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1986年,何玉茹畢業(yè)于廊坊師專中文系。
1976年開始發(fā)表作品。
1991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
主要作品
著有長篇小說《愛看電影的女孩》、《小鎮(zhèn)孤女》、《生產(chǎn)隊里的愛情》等,小說集《她們的記憶》,發(fā)表短篇小說《田園戀情》、《樓下,樓上》、《到群眾中去》等近百篇,中篇小說《綠》、《太陽為誰升出來》、《素素》、《父親》等40余部。
獲獎作品
中篇小說《綠》、短篇小說《田園戀情》、《樓下,樓上》均獲河北省文藝振興獎,入圍中國作協(xié)第二屆 魯迅文學(xué)獎。1999年短篇小說〈〈到群眾中去〉〉進入“中國當代文學(xué)最新作品排行榜”,中篇小說《太陽為誰升出來》、《素素》分別進入2000年和2001年“中國小說排行榜”,中篇小說《父親》進入2005年和2006年最具人氣作品。
2016年4月19日,河北2015年度十大小說獲獎名單,何玉茹短篇小說《回鄉(xiāng)》上榜。
作品簡介
《冬季與迷醉》
李三定沉默少言,心無城府,不懂世故,在崇尚身強體壯能言善辯的年代他既無體力又無口才,因此,總是受家人的打罵和爭強好勝的姐姐們的嘲笑,又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村子的人事糾紛和派系爭斗里。然而,外界的粗暴與荒謬并不能真正干擾他做實實在在的活兒,他不知不覺地用藝術(shù)化的勞動抗拒著生活的政治化和庸俗化。
冬季是人生困窘的象征,與蔣寡婦的迷醉是人生沉迷于肉欲的象征,李三定在豆腐村學(xué)會了木工,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那正是由世俗化向藝術(shù)化的人生超越的象征。
《愛看電影的女孩》
高中畢業(yè)的農(nóng)村女孩黃玲玲為了精神上的解脫和尋求,從農(nóng)村只身來到了城市,同學(xué)白麗平像一條橋梁為她與城市之間疏通了道路,使她先認識了百貨店的華子,又認識了 電影公司的葉北岸,又與書店的童珍偶然相遇,而這其中,電影始終是她不可缺少的內(nèi)在的驅(qū)動力量。因此,就構(gòu)成了一位少女的一段獨特的情感、心路歷程。她對電影的愛,對朋友們的愛是不言而喻的,但她時時感受的陌生、孤獨以及存在的不穩(wěn)定也是真實的,她渴望的能夠真正與她的心魂貼近的東西,或許永遠只是一個電影般的虛幻的遠景。獨以及存在的不穩(wěn)定也是真實的,她渴望的能夠真正與她的心魂貼近的東西,或許永遠只是一個電影般的虛幻的遠景。
創(chuàng)作隨筆
我寫《冬季與迷醉》
寫《冬季與迷醉》,我大約用了一年的時間,印象中寫作的過程很投入,也很艱辛,投入是對小說中人物和人物所處的生活的投入,艱辛是為人物和這段生活要找到最合適、最小說化的表達。
記得寫作中,在眼前閃現(xiàn)的最多的幾個詞是:迷醉,孤獨,困窘,滑稽,臘月,過年,冬季等等,這些詞有精神的,有物質(zhì)的,有溫暖的,有寒冷的,有外在的時間、環(huán)境,也有內(nèi)在的心靈、心魂,它們出現(xiàn)時,我?guī)缀跏桥d奮的,我預(yù)感,因為它們的存在,小說也許會變得豐富,充滿張力。伴隨了這些詞,當然還有無數(shù)個我熟悉的人物和生活場景,我自己就是那段生活的親歷者,它是既荒唐又日常,既喧囂又靜寂,既被困又有青春難抑的叛逆,它讓今天的我不安而又感動。也許那段生活并不足為奇,因為親歷過它的不只我一個,奇的應(yīng)該是,我今天要拿它做材料寫成一部小說了;奇的還應(yīng)該是,我用什么辦法來處理這些材料?我覺得,那段生活有點像一顆種子,一直埋在地下,直到三十多年后才有了發(fā)芽、開花的機會。開出來的花,當然就再不是原來的種子了,它和種子不一樣,和別的花也不該一樣,不然有什么理由讓讀者來喜歡它呢?
小說的故事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講一個十八歲男孩在一個冬天里發(fā)生的一些事。冬天是1969年的冬天,男孩是從一所城市中學(xué)回到了家鄉(xiāng)的中學(xué)生李三定。冬天既是自然季節(jié),也寓意嚴酷的政治氣候,而李三定面對的不僅是自然和政治的雙重季節(jié),更有在這季節(jié)籠罩下的家庭環(huán)境、日常生活。一切好像都那么平淡無奇地開始了,但一切又都那么地不對勁,在一件件的不對勁中,這個性格內(nèi)向的男孩,只能更加走向自己的內(nèi)心。他總是在被迫中行動,一點由不得自己,看上去懦弱而又不入流,但叫人欣慰的,是他又總能在行動的狹小空間中相遇自我,相遇“迷醉”,于是,“迷醉”便在冬季的嚴酷中奇跡般地發(fā)生著;于是,沒有傳奇的日常生活,由于李三定的變被動為主動,竟是有了一點心靈傳奇的意味。李三定的回鄉(xiāng)生活,是從看殺豬開始的。他沒有明確的目標,卻又每天受到家人“今后干什么”的逼問。父親希望李三定做一名小學(xué)教師,李三定本能地反對,他寧愿看殺豬,寧愿做豬肉,寧愿拉土墊沙,寧愿當值班民兵,寧愿逃離到百里之外的姑姑家去。當然這些他也都不喜歡,但在這一個又一個的被迫行動中,也同時完成著他的成長。在殺豬場上,他以一種曾迷醉過的防御技能救下了小學(xué)同學(xué)金大良;在廚房里,他又因?qū)ψ鲐i肉的迷醉贏得了母親的贊賞;在拉土墊沙中,他和蔣寡婦朝夕相處,獲得了廚藝和性的雙重迷醉……最后,他被迫去了姑姑家,終于與“木工”相遇,徹底將自己投入了進去。在這其中,他不僅被迫做事,還被迫卷進了政治斗爭的漩渦,領(lǐng)略了人與人之間冬季一般的嚴冷。好在,冬季里有一個臘月、一個春節(jié),臘月和春節(jié)是上千年的底子,有了這底子,嚴冷中的人們就有了希望一般,從中汲取溫暖,相遇迷醉,迷醉哪怕是瞬間的,也多少可以撫慰艱難困苦的人生了。因此我是非常在意這千年的日常生活的底子的,它既是生活之底,也是這小說之底,沒有它,其它一切都會成為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的。 在小說中,我努力讓自己做到,最細致入微地寫實,同時又最大可能地寫意,就是說,呈現(xiàn)給讀者的不應(yīng)僅僅是一個故事,一些場景,一些人物,一些細節(jié),而更應(yīng)有這些東西背后的意蘊。這意蘊到底是什么,我很難一句話講得清楚,它也許是人在這世上的“孤獨與救贖”(評論語),也許是人的“生存的勇氣和超越的迷醉”(評論語),也許是紛亂人世,“耕種自己的田地要緊”,也許是在強調(diào)非常歷史時期的尋常生活和人性本身的力量。不管怎樣,我期待它豐富、多義,期待讀者在閱讀中各有一份心靈的相通,這可說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會因此覺得,我是對得起這小說的,也是對得起讀者的。
人物評價
“小事的神靈”
何玉茹是“小事的神靈”。當然,寫小事不一定就是小事的神靈,很多時候,人們是把小事寫成了大事,比如,女性就可以把私人生活寫成具有歷史意義的性別戰(zhàn)爭;但在何玉茹那里,小事終是小事,她不會用鋸子切割一顆米粒兒,她用小巧的手術(shù)刀和顯微鏡。
于是,通過何玉茹細致的操作,我們看到了在最微小的事物中、在近乎無事的生活細部上,有繁復(fù)的意義世界。
何玉茹的小說有人喜歡,有不少的人不喜歡;對一個作家的特性,那些不喜歡她的人可能無意中看得更清楚,比如我吧,有一度看何玉茹的小說我就會心慌,于是就問自己:慌什么呢?
捫心自問的結(jié)果是這樣的:這些小說里有奇怪的專注和偏執(zhí),它壓迫人。何玉茹的語調(diào)從來不是戲劇性花腔,總是很低、很靜,按說不會使人窘迫不安。問題是出在她的尺度感上,她注視著小事,如果她從中發(fā)現(xiàn)了事關(guān)存在或生存的大意義,我們也不會心慌,但她總是正好停留在小事本身,既不向上、也不向下,這就正好使我們面對生活中游絲般鐐繞的日常價值:友誼、溫情、快樂、孤獨,等等,在她的注視下,這些最簡單、最基本的事物變成了令人困惑的疑難。
我本想說何玉茹是我們的奧斯汀,后來想了想又覺得不是,奧斯汀是溫煦和藹令人愉悅的,她的嘲諷也讓胖紳士們自嘲地發(fā)笑,但何玉茹似乎斂盡了奧斯汀的煙火氣,在奧斯汀談笑風(fēng)生的地方,她卻孤僻地、沉靜地注視和述說。
奧斯汀的世界有高度穩(wěn)定的價值秩序,日常生活意義充盈,這位姑媽在其中安然自在。而何玉茹所面臨的是嚴重的意義匱乏,我們的生活世界是破碎的、荒涼的,一個世紀以來我們一直在想大事、干大事,小事的意義、如何在無數(shù)小事積累的日常生活中獲得一種價值感,對此我們幾乎毫無興趣。
所以,我們常常感到何玉茹的小說中有一種叫人不好意思的過敏,我們會心煩意亂地想:何必呢,不至于吧。但何玉茹卻偏執(zhí)地過敏下去,她要讓生活在我們眼里變得柔軟、充滿汁液。
在九十年代,“日常生活”一直是詩和小說的重要主題,事情似乎是,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日常生活。但我寧可說:只有何玉茹等極少數(shù)幾個人找到了真正的日常生活,而何玉茹的作品恰恰與以“日常生活”為旗幟的寫作保持著距離。也許是出于天性、也許是深思熟慮,何玉茹似乎知道,當人們喋喋不休地談?wù)摗叭粘I睢睍r,其實仍是被形而上學(xué)激情所支配,他們在寫作中最終表達的是關(guān)于日常生活的某種本質(zhì)性圖景。所以,在看了那么多小說之后,我們總會感到那不是日常生活,而是以“日常生活”為標題的觀念藝術(shù)。何玉茹也許會非常羨慕那些作家,羨慕他們化繁為簡的才能,但更可能,在何玉茹眼里,這種寫作是反日常的,它已經(jīng)遠離了日常生活的質(zhì)地,是以日常生活的名義逃避日常生活,是不真實的。
何玉茹有通往真實的獨特路徑,她的路也是最簡單、最質(zhì)樸的路,那就是真正地直接走向事物本身,在一種精確的尺度感指引下,她從不讓她的筆溢出事物之外,也就是說,如果你要尋求價值和意義,你不必到天邊外,你只需看著眼前,這時你就會發(fā)現(xiàn)小事之中有一個上帝、一個神靈,它一直在向我們?nèi)諒?fù)一日的生活提出問題,我們過去竟沒有聽到。
聽到小事的神靈的聲音是我們所不習(xí)慣的。看何玉茹的小說我們常常有一種輕微的別扭,它幾乎是壓迫著我們注視我們本應(yīng)最為熟悉的事物和情感,結(jié)果我們會有一種幻覺,會覺得這一切都有點不真實、不正常。
——這就是何玉茹作為一個小說家的奇異命運,她本來是最正常的,但在我們的語境中,她竟顯得偏執(zhí),她本來是真實的,但我們的眼睛在這種真實前感到不適。
但這同時也證實了她的寫作獨特、重要的意義:如果說“真實”就是我們在想像生活時的一種約定、一種習(xí)慣,那么,何玉茹恰恰悄悄地修改著這種約定和習(xí)慣,只有極少數(shù)作家有能力作出這樣的修改。在這個意義上,我甚至愿意說何玉茹是個先鋒作家,真正的先鋒作家都應(yīng)該是眼科醫(yī)生,何玉茹也在為我們矯正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