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塘
在中國傳統(tǒng)的藝術理念中,山水乃至山水畫從來就不曾等同于風景概念,它一直是人類與自然精神的棲居地。張風塘的山水畫之旅,就是對這樣一種精神往來的深刻踐行。
相信誰都知道李可染先生的名言:對傳統(tǒng)要用最大的功力打進去,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然而,面對深不可測的傳統(tǒng)長河,許多人只能選擇在岸邊徘徊,更談不到打出來的勇氣。一來迷失的危險和寂寞的煎熬使人們望而卻步,另一方面,現(xiàn)代的思潮和花梢的技法似乎又提供了可尋的捷徑。于是,走在十字路口的中國山水畫在視覺迷離中漸漸失落了凝鑄在經典技法中的精神和意味。
張風塘卻是義無反顧地踏進了傳統(tǒng)之河,并且?guī)е虺鰜淼男拍,所以他的山水實踐一直為我所密切關注。
張風塘的入古不可謂不深,宋元明清以來的山水名跡幾乎無所不臨,最終將取法重心定格于清風老人黃秋園,這位生前寂寞的“盛世遺賢”,用他融匯眾長、獨樹一幟的藝術精品震撼了身后的整個中國畫壇,用他前無古人又具有現(xiàn)代審美意蘊的“鬼臉皴”、“秋園皴”捍衛(wèi)了中國山水畫的價值精神。對于沿著傳統(tǒng)的精神溯源前行的求索者來說,黃秋園的出現(xiàn)與成功給了他們最大的慰藉和信心。他在淡泊中獲得主體自由和創(chuàng)作空間的人格魅力,同他的作品一起契入了張風塘的心胸。
山水畫探索
張風塘的山水畫探索首先根基于生命本體意義上對現(xiàn)實山水和藝術山水的摯愛,這成為他矢志不移于山水畫創(chuàng)作、不斷調整自己的生活走向的源動力,也是他的山水畫精神層面體現(xiàn)的自然依據(jù)。這種摯愛外化的結果就是生活與藝術的“純粹性”。張風塘從放棄濰坊政府的仕途,來到青島某療養(yǎng)院工作,再到文聯(lián),一方面受到了青島山水的吸引,另一方面,也通過不斷調整自己的工作狀態(tài)來尋求生活環(huán)境與藝術追求的“并軌”?梢韵胍,能夠使他毅然決然于人生之途的重大抉擇,其內心深處的山水情結當是如何的濃烈。
與生活取向的“純粹性”相對應,張風塘在藝術追求上也表現(xiàn)出“純化”的傾向。他的傳統(tǒng)取法范圍極其廣博,這從他的摹古之作中體現(xiàn)得非常充分,盡可能全面地掌握傳統(tǒng)流派與技法的表現(xiàn)手段成為主要目的。但是張風塘對創(chuàng)作出口的把握上非常謹慎,基本以黃秋園的面目為主體,嚴格地對形式元素進行選擇與改造。這個過程非常漫長,但是對表現(xiàn)技法的“提純”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書法
張風塘有著深厚的書法根基,他的主體行草書渾樸中不乏靈動,頻頻在國家級書法大展中入展獲獎,外在成就遠高于他的繪畫。這種書法根基使之在運用點線鉤皴技法時,具有了自然優(yōu)勢,更加得心應手。傳統(tǒng)筆墨的表現(xiàn)力在他的畫作中成為一個突出的特點。多產的張風塘
張風塘以“多產”聞名,但可以想見,創(chuàng)作黃秋園式的、以積墨為主要表現(xiàn)風格的作品,離開時間精力的積累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在文聯(lián)工作期間,每天中午都是捎飯,絕少參加同事的聚餐,盡可能擠出時間用于繪事。畢三月之功,將龔賢的7米多長的《溪山無盡》長卷臨成冊頁,其毅力令人瞠目。由此,也反映出張風塘的臨古從一比一對臨進入到片段選擇臨摹的境界。他開始選擇經典名作的片段,臨摹成冊頁形式,從更細微的層面來體味技巧的表現(xiàn)力,并從中抽繹出附著在形式元素之上的精神內涵。中國歷來的山水畫觀念講究“師古人”與“師造化”,講究“搜盡奇峰打草稿”,取法自然亦是古人進階的不二法則。寫生也是張風塘山水畫進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huán),他每每流連于青島嶗山中數(shù)日不知返,也曾遠赴新疆、太行、蜀中而不知疲倦,每次歸來總是厚厚的幾本寫生冊頁,在同真實山水的筆墨對話中,檢驗經典技法的精髓與局限,新意漸漸流溢其中。在不斷挖掘探詢傳統(tǒng)表現(xiàn)底限的同時,通過寫生與感悟謹慎觸碰出古的方向,這是我對張風塘山水畫探索的最強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