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
姓名:李星華
祖籍:河北省樂亭縣大黑坨村
出生日期:1911年11月21日
逝世日期:1979年11月27日
主要作品: 《回憶我的父親李大釗》《白族民間故事集》《十六年前的回憶》(人教版語文小學六年級下冊第10課)
主要成就:新中國成立后,一直從事教學和民間文學的研究工作。曾整理出版《白族民間故事傳說集》(又名《白族民間故事集》),受到了國內(nèi)外民間文學工作者的好評。
生平
李星華(1911年11月21日-1979年11月27日)。1911年11月21日出生于河北省樂亭縣大黑坨村。1920年夏,隨全家到北京定居。
1927年4月6日,奉系軍閥張作霖下令逮捕了李大釗并將其處以絞刑,李星華娘兒仨一同被捕,在監(jiān)獄關押二十三天。她在法庭上機智地回答了敵人的審問,使大哥李葆華躲過了敵人的搜捕。她有三個弟弟:李光華和李欣華和李次華;有一個妹妹:李炎華。
李大釗就義后,京師警察廳勒令李大釗遺屬限期離京。1927年5月10日,李星華全家被迫回大黑坨村。她從此輟學,在農(nóng)村照料重病的母親。一直到1931年的暑假,才又帶著弟弟和妹妹回到北京復學。第二年,她升入中法大學孔德學院高中部。生活無法維持時,她在父親朋友的關照下,勤工儉學、給學校刻印法文講義蠟版,每月補貼一些生活費用。1932年春天,她參加了黨所領導的反帝大同盟,同年夏天,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參加了黨的地下革命工作。她借給學?逃≈v義為掩護,為黨刻印革命傳單。掩護黨的地下工作者,參與營救被捕同志。1932年初冬,因情況變化,她失掉了黨的關系。第二年春天,把母親接到北京,準備安葬父親。1933年4月23日,在黨組織安排下,李星華同送葬隊伍一起把父親安葬于香山萬安公墓。安葬父親35天后,母親趙紉蘭病逝。她在親友的幫助下,將母親和父親并排葬在萬安公墓。這年暑假,李星華升入孔德學院社會科學系。1935年12月,李星華投入“一二·九”抗日救國運動。第二年她與賈芝結婚。1937年夏天,她由中法大學經(jīng)濟系畢業(yè)。
1940年11月6日,幾經(jīng)周折,到達陜北延安。到延安后,她選入延安魯藝文學系學習,之后就長期在延安中學教書。1942年,她參加了延安整風和大生產(chǎn)運動。1945年重新入黨。在保衛(wèi)延安的戰(zhàn)爭中,她跟著學校輾轉(zhuǎn)于陜北的群山中,仍然備課教書,始終如一。1947年9月,隨學校東渡黃河,到晉西北的臨縣等地,參加了郝家坡等村的土改調(diào)查。全國解放后,李星華從延安回到北京,分別在師大女附中和馬列主義學院第二分院任教。1956年起,她開始從事民間文學工作。她在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民間文學》編輯部和采錄編選部負責民間故事采編工作。曾整理出版《白族民間故事傳說集》,受到了國內(nèi)外民間文學工作者的好評。此集還譯為日文,在日本出版。
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中,李星華一家受到殘酷迫害。因郁憤成疾,她雙目失明。在失明的情況下,堅持整理編輯《回憶我的父親李大釗》一書。
1979年11月27日,李星華病故于協(xié)和醫(yī)院。她去世后不久,《回憶我的父親李大釗》出版了,為讀者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上海文藝出版社,1990年。
文章
《十六年前的回憶》
1927年4月28日,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是父親的被難日,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六年了。
那年春天,父親每天夜里回來得很晚。每天早晨,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又出去了。有時候他留在家里,埋頭整理書籍和文件。我蹲在旁邊,看他把書和有字的紙片投到火爐里去。
我奇怪地問他:“爹,為什么要燒掉呢?怪可惜的!
待了一會兒,父親才回答:“不要了就燒掉。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父親是很慈祥的,從來沒罵過我們,更沒打過我們。我總愛向父親問許多幼稚可笑的問題。他不論多忙,對我的問題總是很感興趣,總是耐心地講給我聽。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父親竟這樣含糊地回答我。
后來聽母親說,軍閥張作霖要派人來檢查。為了避免黨組織被破壞,父親只好把一些書籍和文件燒掉。才過了兩天,果然出事了。工友閻振三一早上街買東西,直到夜里還不見回來。第二天,父親才知道他被抓到警察廳里去了。我們心里都很不安,為這位工友著急。
局勢越來越嚴重,父親的工作也越來越緊張。他的朋友勸他離開北京,母親也幾次勸他。父親堅決地對母親說:“不是常對你說嗎?我是不能輕易離開北京的。你要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這里的工作多么重要。我哪能離開呢?”母親只好不再說什么了。
可怕的一天果然來了。4月6日的早晨,妹妹換上了新夾衣,母親帶她到娛樂場去散步了。父親在里間屋里寫字,我坐在外間的長木椅上看報。短短的一段新聞還沒看完,就聽見啪,啪……幾聲尖銳的槍聲,接著是一陣紛亂的喊叫。
“什么?爹!”我瞪著眼睛問父親。
“沒有什么,不要怕。星兒,跟我到外面看看去!
父親不慌不忙地從抽屜里取出一支閃亮的小手槍,就向外走。我緊跟在他身后,走出院子,暫時躲在一間僻靜的小屋里。
一會兒,外面?zhèn)鱽硪魂嚦林氐钠ば。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用恐怖的眼光瞅了瞅父親。
“不要放走一個!”窗外一聲粗暴的吼聲。穿灰制服和長筒皮靴的憲兵,穿便衣的偵探,穿黑制服的警察,一擁而入,擠滿了這間小屋子。他們像一群魔鬼似的,把我們包圍起來。他們每人拿著一支手槍,槍口對著父親和我。在軍警中間,我發(fā)現(xiàn)了前幾天被捕的工友閻振三。他的胳膊上拴著繩子,被一個肥胖的便衣偵探拉著。
那個滿臉橫肉的便衣偵探指著父親問閻振三:“你認識他嗎?”
閻振三搖了搖頭。他那披散的長頭發(fā)中間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顯然是受過苦刑了。
“哼!你不認識?我可認識他!眰商嚼湫χ址愿浪窒碌哪且换,“看好,別讓他自殺,先把手槍奪過來!”
他們奪下了父親的手槍,把父親全身搜了一遍。父親保持著他那慣有的嚴峻態(tài)度,沒有向他們講任何道理。因為他明白,對他們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殘暴的匪徒把父親綁起來,拖走了。我也被他們帶走了。在高高的磚墻圍起來的警察廳的院子里,我看見母親和妹妹也都被帶來了。我們被關在女拘留所里。
十幾天過去了,我們始終沒看見父親。有一天,我們正在吃中飯,手里的窩窩頭還沒啃完,聽見警察喊我們母女的名字,說是提審。
在法庭上,我們跟父親見了面。父親仍舊穿著他那件灰布舊棉袍,可是沒戴眼鏡。我看到了他那亂蓬蓬的長頭發(fā)下面的平靜而慈祥的臉。
“爹!”我忍不住喊出聲來。母親哭了,妹妹也跟著哭起來了。
“不許亂喊!”法官拿起驚堂木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父親瞅了瞅我們,沒對我們說一句話。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安定,非常沉著。他的心被一種偉大的力量占據(jù)著。這個力量就是他平日對我們講的——他對于革命事業(yè)的信心。
“這是我的妻子。”他指著母親說。接著他又指了一下我和妹妹,“這是我的兩個女孩子。”
“她是你最大的孩子嗎?”法官指著我問父親。
“是的,我是最大的!蔽遗赂赣H說出哥哥來,就這樣搶著說了,我不知道當時哪里來的機智和勇敢。
“不要多嘴!”法官怒氣沖沖的,又拿起他面前那塊木板狠狠地拍了幾下。
父親立刻就會意了,接著說∶“她是我最大的孩子。我的妻子是個鄉(xiāng)下人。我的孩子年紀都還小,她們什么也不懂。一切都跟她們沒有關系!备赣H說完了這段話,又望了望我們。
法官命令把我們押下去。我們就這樣跟父親見了一面,匆匆分別了。想不到這竟是我們最后的一次見面。
28日黃昏,警察叫我們收拾行李出拘留所。
我們回到家里,天已經(jīng)全黑了。第二天,舅姥爺?shù)浇稚先ベI報。他是從街上哭著回來的,手里無力地握著一份報。我看到報上用頭號字登著“李大釗等昨已執(zhí)行絞刑”,立刻感到眼前蒙了一團云霧,昏倒在床上了。母親傷心過度,昏過去三次,每次都是剛剛叫醒又昏過去了。
過了好半天,母親醒過來了,她低聲問我:“昨天是幾號?記住,昨天是你爹被害的日子!
我又哭了,從地上撿起那張報紙,咬緊牙,又勉強看了一遍。我低聲對母親說:“媽,昨天是4月28!蹦赣H微微點了一下頭。
文章背景:本文是李星華1943年在延安寫的一篇回憶錄,當時正值其父李大釗同志遇難十六周年,故文題為“十六年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