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 - 蘇定方之徒

裴行儉出身名門望族，曾祖父裴伯鳳，北周時期任驃騎大將軍、汾州（治今山西吉縣稷山西南）刺史、瑯邪（郡治臨沂，今屬山東）郡公。祖父裴定高，任馮翊（今陜西大荔）郡守，襲封瑯邪公。父親裴仁基，任隋朝左光祿大夫，后欲歸唐，結(jié)果事泄，被洛陽守將王世充殺害，唐高祖武德年間被追贈為原州（治今寧夏固原）都督，謚曰忠。兄長裴行儼，更是當時著名的勇將，與裴仁基同時遇害。

裴氏家族自秦漢魏晉興起，歷六朝榮盛，在隋唐時期更是紅盛至極，正因如此，裴行儉幼年時便以門蔭弘文生。唐太宗貞觀中期，裴行儉舉明經(jīng)，拜左屯衛(wèi)倉曹參軍。當時大唐名將蘇定方任大將軍，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裴行儉具有很高的軍事造詣，感到非常驚奇。蘇定方愛材心切，便對裴行儉說：“吾用兵，世無可教者，今子也賢�！保ā缎绿茣�·裴行儉列傳》）此后，裴行儉便隨蘇定方學(xué)習(xí)軍事，由于蘇定方對裴行儉非常器重，將自己多年的用兵的經(jīng)驗傾囊相授，這使裴行儉受益非淺。

拜蘇定方為師，是裴行儉一生中的重要轉(zhuǎn)折，為其將來建功立業(yè)，并最終成為一代名將打下了良好的基礎(chǔ)。

裴行儉 - 得到朝廷認可

顯慶二年（657年），裴行儉遷任長安（今陜西西安市）令。當時唐高宗李治廢皇后而將立武昭儀（武則天）為后，裴行儉覺得此舉將給國家?guī)�來禍患，便與與太尉長孫無忌、尚書左仆射褚遂良私下議論此事，大理袁公瑜乘機向武昭儀的母親楊氏告了密，結(jié)果裴行儉遭到誣陷，被貶出京城，出任萬里之遙的西州（治今新疆吐魯番東南高昌舊址）都督府長史（據(jù)《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九十九》記載，裴行儉被貶的時間為永徽六年，即655年，這與657年出任長安令的時間相沖突，本文以新舊《唐書》所記為準）。

裴行儉到西域后，并沒因此事沉淪下去，憑借自己的能力，于麟德二年（665年），出任安西大都護。當時西域諸國多慕名歸附，裴行儉因此出任司文少卿。

總章二年（669年），裴行儉因政績出色，被調(diào)回京城，任司列少常伯。當時，唐朝太平已久，參加銓選等候授職的人越來越多。裴行儉便于員外郎張仁祎開始設(shè)立長名姓歷榜，開列候選人姓名、資歷，規(guī)定銓選注授官職的辦法。同時還規(guī)定州縣官員升降的等第和官吏資格的高低等次。此后即成為固定制度，一直沿用。

裴行儉的成績得到了朝廷的認可，于咸亨初年恢復(fù)官名，改任吏部侍郎。在任期間，裴行儉并與李敬玄、馬載共同負責選舉十余年，名盛一時，當時人稱“裴李”、“裴馬”。上元二年（675年），政績出眾的裴行儉又加授銀青光祿大夫之職。

上元三年（676年）閏三月初一，吐蕃為打通東線，向唐鄯州（治西都，今青海樂都）、廓州（治化成，今青�；�隆西）、河州（治袍罕，今甘肅臨夏）、芳州（治常芳，今甘肅迭部東南）等地發(fā)起進攻，殺掠吏及馬牛數(shù)以萬計。唐高宗詔令裴行儉為洮州（治臨潭，今屬甘肅）道左二軍總管，不久又任泰州（治龍門，今山西河津東南）鎮(zhèn)撫右軍總管，受洛州（治洛陽，今河南洛陽東北）牧、洮州道行軍元帥、周王李顯節(jié)度。因李顯未能成行，裴行儉也沒能率軍出征。

咸亨元年（670年）四月，吐蕃攻陷西域18州，唐天山南路之地盡為吐蕃所占。當時西突厥在阿史那步真可汗去世后，各部落多有散失，酋長阿史那都支、李遮匐，收集余眾，附于吐蕃。咸亨二年（671年）四月，唐廷令阿史那都支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兼匐延都督，安集所屬部眾。調(diào)露元年（679年）二月十一日，吐蕃贊普去世，子器弩悉弄繼位。唐高宗知消息后，即令裴行儉乘機進攻吐蕃。但裴行儉認為時機尚未成熟，便進言道：“欽陵為政，大臣輯睦，未可圖也�！保ā顿Y治通鑒·卷第二百零二》）唐高宗覺得言之有理，便停止了行動。此時，阿史那都支及其別帥李遮匐?yún)s聯(lián)合吐蕃，進兵安西（都護府治所碎葉鎮(zhèn)，今俄羅斯托克馬克），威脅唐在西域的統(tǒng)治。

六月，唐廷商議發(fā)兵討伐事，多數(shù)人主張發(fā)兵征討，但裴行儉認為不妥，他說：“吐蕃叛渙，干戈未息，敬玄、審禮，失律喪元，安可更為西方生事？今波斯（今伊朗）王身沒，其子泥涅師師充質(zhì)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冊立，即路由二蕃部落，便宜從事，必可有功�！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裴行儉提出的智取之策得到了唐高宗的認可，被任命為安撫大食（今阿拉伯）使。裴行儉奏請肅州（治福祿，今甘肅酒泉）刺史王方翼以為副使，充任檢校安西都護。

七月，行儉等進至西州。由于裴行儉曾在西州任職，頗有威名，所以裴行儉一行一到，城內(nèi)的官吏百姓都出城相迎，裴行儉乘機召集當?shù)睾澜茏拥芮в嗳穗S已西行。然后派人到處揚言說：“今正炎蒸，熱坂難冒，涼秋之后，方可漸行�！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阿史那都支聞訊后，遂不加戒備。隨后，裴行儉又以打獵為名，召四鎮(zhèn)（龜茲、毗沙、焉耆、疏勒四都督府，均在今新疆境）胡人酋長，對他們說：“憶昔此游，未嘗厭倦，雖還京輦，無時暫忘。今因是行，欲尋舊賞，誰能從吾獵也？”（《舊唐書·裴行儉列傳》）結(jié)果很快便召集四鎮(zhèn)諸部落子弟近萬人。由于所召之人均沒有受過軍事訓(xùn)練，裴行儉再次以打獵為名，對軍隊進行了整編。

數(shù)日后，一切準備就緒，裴行儉遂率軍倍道西進。在行至距阿史那都支部落10余里時，裴行儉先派使者向阿史那都支問安，表示此次出行意在游玩，并非討伐。然后繼派使者促其相見。阿史那都支與李遮匐原本相約于秋中抗拒唐使，不料唐軍速至，計無所出，被迫率兒侄首領(lǐng)等500余騎出迎，裴行儉遂盡俘阿史那都支等人。然后傳其契箭，悉召諸部酋長前來聽命，一并執(zhí)送碎葉城（又稱素葉城、索虜城，在今俄羅斯伏龍芝市北楚河南岸楚伊斯闊葉附近，一說在今俄羅斯托克馬克附近）。與此同時，裴行儉又派出輕裝精銳騎兵，晝夜兼程，進襲李遮匐。途中恰遇李遮匐使者，裴行儉當即令使者返回勸諭其主子，并講明阿史那都支被擒等情況。李遮匐計窮，也被迫投降。于是裴行儉遣波斯王子自行還國，留副使王方翼于安西，加筑碎葉城，自己親自押俘阿史那都支與李遮匐返回長安。王方翼在加筑碎葉城時，還在城中立碑，以歌頌裴行儉的事跡。

此次作戰(zhàn)，裴行儉以護送波斯王隱蔽進軍企圖，制造緩期西進、游獵等假象，迷惑、麻痹對方，暗中召集部伍，快速進兵，致使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等猝不及防，完全被動，終于兵不血刃將其俘獲，使其還未起兵便已失敗。

唐高宗接到捷報后，非常高興，設(shè)宴犒勞裴行儉，并對裴行儉說：“比以西服未寧，遣卿總兵討逐，孤軍深入，經(jīng)途萬里。卿權(quán)略有聞，誠節(jié)夙著，兵不血刃，而兇黨殄滅。伐叛柔服，深副朕委。”（《舊唐書·裴行儉列傳》）贊美之情溢于言表。

裴行儉 - 戰(zhàn)績連連

同年十月，單于都護府（治今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東突厥酋長阿史德溫傅、阿史那奉職率部反唐，管內(nèi)二十四州皆應(yīng)之，有眾數(shù)十萬，嚴重威脅了唐朝北疆的安全。唐廷以都護府長史蕭嗣業(yè)率軍進擊，結(jié)果失敗而歸。此后突厥乘勝南下，攻掠定州（治今河北定州市）。被刺史霍王李元軌用計擊退。初五，唐廷遣左金吾衛(wèi)將軍曹懷舜屯兵井陘（今河北井陘北），右武衛(wèi)將軍崔獻屯兵龍門（今山西河津縣西），以防突厥深入。突厥引奚、契丹攻掠營州（治今遼寧朝陽），又被戶曹唐休璟率兵擊破之。

十一月初六，唐高宗再次賜酒宴，意猶未盡地說：“卿文武兼資，今故授卿二職�！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當即以裴行儉為禮部尚書，并兼檢校右衛(wèi)大將軍。通過平定阿史那都支一戰(zhàn)，唐高宗知道裴行儉善于用兵，可當大任，便于二十七日詔命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和周道務(wù)將兵18萬出兵征討東突厥，還令西軍檢校豐州都督程務(wù)挺、東軍幽州都督李文暕，督率所部，受裴行檢節(jié)度。至此，唐軍總兵力達30余萬，分路北進。唐軍軍“旗幟亙千里”，史稱“唐世出師之盛，未之有也�！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同時，唐高宗還命回紇兵自漠北南下，準備南北夾攻，一舉擊破突厥，以安定北邊。

裴行儉率軍進至朔州（治今山西朔縣），得知蕭嗣業(yè)是因運糧被劫，以至士兵餓死所至，于是胸有成竹對部下說：“以謀制敵可也�！保ā缎绿茣�·裴行儉列傳》）然后又具體地說：“用兵之道，撫士貴誠，制敵貴詐。前日蕭嗣業(yè)糧運為突厥所掠，士卒凍餒，故敗。今突厥必復(fù)為此謀，宜有以詐之�！保ā顿Y治通鑒·卷第二百零二》）裴行儉將計就計，用偽裝糧車300輛，每車內(nèi)伏壯士5人，各持陌刀（長柄兩刃刀）、勁弩，以老弱士卒數(shù)百人牽引而進，并伏精兵于險要地段，待機出擊。突厥見糧車，遂派兵搶糧，押運的士卒棄車散走。突厥兵驅(qū)車就近水草，解鞍牧馬，欲取糧食，車內(nèi)壯士當即躍出，突然襲擊，突厥兵驚恐奔逃。唐伏兵也乘勢突擊，大敗搶糧的突厥兵，殺獲幾盡。經(jīng)過此戰(zhàn)，突厥軍再不敢靠近唐軍的糧車。

裴行儉引軍進至單于府北。一天傍晚，已宿營完畢，所扎大營四高中低。裴行儉見后，令將士移營於高岡，但屬下認為：“士安堵，不可攏�！保ā缎绿茣�·裴行儉列傳》）裴行儉堅決不從，并強令將士加快搬遷速度。當晚，暴風(fēng)雨大作，前置營地很快便被淹沒，水深丈余，唐軍將士見狀無不嘆服，但不知其中是何原故，便問裴行儉，裴行儉笑著說：“自今第如我節(jié)制，毋問我所以知也。”（《新唐書·裴行儉列傳》）從此更加唐軍將士聽命于裴行儉調(diào)遣（因為裴行儉本是文官，未立戰(zhàn)功，雖有西域一戰(zhàn)，仍很難服從）。

永隆元年（680年）三月，裴行儉揮軍北進，與突厥戰(zhàn)于黑山（今內(nèi)蒙古包頭西北大青山），大破突厥軍，俘阿史那奉職，前后殺獲不可勝數(shù)。阿史那泥熟匐為其部下殺死，持其首級來降。突厥余部西退狼山（今內(nèi)蒙古烏拉特中后聯(lián)合旗境）。裴行儉于是凱旋而歸。

此戰(zhàn)，裴行儉妙用“木馬計”，以偽裝糧車誘突厥就范，然后以突襲、伏擊和快速進攻，擊敗突厥，維護了唐北疆的安全。

裴行儉撤軍后，突厥余眾再圍云州（治今山西大同），被代州都督竇懷愆、右領(lǐng)軍中郎將程務(wù)挺率部擊破。永隆二年（681年）正月，突厥又攻原（治今寧夏固原）、慶（治今甘肅慶陽）等州。唐廷于初五令右衛(wèi)將軍李知十等率兵屯涇（治今甘肅涇川北）、慶二州，以備突厥。時突厥阿史那伏念自立為可汗，與阿史德溫傅連兵反唐，進犯唐地。唐高宗于二十三日再度任命裴行儉為定襄道大總管，右武衛(wèi)將軍曹懷舜、幽州都督李文晾為副，率軍進擊，以圖擊破突厥，安定北方。

三月，曹懷舜與副將竇義昭領(lǐng)前軍北進。因輕信關(guān)于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均在黑沙（今內(nèi)蒙呼和浩特東北）以北、左右只有20名騎兵以下、乏糧的軍情報告，便留老弱于瓠盧泊（今呼和浩特東北），率輕銳倍道兼行，欲尋突厥決戰(zhàn)。但至黑沙，一無所見，人馬疲頓，只得引兵徐還。及至長城北，方遇阿史德溫傅部，雙方小戰(zhàn)即各自引去。曹懷舜等撤至橫水，又遇阿史那伏念軍。于是曹懷舜、竇義昭、李文晾及副將劉敬同四軍合為方陣，且戰(zhàn)且行，過一日，阿史那伏念軍乘風(fēng)進擊，唐軍擾亂，曹懷舜等棄軍而走，唐軍大敗，死者甚眾。曹懷舜等聚集散兵，收斂金帛賄賂阿史那伏念，與其約和得還。阿史那伏念部也向北撤去。

閏七月，裴行儉軍于代州陘口（今山西代縣西北陘嶺關(guān)口），薦于唐軍屢敗，突厥軍尚強這一點，裴行儉沒在強攻，而是多次使用反間計，使阿史那伏念與阿史德溫傅互相猜忌。阿史那伏念恐懼，于是留下妻子、輜重于金牙山，親率輕騎南下欲襲曹懷舜部。裴行儉乘其后方空虛，即令副將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務(wù)挺自石地道，率軍突襲突厥牙帳金牙山。阿史那伏念與曹懷舜約和而還后，及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輜重，士卒又多染疾病，被迫引軍北走細沙（今地不詳）。裴行儉遂令副總管劉敬同、程務(wù)挺等率單于府兵追擊。阿史那伏念表示請執(zhí)阿史德溫傅以自效，裴行儉表示對此保密，并答應(yīng)降后不殺。但阿史那伏念當時尚有猶豫，加上自恃道遠，估計唐軍必不能至，于是疏于戒備。結(jié)果唐軍迅速趕到細沙，阿史那伏念聞訊驚亂不已，不能整其部眾，只好執(zhí)阿史德溫傅取小道來降。當時唐軍營前塵土飛揚，偵察兵驚慌來報，但裴行儉卻鎮(zhèn)定地說：“此是伏念執(zhí)溫傅來降，非他。然受降如受敵，但須嚴備�！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于是命令嚴加防備，只派遣一名使者到前邊迎接阿史那伏念。不久，阿史那伏念果然帶阿史德溫傅來降。至此，突厥盡平余部。裴行儉帶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溫傅回長安。唐高宗見裴行儉再次戰(zhàn)勝突厥，非常高興，派戶部尚書崔知悌到軍中犒勞。

此戰(zhàn)，裴行儉于進攻中用間，適時捕捉戰(zhàn)機，乘虛奔襲突厥牙帳，繼而快速追擊，迫使阿史那伏念猝不及防，不得不執(zhí)阿史德溫傅而降。

裴行儉 - 溘然去世

十月，裴行儉回京。但與以往不同是，這次獲勝裴行儉不但沒被得到獎賞，反而遭到誣陷。原來侍中裴炎一來妒忌裴行儉之功，二來與程務(wù)挺關(guān)系很好，便上奏說：“伏念為副將張虔勖、程務(wù)挺所逼，又回紇等自磧北南向逼之，窮窘而降耳�！保ā顿Y治通鑒·卷第二百二》）裴行儉只是因以往的功績才被封為聞喜縣公。不但如此，唐高宗還將已許諾不殺的阿史那伏念及阿史德溫傅斬首于市，此從而開了唐朝殺降將的序幕，為將來突厥上層人物的再次叛唐，埋下了禍根。裴行儉感嘆道：“渾、浚前事，古今恥之。但恐殺降之后，無復(fù)來者�！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從此，他便稱疾不出。

裴行儉智取西突厥阿史那都支后，又有阿史那車薄率西突厥十姓（10個部落）于永淳元年（682年）二月反唐，四月圍攻弓月城（今新疆霍城西北），威脅唐西北邊疆。為此，唐高宗只好起用熟悉西域風(fēng)土人情裴行儉為帥。初八，唐高宗任命裴行儉為金牙道行軍大總管，率3總管兵分道進攻西突厥。裴行儉以國家利益為重，準備再次出征。但是還未出發(fā)，裴行儉便于四月溘然去世，享年六十四歲。

裴行儉 - 破西突厥之戰(zhàn)

西突厥阿史那步真可汗去世后，各部落多有散失，酋長阿史那都支、李遮匐，收集余眾，附于吐蕃。咸亨元年（670年）四月，吐蕃攻陷西域18州，唐天山南路之地盡為吐蕃所占。二年四月，唐廷令都支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兼匐延都督，安集所屬部眾。調(diào)露元年，都支及其別帥李遮匐聯(lián)合吐蕃，進兵安西（都護府治所碎葉鎮(zhèn)，今俄羅斯托克馬克），威脅唐在西域的統(tǒng)治。六月，唐廷商議發(fā)兵討伐事，裴行儉提出智取之策。唐廷遂命裴行儉為安撫大食（今阿拉伯）使，以護送波斯王子回國繼位為名，領(lǐng)兵西進，欲在途經(jīng)西突厥境地時，見機行事，擒獲都支等人，以安定西突厥各部。七月，行儉等進至西州（治今新疆吐魯番東南），召集當?shù)睾澜茏拥芮в嗳烁�隨；揚言天熱，需待秋涼再西行，使都支等人不加戒備。隨后，又以打獵為名，徐召四鎮(zhèn)（龜茲、毗沙、焉耆、疏勒四都督府，均在今新疆境）諸部落子弟近萬人，數(shù)日后，令其倍道西進。行至距都支部落10余里，先派使者向都支問安，繼派使者促其相見。都支與李遮匐原本相約于秋中抗拒唐使，不料唐軍速至，被迫率兒侄首領(lǐng)等500余騎出迎，行儉遂盡俘都支等人。然后，傳其契箭，悉召諸部酋長前來聽命，一并執(zhí)送碎葉城。同時派出輕裝精銳騎兵，晝夜兼程，進襲李遮匐。途中恰遇李遮匐使者，即令其返回勸諭其主子，并講明都支被擒等情況。李遮匐計穹，被迫投降。于是裴行儉遣波斯王子，自行還國，留副使王方翼于安西，加筑碎葉城。親自押俘都支與李遮匐返回長安（今西安市）。

裴行儉 - 朔州、黑山之戰(zhàn)

唐高宗調(diào)露元年十月，單于都護府（治今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東突厥酋長阿史德溫傅、阿史那奉職率部反唐，威脅唐北疆安全。唐廷以都護府長史肖嗣業(yè)率軍進擊，失敗而歸。此后突厥乘勝南下，攻掠定州（治今河北定州市）。刺史霍王李元軌命開門偃旗，突厥疑有伏兵，懼而夜退。初五，唐廷遣左金吾衛(wèi)將軍曹懷舜屯兵井陘（今河北井陘北），右武衛(wèi)將軍崔獻屯兵龍門（今山西河津縣西），以防突厥深入。突厥引奚、契丹攻掠營州（治今遼寧朝陽），都督周道務(wù)派戶曹唐休璟率兵擊破之。十一月二十七日，命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和周道務(wù)將兵18萬，又令西軍檢校奉州都督程務(wù)挺、東軍幽州都督李文暕，督率所部，總兵力30余萬，旗幟亙千里，分路北進，均受裴行檢節(jié)度；另命回紇兵自漠北南下，企圖南北夾攻，擊破突厥，安定北邊。唐軍進至朔州，裴行儉鑒于前次唐軍糧運被掠的教訓(xùn)，用偽裝糧車300輛，每車內(nèi)伏壯士5人，各持陌刀（長柄兩刃刀）、勁弩，以老弱士卒數(shù)百人牽引而進，且伏精兵于險要地段，待機出擊。突厥見糧車，遂派兵搶糧，押運的士卒棄車散走。突厥兵驅(qū)車就近水草，解鞍牧馬，欲取糧食，車內(nèi)壯士當即躍出，突然襲擊，突厥兵驚恐奔逃。唐伏兵乘勢突擊，大敗突厥搶糧兵，殺獲幾盡。從此，突厥不敢靠近唐軍糧車。裴行儉引軍進至單于府北的一天傍晚，已宿營完畢，又強令將士移營於高岡；當晚果有暴風(fēng)雨，前置營地水深丈余，唐軍將士更加聽命于行儉調(diào)遣。次年（永隆元年）三月，行儉揮軍北進，與突厥戰(zhàn)于黑山，大破突厥軍，俘奉職，殺獲甚眾。泥熟匐為其部下殺死。突厥余部西退狼山（今內(nèi)蒙古烏拉特中后聯(lián)合旗境）。行儉撤軍。

裴行儉 - 攻伏念之戰(zhàn)

唐攻東突厥黑山之戰(zhàn)后，突厥余眾再圍云州（治今山西大同），被代州都督竇懷愆、右領(lǐng)軍中郎將程務(wù)挺率部擊破。二年正月，突厥又攻原（治今寧夏固原）、慶（治今甘肅慶陽）等州。唐廷于初五令右衛(wèi)將軍李知十等率兵屯涇（治今甘肅涇川北）、慶二州，以備突厥。時突厥阿史那伏念自立為可汗，與阿史德溫傅連兵反唐，進犯唐地。唐廷于二十三日命檢校右衛(wèi)大將軍裴行儉為定襄道大總管，右武衛(wèi)將軍曹懷舜、幽州都督李文暕為副，率軍進擊，企圖擊破突厥，安定北方。三月，懷舜與副將竇義昭領(lǐng)前軍北進。因輕信關(guān)于伏念與溫傅均在黑沙（今內(nèi)蒙呼和浩特東北）以北、左右只有20名騎兵以下、乏糧的軍情報告，便留老弱于瓠盧泊（今呼和浩特東北），率輕銳倍道兼行，欲尋突厥決戰(zhàn)。但至黑沙，一無所見，人馬疲頓，只得引兵徐還。及至長城北，方遇溫傅部，雙方小戰(zhàn)即各自引去。懷舜等撤至橫水，又遇伏念軍。于是懷舜、義昭、文暕及副將劉敬同四軍合為方陣，且戰(zhàn)且行，過一日，伏念軍乘風(fēng)進擊，唐軍擾亂，懷舜等棄軍而走，唐軍大敗，死者甚眾。懷舜等聚集散兵，收斂金帛賄賂伏念，與其約和得還。伏念部也向北撤去。閏七月，行儉軍于代州陘口（今山西代縣西北陘嶺關(guān)口），施反間計，使伏念與溫傅互相猜忌。于是伏念留下妻子、輜重于金牙山，親率輕騎南下欲襲懷舜部。行儉乘其后方空虛，即令副將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務(wù)挺自石地道，率軍突襲突厥牙帳金牙山。伏念再與懷舜約和而還，及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輜重，士卒又多染疾病，被迫引軍北走細沙（今地不詳）。行儉遂令副總管劉敬同、程務(wù)挺等率單于府兵追擊；伏念表示請執(zhí)溫傅以自效，行儉答應(yīng)降而不殺。但伏念尚有猶豫，又自恃道遠，估計唐軍必不能至，疏于戒備。唐軍迅速趕到細沙，伏念驚亂，不能整其部眾，遂執(zhí)溫傅來降，盡平突厥余部。

裴行儉 - 人物評價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裴行儉的去世，使唐高宗非常難過，鑒于裴行儉為大唐所立的功績，唐高宗追贈他為幽州（洽薊縣，今北京城西南）都督，謚曰獻。并特令皇太子差六品京官一人檢校家事，待子孫能自立時乃停。唐中宗李顯繼位后，又追贈裴行儉為揚州（治江都縣，今江蘇揚州市）大都督。裴行儉少子裴光庭，在開元年間官至侍中，也是一位有作為的宰相。

裴行儉工于草書，為當時名家，唐高宗聽說，曾令他用百卷素絹，草書《昭明文選》一部，反復(fù)披覽，十分欣賞。裴行儉因此被賜帛五百段。裴行儉曾對人說：“褚遂良非精筆佳墨，未嘗輒書，不擇筆墨而妍捷者，唯余及虞世南耳�！保ā杜f唐書·裴行儉列傳》）他的“其先器士后文藝”的觀點至今仍有一定現(xiàn)實意義。裴行儉著有文集二十卷，所撰《草字雜體》達數(shù)萬言。

裴行儉還通曉陰陽、算術(shù)，每次出征必選吉日。裴行儉鑒別人才也很準確。任吏部侍郎時，前進士王勮、蘇味道都未成名，裴行儉偶然見到他們，便覺非等閑之輩，對他們另眼相看，對他們說：“二子亦當掌銓衡之任�！保ā杜f唐書·王勃列傳》）并說：“有晚年子息，恨不見其成長。二公十數(shù)年當居衡石，愿記識此輩。”（《舊唐書·裴行儉列傳》）當時，王勮的弟弟王勃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都以文才而聞名，吏部侍郎李敬玄盛贊四人，但見面后，裴行儉便說：“士之致遠，先器識，后文藝。如勃等，雖有才，而浮躁衒露，豈享爵祿者哉？炯頗沉嘿，可至令長，余皆不得其死�！逼浜�，王勮、蘇味道相繼為吏部，王勃落水淹死，楊炯死于盈川縣令任上，盧照鄰因患病不愈，投水自盡，駱兵王因謀反被處死，一切皆如裴行儉所言。

歷史上，裴行儉素以儒將稱著，當時唯劉仁軌能與其相比。史書稱：“昔晉侯選任將帥，取其說《禮》《樂》而敦《詩》、《書》，良有以也。夫權(quán)謀方略，兵家之大經(jīng)，邦國系之以存亡，政令因之而強弱，則馮眾怙力，豨勇虎暴者，安可輕言推轂授任哉！故王猛、諸葛亮振起窮巷，驅(qū)駕豪杰，左指右顧，廓定霸圖，非他道也，蓋智力權(quán)變，適當其用耳。劉樂城、裴聞喜，文雅方略，無謝昔賢，治戎安邊，綽有心術(shù)，儒將之雄者也。”（《舊唐書·裴行儉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