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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余樂醒

    余樂醒

    余樂醒,湖南醴陵人,早期中共黨員。早年赴法勤工儉學,攻讀化學與機械專業(yè),歸國后任軍校教官,后于1927年被中共派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專門學習情報業(yè)務和秘密保衛(wèi)工作。畢業(yè)后經戴笠介紹加入國民黨軍統(tǒng)組織,是軍統(tǒng)元老,還介紹沈醉等20多名親屬加入軍統(tǒng)。余樂醒對軍統(tǒng)特工技術極有研究,在軍統(tǒng)長期主管技術部門,精通電訊、投毒、爆炸等。他也是是戴笠的智囊,沈醉的姐夫。

    人物簡介

    余樂醒對軍統(tǒng)特工技術極有研究,在軍統(tǒng)長期主管技術部門,精通電訊、投毒、爆炸等?箲(zhàn)勝利后余樂醒到救濟總署上海汽車管理處當處長,1949年,毛人鳳企圖強迫其前往臺灣或以同共為由將其逮捕而未果。解放后在上海一工廠任工程師,“三反五反”時因其歷史和現行問題入獄,因心臟病死于監(jiān)獄。

    軍統(tǒng)特工骨干余樂醒,曾是軍統(tǒng)元老,對特工技術極有研究,而且能講法語余樂醒曾參加赴法勤工儉學,后又被派赴蘇聯莫斯科接受過“格柏烏”(蘇聯國家政治保衛(wèi)總局,克格勃的前身)的情報工作訓練。他長于對爆炸技術及藥物的研究,在軍統(tǒng)局內有“化學博士”之稱。

    余樂醒是沈醉的姐夫,就是他介紹沈醉等40多名親屬加入了軍統(tǒng)。后來于效飛才知道,原來余樂醒是早期中共黨員,早年曾赴法勤工儉學,攻讀化學、機械專業(yè),后曾赴蘇聯學習政治保衛(wèi)工作;貒笤稳~挺獨立團(后改編為第十一軍第25師73團)政治指導員。大革命后,他脫黨,于1932年加入軍統(tǒng)。

    生平經歷

    他是和李富春同船赴歐的勤工儉學學生,他是李維漢等創(chuàng)建的工學勵進會成員,他是周恩來之后共青團旅歐支部的負責人之一,他是葉挺獨立團的中共總支書記,他是林彪的救命恩人,他是南昌起義部隊指揮機關參謀團的成員,他是中國第一家汽車專門學校的創(chuàng)辦人,他是戴笠復興社特務社的核心骨干,他是沈醉從事特務工作的帶路人,他是軍統(tǒng)特務訓練機構的實際主持者。這多個歷史角色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他就是余樂醒。

    求知路上一勁卒

    余樂醒,本名增生,字樂醒,又字炳炎,曾用余成新、余鳴三等名,1901年出生在湖南醴陵縣浦口鎮(zhèn)的一個普通農家。余樂醒少年之時,學業(yè)成績很好,考入湖南名校廣益中學就讀,各門功課中,物理最為擅長,而且勤于動手,在同學中出類拔萃。當時正是新文化運動興起時期,蔡元培等人倡導赴法勤工儉學運動,各地有志青年紛紛響應這一號召,在湖南也掀起了赴法勤工儉學熱潮,有志于做工程師的余樂醒也積極投身于這一運動。

    余樂醒

    1919年10月31日,余樂醒作為第五批赴法勤工儉學學生,乘坐法國寶勒加號郵輪由上海駛往法國馬賽,和他同船赴法的有李富春等湖南青年42人,經在海上艱苦漂泊1個多月后到達法國。

    余樂醒在法國期間,先后進入盧瓦爾省的索米爾工業(yè)高等?茖W校和巴黎工業(yè)大學學習,在這兩所學校里,他系統(tǒng)學習了機械和化學方面的專業(yè)知識,在他后來的工作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據他的同學沈沛霖回憶,余樂醒“人極聰明”,“在法時,是一個十分活躍的人士,擅騎射,百發(fā)百中”。索米爾城是法國著名的馬術之城,課余時,余樂醒學會了騎馬,還經常到靶場練習射擊技術,是同學中出名的神槍手。除了練習騎射之外,他也積極參加了中國留法學生組織的各種活動,特別是參加了由李維漢、李富春等人發(fā)起的“工學勵進會”,這一社團組織是旅歐中國學生中較早建立起來的進步團體,主要發(fā)起人都是毛澤東創(chuàng)建的新民學會的會員,早期思想傾向上接近于無政府主義,但同時也受毛澤東等人革命思想的影響。

    隨著形勢的發(fā)展,1920年8月,工學勵進會改稱工學世界社,并在蒙達尼召開了社員和新民學會會員共同參加的3天會議,經過熱烈的辯論,大多數社員贊成以信仰馬克思主義和實行俄國式的社會革命為工學世界社的宗旨,自此,工學世界社成為留法學生中的社會主義團體。余樂醒因事沒有參加這次大會,但在會后他表示了贊同會議的決議,因此他也成為較早接受馬克思主義的旅歐學生中的一員。

    1922年6月,周恩來、趙世炎、李維漢等人發(fā)起成立“中國少年共產黨”(后改稱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余樂醒也加入了這一共產主義青年組織,并很快成為團組織的骨干,擔任了索米爾工業(yè)高等?茖W校的共青團書記。1924年7月13日至15日,共青團旅歐支部在巴黎召開第五次代表大會,因原支部負責人周恩來要按照組織要求回國參加革命,這次大會即在周恩來主持下選舉產生了新一屆旅歐支部的執(zhí)委會,并由周唯真、余樂醒、鄧小平組成書記局。周恩來在介紹余樂醒時說:“我們今天選出的支部負責人是一位工程師!

    1925年,余樂醒完成了在法國的學業(yè),又到比利時和德國游歷。當年8月,按照中共黨組織安排,他和蕭樸生、歐陽欽等11人參加第三批旅歐歸國團,于8月10日到達莫斯科,隨后留在蘇聯學習,進入軍事院校學習政治保衛(wèi)專業(yè)。

    革命途中掉隊人

    1926年,國內革命形勢高漲,急需革命干部,余樂醒結束了在蘇聯的學習,回到廣州參加革命。

    余樂醒被安排在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工作,并到黃埔軍校兼課。在黃埔,他結識了從湖南湘雅醫(yī)學院畢業(yè)的校醫(yī)沈景輝(沈醉的姐姐),兩人自由戀愛并結婚。北伐前夕,余樂醒夫婦均調到北伐軍中工作,余樂醒擔任葉挺獨立團中共黨總支書記,對外身份是該團的政治指導員。北伐開始后,由中共黨員和共青團員為骨干的葉挺獨立團擔任全軍的先鋒,攻無不克、無堅不摧,為第四軍贏得了“鐵軍”之名,特別是在與吳佩孚主力決戰(zhàn)的賀勝橋、汀泗橋之戰(zhàn)中,葉挺獨立團不怕犧牲,力克強敵,一舉擊潰敵軍,成為最先打到武昌城下的部隊,率先實現了北伐軍飲馬長江的目標。

    1927年1月,葉挺獨立團進行了擴編,其原有骨干部分編為第七十三團,余樂醒仍留在該團工作,繼續(xù)擔任黨總支書記。其后,國內形勢突變,蔣介石、汪精衛(wèi)公開叛變革命,中共決定在南昌發(fā)動武裝起義,余樂醒隨部隊參加了這次起義,并隨起義軍南下。在行軍途中,組織上調余樂醒到前敵委員會領導下的軍事指揮機關參謀團工作,由武昌趕來的陳毅被派到七十三團接任他的工作。陳毅到團部報到時,時任該團七連連長的林彪也到團部報告,說是七連一個月的伙食費都被勤務兵背跑了,團長黃浩聲盛怒之下,要槍斃林彪,和陳毅早在留法勤工儉學時就非常熟悉的余樂醒急忙出來打圓場,建議由陳毅來處理此事,陳毅以大戰(zhàn)在即不宜輕易槍斃干部說服了團長,林彪這才保全了性命。

    南昌起義部隊在行至廣東潮汕一帶時,遇到優(yōu)勢兵力敵軍的圍攻,部隊失敗。在這個關鍵時刻,堅定的革命分子沒有退卻,繼續(xù)奮斗下去,余樂醒卻干了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私拿部隊黃金作了逃兵。據余樂醒后來寫給周恩來的信中說,他因為當時看到部隊在潰散,覺得再堅持下去也沒有意義,于是私自決定脫離部隊,甚至“當時無便衣,結果乃取勤務兵之便衣之”,然后他以周恩來“病重,正在茅棚下酣睡,弟不忍再擾我兄也”為由,不辭而別,同時,他手邊還有一批李立三交付保管的黃金,在他出走時也一并帶到了上海。及至后來周恩來也到了上海,召余樂醒談話,余樂醒才承認“此次出走,手續(xù)上有錯誤,不應將金器帶走,愿接受學校(引者注:指黨組織)的處罰”。但在寫過這封信后,余樂醒再也未和中共組織聯絡,已成為事實上的脫黨分子。

    脫黨后的余樂醒卻有了另外一個事業(yè),他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今黃陂南路)761號創(chuàng)辦了中華汽車專門學校,這是中國第一家綜合性汽車專門學校。機械專業(yè)出身的余樂醒給這所學校設置了三個專業(yè),分為高級機械班、初級班和駕駛修理速成班,前兩個班的學制是一年,駕駛修理速成班則是三個月為期。從專業(yè)設置上看,有汽車學、機械學、材料學、電學、數學等課程,是那個時代國內僅有的專業(yè)齊備的汽車學校。后來有人吹捧余樂醒辦的學校,說“我國汽車,實自此始”,此話雖有些過分,但這所學校確實對汽車技術在中國的傳播起到了一定作用。到1930年,這所學校高級班畢業(yè)4期、初級班畢業(yè)5期,畢業(yè)學員達到千余人,都分發(fā)到各省從事汽車專業(yè)工作。

    1929年,余樂醒受馮玉祥之邀,前往西北參加蘭州的建設工作,第二年,又接受楊虎城的任命,擔任了陜西省機器局的副局長。陜西省機器局名為機器局,實際上是楊虎城主持陜西政局后建立的一所規(guī)模龐大的軍火企業(yè),專門為楊部生產槍炮、彈藥,是在馮玉祥駐陜期間建立的幾家兵工廠的基礎上組建起來的綜合性企業(yè),楊虎城委派曾在北伐軍總政治部任職的連瑞琦為局長,負責籌建工作,余樂醒擔任他的助手。對于出身機械專業(yè)的余樂醒來說,這個地方倒也算是學有所用。但因機器局系新組建,主持者經驗不足,在一年多的籌備工作中,每月花費10萬元的經費,生產不出5萬元的產品,所以到1931年的下半年,楊虎城撤換了連瑞琦的局長職務而由自己親兼,余樂醒也只好辭職返回上海。

    委身魔窟作特務

    1932年春,蔣介石委派黃埔六期生戴笠籌建一個新的特務組織,當時以復興社特務處的名義活動,也就是后來支撐起國民黨特務工作半邊天的軍統(tǒng)的前身。讓人頗感意外的是,閑居上海的余樂醒,沒有再繼續(xù)他汽車學校的事業(yè),也沒有靠他學到的機械、化學方面的知識謀生,而是參加了戴笠領導的復興社特務處的工作。

    余樂醒對戴笠的影響巨大。戴笠平日的處事做人,尤其是對部下的駕馭,有一套所謂“辯證法”理論和實際應用,即所謂“制造矛盾、運用矛盾、控制矛盾”,這套東西就是余樂醒貢獻出來的,并成為戴笠處事對人的不二法門。戴笠把余樂醒當作能人,關鍵時刻,常會向余樂醒請教。西安事變發(fā)生后,蔣介石被扣押,在南京的戴笠如喪考妣,召集手下大特務一起研究如何應對,在會上他哭著讓余樂醒找?guī)讉能飛檐走壁的高人去救出蔣介石,余樂醒也是沒有妙計,只得表示愿意隨同戴笠化裝進入西安展開營救。好在沒過多久西安事變和平解決,他們這一出救主的好戲才沒上演。

    1932年秋,余樂醒被戴笠派往上海,接替原特務處上海站長翁光輝的職務,戴笠并把上海站升為華東區(qū),任命余樂醒做區(qū)長,這也是余樂醒在戴笠手下僅有的負責一個地區(qū)特務工作的經歷。戴笠對出身中共的余樂醒寄以很大希望,希望他能夠扭轉對中共情報不靈的局面。當時華東區(qū)可以領導上海、浙江、福建、徐海等地區(qū)工作,但事實上除上海幾個組肯聽余樂醒這個區(qū)長的話以外,其余幾個單位根本不愿接受他的領導,因此華東區(qū)有名無實,沒多久便又改為上海特區(qū),專門負責上海地區(qū)的工作。

    這年冬天,余樂醒的妻弟沈醉在湖南因鬧學潮被學校開除,來到上海投奔他,經他介紹參加了特務工作,此后,余樂醒又介紹了多位親屬做了特務,這批人也逐步成為戴笠手下的骨干,其中尤以沈醉最為突出,28歲就成為軍統(tǒng)局八大處之一的總務處的少將處長,被戴笠視為心腹。

    余樂醒做了一段特務處上海特區(qū)區(qū)長,卻在對中共的特務活動中并無太大收獲,不免讓戴笠失望。正巧此時戴笠在浙江警官學校創(chuàng)辦了特務警員訓練班(后來在軍統(tǒng)中以其校址在杭州而簡稱為“杭訓班”),杭訓班是繼復興社特務處創(chuàng)立時在南京洪公祠開設訓練班之后,真正開始成規(guī)模進行的特務培訓,也是特務處抗戰(zhàn)前最有系統(tǒng)的特務訓練機構。這個訓練班的主任當然是由戴笠擔任,而實際主持訓練工作的就是被委任為副主任的余樂醒。

    余樂醒受此重任,也是使出渾身解數,把自己的平生所學都拿了出來,他一個人就在訓練班里開了特工理論、秘密攜帶、化學通訊、毒藥、麻醉等課程。他在教學方面確實很有一套,善于把枯燥的理論說教和生動鮮活的例子結合起來,讓受訓的學員能夠融會貫通。比如他主講特工理論,就從《三國演義》中三顧茅廬的故事講起,以諸葛亮為什么要等到劉備第三次來訪時才見,說明情報的搜集、研判、應用各個環(huán)節(jié)之間的關系。結果一部《三國演義》從余樂醒的口中講出來,就成了一部特工理論的形象教科書,等到最后余樂醒對學員談到工作中要像諸葛亮那樣巧于安排、工于心計、知己知彼、出奇制勝時,學員們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特工的基本理論。

    杭訓班教學的成功,讓余樂醒在特務機關中聲名鵲起,成為軍統(tǒng)最著名的“訓練專家”,更是被他訓練出來的特務學員視為導師。其后抗戰(zhàn)初期舉辦的青浦訓練班、臨澧訓練班等主要訓練機構,莫不由他來主持。余樂醒把訓練班搞得有聲有色,言傳身教,干得很賣力。他善于總結特務工作中創(chuàng)造的新經驗,在臨澧訓練班,他主講行動術,就把軍統(tǒng)在上海搞暗殺的一套辦法總結出來,以當時刺殺唐紹儀等人為例,強調暗殺武器的選擇與應用技巧,作案前的設計、布置與安排,執(zhí)行的機智與勇敢,同時,他還強調刺殺對象都是“漢奸”、執(zhí)行者都是“民族英雄”,以此來給學員鼓勁。果然,他的一番努力有了回報,憑著淵博的學識和平易近人的作風使他得到受訓學員的廣泛肯定,甚至在學員中的威望超過了戴笠,這也讓戴笠心生嫉恨,找了個由頭把他調離了訓練機構。

    不久,因汪精衛(wèi)發(fā)表對日投降的“艷電”,蔣介石命令戴笠派人除掉遠在越南河內的汪精衛(wèi)。戴笠把這個任務交由軍統(tǒng)的行動專家陳恭澍主持,并委派余樂醒“參贊機要與技術指導”,也就是讓他擔任刺殺行動的參謀長兼技術顧問。按陳恭澍的回憶,余樂醒“是一個喜歡動腦筋的人”,“他那份敬業(yè)精神,卻是很少有人及得上的”。對這次行動,余樂醒也真是動了腦筋,按他的想法,要殺人于無形,就得用化學毒藥進行暗殺,這也正好是他的拿手本領。幾經考察,他們首先想在汪家訂購的面包中下毒,于是買回面包進行注毒實驗,但毒藥進入面包后,面包就結成硬塊,證明這個辦法行不通。余樂醒又打算在汪精衛(wèi)的浴室下毒,正在籌劃之時,戴笠發(fā)來電報催促“著即對汪逆精衛(wèi)予以嚴厲制裁”,于是就等不及再放毒了,幾名殺手在夜晚潛入汪宅,結果誤殺汪精衛(wèi)的秘書曾仲鳴,河內刺汪行動也就草草結束了。

    回國后,余樂醒被戴笠派到主要從事軍事運輸的西南運輸處工作,擔任貴陽修車廠副廠長。沒多久,他又被調到設在遵義的軍統(tǒng)植物煉油廣任廠長。戰(zhàn)時物價飛漲,而煉油的原料又常常缺貨,善于動腦筋的余樂醒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讓人在原料缺貨時把資金買上其他商品囤積,等原料來貨時再把商品賣掉去買進原料,這一進一出,其中就有些盈余,被他用來貼補生活。結果此事被覬覦他位置的副廠長以貪污的罪名檢舉到戴笠那里,戴笠就派擔任總務處長的沈醉去處理。

    沈醉經過調查,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及親情,向戴笠建議給予余樂醒撤職處分。豈知此時的戴笠卻不再是當年那個向余樂醒虛心求教的戴笠了,他對余樂醒此前在幾個訓練班中樹立起來的威望極為忌憚,生怕余在軍統(tǒng)中形成危及自己地位的一派勢力,所以幾年來把他投閑置散不予重用。這次抓住他“貪污”的把柄,更是想借機把他徹底打倒,于是命令把余樂醒關進在重慶的軍統(tǒng)監(jiān)獄。余樂醒入獄不久即心臟病復發(fā),沈醉只得跑去向戴笠求情,戴笠也考慮余樂醒死在獄中必會引起部屬的不滿,于是同意將余樂醒轉押到軍統(tǒng)局的醫(yī)院,算是從監(jiān)禁變?yōu)檐浗。這一關就是幾年,直到1946年戴笠墜機摔死后,余樂醒才重獲自由,并通過關系在上海的善后救濟總署謀了個公路汽車管理處處長的職位,算是在名義上脫離了特務機關。

    回歸光明漫漫路

    十幾年的特務生涯,余樂醒也算是盡心盡力,最后卻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這著實讓他對國民黨產生了極大的不滿。于是,在解放戰(zhàn)爭中,他與中共地下黨組織建立了聯系,在他家掩護了一部地下黨組織的電臺。

    從戴笠時代起,軍統(tǒng)特務就是終身制的職業(yè),到了后來毛人鳳的保密局,還是沿襲這個傳統(tǒng)。所以余樂醒雖然在名義上不再是特務,保密局卻沒把他當外人,保密局在上海的各種高級會議,他都是重要的參加者。這層重要的保護身份,為他配合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活動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多年從事特務工作的經驗,也使他行事極為謹慎。

    雖然余樂醒處處小心,還是被毛人鳳覺察到了他的活動。對這樣的“背叛”,毛人鳳當然不能容忍,于是派擔任上海警察局長的毛森去逮捕余樂醒,卻被毛森手下的一個余樂醒的學生提前泄漏了消息,等到毛森帶人趕到愚園路余樂醒寓所時,已是人去樓空。其實毛森也是余樂醒早年在杭州特訓班的學生,但毛森對執(zhí)行“團體”紀律卻是絲毫不含糊的。毛森既沒抓到余樂醒,認為他可能是臨時外出,即布置手下在余宅周圍監(jiān)視,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回來,于是他們再次沖入余宅,卻發(fā)現原在室內的行李和圖書都不見了蹤影,再仔細搜查,才發(fā)現在藤蘿覆蓋的院墻上有一個隱蔽的小門。后來特務們以此事來嘲笑毛森,說他是向貓學藝的老虎,學來學去,也沒把最后的絕招學到手。

    毛人鳳雖然沒能抓到余樂醒,但他始終對余樂醒留在上海放心不下,于是特意交代保密局上海站站長王方南,“余樂醒是一個有技術的人,希望能夠把他弄到臺灣去,不要讓他留在上海為共產黨所利用”。不過其時上海已經臨近解放,保密局的特務也沒有精力再去找他,余樂醒得以在上海平安迎來了解放。

    上海解放后,進駐上海的三野聯絡部部長陳同生希望通過余樂醒的關系策動沈醉起義,因為這時沈醉還擔任著保密局云南站站長的職務,是西南地區(qū)特務組織的重要負責人。于是余樂醒寫了一封給沈醉的信,由曾在臨澧訓練班受訓的一名同志攜帶這封信去了昆明,不意當時云南方面正在蔣介石命令下進行大搜捕,在此情況下,帶信的同志無法去見沈醉,就回了上海。余樂醒為沈醉沒能借此機會走向光明而懊惱,感嘆:“是我給他領錯了路,是我毀了他。”

    后來,余樂醒被派到一家機械廠作工程師,在抗美援朝中,他負責的產品出現了偷工減料行為,于是在“三反五反”運動中,因現行問題和歷史問題被捕入獄,不久,因病死于獄中,結束了他曲折復雜的人生。

    追殺故事

    1938年12月22日,汪精衛(wèi)、陶希圣、周佛海、管仲鳴等人在日諜機關一手策劃下潛離重慶,經昆明飛往越南河內。蔣介石聞訊十分震怒,他用專線電話要通了軍統(tǒng)局本部,聲色俱厲地吼道:“戴雨農,我要你立刻去河內,將汪逆的人頭拿來見我。否則,就把你自己的送來!”說完摔了話筒。夜已很深了,重慶羅家灣軍統(tǒng)局本部,小會議室依然燈火通明。十幾個軍統(tǒng)的高級干部,一個個正襟危坐,戴笠端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上首,臉色鐵青!爸T位請看,”他將一份汪精衛(wèi)的“艷電”記錄稿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汪逆竟然公開為日寇侵華辯護,并要和領袖以近衛(wèi)聲明為根據,與日軍進行u2018和平之談判u2019。你們說,這樣的賣國賊該不該殺?“該殺!”在座的義憤填膺,齊聲高喊。“好。”戴笠點點頭,霍然起立,鄭重說道:“現在我命令,立即組成特別行動組,由軍統(tǒng)天津站兼北平區(qū)區(qū)長陳恭澍任組長,局本部主任余樂醒任副組長,率領精悍人員,于今天上午搭乘中央航空公司航班,秘密飛往河內!背聊蹋惞тp咳一聲問:“局座,我們到達河內后……”戴笠一揮手,接過話頭道:“你們到達后分散前往我國駐河內總領事館集結,我已通過有關渠道正式通知了他們。行動所需的武器彈藥、毒劑、電臺、特殊活動經費等均已準備好,可直接從領事館領取。此外,軍統(tǒng)河內站的阮小姐屆時將會向你們提供所需的有關情況,并協(xié)助你們行動?偟脑瓌t是:內外結合,軟硬兼施,隱蔽行動,迅速解決!12月29日,8名精悍高強的“軍統(tǒng)殺手”潛入河內。一場鏟除巨奸的殊死搏殺就要開始了。

    汪精衛(wèi)叛逃河內后,日本人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把他搬進了靠日本領事館的哥倫比亞路高朗街27號的一幢高級公寓中。這座三層樓的法式洋房,建筑十分堅固,四周有高高的圍墻,墻上裝有防護網,院中養(yǎng)著兩條大狼狗,同時還有日本領事館憲兵隊長實則是特務頭子的吉野大佐派來的一個憲兵小隊日夜守護。門外則布有日本便衣特務和河內便衣警察,附近還有安南巡捕,而汪本人也極少邁出大門一步。這種情況無疑給暗殺增添了極大的難度。阮小姐提供了最新情報:“據這段時間對汪逆的偵查,我們發(fā)現他特別愛吃鱸魚,就鱸魚飲日本清酒!比钚〗憷^續(xù)說,“每天早晨,汪宅的廚師丁福根都要去萊市場采買。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對呀,”余樂醒仿佛一下子緩過勁來,將手中的煙蒂往煙缸里重重一按,興奮地說,“半路截住送貨人,偷梁換柱,神不知鬼不覺地送他上西天!

    鱸魚是一種近海魚,味道十分鮮美。汪精衛(wèi)最喜歡吃這種魚,而且一定要活剝下鍋的。第二天天剛麻麻亮,丁福根像往常一樣,提著菜籃子,買了新鮮鱸魚,正走到拐角處,突然,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撞在了他的身上。萊籃子打翻了,鱸魚在地上蹦跳。丁福根急忙蹲下身子,想撈起蹦跳的鱸魚。不料,跌在地上的漂亮女人一把拉住他的手,一邊揉著腳踝,一邊嬌聲呻吟起來。丁福根沒辦法,只得放下菜籃子,彎腰扶她,驀地他愣住了,只見漂亮女人跌倒時扯落了兩顆鈕扣,大片的酥胸露了出來。他不敢正視,低著頭、紅著臉想把她扶起來,沒想到漂亮女人好像一腳沒站穩(wěn),整個身子倒在了他的懷里,愈發(fā)大聲呻吟起來。正在僵持之際,余樂醒帶著扮成市民的唐英、王魯走了過來:“怎么,撞倒了人,想跑?”一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樣子!安皇俏易菜,是……她撞我。”“反正是你撞倒了她,就得送她上醫(yī)院!薄斑@么漂亮的姑娘你就忍心不管?”他們圍住了丁福根,看熱鬧的人也圍攏過來。“好,就算我不對,我賠錢!倍「8鶑囊麓锾统鰩讖堚n票,遞給余樂醒,“請你們送她上醫(yī)院吧!薄安恍小!庇鄻沸岩徽茖⑩n票打落在地,“非得你親自送她去醫(yī)院!”“對,要是她骨頭斷了,你小子得負責!”他們糾纏不休,得設法完成使命,讓陳恭澍等人有時間將一條一模一樣但已注射了毒劑的鱸魚換過去。丁福根左右看看,忽然恍然大悟,瞪起眼道:“原來你們是一伙的,想敲詐我?”“放你的狗屁!我們只是打抱不平。”“你當我是好惹的?”丁福根也火了,居然抬出了漢奸老板:“告訴你們,我是汪先生家的廚師,你們若再無禮,我就要叫警察了!”說著,他果真叫起來。

    一隊安南巡警沖進亂哄哄的菜市場。陳恭澍見狀一聲唿哨,發(fā)出了撤退的命令,幾個人迅速混入了亂哄哄的人群中。丁福根哪知內情,拎起已被調換過的鱸魚,也悻悻地走了。日頭過午,汪公館里一片沉寂。此刻,汪精衛(wèi)不僅因為午飯耽擱了時間而饑腸轆轆,更因為剛才在日本領事館吉野大佐那兒碰了個軟釘子,正獨自一人關在書房內生悶氣。上午,他吃過早飯,穿著筆挺的雙排扣日式西裝,在一班侍衛(wèi)的護送下來到日本領事館,向吉野提出要求日本政府盡快發(fā)表支持他的“聲明”。他滿心歡喜地以為日本人費盡心思將他弄出來,而他又公開發(fā)表了支持日本侵略的“艷電”,日本政府一定會答應他的。不料,吉野卻抽搐了兩下小胡子,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對他說:“汪先生,不要著急嘛,帝國內閣和大本營正在考慮,總有用得著你的時候!薄澳恰冒。”汪精衛(wèi)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渾身上下火辣辣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日本領事館大門!鞍Γ 毕氲竭@里,汪精衛(wèi)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充滿了懊喪!袄蠣敚摮燥埩。”門外傳來老女仆的叩門聲。

    “哦!蓖艟l(wèi)輕應了一聲,強打起精神走出房間,來到樓下餐廳。餐桌旁只有汪妻陳璧君一個人在等他。頓時,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一種孤家寡人的感覺涌上了心頭。他蠕動著嘴唇,想說什么,終于沒有說出口,端起酒杯仰頭灌下一杯酒。

    陳璧君皺皺眉,給他又倒上一杯酒,勸道:“兆銘,凡事想開些,那么多大江大海都闖過來了,還會在小河溝里翻船?再說,日本人既然費盡心思把咱們接出來,不用你用誰呀!”“你曉得什么!”汪精衛(wèi)不耐煩地打斷陳璧君的話頭,“就算日本人用我,往后這日子能好過?”他滿肚子不高興,拿起筷子伸向萊盤。突然,他筷子在魚肉上劃拉了兩下停住不動了;“怎么不是活魚做的?”陳璧君瞪了老女仆一眼。老女仆急忙說:“我……不知道!蓖艟l(wèi)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叫福根來!”老女仆知道汪精衛(wèi)近來脾氣不好,不敢多說話,趕緊奔向后院。片刻工夫,丁福根低著頭走進來,他在汪府當廚師已有十來個年頭了,因為萊燒得很對汪精衛(wèi)的口味,故這次也一并將他帶到河內來了。“你說,這魚是怎么回事?”汪精衛(wèi)問!斑@……”丁福根支吾了一下道:“早晨買魚時,在路上跟人撞了一下,接著又吵了一陣,大概……大概是耽誤了。”“整天吵嘴打架,弄條死魚來糊弄我,哼!”汪精衛(wèi)一巴掌拍在桌上,氣咻咻他說,“全是一班口是心非糊弄人的東西!”他越說越氣,“嚯”地站起,一伸手將魚盤掃到地下,“嘩啦”一聲,湯水四濺!拔也怀粤耍 蓖艟l(wèi)說著,轉身噔噔地上了樓。丁福根不知所措愣愣地站著,他的心中扭起了一個疙瘩,一種對老板的厭惡與反抗的潛意識,在悄然滋生———這將為下面的刺汪行動創(chuàng)造了條件———當然,這是后話。

    中國領事館密室。虛青的燈光照射在桌上的一紙電文上,那是戴笠在河內幾次行動失利后發(fā)來的,只有6個字:“不得再有延誤!”字字千鈞。圍坐在桌旁的行動組成員個個愁眉不展。不僅是因為戴老板這份飽含殺機的電報,更重要的是根據近日收到的軍統(tǒng)局本部從重慶發(fā)來的絕密情報,汪精衛(wèi)可能要在近期離開河內,前往某一日本占領地區(qū)的城市,一旦如此,那整個行動就前功盡棄了。陳恭澍、余樂醒更是不敢再有絲毫遲疑,一番研究后,決定在最短的時間里采取斷然行動,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只要能殺死汪精衛(wèi)就行?傊,全體人員傾巢出動,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能讓汪逆活著離開河內!可是,下決心容易真干起來卻很難。該想的辦法都想了,該試的也都試過了,卻都沒有成功。看來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直搗汪巢。然而,面對高度警惕、戒備森嚴的汪公館深宅大院,如何才能尋找契機有效突破呢?行動組一干人馬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辦法終于還是給他們想出來了。俗話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若能設法潛入汪宅,便能虎口拔牙,除掉汪逆。而這一行動需要一個對汪宅情況十分熟悉的內應。他們綜合分析了阮小姐送來的情報后,選定了汪精衛(wèi)的廚師丁福根,決定對他施展軍統(tǒng)的拿手好戲“美人計”,逼其就范。經過一番巧妙設計,丁福根終于被阮小姐的“美人計”俘虜了。陳恭澍、余樂醒一陣高興。一個星期后,他們認為阮小姐已經完全掌握了丁福根,該是攤牌的時候了。晚上,一番纏綿后,阮小姐向丁福根說出了事情真相。丁福根的臉陡地變得蒼白。阮小姐勸道:“給日本人當漢奸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如果能幫助除此巨奸,不僅可以洗刷漢奸的罪名,而且還能得到一大筆賞金,何樂而不為呢?”“可是……”丁福根額頭滲出了汗,他還在猶豫。“放著陽光道你不走,可怨不得我了!比钚〗隳樕蛔兊溃骸澳闾ь^看看!辈恢裁磿r候,陳恭澍、余樂醒、周亞雄還有幾個一臉殺氣的特工走了進來。陳恭澍向余樂醒使了個眼色,余樂醒唬著臉拔出手槍往桌上重重一拍道:“你幫我們殺了汪逆,立下大功,自有你的好處;如果不干,我們只好將你當漢奸處置了!”“不!”阮小姐在一旁驚呼,“你們千萬不要將他以漢奸處置!”又拼命搖著丁福根的肩膀道:“你就答應了吧?”丁福根手直抖,臉色在燈光下比紙還白:“我……答應干還……不行嗎!”余樂醒嘿嘿一笑:“那當然行!薄翱墒,”丁福根拖著哭腔說:“我平時殺雞宰鴨還有些經驗,殺人我……從來沒干過!标惞т溃骸爸皇墙心惝攤幫手,并不要你去殺人!倍「8趿丝跉猓骸敖形以趺磶?”余樂醒從懷中取出一張樓房平面圖,擺在桌上:“你將汪精衛(wèi)的臥室和衛(wèi)兵住的地方先標出來。”陳恭澍又詳細地詢問了許多汪精衛(wèi)在家里活動的情況以及夜間汪宅的警衛(wèi)措施,丁福根均一一據實回答。最后,陳恭澍提出了這次刺汪的行動計劃,告訴丁福根如何接應。

    1939年3月21日,對汪精衛(wèi)最后一擊的行動開始了。傍晚時分,一老頭拖著打泔水的車子,來到了汪公館大院的后門前。“跑這兒來干什么?快走開!”門口的衛(wèi)兵被這股臭哄哄的泔水熏得直捂鼻子,連連揮手斥道。老頭不氣也不惱,反而將車子停下了,“嘿嘿嘿”朝衛(wèi)兵一笑道:“是你家廚師叫俺來的,老總若是嫌臭,何不挪個窩呢?“哎,你這老東西,怎么這么說話?”兩個衛(wèi)兵一聽不順耳,便要發(fā)作!暗纫坏!闭谶@時,丁福根走了出來,攔在頭里道,“是我叫他來的。你們也不看看,后院泔水缸都溢出來了,再不打還不臭氣熏天啊,夫人要是責怪下來,找你們算賬!”“不敢,不敢!毙l(wèi)兵趕忙賠著笑臉道,“既是福根讓來的,就趕快進去吧!倍「8I著老頭,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將泔水車拉到后院,來到廚房的泔水缸旁,他用目光迅速掃過四周,低聲對老頭道:“快跟我來!眱扇思膊絹淼蕉「8姆块g,關上門,老頭摘下破氈帽,一把扯下粘在唇邊的假胡子,原來是余樂醒。按照預定行動計劃,余樂醒換過衣服,身藏武器,由丁福根領著上樓藏在汪精衛(wèi)臥室旁的一間貯藏室里,時間一到,與陳恭澍帶領的其他特工內外一齊動手。就在他們剛走沒兩步,門外突然響起說話聲,老女仆端著菜盤子迎面走了過來。頓時丁福根嚇得臉色蒼白,這下糟了!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案8,”老女仆走近前來,責備道,“你今天是怎么搞的,一盤菜里沒擱鹽,一盤萊又咸死人,要不是有客人在,今天準有你好瞧的!”“嗯,我……”丁福根支吾著,扭頭偷看,咦?身后的余樂醒像變戲法似的不見了!老女仆看著他神情恍惚的樣子,問:“你怎么啦,不舒服?”“不,沒什么!倍「8钗豢跉,“一點小毛病。來,把菜給我,再去重新弄一下!崩吓驮谝慌钥粗「8,小聲對他說:“福根,聽老爺說,他對你最近經常半夜回來很不放心,已叫日本領事館的憲兵隊去調查了,你可要小心。 薄爸x謝您!倍「8讶R遞給老女仆,禁不住怦然心跳,面如灰土,心里暗想:“這個狗漢奸,今晚一定要宰了他!”老女仆走后,丁福根回頭一看,余樂醒已一陣風似地從天而降,原來他剛才攀著墻角爬上了屋脊。丁福根不禁咂了咂嘴,頓時信心倍增,引著他快步上樓,躲進貯藏室,而后交給他一把事先準備好的汪精衛(wèi)臥室的鑰匙!爱敭敭敗迸P室的大鐘不緊不慢地敲了10下,樓道里才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余樂醒屏息斂氣,緊貼著鑰匙孔細看,只見汪精衛(wèi)穿著白色睡袍,嘴里哼著京劇“空城計”,搖搖晃晃地走上樓來。

    這些日子,汪精衛(wèi)難得有高興的時候,今天卻是例外。吉野大佐正式通知他,日本政府已決定支持他成立“國民政府”,同時為保證安全,決定近期將他轉移到日占區(qū)去。他不僅再次做起了傀儡元首的美夢,而且為能夠即將離開這整天擔驚受怕的鬼地方而慶幸無比。因為這個原因,又因為他的秘書曾仲鳴攜妻方君璧前來與他合謀,興奮之下多喝了兩杯。他暫時忘記了恐懼,又顯出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時鐘“嘀嘀嗒嗒”地走著,夜色已經很深了。23點半,行動組成員整裝出發(fā)。每人一支連發(fā)手槍、兩把匕首、兩顆手榴彈、一把板斧、一把剪刀,以及一根勒人的橡皮帶。兩輛黑色小轎車在朦朧的月光下泛著幽幽的暗光,緩緩駛向高朗街,在距汪宅五六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陳恭澍領著眾人下了車,慢慢接近了汪宅的高墻,他縱身躍了上去,又把行動組成員一個個拉了上來。一名組員掏出剪刀,“咔嚓!”把電燈、電話線統(tǒng)統(tǒng)剪斷。而后,眾人慢慢順著墻根滑進院中,在黑暗中朝汪精衛(wèi)的臥室沖去。然而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個組員腳踏到一根斷樹枝上,“啪”地一聲響,看家狗立刻在寂靜的夜中狂吠起來.值班警衛(wèi)馬上就掃來一梭子子彈。剎那間,附近的日本憲兵和安南巡捕,紛紛吹響警笛朝這里跑來。陳恭澍一看已經暴露,立即命令眾人迅速撲向汪精衛(wèi)的警衛(wèi)室。隨著一陣“誰反抗就打死誰”的吼聲,黑暗中警衛(wèi)也不知來了多少人,一下子被鎮(zhèn)住了,紛紛繳械投降。再說余樂醒聽到外面槍響,情知有變,立即掏出手槍頂上火,拿著汪精衛(wèi)臥室的鑰匙就沖了出來,跑到門前插入就擰,沒想到一急把鑰匙給擰斷了。就在他心焦火起之時,正巧陳恭澍到了,一問緣由,揮起板斧就劈,緊接著飛起一腳將門踹開,兩人一起沖了進去。陳恭澍用手電一照,床上已空無一人,再一照,只見一個身穿白色睡衣的男人正在爬窗子,他甩手一梭子掃去,那男人從窗子上重重地摔了下來。與此同時,余樂醒借著電筒的余光,看到床下好像有個女人蜷縮著,料想此人必是汪妻陳璧君無疑,順手“啪啪啪”又是3槍,那女人連吭也沒吭就不動了。兩個目標都報銷了,陳、余兩人馬上跑下樓來,召集眾人翻墻出院,跳上早已等候接應的汽車,迅速撤離。回到領事館后,他們迫不及待地給在香港翹首以盼的戴老板發(fā)了一封報捷的電報,而后開懷暢飲起來。

    不料天有不測風云。第二天早晨,他們正帶著醉意呼呼大睡時,總領事拿著一張晨報匆匆地闖進來了:“快看看,這是怎么回事?”余樂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洋洋地接過報紙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睡意頓時全嚇跑了。報紙的頭版赫然登著:“汪精衛(wèi)之秘書曾仲鳴深夜被不明身份者暗殺……”“什么,汪精衛(wèi)沒有死?”陳恭澍接過報紙也大吃一驚。他掏出香煙猛吸兩口,對總領事道:“請你馬上派人以中華民國總領事館的名義,去安南警察了解事情真相。”不久,前去了解情況的人回來了,證實了汪精衛(wèi)確實安然無恙。原來,昨天曾仲鳴奉汪之命,攜妻子方君璧來河內,與汪密謀成立“國民政府”之事,一直談到深夜,汪精衛(wèi)將自己的臥室讓給曾仲鳴夫婦住,自己則搬到了隔壁一間小點的客房,才撿了一條命。汪精衛(wèi)在隔壁房間聽到劈門聲和槍聲,嚇得滾下了床,鉆到沙發(fā)底下直至刺客離去。刺汪行動又一次失敗。情況弄清楚后,陳恭澍、余樂醒又給戴笠發(fā)了一封長電報,表示愿受處分。戴笠接電后長嘆一口氣,不無遺憾地說:“時機喪失,汪逆命不該絕。 彼煜铝钚袆咏M全部撤出河內,轉道香港返回重慶。他本人則回到重慶,見到蔣介石后即請求處罰。蔣介石雖很懊惱,但也沒有辦法,只是嘟噥著說:“該成的事沒有成,但你們也算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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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充滿文學色彩的描述,與軍統(tǒng)在河內刺殺汪精衛(wèi)過程出入很大?稍斠娚蜃砘貞涗洝度斯碇g》,其中詳細記述了該段往事。

    1、當時余樂醒與陳恭澍僅為組織者,并未直接參加當晚的刺殺行動。刺殺行動共有6人,當晚除2人逃跑外,4人均被抓獲,后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才由軍統(tǒng)委托云南省主席盧漢領回這4人。

    2、當晚殺死了曾仲鳴,因其剛從法國返回,汪精衛(wèi)念其辛苦,就吧自己臥室讓出,豈料曾仲鳴成了替死鬼。案發(fā)當時,由于臥室門緊閉,特務是砸碎門上玻璃,借由手電筒照射光束向一人影開槍的,也并未射擊床下曾仲鳴的妻子。

    3、關于鱸魚的故事,完全杜撰。幾次暗殺,都是采取在路上跟蹤射擊的方式,但因各種原因,均未果。

    4、那個廚師,根據軍統(tǒng)資料、沈醉與周佛海在重慶的談話、余樂醒的回憶,都沒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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