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定公十三年,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宮,趙鞅奔晉陽!边@一年是公元前497年,這是“晉陽”之名首次見諸文獻。
歷史背景
《史記·封禪書》引《世本》就有“夏禹又都平陽,或在安邑,或在晉陽”之說。《左傳·定公四年》、《帝王世紀》、《寰宇記》和其它一些典籍也都有 “禹自安邑都晉陽,桀徙安邑”的記載。中國社會科學院根據(jù) 《詩經(jīng)·商頌》、《左傳》、《古本竹書紀年》、《世本》和 《史記·夏本紀》等比較可信的有關夏代史料編繪的《中國歷史地圖集》,赫然標明晉陽已是夏代最北部的重要都邑。從《尚書·禹貢》可知,堯舜時期中原一帶曾經(jīng)暴發(fā)特大洪水,禍及萬民。于是大禹親自“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制定“疏川導滯,鐘水豐物”的治水方案。首先從古冀州(今山西南部和中部)開始,先后治理了黃河壺口和屬于黃河主要支流的汾水上游,足跡踏遍今臨汾和太原的山川。如今太原盆地北緣的山脈依然稱作系舟山,流傳著大禹治水時曾在這里挽纜系舟的故事?梢姇x陽一帶屬于大禹早期活動的主要地區(qū)之一。那時中國共分為九州。包括冀州在內,繁衍生息著的眾多部落大都屬于被稱作炎黃子孫的華夏族,還沒有出現(xiàn)華夏民族和其他民族之間的紛爭。大禹最初在晉陽建都自然是出于夏初治理山洪水患,以藩屏中原的需要。我們姑且不論晉陽是否真的做過禹的都城,也不論夏代的晉陽古城與其后的晉陽古城是否同在一處遺址,至少歷史文獻的記載說明早在夏代已經(jīng)建有晉陽古城,不過那時的古城叫作都邑,還算不上真正意義上功能完備的城市。即使如此,它們在城市規(guī)劃方面已經(jīng)具備了相當水平?脊虐l(fā)現(xiàn)和研究成果證實了一個事實,也就是中國的城市產生于第一個奴隸制王朝的夏代。而夏代初期我國最早建造的一批古城僅有晉陽、平陽、安邑、陽城、斟鄩、帝丘、老丘與西河這幾個屈指可數(shù)的都邑。照此推算晉陽古城的始建年代距今應該超過了4000年。
夏啟以后的主要活動地域轉到了今河南中、西部和山西南部。晉陽位于山西北部,是藉以藩屏夏族的唯一的重要城邑。及至商、周時代,王畿周邊地域不僅出現(xiàn)了許多四方諸侯國,而且興起了幾十個被稱為戎狄的少數(shù)民族部落,時間竟長達一千多年。晉陽因此幾度沉浮,日漸衰敗,先是由鬼方部族掠獲,殷商時代又為古唐國所在。《史記》所言西周初期成王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據(jù)20世紀70年代開始在臨汾附近考古發(fā)現(xiàn)的襄汾陶寺遺址證實,以陶寺為中心的汾河河谷地帶,包括翼城及其西北便是唐堯之墟。至今翼城還有專事祭祀叔虞的叔虞廟以及叔虞墓的遺存。這些足以說明“叔虞封唐”在翼城而不在晉陽。當時晉陽作為古唐國的北唐都邑先后被燕京戎和廧咎氏占據(jù)(孔晁注:北唐,戎在西北者也),成為以閭進貢周成王的一個方國。又據(jù)文獻記載,晉獻公在位的25年正值晉國崛起的時期。即使這樣到了公元前621年晉國的疆域還只限于今山西的西南部,而“霍太山以北,大都皆狄地”(見顧炎武《日知錄》卷三一“晉國”條)。實際上當時不僅霍太山以北尚屬戎狄放牧之地,而且霍太山以西和以東均為戎狄的領地,甚至在汾水、澮水、涑水流域也都有戎狄分布。晉文公重耳曾經(jīng)流亡避難的母邦白狄國就在今介休一帶。直到晉昭公二年(公元前530年)晉國開始對白狄用兵,先滅其別部肥(今太原市東),從此才逐步占有了今太原地區(qū)。晉頃公元年(公元前525年),在經(jīng)過對戎狄的屢次征戰(zhàn)和拓疆爭霸之后,晉國終于滅掉了諸狄,疆土廣為擴大。故而歷來史家有“狄之廣莫(漠),晉之啟土”之說。這一時期晉國正卿趙氏在晉國北部征戰(zhàn)中接連獲得了包括晉陽在內的幾處領地,相繼被晉國諸侯分封給趙氏做了卿大夫的采邑。于是趙氏開始對晉陽古城進行了大規(guī)模重建治理,城垣和宮室建筑不再采取簡約的夯土技術,而是采用加固材料和加固措施,大大強化了晉陽古城的軍事防御功能,使它第一次成為真正的軍事重鎮(zhèn),雄踞中原最北部,控制和抵御戎狄襲擾。
地理優(yōu)勢
晉陽地處晉中盆地北端,西依崇山峻嶺,東、南兩側臨汾、晉二水,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趙鞅曾先后派家臣董安于、尹鐸治理,目的主要不在于為趙氏提供賦稅收入,而是在于爭取民心,加強防御,為趙氏提供堅強的軍事保障,使之成為創(chuàng)立趙氏基業(yè)的大本營。據(jù)《戰(zhàn)國策·趙策一》記,經(jīng)過治理后的晉陽古城已是“城廓之完,府庫足用,倉廩實”的堅固。而且由于城垣采用了狄蒿苫楚圍筑,宮室的柱礎也以煉銅鑄成,這些建筑材料可在戰(zhàn)時用作箭矢和鑄造兵器。所以趙鞅和趙襄子先后兩次遇危難走保晉陽,城池固若金湯,屢攻不克。尤其智伯糾合韓氏與魏氏攻打趙襄子時竟圍困晉陽古城三年,決汾水灌城,僅差三個版筑險些灌入城內,戰(zhàn)爭打到了“城中巢居而處,懸釜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病贏”的殘烈程度,晉陽古城卻依然堅不可摧,最終為趙氏贏得了反敗為勝的轉機。趙鞅營城的深謀遠略不僅導致了晉國三分天下的裂變,而且也奠定了趙氏240年群雄爭霸的立國基業(yè)。
歷史人物
2500多年歷史的起點,董安于是一位重要人物。董安于出身于史官世家,先祖董狐就曾以“秉筆直書”而被孔子尊為“良史”。董安于從小受到世家傳統(tǒng)的良好教養(yǎng)和史德熏陶,長大成人后,成為春秋時期晉國六卿之一趙簡子的家臣,忠心追隨趙氏,協(xié)助趙簡子治理軍政。更讓后人欽佩的是,他還是我國古代著名的建筑家,聞名于史的晉陽城,就是由他主持建成的。當年,在懸甕山下,晉水之陽,董安于和他的得力助手尹鐸傾力建起并悉心經(jīng)營著的雄偉晉陽城,城高四丈,周長四里,用狄蒿苫楚等堅韌的山木為墻骨,冶銅為柱礎,戰(zhàn)時即可用山木和銅為原材料來制作弓箭,這些都是春秋之際建筑方面的一個創(chuàng)舉。趙簡子、趙襄子兩代人,正是憑借董安于精心創(chuàng)建的這座晉陽城,轉敗為勝,轉危為安,馳騁于六卿角逐的疆場,滅范、中行、知三卿,奠定了與韓、魏“三分晉室”的基礎,創(chuàng)建了后來的趙國。董安于又是功成不居的典型。在晉陽之戰(zhàn)中他功不可沒,趙簡子一再要獎賞他,他卻說,我年輕的時候在朝廷擔任文書工作,幫助撰寫文告命令,各國的諸侯都認為有義;當我到了壯年的時候,隨從司馬治理軍隊,使軍中沒有發(fā)生暴虐邪惡的事情;等到我老了,穿上寬衣大帶的朝服,跟隨宰官治理民事,使百姓沒有二心,那些時候你都不重視我,如今我一旦參加戰(zhàn)爭,如同得了瘋狂癥,你卻一定要獎賞我,我與其因為狂疾而受到獎賞,還不如不獎賞。說完便告辭快步走了出去。當其時,智伯以董安于與范吉射、中行寅作亂為借口要趙簡子懲處他,在趙簡子猶豫不決時,董安于得知了此事,他對趙簡子說,如果我死了有利于晉國,有利于趙氏,我寧愿死,然后就自殺了。趙簡子懷著愧疚的心情,將董安于的牌位配祀在趙氏的宗廟,享受趙祀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