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介紹
楊鎬,商丘人。萬歷八年進士。在遼海道任職時曾率兵襲擊蒙古炒花軍隊,大勝,而后墾荒屯田,大利邊境。 萬歷二十五年(1597)任右僉都御史,萬歷二十四年(1596),日本侵略朝鮮,次年(1597)奉命經(jīng)略援朝軍務。二十六年,明軍在蔚山大敗,敗而不報,又謊報軍功,被罷職,以萬世德代之。三十八年,復起巡撫遼東,多次指揮官軍擊敗進犯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后退休。 萬歷四十六年,建州女真公開叛亂,兵破撫順,經(jīng)過大臣們會推,明神宗以楊鎬為兵部右侍郎經(jīng)略遼東。次年(1619)二月,楊鎬以明軍88000人,朝鮮軍1萬人和女真葉赫部1萬多人,分四路出師出擊建州女真,另以數(shù)萬人為預備隊。四路出擊軍的總指揮分別為山海關總兵杜松、遼東總兵李如柏、開原總兵馬林和遼陽總兵劉鋌,以杜松部為主力,馬林為北路策應,李如柏出清河堡為奇兵;劉鋌驍勇善戰(zhàn),但與楊鎬素不和,被派往東路,孤軍深入。四路軍企圖“分進合擊”,但由于杜松輕敵,在薩爾滸(今遼寧撫順東渾河南)遇伏,全軍覆沒,繼而馬林敗逃開原,劉鋌戰(zhàn)死在阿布達里崗,李如柏倉皇撤退,自相踐踏。這就是薩爾滸大敗,明軍損失四萬多人,朝鮮軍全部投降。此即“薩爾滸戰(zhàn)役”。其后不久遼東北部邊防重鎮(zhèn)開原、鐵嶺相繼失守,御史交章劾奏楊鎬,因此下獄,令兵部侍郎熊廷弼代任經(jīng)略。崇禎二年(1629)被殺。
明史本傳
明史列傳第一百四十七 楊鎬,商丘人。萬歷八年進士。歷知南昌、蠡二縣。入為御史,坐事調(diào)大理評事。再遷山東參議,分守遼海道。嘗偕大帥董一元雪夜度墨山,襲蒙古炒花帳,大獲。進副使。墾荒田百三十余頃,歲積粟萬八千余石。進參政。 在“壬辰倭亂”期間(1592-1599),朝鮮明顯感覺建州女真勢力大增,因為期間努爾哈赤曾請求出兵助戰(zhàn),遭到朝鮮拒絕,但足以使朝鮮警覺。戰(zhàn)后不久,朝鮮派使臣申忠一出使建州,偵探情況。朝鮮國王宣祖去世后,光海君繼位。因為諸多原因,光海君開始調(diào)整其對明朝與建州女真的策略。
關于光海君
光海君可以說是唯一對明朝不忠心的朝鮮國王,他對明朝不但沒有誠心事大之意,可能還有刻骨的仇恨。因為明朝以他為次子,十幾年間曾經(jīng)五六度拒絕冊封他為世子,10多年的時間里他一直處于寢食不安的狀態(tài),擔心世子職位隨時被他的哥哥臨海君搶去。壬辰倭亂時期,朝鮮國王宣祖以長子臨海君無能無德,而次子光海君則“自幼好學,聰明端厚,又能斥去紛華,簡儉自奉”,以其為賢,期待明朝冊封光海君為世子,但明朝禮部以“主器必長子”為由,多次拒絕冊封光海君為世子。明禮部所依從的是儒家立長之規(guī),其實背后卻另有原因,“時中朝雖立太子,而皇上意在福王,故我國冊封奏請,正犯所忌,每為禮部所沮”!尽独畛鎸嶄洝肪169,宣祖三十六年十二月戊子】而表面上明朝所認同的則是儒家禮儀制度,宣稱:“長幼之序,禮莫大焉;儲嗣之立,禮莫重焉;舍長立幼,于禮不順。若令之自中國,是以非禮令也;若徇之自臣部,是以非禮徇也……朝鮮稱我外臣,享我正朔,事孰大于繼立,乃舍其長子而請立第二子諱,無乃非我國家之制乎?”【《李朝宣祖實錄》卷181,宣祖三十七年十一月辛丑.】明朝始終拒絕冊封光海君為世子,一直到宣祖國王崩,都未加冊封。 光海君十幾年始終處于有實無名的狀態(tài),得不到正統(tǒng)的世子身份。宣祖崩后,光海君已獲得“權(quán)知國事”的身份,明神宗依然認為“立國立長”,朝鮮舍長立幼,望查問清楚,再作定奪!緟⒁姟睹魃褡趯嶄洝肪445,萬歷三十六年四月壬午.】萬歷三十六年(1608)五月初一日,禮部以朝鮮國王嗣位之事,“事在彼國,難以遙斷,似當行勘以求確據(jù)”。【《明神宗實錄》卷446,萬歷三十六年五月丙戌.】光海君已承其位,卻仍需勘察。一直到十月,即五個月后,禮部方上奏:光海君襲封已成事實,只得以“事在彼邦,姑從其便”,方加以冊封!緟⒁姟睹魃褡趯嶄洝肪451,萬歷三十六年十月庚辰.】光海君在明冊封使來臨前夕,為免節(jié)外生枝,遂縊殺臨海君,明朝方勉強冊立光海君為國王。這件事對光海君影響很大,也促使他為免受女真日益嚴重的威脅,一直游離于后金與明朝之間的最大原因,所以在他成為朝鮮國王后,雖然禮節(jié)上對明朝還維持事大的傳統(tǒng),但事實上,面對日益嚴重的女真人的威脅,他采取“事大則日新恪謹,待夷則務盡其權(quán)”【《李朝光海君日記》卷143,光海君十一年八月壬戌.】的策略,以圖保安社稷,游離在明朝與后金之間。【對于光海君時代的女真與朝鮮的關系,可參見日本學者稻葉巖吉:《光海君時代の滿鮮關系》,大阪屋號書店昭和八年初版;漢城亞細亞文化社《滿蒙學術史料叢書》中錄入,1986年.】建州女真的崛起,對明朝是最大的威脅,萬歷時期終于想把它徹底解決,于是明朝任命楊鎬為遼東經(jīng)略,督辦征遼事務。
楊鎬的戰(zhàn)功
楊鎬在朝鮮人心目中享有很高的聲譽,被看成壬辰戰(zhàn)爭(1592-1599)拯朝鮮于水火的功臣。因為丁酉年(1597)日本進攻時,楊鎬與邢筁是最為重要的明朝將領,也是他們奠定了戰(zhàn)爭勝利的格局。萬歷二十五年(1597)封貢議敗,朝鮮戰(zhàn)事再起。明朝逮捕主和議的石星、沈惟敬,以兵部尚書邢筁總督薊遼,以右僉都御史楊鎬經(jīng)略朝鮮軍務。時日軍由南往北進攻,鋒勢甚銳,漢城告急。六月,楊鎬抵達平壤,當即指派諸將。日軍小西行長、加藤清正圍攻駐守南原的明將楊元,楊元不敵棄守,鄰近全州守將陳愚衷亦不戰(zhàn)而逃,京畿危在旦夕。在此關鍵時刻,楊鎬自平壤抵漢城,指揮明軍大破日軍,從而解王京漢城之危,遏止了日軍的北進,取得稷山大捷的勝利。李光濤先生論曰:“稷山大捷,由丁酉倭禍言之,乃明人再度援韓第一功。而是役立功人物,又應以經(jīng)理楊鎬為第一。”【李光濤:《朝鮮壬辰倭禍研究》,"中央研究院"歷史所?,1972年,第208頁.】楊鎬指揮明軍乘勝進攻,將日軍主力團團包圍于蔚山,惜天雨連綿十數(shù)日,明進軍不利,反為日軍所乘,蔚山失利,使戰(zhàn)果未能擴大!緦τ谖瞪街郏睹魇贰肪259《楊鎬傳》、卷320《朝鮮列傳》,皆以為大敗.《楊鎬傳》稱:"是役也,謀之經(jīng)年,傾海內(nèi)全力,合朝鮮通國之眾,委棄于一旦,舉朝嗟恨."李光濤在《朝鮮壬辰倭禍研究》一書中,對《明史》的說法進行了批駁,他引用《朝鮮王朝實錄》材料,認為蔚山之役并非大敗,只是清正趁雨天反攻,令明軍進攻失利,但并非大敗.朝鮮對此雖有惋惜,亦未歸罪于楊鎬.他說"蔚山之役,由楊鎬言之,可謂虎頭蛇尾,有始無終."可參見其書,第228-260頁.筆者以為李先生所言可信,所論允當.】蔚山役后,明朝贊畫主事丁應泰劾楊鎬“貪猾喪師,釀亂欺罔”,楊鎬被革職撤回。但朝鮮君臣皆以丁應泰言為誣妄之辭。
楊鎬在朝鮮國的口碑
楊鎬回還之日,朝鮮自國王宣祖至平民百姓皆戀戀不舍,宣祖率百官泣送于弘濟院,漢城士民男女重髫戴白,皆出送郊外,諸臣以詩為別!緟⒁姟对僭旆钪尽5,《大東野乘》第三冊,第1811頁.】朝鮮深覺惋惜,并為楊鎬受誣而不平。不久宣祖即派右議政李元翼、參判許成上奏辯誣,并疏救楊鎬。萬歷二十七年(1599)七月,朝鮮建宣武祠于漢城南,特崇享兵部尚書邢筁、經(jīng)略楊鎬,宣祖親書“再造藩邦”匾額揭于宣武祠。萬歷三十四年(1606),謝恩使柳寅吉、崔濂朝京,專求楊鎬畫像。時楊鎬家居河南商丘,朝鮮使臣千方百計尋得一商丘舉人前往其家鄉(xiāng),方摹得楊鎬畫像!揪唧w經(jīng)過,可參見《李朝宣祖實錄》卷213,宣祖四十年閏六月癸亥.】光海君二年(1610),將其畫像奉安于宣武祠。朝鮮為崇祀楊鎬,千方百計,煞費苦心。由此可見楊鎬在當時朝鮮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之高。 盡管如此,在楊鎬出征遼東之前,派使臣前往朝鮮要求朝鮮出兵,共同征討。但面對楊鎬派來督促朝鮮出兵支援的使節(jié),朝鮮在光海君游離政策下,一再推諉,“不曰建賊見蹙,隳突可虞,則曰我國力分勢弱為慮”,楊鎬斥之“豈遽忘昔年……援東國之急乎?……不免大失中外之望”!尽独畛夂>沼洝肪130,光海君十年七月己酉.】其實,朝鮮對于明朝征討后金的重要性看得相當清楚,以為“國之存亡,民之死生,都在于征胡之一役”!尽独畛夂>沼洝肪133,光海君十年十月丁丑.】但光海君對楊鎬之要求依然敷衍推諉,以致于“經(jīng)略(楊鎬)于我國深惡而痛絕之”!尽独畛夂>沼洝肪133,光海君十年十月甲申.】朝鮮對楊鎬之要求百般推倭,而與此同時則積極開展與后金的往來,暗中遣使聯(lián)絡。 由于光海君的兩面政策,刻意周旋于明和后金之間,所以當?shù)弥獎㈡⑴蓜⒑G皝矶讲斐霰畷r,朝鮮君臣上下一片恐慌,因為劉海原來是朝鮮人,后為劉纟廷部將,“凡我國大小事必無所不知,尤極可慮”。【《李朝光海君日記》卷134,光海君十年十一月癸卯.】朝鮮商議派譯官將其止于途中,這在明與朝鮮的交往上是極為罕見的現(xiàn)象。在此情形下,國王光海君方令都元帥姜弘立、副都元帥金景瑞領三營兵馬一萬三千人,往援遼東。1619年,楊鎬率明朝主力四路大軍與努爾哈赤決戰(zhàn)于薩爾滸。但由于指揮不力,四路軍隊互不配合,努爾哈赤采取各個擊破的策略,最終大敗明軍。姜弘立秉承光海君旨意,在戰(zhàn)場上坐以觀變,發(fā)現(xiàn)明軍失利后,當即與后金兵約和,除金應河等少數(shù)朝鮮士兵開戰(zhàn)外,朝鮮大部分軍隊在姜弘立率領下降于后金。其實,他們在未開戰(zhàn)前,就已暗通。《李朝光海君日記》稱:“當初弘立之渡江也,王以重違天朝督發(fā),黽勉出師,而我國初非仇敵,實無戰(zhàn)攻之意,密諭弘立遣人潛通于虜穴。故深河之役,虜中先呼通事,弘立應時投附,至是在拘囚中,書狀啟載作紙繩以送,備及結(jié)好緩禍之意!薄尽独畛夂>沼洝肪139,光海君十一年四月戊戌.】姜弘立乃貫徹光海君不開罪后金之策略,獲知姜弘立降后金以后,承政院、備邊司屢啟國王,要求拘捕姜弘立家屬。但光海君以“弘立等只陳虜情而已,有何賣國之事乎”為由而不予批準,致使修《光海君日記》的史臣們大發(fā)議論:“弘立等專軍投賊,賣國逃生,則其忘君負國之罪,固所難逃。所當即施邦刑,傳首中朝,而備局之系械上送,亦未免饒貸之責,而自上反有何負國為教,惜哉!”【《李朝光海君日記》卷150,光海君十二年三月丙午.】此論代表了當時相當一部分人的看法,他們對于光海君處理姜弘立降后金事件十分不滿。由此可見,明朝不冊封光海君為世子,影響是何等之大。這也反映出姜弘立降后金實乃光海君幕后所定之策。光海君暗中與后金往來,后金對此卻很不滿意,以為“交則交,不交則已,何必暗里行走”!尽独畛夂>沼洝肪169,光海君十三年九月戊午.】光海君試圖尋找一條既應付明朝,又不開罪后金的策略,但相當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