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在學(xué)校門口接孩子。也許來的有點早,學(xué)校還沒有放學(xué)。但是校門口早已聚滿了家長,我若無其事的等候在那里,目光無聊的在人群中游離,想找尋熟悉的人聊聊天,交流一下教小孩子的心得。搜尋了幾圈都沒有遇見一個熟人,我有點沮喪。就在這時,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是接孩子的。走近后不經(jīng)意的跟我打了一個照面,當我們目光對視的幾秒鐘時間里相互一怔,呵!好面熟啦。就好像在那里見過他。稀疏的頭發(fā),滄桑的面龐,并留著一撮小胡須,普普通通的穿著有點不合時宜。他對我微微一笑,好像認識我似的。我出于禮貌也微微一笑。之后他就木木的站在一旁,等待自己的孩子。我急忙打開所有的記憶絞盡腦汁努力的搜尋著,在我所有認識的人當中確實沒有這么一個人,但是感覺又像在那里遇見過。這時,孩子們放學(xué)了,我只好接小孩回家。路上我還在為自己狡辯:或許是認錯人了吧!
這件事就像一個謎,一直困擾著我,不得其解。
今日閑來無事,便在書房整理書柜,無意中一本布皮裱裝的舊筆記本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順手打開一看,原來是我十幾年前的日記本,我便隨手翻了起來。呵呵!往昔舊事一一呈現(xiàn)在腦海。那時參加工作沒幾年,正值青春年少時,意氣風(fēng)發(fā)多愁善感的一個少年把他熱血沸騰的心事全都記錄在日記里,泛黃的紙張散發(fā)著鋼筆瀟灑過的墨水芳香。突然,20**年10月1日的一篇日記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
簡短的日記使我恍然大悟,原來那天遇見的那個人是我以前的同事啊,此時我的思緒慢慢的被帶到十五年前的回憶里。
那年秋天,我們被安排在一個村子里幫助群眾搞帶狀種植,據(jù)說是一種先進的增產(chǎn)技術(shù),全縣上下轟轟烈烈大力推廣。因為我們是從各個單位抽調(diào)的,所以互不認識。經(jīng)過短期技術(shù)培訓(xùn),我和農(nóng)牧局的劉寶成被安排在該村一個姓趙的組長家住隊。是年輕的緣故吧,我們很快熟悉了,并發(fā)展到無話不說的程度。白天我倆在田間地頭嚴格按技術(shù)要求指導(dǎo)群眾播種小麥,晚上還要在昏黃的燈光下填寫工作記錄及任務(wù)完成分析表。閑暇時分劉寶成就勤快的幫助農(nóng)民朋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體力活,從來不叫累喊苦,群眾對我們很是友好。每天晚飯后,我倆就漫步在村莊的阡陌小道上,一邊愜意的看著天邊余輝,一邊海闊天空的談理想談工作談所謂朦朦朧朧的愛情。那時胸膛里總有一腔熱血在沸騰,總以為未來的世界是自己的。也從那時我就知道他是一個從小很苦命的孩子,母親在他三歲的時候病逝,是父親含辛茹苦一手將他哥兒倆抓養(yǎng)成人。也許是家庭困難的緣由他從小學(xué)習(xí)異常刻苦,直至考上大學(xué),F(xiàn)如今他哥哥已成家立業(yè)另過日子,而他獨自贍養(yǎng)老父親。他曾對我說,他最大的心愿是努力工作,爭取給父親一個幸福的晚年生活,以回報父親的養(yǎng)育之恩。劉寶成雖然比我大兩歲,但他做事成熟老練,很有方寸。也許是從小缺失母愛的緣故吧,他的眼里始終充滿著一絲憂郁,人多的地方總是沉默寡言。二十多天短暫的相處,劉寶成給我工作上的幫助,生活上的細微照顧,使我非常感動,我們儼然像一對老朋友似的。工作臨近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還相互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
后來,我倆曾聯(lián)系過幾次。再后來,由于工作的繁忙住址的變動,我們就失去了聯(lián)系。隨著年歲的增長工作上的不相往來以及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我們由疏遠直至相互漸漸走出各自的視線甚至記憶。
此事使我突然明白:人的一生就像一條長河,在每一處渡口,我們會相遇很多人,來來去去的人群相互擦肩而過,能在同船擺渡也是前世修來的緣份吧。之后誰還會記住誰的容顏,哪怕是一個隨意的微笑?下一個渡口又與誰相遇呢。其實朋友亦如此,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地方,我們會交識不同的朋友,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環(huán)境的變化,一個人交往的圈子也在不斷的變化。不同圈子的朋友也就停留在不同時期的記憶里,孤獨的留守在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所以古人說:“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不是我們喜歡遺忘,不是我們不懂得感恩,只是歲月無情的改變了一切!人生苦短,忙忙碌碌,記。涸撓肫鸬呐笥,不要忘記,惜緣!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