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基 - 介紹
張亮基(1809-1871) 清朝大臣。字采臣,號石卿。江蘇銅山(今徐州)人。
張亮基 - 生平
道光舉人。曾為內閣中書、侍讀。1846年,出任云南臨安知府,復調署永昌。后升任云南按察使。1850年,遷布政使,擢云南巡撫,次年1月,兼署云貴總督,1852年調湖南巡撫。趕赴長沙抗擊太平軍。次年,署湖廣總督,鎮(zhèn)壓通城、崇陽、嘉魚、廣濟等地人民起事,并在黃安(今紅安)、麻城夾擊太平軍,敗于田家鎮(zhèn)。后調任山東巡撫。1854年春,援臨清。旋因欽差大臣勝保劾其取巧冒功,被革職,遣戍軍臺。次年獲釋。1856年9月,奉命往安徽隨辦軍務。1857年,赴云南幫辦撲滅回民起義事宜。次年,授云南巡撫,升云貴總督。1861年底開始,在昭通、東川府境內對抗太平軍石達開部。1863年1月,改以總督銜署貴州巡撫兼署提督,赴貴州鎮(zhèn)壓苗民、號軍和齋教起義。1865年,被以“玩兵侵餉,縱暴殃民”所彈劾,后被褫職。同治十年卒。光緒三十四年(1908)追謚惠肅。有《張惠肅公奏議》。
曾國藩血祭
正當曾國藩在羅澤南的感染和唐鑒的激勵下,對辦團練躍躍欲試的時候,太平軍的一次大捷,震撼了湖南全省九府四州,也狠狠地給曾國藩當頭一瓢冷水。
太平軍撤出長沙后,由寧鄉(xiāng)進入益陽,從臨時搭成的浮橋上渡過資江,在桃花侖迎擊向榮所統(tǒng)率的尾追清軍,大獲全勝,陣斬清總兵紀冠軍,殺死兵勇七八百人。向榮敗退寧家鋪。
這時,資江水大漲。洪秀全下令全軍集中一切船只,將所有糧草輜重裝在船上,浮江而下。另由翼王石達開率七千人馬,由陸路護船前進,取道三里橋、蘭溪市、西林港至王家坪上船,最后,全體人員由臨資口進入湘江。
在益陽動身之前,洪秀全派遣兩名拜上帝會的老兄弟,悄悄潛入岳州城,與巴陵人晏仲武接上頭。晏仲武是當?shù)貪O民中的頭領,為人有心計,有膽量。一年前,廣西拜上帝會的重要成員杜子嬰,在巴陵購地建房,暗中從事反清活動。晏仲武與之聯(lián)系密切,后一同隨往廣西,加入拜上帝會。永安建制時,晏仲武被封為岳州軍帥。他在岳州積極發(fā)展會員,許多漁民參加了拜上帝會,形成一股不小的勢力。
在臨資口江面上,洪秀全命令繞過湘陰縣城,直接挺進岳州府。當太平軍圍攻長沙的時候,湖北巡撫常大淳害怕太平軍北下武漢,派提督博勒恭武駐防岳州。臨湘知縣張開霽急忙駐防羊樓司,吳南屏之弟、巴陵紳士吳士邁強募漁民二千人組建水營駐防土星港。這二千漁民中有晏仲武手下三百多個兄弟,在太平軍的戰(zhàn)船駛進土星港時,這三百兄弟一齊嘩變,土星港水營頃刻土崩瓦解。博勒恭武和岳州知府廉昌、巴陵知縣胡方穀、參將阿克東阿聞訊倉皇逃走。晏仲武乘機在城里起事,擊敗清軍副將巴圖,奪得倉庫中三萬兩銀子軍餉,并一舉拿下梁夫峴、隆奉庵、黃福灘等要地。太平軍順利進駐岳州城。
太平軍在岳州繳獲大批餉糈、火藥、槍械,并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三十門吳三桂留下的銅炮。這批銅炮封存在武庫中,從來沒有人過問,擦去銹跡灰塵后,依然锃亮耀眼,十分令人喜愛。裝上火藥一試,效果極佳。這三十門大炮的發(fā)現(xiàn),和藥王廟明朝傳國玉璽的發(fā)現(xiàn)一樣,極大地鼓舞了全軍的士氣。大家都認為,這是上帝為太平軍打天下所保存的武器。幾天之間,岳州城內城外投靠太平軍的人絡繹不絕,隊伍迅速由五萬擴大到十萬。洪秀全又任命近日投靠的、原停泊在岳陽樓下的祁陽商船主唐正財為典水匠,職同將軍,正式建立水營。
水師也由五軍擴為九軍,共一萬五千人。這時,太平軍從諸王到普通士兵,人人喜氣洋洋,軍威大振。全軍在岳州城休整十天,然后在一片鞭炮鑼鼓聲中,順流向武昌進發(fā)。
岳州失守的奏折以日行六百里的速度報告朝廷,咸豐帝大為震怒,立即命軍機起草,頒布上諭:一、巴陵知縣胡方穀、參將阿克東阿即行處斬;二、岳州知府廉昌監(jiān)候秋后處決,博勒恭武革職拿問;三、任命兩廣總督徐廣縉為欽差大臣、署理湖廣總督,即赴武昌防守,原湖廣總督程矞采革職。
張亮基拜讀上諭后,兩眼滯呆,雙手冰涼、仿佛眼前擺著的不是煌煌圣旨,而是胡方穀、阿克東阿、廉昌血淋淋的頭顱。一整天,他茶飯不思,六神無主,像木偶似的坐在簽押房里。岳州失守的兇訊沉重地壓在巡撫衙門的上空,衙門內外死一般的沉寂,慶賀長沙解圍的歡樂氣氛,已被徹底掃蕩干凈。張亮基眼前浮現(xiàn)出幾天前長沙城激戰(zhàn)的慘象,幸虧長毛主動撤走,否則,長沙城的命運會和岳州城一樣。但長毛用兵狡詐,說不定哪天又會突然揮師南進,攻下長沙。那時自己的這顆頭顱不是被長毛砍下,便是被朝廷砍下。張亮基想到這里,眼前一黑,從太師椅上摔了下來……
“好了,終于醒過來了!”當張亮基睜開雙眼時,看見夫人正垂淚守候在他的身旁。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臥房里。天已黑了,燭光下,依稀看見潘鐸、江忠源、左宗棠等人站在臥榻四周。張亮基招呼他們坐下。
“岳州失守,皇上震怒,諸位都已看到上諭,真令人痛心。 焙认乱豢趨,張亮基的精神好多了。
“胡方穀等棄城逃命,上負朝廷之寄托,下違大人之軍令,殺頭不足恤;請大人不必憂傷,務望保重。”江忠源很鄙夷胡方穀等人的行為。他心里想,這樣的人,如在我的手下,不待朝廷下令,早就先把他殺了。
張亮基點點頭,說:“我并不是憐恤他們。身為一城之主,臨陣脫逃,理應斬首,以肅國法軍紀。我是在想,將士們如何這般不中用,任長毛橫沖直撞,F(xiàn)在長毛并未撤離湖南,保不定他們哪天又回過頭來打長沙。湖南境內的兵禍何日是了!”
“長沙的戒備不能松!迸髓I和張亮基有同感。
左宗棠沒有作聲。對岳州失守、守城文武出逃一事,他認為不屑一提。在他的心目中,那些人不過是一班酒囊飯袋而已,本來就不夠資格擔此重任。是誰把這批廢物提拔上來,安置在這個重要的位子上呢?還不是朝廷的決定!現(xiàn)在出事了,殺他們來出氣,有什么用呢?第一個該譴責的,是中樞那些決策者們。無用之輩占據(jù)要津,自己滿腹經綸,連個進士都沒取中。他越想越氣,干脆緊閉雙唇,不發(fā)表意見。
又喝下兩口參湯,張亮基的精神全恢復了。他想,正好趁著大家都在這里,談談省里辦團練和請曾國藩出山的事,便把一份稟報遞給潘鐸,說:“今天瀏陽縣來了一份稟報。最近,縣里又鬧出一樁大案。征義堂堂長周國虞殺了獅山書院廩生王應蘋,封存糧倉,強迫有錢人打造武器,準備造反。長毛已鬧得天翻地覆了,再加上這些土寇又吵得各地不得安寧,我們縱有三頭六臂,也不能應付。前向,我跟諸位商量過團練的事,大家也認為全省都可以仿照湘鄉(xiāng)、新寧等縣的樣子,把團練辦起來。一則可以抵御發(fā)逆的入侵,二則可以鎮(zhèn)壓當?shù)赝量埽齽t還可以清除奸細,整肅民風。這次岳州失守,關鍵原因是奸細在內部作亂,地方失察。倘若沒有晏仲武作內應,岳州城決不可能陷落!
“晏仲武的事,早一個月前就有人告發(fā)過,我也札飭廉昌嚴加查訪。誰知廉昌稟報說,晏仲武辦理水營賣力,一貫襄助官府,忠誠可靠,請求平息誹謗,獎勵晏某,勿寒忠良之心。真真糊涂昏庸,忠奸不辨!”潘鐸氣憤地說。
張亮基說:“各縣辦團練,全省要有一個人來總管。前向我們議定請曾滌生侍郎來主持。早幾天,他回信說要在家終制,不能出山。不知那是客氣,還是真的不愿出?”
潘鐸說:“曾滌生要在家終制,也是實情。人同此心,不可強求,那就再請別人吧!”
“你看請誰呢?”左宗棠望著潘鐸問。
“如果沒有更合適的人,還是請羅澤南到長沙來吧!”
“羅澤南威望淺了,不合適。”張亮基不同意。
江忠源說:“此事非滌生不可,別人誰都辦不好!
“也不是說除滌生外就沒有第二人了。不過,目前從資歷、地位和才具幾個方面來看,還只有曾滌生比較合適!弊笞谔囊贿厼g覽瀏陽縣的稟報,一邊說,“關鍵是要弄清滌生不愿出山的原因。依我看,潘大人剛才說的,尚不是主要原因,那只是推辭的理由!
“你看真正的原因在哪里?”張亮基問。
“我看真正的原因,是滌生對自己辦好團練一事沒有信心。這也難怪,他雖然兼過兵部左堂之職,其實并沒有親歷過兵事。滌生為人,素來膽小謹慎,現(xiàn)在要他辦團練,和兵勇刀槍打交道,他不免有些膽怯,要找個人給他打打氣才行。”
“季高說得對!要能找到一個滌生平素最相信的,又會說話的人去說動他,他是會出山的。我了解他。他雖膽小謹慎,但也不是那種只圖平平安安,怕冒風險的人!苯以凑f。
“能夠把滌生說動當然好,誰去當說客呢?”潘鐸問。
“我倒想起一個人!弊笞谔墓室夥怕Z調。
“誰?”張亮基迫不及待地問。
“他是我的同鄉(xiāng),目前正丁憂在家,隱居東山梓木洞……”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我的同年郭筠仙!苯以创驍嘧笞谔牡脑。
“對!就是郭嵩燾。滌生與他的交往,又勝過與我和岷樵的交往。他去勸說,比我們幾個都合適!
江忠源點頭說:“滌生朋友遍天下,最知己者莫過于二仙——筠仙和霞仙,筠仙去一定可以說動。”
左宗棠說:“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郭筠仙這人事業(yè)心極重,他想匡時濟世,但又無領袖群倫之才,只能因人成事。他正要依靠曾國藩做一番事業(yè),所以他會全力相勸!
江忠源笑道:“還是季高知人論世,高出一籌,滌生和筠仙的心坎,都讓你摸到了。”
“上次請朝廷詔命曾滌生辦團練的奏折,朱批大概也快發(fā)下來了。先讓郭筠仙去勸說,再加皇上的命令,不容他曾滌生不出山。”張亮基凄然一笑。
潘鐸請張亮基好好休息一晚,便和江忠源、左宗棠一起退出臥室。當夜,左宗棠修書一封,又順便也給周夫人寫了封家信。第二天一早,便派一匹快騎送往東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