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華絕代程蝶衣

根據(jù)李碧華（原名李白）小說《霸王別姬》

改編電影《霸王別姬》

張國榮飾演程蝶衣（馬明威飾童年程蝶衣；尹治飾少年程蝶衣，小豆子）

關(guān)于影片《霸王別姬》，陳凱歌說：“影片寫的是兩個京劇男演員與一個妓女的情感故事。這種情感延綿五十年，其中經(jīng)歷了中國社會的滄桑巨變，也經(jīng)歷了他們之間情感的巨變與命運的巨變。------由張國榮扮演的青衣演員程蝶衣，他是一個在現(xiàn)實生活中做夢的人。在他個人世界里，理想與現(xiàn)實、舞臺與人生、男與女、真與幻、生與死的界限，統(tǒng)統(tǒng)被融合了，以至當(dāng)他最后拔劍自刎時，我們?nèi)匀挥X得在看一出美麗的戲劇。這個人物形象告訴我們什么叫迷戀�！�

張國榮與程蝶衣

張國榮以出色的演技把程蝶衣這個“不瘋魔不成活”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張國榮也憑此片獲第4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男主角提名（張國榮僅以一票之差落選）。 張國榮一生演過許多經(jīng)典的電影，但要說到他最具國際影響力的電影，那恐怕還是首推《霸王別姬》了。張國榮形神兼?zhèn)涞难莩鍪沁@部電影獲得成功的關(guān)鍵之所在。1993年，《霸王別姬》出征戛納電影節(jié)，并且最終獲得戛納金棕櫚大獎，這部作品也因為金棕櫚的威名而在全世界各國公映，是一部享有世界級榮譽的電影。

可惜，張國榮僅以一票之差與戛納影帝失之交臂。平心而論，就張國榮在《霸王別姬》中華彩的表演，受封戛納影帝是實至名歸的事情，但他還是以一票之差輸給了英國演員大衛(wèi)·休里斯（憑借《赤裸裸》獲獎）。

這其中有兩個最主要的原因：其一是《霸王別姬》作為金棕櫚大獎的得主，評委會希望把其他重要獎項頒給另外的優(yōu)秀電影，畢竟每一部影片能夠進(jìn)入戛納都是說明了這部影片的藝術(shù)含量，評委會希望更多的影片能夠讓觀眾記住而不被埋沒；其二就是一個很烏龍很有個性也很廣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評委會中一位名叫克勞迪亞.卡迪娜爾的意大利評委，這位頗具藝術(shù)個性的評委故意給張國榮投了一票最佳女演員獎，她覺得張國榮在片中的表演勝過了當(dāng)屆戛納入圍的其他女演員，所以她固執(zhí)地投出了錯誤的一票，就這樣，張國榮在《霸王別姬》憑借驚為天人的表演，結(jié)果還是輸給了英國演員大衛(wèi)·休里斯，而且還是一票之差。?

其中一位戛納影展評委說：“你不能以成敗論英雄，張國榮并沒有輸。他與大衛(wèi)有不同的表演風(fēng)格，他實在太特殊，太搶眼了，評委會最初是想將影帝獎給他的.。

”而當(dāng)年被提名臺灣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的演員們第一反應(yīng)都是詢問張國榮有無提名，說如果有他，自己就不抱指望了。但是最終由于種種原因《霸王別姬》沒有參加華語電影的影展，影帝也就無從評起，張國榮對這種境遇從未抱怨過。

虞姬她怎么演，最后都是一死

雖是無心之言，卻一語命中。無論是誰，怎么演，演多好，都無濟于事，是虞姬，就難逃命運，而程蝶衣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最后也是一死。

青木要是活著，京戲就傳到日本國去了

這話就算現(xiàn)在聽起來，也隱約有些刺耳。程蝶衣是戲癡，不管對方是誰，他都唱，而且是認(rèn)真的唱。在他心里，真正理解了藝術(shù)無國界，傳到哪國無所謂，只要這藝術(shù)別失傳就行�？傻浆F(xiàn)在，還有許多人都不能理解這樣一種觀點，而中國許多寶貴的俏鎦飾幕挪，就是這樣丟失的。程蝶衣只是一個戲子，卻有這樣的領(lǐng)悟，確是難得。

楚霸王都跪下來求饒了，京戲能不亡嗎

文革時期，我國文學(xué)藝術(shù)事業(yè)遭受重大損失。程蝶衣看不到這么廣，但他只看著跪地求饒的段小樓，他就知道京戲會亡。楚霸王何許人也，是寧死不屈的大英雄，如今這京戲中的靈魂人物卻也只有跪地求饒的份，京戲怕也會名存實亡。這句話讓人聽了都覺心里一震，仔細(xì)琢磨，余味濃厚。

程蝶衣牢記著師父的教導(dǎo)——“從一而終”。他在段小樓面前的哭訴：“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蝶衣發(fā)瘋似的站起來報復(fù)段小樓，向著紅衛(wèi)兵喊：“我揭發(fā)，我也揭發(fā)！我揭發(fā)姹紫嫣紅！我揭發(fā)斷井殘垣！”

對蝶衣的描寫：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

此境非君莫屬，此貌非君莫有。

塵世間，男子陽污，女子陰穢，獨觀世音集二者精于一身，歡喜無量啊。

蝶衣從最開始進(jìn)京劇班，就與小樓有著很深厚的感情。我們可以看到許多感人的畫面：小樓對蝶衣也是十分的愛護，他開始知道蝶衣不想學(xué)京戲了，那一次，他卻把蝶衣放走了，盡管他十分的不舍的。還有后來讓老板來，聽蝶衣總唱不好“我本是女嬌娥”，就用煙斗燙他，從而使蝶衣第一次唱對。

毋庸置疑，他們都是相互喜歡的，但是，小樓對蝶衣只是好兄弟一樣的感情，而蝶衣對小樓則超越了親情。由于總在戲中扮演青衣，唱的是女腔，學(xué)得是女形，久而久之，在社會及角色中，他則比較傾向于女性。對小樓，他也一直是以一個女性的角色，例如幫小樓舔傷口，給小樓畫臉譜，其親昵的動作無不體現(xiàn)出他對小樓的超出一般的感情。尤其是在出現(xiàn)了菊仙以后，他對菊仙的嫉妒和對小樓的怨恨，都很明顯的表現(xiàn)了他社會角色中女性化的特點。

小癩子給蝶衣留下的最深的印象，莫過于一句話：“等以后我成角兒了就天天吃糖葫蘆”和一個場景了“最后因為害怕被師傅毒打，而上吊自殺�！彼�的自殺是有準(zhǔn)備的，由于看著蝶衣被打的恐怖的場面，或許還由于他覺得成為一個角兒還要挨很多很疼的打而覺得害怕？總之，他有準(zhǔn)備的自殺了，死之前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吃的東西都急急忙忙的吞了下去。這也許是許多學(xué)京戲卻沒有成角兒的人的另一種選擇吧。夢不能成真，就只有在虛無的世界中去尋找了。

但他卻留給蝶衣一生的印象。在蝶衣成角兒后，一次入場前他聽到了冰糖葫蘆的吆喝聲，就愣住了。那時候，他想到了什么呢？小癩子的夢想？小癩子的死？或許是震驚和無奈？

張公公玷污了蝶衣。成了角兒，也并不一定只是榮譽和歡樂。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開始只是拼命的向前奔，可后來等達(dá)到了目標(biāo)，卻才發(fā)現(xiàn)這結(jié)果也許并不是美好的，可卻，只能接受而不能改變了。

諷刺的是，后來的新中國成立前夕，曾經(jīng)呼風(fēng)喚雨，為所欲為的太監(jiān)，張公公，卻成了一個賣煙的貧苦的老人，并且已經(jīng)神智不清，只知道買煙的人。他曾干過的一切，就在他的混沌中被遺忘了嗎？可是受到傷害的人，卻是一生的無法挽回的創(chuàng)痛。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一件事也許對一個人來說微乎其微，何時對另一個人來講也許是決定性的。

從一開始蝶衣對菊仙就充滿了敵意，嫉妒，因為她搶走了小樓，一個蝶衣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們之間也許存在著一場戰(zhàn)斗，而蝶衣注定是失敗者。

可是，在一幕幕蝶衣與菊仙的對視中，他有對菊仙有一定的依戀，是一種對于母親的依戀。尤其在他戒毒癮時菊仙抱著他哄他睡覺更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蝶衣從小就被媽媽送到京戲班，連媽媽的最后一眼，那個空蕩蕩的沒有人影的門，都沒有看到。因此他對母愛是渴望的。并且菊仙和蝶衣媽媽得出身一樣，都是妓女，更給他一種幻象，菊仙有著他媽媽的眾多特性，女性，潑辣，妓女。

因此他對菊仙的感情就非常的矛盾了，在敵視與依戀中徘徊。

也許袁四爺是他的知音，在京戲方面。他在蝶衣失去小樓的最痛苦的時候，讓蝶衣產(chǎn)生了幻覺。他很欣賞蝶衣，他也給過蝶衣很多的幫助，各個方面。但小樓對他是充滿敵意的，也許是因為他對蝶衣的特殊的關(guān)照也令小樓嫉妒了？但他的命運讓小樓和蝶衣都很驚訝，一個社會上游刃有余的名流，終會遇到一種無法逍遙自在的社會。他就那么的死了，被歷史碾死了。

蝶衣?lián)靵砹诵∷�，在師傅死后，又收養(yǎng)了小四。他是想讓小四延續(xù)京劇的發(fā)展�？蓵r候來，小四卻無情的將蝶衣打下了地獄。他搶占了蝶衣的上臺的機會，他搶占了虞姬的角色。而對于蝶衣，一個把京劇視為生命，甚至比生命還重要的人，如果連京戲都被剝奪了，那他還能剩下什么呢？

師傅把蝶衣領(lǐng)進(jìn)了京劇的世界，一個嚴(yán)厲的，傳統(tǒng)的，卻對京劇充滿理解的師傅，他最終在唱京劇時倒下了，辭世了。無疑，他給了蝶衣很大的影響。蝶衣慢慢的從只知其聲，其形，到了解其中的精粹，最終把其視為生命。他在表演時非常的入境，常到達(dá)一種與戲中的人物和一的境界。那種潛心投入的表演，一切外在的喧鬧和煩擾都不能夠影響。

（侵華、民國、新中國、文革）

一個動蕩的年代，人們的思想也是非常慌亂的，不確定的。連國家，民族，你都不能確信，你就更不能確信任何其他的一切了。人們仿佛都是漂浮在空氣中的，沒有根基。善于生活的人也不一定能夠生（比如袁四爺），懂得人生常識的人也不一定能夠生，（比如菊仙）。

清末，百姓，戲子，被動得像棋子一樣受封建殘余的玩弄，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日寇來了，無辜的人們的性命也不能幸免�；蛟S藝術(shù)能夠無國界，可是輿論卻不能夠接受，民族感情不能接受。

民國呢，仍然是動蕩不安，隨時都回發(fā)生變動。

短暫的新中國初期，對于京劇形式的變形，蝶衣很難接受，畢竟，那不是他心中的京劇的印象。可是他不能決定一切，因為時間的車輪在不停的轉(zhuǎn)著。

他一直都在唱著，不管是哪一個時期，或許，每個時期都需要藝術(shù)。藝術(shù)沒有時間性�？墒�，在這其中蝶衣總要時不時地受到外界的干擾，政治，一個無聊的卻無法避免的東西，在藝術(shù)前進(jìn)的道路上灑滿了圖釘。

文化大革命來了，一切真的都顛覆了？革文化的命，對文化進(jìn)行批判，打破固有的一切文化。或許如果這只在學(xué)術(shù)界進(jìn)行，只是行而上的批判是好的，可是當(dāng)權(quán)力掌握在了不成熟的頭腦發(fā)熱的人的手中，也許就變味了。沒有了文化，沒有了標(biāo)準(zhǔn)，沒有了歷史，每個人都可以是他想是的了，最終，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蝶衣真的累了，經(jīng)歷了那么多輝煌與動蕩，得到，失去，又得到。最終，他選擇了在戲中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一生都無法把握住自己，一生都宿命的漂泊，終在死亡這件事上他做了自己的主人。一幅完美的畫面——霸王別姬，永不能重演了。留下了孤零零的楚霸王，人生，也許真的只是一場戲。愛，別，離，怨，憎，恚，總得有一個苦澀的結(jié)局來收場。

虞姬死了，程蝶衣死了，張國榮死了。戲里戲外，真真假假，可是，結(jié)果都一樣。

1.他們怎么成的角啊，得挨多少打啊？得挨多少打�。课沂裁磿r候才能成角��？

2.要想成角就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3.傳于我輩門人，諸生須當(dāng)敬聽：

自古人生一世，需有一技之長，

　我輩既務(wù)斯業(yè)，便當(dāng)專心用功，

　以后名揚四海，根據(jù)全在年輕．

4.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看過《霸王別姬》的人必定對此印象深刻。程蝶衣在這句話上吃了不少苦，只因念不對它，總是潛意識地讀成“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差點斷送了他的戲路�？捎钟姓l想到，當(dāng)他真正念對了這句話的時候，卻也深深相信了這句話，陷進(jìn)了這句話，一輩子都沒有走出來。)

5.我是假霸王，你才是真虞姬

(段小樓一時口快嚷出的話，卻意外道明了程蝶衣的命運。他因為“虞姬”而甘愿回到戲班繼續(xù)挨打練戲，只因虞姬離不開霸王；他為救段小樓甘愿為日本人唱戲，只因虞姬甘愿為霸王而死；他為了不讓段小樓惹禍上身寧肯不再演戲，只因虞姬為了和霸王一樣死不屈服，而絕不服軟，卻也絕不愿連累他……當(dāng)段小樓可以全身而退不再演霸王也不再想霸王時，程蝶衣卻陷死到了虞姬里，傷痕累累。)

6.人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這是關(guān)師傅最常說的話，因為這里有做人和演戲的道理。仔細(xì)一想，其實每個人走什么樣的路，能走多遠(yuǎn)，都是自己決定的。做一件事，自己有什么樣的決心，能夠為此吃多少苦，都決定著事情的成敗。有時候，別人做再多，起關(guān)鍵作用的還是自己，看看自己能不能成全自己。若是自己都放棄了，別人也都是白費力。)

7.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后受罪

(關(guān)師傅教徒弟，就一個絕招：打。不打不成材，好弟子，名角，一個個都是打出來的，雖然他地位不高，但他卻懂許多道理，臺后吃越多的苦，臺前就越有機會成為名角。說通俗些，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8.自古人生于世，需有一技之能；我輩既務(wù)斯業(yè)，便當(dāng)專心用功；以后名揚四海，根據(jù)即在年輕

(此言出自練戲的小孩子口中，雖有些通俗，卻是大道理。它說出了人立于世的關(guān)鍵，要有一技之能，要專、精、通，還要持之以恒，從一而終。)

9.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

(少年程蝶衣看見被人遺棄的嬰孩，不顧師傅的勸阻，執(zhí)意要把小孩抱回養(yǎng)大，師傅告訴他，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沒想到多年之后，被養(yǎng)大的小孩恩將仇報，揭發(fā)了段小樓和程蝶衣，甚至害死了師母菊仙，最終也沒落得什么好下場。令人不禁感嘆，早知今日如此，當(dāng)時還不如聽師傅的話，不抱回那個小孩，真是“農(nóng)夫和蛇”啊)

10.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唱戲得瘋魔，不假，可要是活著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里，咱們可怎么活呀

(段小樓本是安慰程蝶衣，卻又一次說透了程蝶衣的命運。他是戲癡，戲迷，活在戲里，卻忘了人世上唱到了哪一出。他走不出戲，最后只有死在戲里。)

眾人談《霸王別姬》

陳凱歌：沒有張國榮，就沒有《霸王別姬》，這部戲也是惟一在獲得戛納、金球獎的同時贏得歐洲和好萊塢認(rèn)同的中國電影。

葛優(yōu) ：

我在《霸王別姬》里與張國榮合作挺愉快的。他是我認(rèn)為最優(yōu)秀的演員之一，而且他演的虞姬是無人能替代的。

電影中演到日本人入侵，蝶衣劫后余生。張國榮主動提出蝶衣的妝應(yīng)該更凌亂一些，才更有傷痛的感覺，張國榮要助手過來親他一下，助手不敢，于是導(dǎo)演陳凱歌親自出馬，攬過張國榮狠狠親了一口，這臉上猶如血痕的胡亂一抹，正是陳大導(dǎo)演的杰作。

霸王段小樓不能體諒虞姬程蝶衣心下的苦，葛優(yōu)演的袁四爺卻成了蝶衣在藝術(shù)領(lǐng)域唯一的知己。這是電影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處保留了哥哥張國榮的原聲：(漢兵已入境，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張國榮的國語不好，《霸王別姬》為追求完美效果采用后期配音，張國榮的原聲據(jù)說只有三處。

其余聲音來自主演過《我愛我家》的楊立新。但是字幕中并沒有楊立新的名字。因為《霸王別姬》要參加戛納和奧斯卡，這些電影節(jié)都要求使用演員的原聲，如果對白全部使用配音，張國榮將失去角逐最佳男演員的機會。最終在戛納電影節(jié)，張國榮以一票之差與影帝失之交臂。倒也不是配音的緣故，而是意大利評委在評選時竟然給張國榮投了影后一票。

《霸王別姬》的故事橫跨中國50年歷史，但歸根到底講的是時代變革中人的迷戀與背叛。段小樓在文革中揭發(fā)了程蝶衣，蝶衣又揭發(fā)了妓女菊仙，菊仙懸梁自盡。在菊仙自殺11年后，兩位京劇老人在空無一人的劇場中，演出了他們多年前轟動京城的《霸王別姬》。

“為了把他改造成這個男花旦，劇組和他本人都下了好大功夫。剃了他的眉毛，因為太粗太直了，這回要修剪成纖秀的形狀。為了讓他保持消瘦的體型，結(jié)果常年健身的張國榮在《霸王別姬》里瘦得整個人都細(xì)了。還有他的胡須，張國榮的胡須比一般人濃重，長滿半張臉頰，每天都要剃兩次，梁朝偉曾經(jīng)羨慕地說：u2018為什么張國榮可以蓄絡(luò)腮胡，我就只能蓄山羊胡u2019，為了符合蝶衣的氣質(zhì)，化妝師刮干凈胡須還不夠，還得在他臉上涂粉來掩蓋，但是有些鏡頭仍然可以看到一片青色的須根。

“后來，張國榮在拍攝《霸王別姬》期間連行走坐立的姿態(tài)都改了，那段時間照片上的他坐下來都是緊并雙腿，而他一向的習(xí)慣是大大咧咧地叉開腿坐。”

他對角色太投入了

陳凱歌回憶：“我與張國榮初識，是在香港。我們對面而坐，他一邊吸煙一邊聽我說《霸王別姬》的故事。我注意到他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腿優(yōu)雅地架著，臉上很平靜。我說我很高興他來演程蝶衣，但我對他能否演好心里并沒有把握。他說他能演好，因為他就是人戲不分，雌雄同在，他就是程蝶衣。我當(dāng)時只是笑了笑。

“幾個月以后，在我們拍完段小樓承諾要和菊仙結(jié)婚而極大地傷害了程蝶衣之后，轉(zhuǎn)場來到了故宮午門外的廣場。這場戲是夜戲。我們準(zhǔn)備拍攝程蝶衣無意中在袁四爺家找到他童年許諾送給段小樓的那把利劍之后，搶劍去見段小樓，遇到了剛剛進(jìn)城的日本兵。這場戲，張國榮只有一個鏡頭。我們在布好光以后，讓他坐進(jìn)了黃包車。在攝影機開始轉(zhuǎn)動時，日本軍刀挑開了簾子。張國榮坐在車內(nèi)，劍旁的臉上是紛亂的胭脂，尤其是嘴邊的一抹深似血痕。他的眼睛中露出令人膽寒的絕望和悲涼。停機以后，張國榮久坐不動，淚下紛紛。我并不勸說，只是示意關(guān)燈，讓他留在黑暗中。

“我那一刻才明白，張國榮必以個人感情對所飾演的人物做大的投入，方至表演上這樣的境界。正是他的一個眼神，將《霸王別姬》迷戀與背叛的主題說盡了�！�

張國榮對《霸王別姬》劇組的感情極深，與所有工作人員都相處融洽，經(jīng)常在一起玩鬧，工作人員說他是個近乎完美的人，工作態(tài)度一流、勤力、肯合作，沒有架子，從來沒見過他那么關(guān)心人的大牌明星。

“拍攝結(jié)束時他戀戀不舍，又一次做東請全劇組吃飯，席間難過得忍不住流淚，跟每一個人對飲，喝了3瓶茅臺12杯白酒，素來不善飲酒的他回到房間后嘔吐了4個小時爬不起身。張豐毅和鞏俐都勸他說以后還有相聚的機會，張國榮說，u2018不同了，以后就算再見，尋不到這份心情了�！�

后來他們說，劇里，人們分不清誰是蝶衣，誰是虞姬。生活里，還是分不清。

也許張國榮和程蝶衣太過相似。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fēng)里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辈恢�道他是不是終于飛累了。人生，大抵也都這樣了。蝴蝶飛不過滄海，不忍心，不責(zé)怪。

被港人譽為“天皇巨星”的張國榮把《霸王別姬》中的“虞姬”程蝶衣給演“活”了�，F(xiàn)場的張國榮扭著旦角身段，說起話嬌滴滴，笑起來酸溜溜，舉手投足活脫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舊戲子。劇組人們對他的演技佩服極了，私下開玩笑的說：“你可真是個妖精！”張國榮對自己的表演也十分得意，雖已拍過很多影視劇，但他仍覺得這部將成為他的代表作。實際上現(xiàn)實中的張國榮一貫是英氣勃勃的小生形象，與影片中程蝶衣陰柔嫵媚的形象相差甚遠(yuǎn)，但是他還是憑借精湛的演技和高度敬業(yè)的投入把程蝶衣這個“不瘋魔不成活”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真正的藝術(shù)，真正的美的人生，此世，唯有張國榮獨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