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宋高宗評價問題的商榷
關于宋高宗的評價問題,歷代傾向于定位為昏庸之主,只是北宋是在倉促之間被金人攻陷了都城汴梁,二帝“北狩”,當高宗南渡時,身邊親兵僅一千余人,然而通過各種方法,迅速調集人員防守住了淮河、長江,同時建立了南宋的根基。相比于明代,有明一代雖然一直經(jīng)營南都(南京),整個南方的經(jīng)營有過于北宋對南方的經(jīng)營,南京六部七卿設置齊全,官僚機構完備,且四鎮(zhèn)軍事實力強大,而觀于甲申以后,南明竟不能守,史可法雖然一代忠勇,令人欷歔,但是在調停部署上近乎昏聵,四鎮(zhèn)頃刻土崩瓦解,到最后永歷緬甸被俘,南明群臣盡為誅戮,酷烈之甚,與宋高宗相比,豈能謂高宗昏庸無能?從另一方面來說,如非高宗,韓世忠、岳飛諸人,誰能御之,秦檜南歸,如非高宗,而是南宋后來幾位君主或是南明二帝,更是極其可能是第二個曹操,高宗在上,誠如岳飛奏議所言:“黎元有歸,社稷有主,今足可伐虜人之謀。”而關于殺岳飛的問題,更為復雜,首先,南宋的主戰(zhàn)派并非就是善類,這是一個誤區(qū),即使是辛棄疾,也非常人所想的慷慨多情之士,而是亂世梟雄,封疆大吏,稼軒詞中就有“殺人如草芥,用錢如泥沙”,岳飛對于二帝的態(tài)度,自己奏章中有表明,自可查對,無須憑空猜度。此事成高宗污名,只是若果然無能,就是那個南逃至儋耳窮荒的喪家之犬,何能在張邦昌宵小的政權和金人戰(zhàn)神完顏宗弼(兀術)的勢力之下穩(wěn)住局勢,若以北伐而論,韓侂胄開禧北伐,還牽扯到了理學朱熹一派復興,葉適一派倒下,扭轉了慶元黨禁以來的局勢,其中功過是非更是難以定論,俗以戰(zhàn)勝光復為榮,以備守戰(zhàn)為恥辱,個中冷暖自然不同,只是高宗若是易與,何能在倉促之機反勝大明一代經(jīng)營?孝陵玉石二百八十二年,南京竟敗在馬士英、阮大鋮之輩手中,晚明人物和兩宋人物,實不可同日而語。
千古奇冤:岳飛為什么必須死
南宋政權雖然暫時安定了下來,但外有金兵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再次南下,內有各地潰兵敗將組成的游寇集團和農(nóng)民的反抗武裝,極大中興四將圖地威脅著宋廷的統(tǒng)治。在這種情況下,高宗不得不拋開壓制武將的祖宗家法,著意籠絡重用武將。當時最有名的將領就是南渡后的“中興四將”。其中,劉光世出身將門,其父官拜節(jié)度使,他本人早年曾隨父**方臘起義;張俊和韓世忠都是行伍出身,靖康年間就追隨趙構,在平定苗劉兵變中又都立有大功;而岳飛則是資歷最淺的一位,但是在短短幾年間,他的戰(zhàn)功和威名就已超越其他諸將,紹興四年八月,在收復襄漢六郡之后,宋廷授他為清遠軍節(jié)度使,地位與劉光世、張俊、韓世忠不相上下。
高宗是在向金人求和而不得的形勢下才重用武將的,其目的只是自衛(wèi),并沒有北伐恢復的打算。岳飛收復的失地,實際是從金人建立的傀儡政權偽齊手中奪取的。岳飛出兵前,高宗明白他與其他將領只守不攻的作風不同,特地下手詔,告誡他只需收復偽齊所奪之地,千萬不可領兵北上,觸犯金人,否則就算立下戰(zhàn)功,也定要嚴懲。這一紙詔書,牢牢地束縛了岳飛的手腳,加上岳家軍只有不到三萬人的兵力,也無力進行北伐,因此岳飛只好在收復襄漢后,率主力退守鄂州。
偽齊銅印
面對金人的進攻,高宗始終不愿放棄投降求和。盡管紹興四年以后,岳飛、韓世忠等率軍先后擊敗了金和偽齊的兩次南侵,但高宗并不想利用這絕好時機進行北伐,宋軍的戰(zhàn)果只是為他與金朝議和提供了討價還價的砝碼。就在各地抗金斗爭接連取得勝利的時候,高宗派出求和的使臣絡繹不絕。紹興七年年底,宋使王倫從金朝帶來了議和條件,金朝要求南宋稱臣、交納歲幣,作為交換,金朝答應廢黜偽齊,歸還徽宗帝后棺木和高宗生母韋氏,歸還河南地。高宗得到這個消息,欣喜異常,屈膝求和的決心更加堅定,他再派王倫使金,與金朝商量具體的和談事宜。
高宗議和的決定遭到了朝野上下的強烈反對,其中幾位手握重兵的大將的意見,對于和議能否順利簽定至關重要。紹興八年八月,高宗召韓世忠、張俊與岳飛入朝,希望說服他們至少不反對和議。張俊向來害怕金兵,在歷次對金作戰(zhàn)中都極力避免與金兵交鋒,其為人又善于岳飛像逢迎,所以馬上表態(tài)支持議和。而韓世忠與岳飛則堅決反對,岳飛更是對高宗明確表示:“夷狄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謀國不善,恐貽后世譏議!边@番義正詞嚴的話不禁使高宗對岳飛心生嫌忌。
其實,在此之前,岳飛已經(jīng)在兩件大事上冒犯了高宗。這位抗金最堅決的大將個性耿直,在戰(zhàn)場上有勇有謀,而在政治斗爭中卻顯得缺少心計,太不善于保護自己。
紹興七年三月,宋廷解除了“中興四將”之一的劉光世的兵權,高宗本來答應將劉光世率領的淮西軍隊撥給岳飛指揮,岳飛信以為真,以為這樣一來,自己兵力大增,興奮之余,立即提出要帶兵10萬,出師北伐,這正犯了高宗的大忌。高宗臨時變卦,拒絕將淮西軍隊交給岳飛。對高宗的出爾反爾,岳飛十分憤慨,一怒之下,他竟然離開本軍駐地鄂州,以為母守孝為名上了廬山。在高宗看來,這種行為分明是要挾君主,但當時金兵的威脅尚在,解除岳飛兵權的時機并不成熟,因此高宗不得不再三下詔,對岳飛好言撫慰,敦促其下山。六月,岳飛返朝,向高宗請罪,高宗表示對其寬恕的同時,引用太祖“犯吾法者,惟有劍耳”的話以示警告,言語之中已經(jīng)暗藏殺機。
高宗給岳飛的手札
第二件事發(fā)生在同年八月。返朝不久的岳飛好心建議高宗早立太子。高宗的獨子趙旉8年前夭亡,他又在揚州潰退時受了驚嚇,失去了生育能力,但高宗時年才30歲,內心仍抱有生育的希望,此時立太子,在他看來無疑是向天下暴露其難言之隱。宋朝的祖宗家法也規(guī)定武將不得干預朝政。所以,岳飛的建議一下又觸犯了兩大忌諱,更加深了高宗對他的忌恨。
這兩件事以及在抗金恢復上毫不妥協(xié)的立場,為岳飛日后的命運埋下了禍根。紹興八年,高宗與金朝的媾和活動正緊鑼密鼓地進行,文武百官的反對之聲日益高漲,只有秦檜極力支持高宗議和。十一月,金朝“詔諭江南使”張通古與宋使王倫南來。金使的稱號中將“宋國”稱為“江南”,敵對兩國互通信息,應稱“國信”,金朝卻稱“詔諭”,顯而易見,這是金人故意羞辱南宋。金人接下來的要求更令南宋臣民難以接受,金使居然要高宗跪拜受詔,奉表稱臣。為了茍安偷生,高宗對此并不介意,他冠冕堂皇地表示:“只要百姓能免于刀兵之苦,朕可以犧牲自己的體面來換取和議!比欢里w手跡
天子有此“美意”,臣民們卻不愿“領情”,朝廷內外群情激憤,抗議運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聲勢和規(guī)模,臨安市民甚至在街上貼出醒目的榜文:“秦相公(秦檜)是細作(奸細)!”矛頭雖然是指向秦檜,實際上表達出對高宗的強烈不滿。盡管高宗惱羞成怒,將反對激烈的大臣一一貶謫,但面對輿論的強大壓力,他也不能不有所顧忌。十二月,高宗以為徽宗守孝為借口,由秦檜等宰執(zhí)大臣代他向金使行跪拜禮,接受了金朝的國書。
高宗以為和議之事已成,從此就可以安享太平,便大赦天下,給文武大臣加官晉爵。岳飛在接到升官詔書后,當即上書表示拒絕,提醒高宗不可相信金人,并重申自己率師北伐的宏圖大愿。高宗和秦檜此時對岳飛切齒痛恨,除掉岳飛的陰謀已經(jīng)在醞釀之中了。
果然不出岳飛所料,紹興十年五月,金人撕毀和議,再次南侵,岳飛率軍又奔赴抗金前線。隨著金兵在川陜、兩淮等地的進攻相繼受挫,宋軍進入戰(zhàn)略反攻,岳飛進軍中原。他命原抗金義軍首領梁興等渡過黃河,聯(lián)絡河北義軍,結成“忠義巡社”,攻取河東、河北州縣,以實現(xiàn)他確立的“連結河朔”的戰(zhàn)略方針,同時親自領兵長驅直入,進駐郾城。七月,金將兀術集結大軍,從開封直撲郾城,岳家軍以寡敵眾,大敗金兵。接著,兀術又轉攻潁昌,岳飛對此早有防范,事先已命長子岳云前往支援,兀術在潁昌再遭岳家軍的沉重打擊。岳家軍乘勝追擊,一直打到了距離開封只有45里的朱仙鎮(zhèn)。北方義軍也紛紛響應,收復了黃河南北的部分州縣。金兵不得不發(fā)出“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慨嘆,并打算放棄開封,渡過黃河北逃。
抗金義軍印信
岳家軍的接連勝利當然不利于高宗和秦檜與金朝重開和議,他們連下12道金字牌,催促岳飛立即班師。此時,數(shù)萬岳家軍由于收復失地很多,戰(zhàn)線過長,兵力分散,而且,其他各路軍隊也已接到撤軍的命令,張俊、韓世忠、劉锜等部陸續(xù)班師,岳飛要想在沒有后方支援、缺乏友軍配合的情況下,孤軍深入,收復故土,實是難上加難。在形勢和君命的逼迫下,岳飛違心地拒絕了兩河百姓要他繼續(xù)北伐的懇求,奉詔班師。退兵之日,他不禁深深痛惜自己的“十年之力,廢于一旦”!這次最有希望的北伐就這樣被高宗和秦檜葬送了。
紹興十一年正月,兀術統(tǒng)領近10萬大軍卷土重來,直攻淮西。高宗命駐守鄂州的岳飛率軍增援淮西,但岳飛援軍尚未趕到戰(zhàn)場,楊存中與劉锜、王德等已在柘皋大敗金兵。張俊準備獨吞戰(zhàn)功,便打發(fā)岳飛等回軍,不料兀術命孔彥舟回師攻陷亳州,并重創(chuàng)前來救援的楊存中和王德軍,當岳飛率領的援軍趕到時,金兵已安然渡淮北上。
岳飛兩次赴援淮西,行動似乎都慢了一些,他向以用兵神速著稱,這不能不說是極大的反常。究其原因,第一次據(jù)說是當時岳飛正患感冒,第二次則是軍隊乏糧,其中是否夾雜著對高宗阻撓他北伐的不滿情緒,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實際情況如何,這件事還是成了后來秦檜陷害他的口實。
淮西之戰(zhàn)后,高宗加緊了削奪武將兵權的活動。由于南宋建立以來,他不得不倚重武將外抗金兵,內平游寇,結果造成武將勢力崛起,對皇權構成了潛在的威脅。因此,紹興十一年四月,高宗將張俊、韓世忠和岳飛召到臨安,任命張俊、韓世忠為樞密使,岳飛為副使,名為升官,實際是奪去了三大將的兵權,三將所轄軍隊從此直接聽命于皇帝。
接著,高宗和秦檜將**的矛頭直指岳飛。七月,秦檜死黨萬俟卨(mòqíxiè)秉承上意,上章彈劾岳飛,他抓住岳飛曾經(jīng)擅離職守、私上廬山以及沒有及時應援淮西等事,大做文章,并把張俊撤除淮東防務的事情栽贓到岳飛頭上。岳飛意識到自己處境險惡,上書辭職,懇求高宗“保全于始終”,能放過自己,但高宗對岳飛的厭惡由來已久,根本不打算手下留情。
僅憑上面的幾條“罪狀”,尚不足以置岳飛于死地,秦檜又指使張俊脅迫岳飛部下王貴、王俊,誣告岳飛愛將張憲密謀要挾朝廷還兵給岳飛,串通謀反。張憲被押送大理寺審訊,嚴刑逼供之下,張憲仍然不肯屈招。好不容易等來了除掉岳飛的機會,高宗怎能因證據(jù)不足就輕易放過?他決定讓大理寺審理岳飛一案。十月,岳飛、岳云父子被投入大理寺獄中,御史中丞何鑄與大理卿周三畏奉詔審訊。何鑄反復訊問,實在得不到任何岳飛謀反的證據(jù),在審訊時,又看到岳飛背部刺的“盡忠報國”四字,深知岳飛的忠心與清白,便向秦檜力辯其冤。秦檜抬出高宗來,明確告訴他:“此上意也。”也就是高宗要置岳飛于死地。何鑄憤然道:“我豈是為區(qū)區(qū)一個岳飛的性命,強敵未滅,無緣無故誅殺一員大將,勢必失去軍心,決非社稷長久之計!”何鑄既然對岳飛下不了毒手,秦檜便奏請高宗,改命萬俟卨為御史中丞,鍛鑄冤獄。岳飛身受酷刑折磨,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申辯的機會,他在獄中悲憤地寫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個大字,向高宗和秦檜發(fā)出了最后的抗議。
聽說岳飛以謀反罪入獄,已經(jīng)辭官在家、明哲保身的韓世忠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他當面責問秦檜,岳飛謀反的證據(jù)究竟何在,秦檜答道:“其事體莫須有!币馑际沁@件事情大概有吧。韓世忠氣憤地說:“u2018莫須有u2019三字,何以服天下!”但是,高宗和秦檜殺害岳飛的心意已決。在高宗看來,除去岳飛,既可以使和談順利進行,又能震懾其他武將,收到殺一儆百的效果,真是一舉兩得。因此,他不惜違背“不殺大臣”的祖宗家法,于紹興十一年(1141)十二月二十九日,親自下旨,以毒酒賜死岳飛,張憲、岳云斬首。
岳飛墓
岳飛自20歲從軍,到39歲被害,一生戎馬倥傯,戰(zhàn)斗在抗金的最前線,時時不忘以恢復中原為己任。他領導的岳家軍紀律嚴明,驍勇善戰(zhàn),沉重打擊了南侵的金兵。有人曾問岳飛,天下何時才能太平,他答道:“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的確,像岳飛這樣既不蓄姬妾又不營私財?shù)恼晒賳T,在中國古代社會里是非常罕見的。但是,在當時的情勢下,岳飛越是廉潔正直,高宗和秦檜對他就越是忌恨,必欲除之而后快。一代抗金名將最終不是犧牲在戰(zhàn)場上,而是死于自己所保衛(wèi)的朝廷之手,不禁令后世之人對他更生無盡的痛惜和由衷的崇敬之情。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兵攻陷汴京,北宋滅亡。趙構在南京應天府(今河南省商丘縣南)即位,改年號為“建炎”。
趙構即位后,在金兵追擊下不斷南逃,據(jù)說,趙構有一次在黃河北岸被金兵追逼,只剩下了他單身匹馬,后有忠臣之子李馬舍生忘死地背著他逃至河邊,又駕船過河,才幸免于難。事后,趙構為了標榜自己是真命天子,有天神相助,捏造出了“泥馬渡康王”的故事。他擔心李馬會揭穿真相,便將李馬藥啞,不久殺死了李馬。
高宗在位初期,起用抗戰(zhàn)派李綱為相,以宗澤為東京留守,發(fā)動軍民抗金。不久,他罷免了李綱,啟用投降派黃潛善、汪伯彥,把宋軍防線由黃河一線南移至淮、漢、長江一線,從而使抗戰(zhàn)形勢逆轉。使得金兵分兵三路輕易即渡過黃河,并在不到三個月之內即占領了西自秦州、東至青州一線之廣大地區(qū)。
從建炎元年(1127年)到紹興八年(1138年)的十余年間,高宗一直輾轉在東南沿海各地,躲避金軍。他否定了張!皺喽冀ǹ,漸圖恢復”的建議,南逃至臨安(今杭州市)定都。東京留守宗澤欲渡河北伐,力勸高宗回汴京坐鎮(zhèn),高宗置之不理,沉迷于偏安一隅。
在他逃抵臨安后,又為形勢所逼,任用岳飛,韓世忠等主戰(zhàn)派將領抗金,后卻又任用投降派秦檜為宰相,對金以求和為主,一味地屈膝妥協(xié)。紹興十年(1140年),金軍大舉入侵,宋軍在反擊金軍的南下中,取得了順昌、郾城等役的勝利,岳飛軍收復西京(即洛陽),前鋒直抵朱仙鎮(zhèn),離汴京僅45里之遙。然而宋高宗卻惟恐有礙對金的和議,他與秦檜迫令張俊、楊沂中、岳飛等撤軍,完顏宗弼(金兀術)則乘機率重兵進軍淮南,形成大軍壓境之勢。為了徹底求和,高宗召韓世忠、張俊、岳飛三大將入朝,明升官職,實解兵權。同時還撤銷了專為對金作戰(zhàn)而設置的三個宣撫司。不久,更誣陷、冤殺了岳飛,以割地、納貢、稱臣的屈辱條件,與金朝訂立了“紹興和議”。
高宗對內還全力鎮(zhèn)壓了洞庭湖地區(qū)的鐘相、楊么農(nóng)民起義。紹興和議后則全力排斥打擊抗戰(zhàn)派,朝政完全被議和派所把持。至使大批主戰(zhàn)派官員被貶謫被迫害。高宗還嚴禁對議和不滿的呼聲,太學生張伯麟在壁上題詞:“夫差,你忘記越王殺害你的父親嗎?”結果被打幾十大板刺配吉陽充軍。
紹興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9月,金廢帝完顏亮撕毀和議,再次大舉南侵。在采石磯(今安徽省馬鞍山市西南)為虞允文統(tǒng)帥的宋軍所擊敗,使南宋再次轉危為安。不過高宗屈辱求茍安的國策遭到了軍民的強烈反對。而使他的統(tǒng)治難以繼續(xù)維持,高宗和宰相陳康伯等商議后,以年老厭煩政務和想以“淡泊為心,頤神養(yǎng)志”為借口,在次年6月宣布退位,禪位于太子趙慎,自稱太上皇,退居德奪宮。
趙構退位后,自稱不再問朝政,其實也干預些政事。有一天,他去靈隱寺冷泉亭喝茶,有個行者對他照料得很殷勤,他打量了一番行者說:“我看你的樣子不象個行者!毙姓呖拗V說道:“我本是一個郡守,因為得罪了監(jiān)司,被誣陷降罪,罰為庶人。為了糊口,得來此處投親,干此賤活!壁w構當即說:“我明天替你去向皇帝說明!被貙m后果真對皇帝講了,要復他的職。幾天后他再去冷泉亭,見行者還在,他回宮后在宴飲時便怒容滿面。孝宗小心翼翼地問趙構為何生氣,趙構說:“我老了,沒人聽話了,那行者的事,我?guī)滋烨熬屯阒v了,為何不辦理?”孝宗回答說:“我昨日已向宰相講起,宰相一查,說此人是貪贓枉法,免他一死已經(jīng)寬大,再要復職實在不行。”趙構卻不顧這些,說:“那叫我今后怎么再見人,我已經(jīng)答應他向你求情。”孝宗無奈,只得去對宰相說:“太上皇大發(fā)脾氣了,那人即使犯了謀殺罪,你也得給他復職!痹紫嘀坏谜辙k。
趙構政治上昏庸無能,然精于書法,善真、行、草書,筆法灑脫婉麗,自然流暢,頗得晉入神韻,明代陶宗儀《書史會要》稱:“高宗善真、行、草書,天縱其能,無不造妙!逼鋾ㄓ绊懞妥笥伊四夏⿻鴫笕硕嘈Хㄆ鋾E。
趙構少即醉心書道,陸游曾說:“思陵妙悟八法,留神古雅,訪求法書名畫,不遺余力。清閑之燕,展玩摹拓不少怠。”他曾自謂:“余自魏、晉以來以至六朝筆法,無不臨摹,眾體備于筆下,意簡猶存取舍,至若禊帖,測之益深,擬之益嚴,以至成誦!彼硎占蛢雀驊(zhàn)亂而散失的古代法帖名畫,身體力行地提倡大眾研習書法。他認為:“士人于字法,若少加臨池之勤,則點畫便有位置.無面墻信手之愧。”他自己善學<蘭亭序),便贈之與王子和朝中大臣,又讓宋孝宗學書。一時間,以高宗為中心,南宋幾乎掀起了一個學書高潮。馬宗霍在《書林藻鑒)中說:“高宗初學黃字.天下翕然學黃字,后作米字,天下翕然學米字,最后作孫過庭字,而孫字又盛……蓋一藝之微,茍倡之自上,其風靡有如此者。”這種以權貴的好惡而人為左右書體盛衰,影響了南宋書法的發(fā)展,但宋高宗對南宋書壇的貢獻還是不能抹殺的。著有《翰墨志》一卷,傳世墨跡有《草書洛神賦》、《正草千字文》及《光明塔碑》等。傳本《顧愷之女史箴圖題字》、《褚遂良倪寬贊》 等亦有指為構所書者。
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10月,趙構病死于臨安宮中的德壽殿。死后的廟號為高宗。
建炎元年(1127)——紹興三十二年(1162)
高宗趙構,生于北宋大觀元年(1107)五月二十一日,為徽宗第九子。母親韋氏是一個地位較低的嬪妃,并不受徽宗的寵愛。趙構本與皇位無緣,然而,靖康之變中,趙宋宗室多被金兵擄去,惟獨趙構成了漏網(wǎng)之魚,“中興之主”的位子自然非他莫屬。靖康二年,時年21歲的趙構登基,重建趙宋政權。
但是,高宗這個“中興之主”實在是有名無實,父兄被擄的奇恥大辱都無法激起他對金人的仇恨,他的“恐金癥”不可救藥。高宗在位期間,無論抗金戰(zhàn)場上的勝負如何,他都是一味地投降求和,在金人面前極盡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的丑態(tài)。歷史安排了一個談“金”色變的君主來承擔抗金御侮的使命,無論如何是難有成就的。流離朝廷:“泥馬渡康王”的傳說
大凡開國帝王,都會有不同于常人的傳奇,人們由此對他們“真命天子”的身份確信不疑,趙構也不例外。南宋民間流傳著“泥馬渡康王“的故事,其主人公就是趙構。故事情節(jié)十分簡單,但卻有兩個不同的版本。
一說北宋末年,時為康王的趙構赴金營為人質,金兵押其北上,途中趙構脫逃,逃至磁州時,夜宿崔府君廟,夢神人告知金兵將至,趙構驚醒,見廟外已備有馬匹,遂乘馬狂奔。這匹馬居然載著趙構渡過黃河,過河后即化為泥塑之馬。
趙構赴金營為人質,歷史上確有其事。靖康元年正月,金兵已經(jīng)攻至開封城下,宋廷向金求和,金人要求以親王、宰相為人質,方可退兵。欽宗命康王趙構前往金營。接下來的事情就與傳說的內容完全不一樣了。在金營被軟禁了20余天后,幸運降臨到了趙構的頭上。金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懷疑趙構不是親王,將其遣返,而不是像故事中那樣,押著趙構北上,所以趙構根本無須逃跑。欽宗只好命肅王趙樞代替趙構,赴金營為人質。在欽宗答應割地、賠款等要求后,金人暫時撤軍,肅王卻沒有被放還,而是被擄北去,當了趙構的替死鬼。
另一說為南宋初年,趙構已經(jīng)即位,朝廷遷到揚州,金兵大舉南下,前鋒即將攻到揚州城下,趙構事先沒有得到戰(zhàn)報,此時聞訊,連夜倉皇出逃。他怕追兵趕上,藏匿在江邊神祠內,月光下忽然發(fā)現(xiàn)祠中泥塑馬動了起來,于是乘騎此馬渡過長江,逃到了杭州。
和前一個版本相比,后一個版本的真實成分似乎更大一些,除了緊扣故事主題的“泥馬渡江情”節(jié)外,其他情節(jié)都有據(jù)可查。靖康二年五月一日,趙構在應天府登基,建立了南宋政權,是為宋高宗。金人得知趙構重建趙氏政權,馬上開始了新一輪的南侵,目的是要趁趙構立足未穩(wěn),將其一舉消滅。高宗建炎元年(1127)秋,金朝分兵攻宋。高宗內心惟恐重蹈靖康之變的覆轍,不顧主戰(zhàn)派大臣和將領們的反對,于十月將朝廷遷至揚州。建炎三年二月,宗翰派兵奔襲揚州,攻陷天長,前鋒距離揚州城僅有數(shù)十里。高宗此時正在后宮尋歡作樂,乍聞戰(zhàn)報,慌忙帶領少數(shù)隨從乘馬出城,急馳至瓜洲渡江逃跑。這次突如其來的驚嚇也給趙構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他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其實,這兩個版本的內容大同小異,只是在故事發(fā)生的地點和時間上出現(xiàn)了分歧,前者在北,后者在南;前者為即位前,后者為即位后。傳說固然都是些杜撰附會,甚至是無稽之談,然而,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反映出歷史的真實!澳囫R渡江”故事的地域和時間跨度,正顯示出趙構在北宋末南宋初的這段時期內從北到南、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即位前,在河北的逃跑途中,趙構和大臣在寒冷的曠野中燒柴溫飯,一起在茅舍下就食。即位不久,又發(fā)生兵變。扈從保駕的御營司將領苗傅、劉正彥等人因不滿宦官的胡作非為,包圍行宮,誅殺宦官,脅迫高宗讓位于年僅三歲的皇子趙旉,由哲宗孟皇后垂簾聽政,改元明受。兵變歷時兩月,后由韓世忠起兵平叛,高宗復辟。僅僅過了半年,金兵突破了長江防線,直撲宋廷所在地杭州而來。高宗退無可退,只得入海避敵,在溫州沿海漂泊了4個月之久。前有惡浪,后有追兵,衣食物資也無法及時得到供給,南宋君臣的窘迫之狀可想而知。一次,高宗饑餓難耐,命令停船靠岸,自己步行到一所寺院索食,僧人不及準備,只好以5枚炊餅進獻,趙構居然連吃了三枚半,原本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他方才真切地體味到饑寒交迫的感受。
但是這一切似乎并未磨礪出趙構堅韌的意志,也沒有激發(fā)起他的斗志;恰恰相反,曾經(jīng)在金營作人質的經(jīng)歷,讓趙構親眼目睹了金兵的強悍和兇殘,每當想起,他還心有余悸。他拋棄了父兄被擄、國土淪陷的國仇家恨和中原浴血奮戰(zhàn)的軍民,寧可忍受道路風霜,只為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逃跑途中,高宗還時時不忘向金人乞和,他一再派出使者前往金營,在國書中竟然自稱“康王”,說自己未得金朝允許黃天蕩之役就登基稱帝,實為大錯,現(xiàn)在甘愿放棄帝位,向金朝稱臣。卑躬屈膝、搖尾乞憐之態(tài)躍然紙上。高宗的哀求根本阻擋不了金兵繼續(xù)南下,倒是南宋廣大軍民的奮起抵抗,使金兵屢遭挫敗,加上江南氣候潮濕,河道密布,不利于金朝騎兵作戰(zhàn),金軍主帥完顏兀術決定撤兵。金兵北撤途中,遭到南宋軍民的不斷攻擊。撤至鎮(zhèn)江時,宋將韓世忠率水師截斷了金兵的歸路,將其逼入建康東北70里處的黃天蕩,宋軍以8000人的兵力包圍10萬金兵。雙方相持48天,金兵屢次突圍均告失敗,最后用火攻才打開缺口,得以撤退。兀術大軍剛逃出了韓世忠的包圍,抵達建康,又遭遇岳飛所部阻擊,又被打敗,岳飛收復建康。金軍此后再也不敢渡江。
建炎四年四月,高宗在海上獲悉金兵北撤,才從溫州經(jīng)明州回到越州。越州地理位置偏僻,漕運很不方便,南宋朝廷的大批官員、軍隊集中此地,物資供應無法得到保證。相比之下,高宗對逃難時曾經(jīng)停留過的臨安(杭州)念念不忘。那里交通方便,江河湖泊交錯,金人的騎兵無法馳騁,大大增加了高宗的安全感;又地處魚米之鄉(xiāng),物產(chǎn)豐富,基本可以滿足南宋朝廷的需要;而且自唐、五代以來,杭州經(jīng)過了長期的開發(fā)建設,已經(jīng)一躍成為繁華秀麗的“東南第一州”,它對于剛剛飽經(jīng)流離之苦、熱切渴望安逸生活的高宗來說,無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紹興二年(1132),高宗遷都杭州,南宋朝廷終于獲得了喘息之機,初步在東南站穩(wěn)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