那陪伴了他半個多世紀、倚墻而立的 書架,還有一張從張惟一那兒“繼承”過來的、寫過許多情報的寬大書桌,仿佛在靜靜訴說著曾經(jīng)發(fā)生在它們主人身上驚心動魄的故事。 出于情報人員的 職業(yè)操守,劉老生前很少向別人講述那段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包括他的4個 子女。
2009年3月,89歲的劉老平靜地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