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德安，1960年出生，福建人，畫家，著有《南方以北》，《頑石》，現(xiàn)居住于美國和福建兩地。

呂德安 - 人物分析

中國詩歌門戶網(wǎng)站“詩生活”如果按實至名歸的標(biāo)準(zhǔn)選站長，呂德安大概會當(dāng)選。這位詩人過著惹人羨慕的生活，在中美鄉(xiāng)間自由穿梭。他詩中的生活主題，和他生活中溫和而謙卑的性格一樣，贏得極好的口碑。呂德安有云：“我們的寫作總是隨著生活而變化。”他是最“生活”的一位詩人。

只有道，沒有圈子；只有人，沒有江湖；只有詩，沒有詩壇———這可能是詩人呂德安的最好寫照。他在自己的桃花源里生活了十幾年，躲開無數(shù)是非和論戰(zhàn)，多少有幾分仙氣。

試圖用六首詩來介紹一位如此重要的詩人，太冒險了。這六首詩跨度11年，呂德安從一個青年學(xué)生變成中年旅美畫家，從為愛情抽筋到被生活扒皮，“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薄�

最早期的《蘆葦小曲》用了反復(fù)、淳樸的吟唱，濃濃的民謠風(fēng)，“用太陽使她低頭”卻是典型的西式語法。強烈沖突的形式的融合，正是那一代的狀態(tài)與渴望。

后來的呂德安降低了抒情�！耙粋�好得令人生疑的晴天”，是時代和人生的最佳定義�！拔铱匆娔侨壶澴�/在他們走后又飛回幾次”，同時看見的還有首鼠兩端、疲憊不堪的自己。

呂德安詩中的生活，入木三分而近乎“木”：“壓住一只飛蛾/將它從地上抹去/像抹掉一道顏色”的成長的秘密，“從閃閃發(fā)光的臀部，轉(zhuǎn)變成/僅僅用來搬運干草的暗淡的牲口”的歷程，還有“陽光孤獨，像被啃過的骨頭”的人生的“狗感”。

《回憶》中模糊而強大的女人形象是一個異類，回過頭去看《蘆葦小曲》，異性的美感在詩中早已天翻地覆。

也許這樣讀詩的“內(nèi)容”是荒謬的。請記住呂德安這句話：“音調(diào)是詩人對事物最基本的態(tài)度表示，也是一首詩的方向�！痹谠姼韪衤纱鬄橄�退的今日，“語言的形式”依然是一個詩人基本的本能———呂德安式的優(yōu)雅實則與韓東的“詩到語言為止”一脈相通。

呂德安 - 人物經(jīng)歷

1998年，一份《詩壇英雄座次排行榜》在詩歌界引起軒然大波。有位號稱“百曉生”的神秘人物，憑借自己對詩壇人脈掌故之熟稔，戲仿水滸英雄榜，評點當(dāng)時中國108位或聲名遠播或隱于朝野的詩人，為他們排列座次。在那份“排行榜”上，福建籍詩人呂德安位列第十八，號為“金槍手徐寧”，判詞是“練得一手行云流水掌拖泥帶水拳，虎虎生風(fēng)，好連連。故列為馬軍驃騎將四席。”

其后，時隔三四年，百曉生翻閱過呂德安新詩集《頑石》，又在一些公開場合宣稱“黃燦然、多多、呂德安是當(dāng)下中國最好的詩人�！钡�比起與之并列、活躍在詩壇、媒體圈的前兩者，呂德安顯得默默無聞，甚至連很多新晉“詩人”都對他知之不詳。

二十歲，呂德安開始寫詩。當(dāng)時除了讀點古體詩外，他只知道一個外國詩人，叫普希金。他說，第一次看普希金的詩，覺得“簡直跟白話一模一樣。詩歌竟然可以這樣寫！”那是1980年，如果放在整個時代大背景中考量，可以說，呂德安 “參與”的是一項幾乎席卷全民的文化行為。然而，身處遠離文化中心的東南小島鼓浪嶼，他聲稱對當(dāng)時外面聲勢浩大的詩歌運動“渾然不覺”，而且“非常孤獨”。

后來，呂德安聽說島上有一位其時已名滿天下的詩人——舒婷。從呂德安當(dāng)時就讀的學(xué)校到舒婷家非常近，順著海岸線走，拐過兩個海岬角，再沿著兩邊都是棕櫚樹的青石板路北上就到。有一天，他“心懷虔誠”地拜訪舒婷。舒婷卻穿著一件家居式寬松條紋白睡裙接待他，接過他的“得意之作”隨意翻看兩眼就擱在一旁。從舒婷家出來后，呂德安不無自我安慰地想：“傳聞中的大詩人，也不過跟病房里跑出來的女人差不多�！�

當(dāng)時，呂德安為自己拜訪舒婷所受的“冷遇”憤憤不平。他萬萬沒想到，后來“朝謁”這位朦朧派女詩人的人越來越多。九十年代末，廈門旅游地圖竟赫然將舒婷居所列為“風(fēng)景旅游區(qū)”，甚至提出要在她家附近種上“一棵橡樹”，以供舒婷和詩歌愛好者、游人合照之用。種種一切使舒婷及家人不勝其擾，更談不上再和一位貿(mào)然前來敲門的少年談詩論道了。

無論如何，呂德安和舒婷越來越熟悉。他從舒婷的手抄筆記本上得知很多外國名詩人、當(dāng)時炙手可熱的“今天”流派、和許多在他詩歌認知范圍之外、又在其接受范圍之內(nèi)的好詩歌。呂德安說，他和舒婷交往二十多年，“非常尊重她，但后來我也有了自己對詩歌的另一套看法，我成熟了�！�

他說，他和舒婷不是詩歌上的師生之誼，而是生活中的姐弟情。

舒婷結(jié)婚時，請他以女方家眷的身份，按當(dāng)?shù)仫L(fēng)俗，在出嫁的路上幫她抬嫁妝。呂德安身在外地，無法成行。結(jié)果在迎親路上，嫁妝中的一面大鏡子被摔破了。過后，每每提起這件事，舒婷就埋怨他，說都怪他不在。

“你這個人，力氣大�！笔骀谜f。

“未來的詩人胸前扎著花，所有的真理都聽從他”

在呂德安的回憶中，除了舒婷，還有兩位詩友對他的一生影響重大。談起他們，他口吻中充滿欣羨。然而，在呂德安學(xué)文之初，當(dāng)那兩位詩友在他面前展開兩條他們各自所代表的生活道路時，幾乎出于本能，他拒絕了。

1983年，經(jīng)由舒婷介紹，呂德安認識了后來寫作林兆華版《趙氏孤兒》劇本的詩人兼小說家金海曙。每個星期，金呂二人就交換手稿、“互相斧正”。據(jù)認識他們兩人的詩人評價，金呂二人“性格差距極大，猶如水火”，呂德安“靜若處女，寡言少語”，金海曙則“動若脫兔，性烈如火”。有一次他們兩人相約要學(xué)隱士棲居山野。沒過兩天，金海曙就“飛車逃回城里，一看到霓虹燈簡直都熱淚盈眶了”，呂德安卻在山上買了塊地、蓋房子，過上了山林生活。金呂二人還辦過一個名為 “星期五”的詩社。當(dāng)時金海曙發(fā)現(xiàn)了城里第一家西餐廳，堅持詩社活動一定要在“符合氣氛”的西餐廳里進行，認為只有呷著一杯五毛錢的咖啡，才能談詩歌。呂德安和詩友們在西餐廳里談了一上午的詩歌，時值午餐，就習(xí)慣性地離開，到路邊大排擋要碗面條吃。

時值今日，呂德安談起金海曙就先聲明，“他比我更早在詩歌刊物上發(fā)表作品。我當(dāng)時就想，他是讀哲學(xué)的，思想要比我深刻，看世界也肯定比我清楚�！彼�緊接著又說：“后來，詩人蔡其矯喜歡我的詩，說我是新星。把我的詩推薦給一個詩歌刊物發(fā)表。已經(jīng)要付印了才通知我。我拒絕他們了，因為我覺得那個刊物不夠檔次。當(dāng)時我覺得自己很牛�！�

如果說他和金海曙的詩歌行為，還屬于地處東南邊隅詩歌愛好者之間有意無意地追隨模仿，黑大春的來訪則帶給他們最切實的中原腹地詩歌圈的聲音。

談起黑大春，呂德安說他“有騎士風(fēng)度”，評價標(biāo)準(zhǔn)來源于“他走路脊椎很直”。黑大春慣于隨時隨地喝酒、大聲朗誦詩歌。他和當(dāng)時“今天”的詩人如北島、芒克、楊煉等很熟悉。黑大春告訴呂德安說，全國詩人都不做固定工作，都在串聯(lián)，都在四處行吟。

據(jù)統(tǒng)計，黑大春代表著八十年代數(shù)十萬之巨的詩人們百分五十以上所選擇的生活方式，流浪與詩歌本身融合為一，讓呂德安著迷。但他回答說：“我自己比釘子還穩(wěn)定�！�

就這樣，呂德安在“本職崗位”上一干就是十幾年。九十年代后期，由于時常往返中美，他每年都會在北京落腳幾天，過過“都市生活”，但詩友們說他“始終學(xué)不會社交，學(xué)不會行吟�！�

1998年，他從美國回來，只背了個包，包里藏了把雨傘。跑到戲劇家牟森郊外的房子里借住。他把床挪到電視機前，邊啃雞脖子，邊一整天一整天地看電視。牟森說，我在搞一項大事業(yè)，成了會發(fā)大財?shù)�。他很羨慕地問人家搞的是什么。牟森氣壯山河地說：“網(wǎng)絡(luò)公司！”

“什么叫網(wǎng)絡(luò)？”呂德安愣了愣，問。當(dāng)時在各大詩歌網(wǎng)站上，已經(jīng)貼滿他的詩。

“這土地先屬于我們，然后我們才屬于它”

呂德安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他喜歡自然，迷戀質(zhì)樸的生活。有時候，他會帶著一種近乎沉靜的表情擺弄一個木工活，一干就是幾個晝夜。1994年，呂德安帶著他在美國積攢的一筆錢回國，以一千塊一畝地的價格，在福州北面一座山上買下一塊地。用石頭砌了個兩層小樓，屋后有一條小溪。后來一幫“行吟詩人”白天插蔥似的站在溪里洗澡，晚上用手電照著，一撈就是一口袋蝦。

一開始，人們風(fēng)傳呂德安過上“別墅生活”。實際上，山上的生活很苦。蓋房子時，成噸成噸的石料運到山谷中，都必須自己卸。長達幾年里，小石樓里不通電。直到現(xiàn)在，有客人上山，呂德安都要把人帶到房子的壁爐前，解釋說：“起壁爐不是小資享受，是因為霧氣瘴氣太大了。”

在那座山上，溪對面，還住著一位畫家。有一天，乘他不在，畫家叫人把溪中大石上一棵樹砍了，理由是“擋住朝南的視線”。一棵樹的“人為死亡”讓呂德安勃然大怒，他一度揚言要賣掉房子搬走，還差點中斷和那位畫家?guī)资�年的友情。后來，為了解氣，他寫了一首控訴鄰居“暴行”的詩，“要它流傳到國際上去”。

呂德安創(chuàng)作了許多和自然題材相關(guān)的詩，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風(fēng)格，“中國弗羅斯特”的尊稱在詩壇上不脛而走。他說，他不是梭羅或弗羅斯特，但山上有他真正熱愛的生活。

“紐約，因為我遲起，才夢見詩歌幾句”

1991年，呂德安以陪讀身份跟隨前妻到美國。按理，十?dāng)?shù)年后，他會像大部分海歸詩人一樣，以“旅美詩人”的身份被媒體大書特書。但他所描述的“美國”與現(xiàn)實大相徑庭。

呂德安說，“我剛到美國，在密里蘇州一個小鎮(zhèn)，叫曼凱托。雪下得很厚，有一種從沒經(jīng)歷過的冷，我覺得那就是我一直向往的北方。我剛到那里，就開始寫詩，寫了三個月，直到我不得不去謀生，我就去紐約了�！�

他從事的職業(yè)，是憑借他科班出身的畫畫功底，在時代廣場和中央公園為人畫像。一張畫像標(biāo)價五元到十元不等。一個月收入一千多美金。

直到今日，他掌握的英語單詞僅限于畫畫時能使用的那幾個。在美國，他極少和中國詩人交往。他說：“我不會社交，沒辦法當(dāng)駐校詩人，我喜歡用我的手藝維生�！�

2004年10月，有中國“詩壇霸主”之稱的于堅受哈佛大學(xué)東亞系邀請，前往美國做詩歌朗誦。于堅邀呂德安去參加。于堅朗誦當(dāng)日，前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西默斯?希尼在同一座大樓做演說。朗誦終了，一群人就簇擁著“于堅那顆光頭朝西默斯?希尼的演說廳里去了”，呂德安遠遠尾隨在后，臨到他，看門人把手一擋，說“里面沒位子了”。

呂德安只好在門口站著，想“其實也無所謂，就算我進去，也聽不懂他說什么�！�

后來于堅出來了，滿臉笑容，說他跟希尼握過手了。于堅說，當(dāng)時他非常尊嚴(yán)，是代表中國詩人跟希尼握手的。他高喊了一句：“向你致敬！”

接著，于堅好像意識到什么，問道：“同一天，在同一幢樓里，我在樓上，希尼在樓下。一個在朗誦詩歌，一個在演講，你覺得這意味著什么？”

呂德安靜靜地走了一會，才慢條斯里地回答：“這意味著：你在樓上，他在樓下，我在門外面。”

呂德安 - 主要作品

呂德安 - 參考資料

[1] 新浪新聞 http://news.sina.com.cn/c/2005-01-19/12195599219.shtml
[2]呂德安的詩選 http://www.shigebao.com/html/articles/book/1404.html
[3] 呂德安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