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孝獻皇后(1639 -1660年)董鄂氏,又譯棟鄂氏,世稱董鄂妃,清順治帝福臨寵妃,內(nèi)大臣鄂碩之女,撫遠大將軍費揚古之姊。
董鄂氏18歲入宮。世祖對其眷之特厚,寵冠后宮。順治十三年(1656年)八月,立為賢妃。十二月,進為皇貴妃,行冊立禮,破格頒詔大赦,其父亦進為三等伯。次年,董鄂氏生皇四子,僅三月夭折,未命名,封榮親王。
董鄂氏于順治十七年(1660年)八月十九日卒。世祖哀痛至極,親制行狀悼念。追謚為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滴醵辏1663年)六月,合葬清東陵的孝陵。參考《夢繞董鄂妃》
順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一代名妃、絕代佳人董鄂妃玉殞香消,病逝于東六宮之一的承乾宮,年僅22歲。據(jù)福臨說,董鄂氏死時“言動不亂,端坐呼佛號,噓氣而死。薨后數(shù)日,顏貌安整,儼如平時”。
愛子愛妃的接連死去,使福臨的精神幾乎崩潰。他萬念俱灰,看破紅塵,棄江山社稷如敝履,執(zhí)意要出家為僧,并讓和尚溪森為他剃了發(fā)。后來由于溪森的師父玉林琇以要燒死溪森為要挾,才逼得福臨打消了出家的念頭。
福臨悲慟欲絕,他以超常的喪禮來表達對愛妃的哀悼。
董鄂氏死后第三天,即八月二十一日,福臨諭禮部:“皇貴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諭旨:u2018皇貴妃佐理內(nèi)政有年,淑德彰聞,宮闈式化。倏爾薨逝,予心深為痛悼,宜追封為皇后,以示褒崇。u2019朕仰承慈諭,特用追封,加之謚號,謚曰u2018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u2019。其應行典禮,爾部詳察,速議具奏。”
在禮臣們擬議謚號時,“先擬四字,不允。至六字、八字、十字而止,猶以無u2018天u2019u2018圣u2019二字為歉”。福臨為什么以無“天”“圣”二字為歉呢?因為清代謚法,皇后謚號的最后四字為“×天×圣”,“天”代表先帝,“圣”代表嗣帝,表示該皇后與先帝和嗣帝的關系。如孝莊文皇后在太宗時“贊助內(nèi)政,既越有年”,以后又輔佐順、康二帝。所以她的謚號最后四字為“翊天啟圣”。而董鄂氏謚號的最后四字為“溫惠端敬”四字,明顯比有“天”“圣”二字的皇后低了一等,所以福臨感到內(nèi)疚。
順治帝命令上至親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婦齊集哭臨,不哀者議處,幸虧皇太后“力解乃已”。順治欲將太監(jiān)、宮女30名悉行賜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后被勸阻。
董鄂氏的身后事
順治十七年(1660)八月二十七日,董鄂妃的梓宮從皇宮奉移到景山觀德殿暫安,抬梓宮的都是滿洲八旗二、三品大臣。這在有清一代,不僅皇貴妃喪事中絕無僅有,就是皇帝、皇后喪事中也未見過。
董鄂氏的梓宮移到景山以后,福臨為她舉辦了大規(guī)模的水陸道場,有108名僧人誦經(jīng)。整天鐃鈸喧天,燒紙施食,香煙燎繞,紙灰飛揚,經(jīng)聲不斷。在“三七”日(第二十一天),將董鄂妃的尸體連同梓宮一同火化,由溪森秉炬舉火;鸹螅瑢⒐腔已b入“寶宮”(骨灰罐)。
清制中平時皇帝批奏章用朱筆,遇有國喪改用藍筆,過27天后,再用朱筆。而董鄂妃之喪,福臨用藍筆批奏章,從八月到十二月,竟長達4個月之久。為了彰顯董鄂氏的賢德、美言、嘉行,福臨命大學士金之俊撰寫董鄂氏傳,又令內(nèi)閣學士胡兆龍、王熙編寫董鄂氏語錄。福臨親自動筆,飽含深情地撰寫了《孝獻皇后行狀》,以大量順治追悼董鄂妃的《御制哀冊》、《御制行狀》的具體實例,展現(xiàn)了董鄂氏的美言、嘉行、賢德,洋洋達四千言,內(nèi)容十分豐富。
本來就體弱多病的順治皇帝經(jīng)過失子、失妻幾次變故,身心遭到了極大的傷害,董鄂妃死后僅半年,順治帝就得了當時的不治之癥——天花。當時正直元旦,無論宮中與民間都張燈結彩準備歡度新年,就在這時皇帝病重的消息從宮中傳出,朝廷傳諭全國“毋抄豆、毋點燈、毋潑水”,并頒布大赦令,可是并無收效。在欽定皇三子即位、口述遺照后,順治皇帝于正月初七日半夜崩于養(yǎng)心殿,時年二十四歲。順治皇帝死后,尸體被火化,于康熙二年與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康熙帝生母)、孝獻皇后董鄂氏合葬入清東陵中的孝陵。
御制董鄂后行狀
順治十七年八月壬寅,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后崩。嗚呼!內(nèi)治虛賢,贊襄失助,永言淑德,摧痛天窮。惟后制性純備,足垂范后世。顧壺議邃密,非朕為表著,曷由知之?是用匯其平生懿行,次為之狀。
后董鄂氏,滿洲人也。父,內(nèi)大臣鄂碩,以積勛封至伯,歿贈侯爵,謚剛毅。后幼聰穎過人,及長嫻女工,修謹自飭,進止有序,有母儀之度,姻黨稱之。年十八,以德選入掖廷,婉靜循禮,聲譽日聞,為圣皇太后所嘉譽。于順治十八(三)年八月,朕恭承懿命,立為賢妃。九月,復進軼冊為皇貴妃。
后性孝敬,知大體,其于上下,能謙抑惠愛,不以貴自矜。事皇太后奉養(yǎng)甚至,伺顏色如子女,左右趨走,無異女侍;侍罅及仓苑呛笤趥,不樂也。朕時因事幸南苑及適他所,皇太后或少違豫,以后在,定省承歡如朕躬。朕用少釋慮治外務,即皇太后亦曰:“后事我詎異帝耶?”故凡出入必諧。朕前奉皇太后幸湯泉,后以疾弗從,皇太后則曰:”若獨不能強住一起,以慰我心乎?”因再四勉之。蓋其不忍去后如此。
其事朕如父,事今后亦如母,晨夕侯興居,視飲食,服飾曲體罔不悉。即朕返蹕宴,后必迎問寒暑;蛞馍賮y,則曰:“陛下歸且晚,體得無倦耶?”趣令具餐,躬進之。居恒設食,未嘗不敬奉勉食,至飫乃已;蛎膊,即又曰:“陛下原念妾,甚幸!然孰若與諸大臣,使得奉上色笑,以沾寵惠乎?”朕故頻與諸大臣共食。朕值慶典,舉數(shù)殤,后必頻教誡侍者:“若善侍上,寢室無過燠。”已復中夜憾憾起,曰:“渠寧足恃耶?”更趨朕寢所伺候,心始安,然后退。朕每省封事抵夜分,后未嘗不侍側。
諸曹章有但循往例待報者,朕寓目已置之。后輒曰:“此詎非幾務,陛下遽置之耶?”朕曰:“無庸,故事耳。”后復諫曰:“此雖奉行成法,顧安之無時變,需更張,或且有他故宜洞矚者?陛下奈何忽之?祖宗貽業(yè)良重,即身雖勞,恐未可已也!凹措蘖詈笸啠磸推鹬x曰:“妾聞u2018婦無外事u2019,豈敢以女子干國政?惟陛下裁察!”固辭不可。
一日,朕覽延讞疏,至應決者,握筆猶豫未忍下。后起問曰:“是疏所云,致軫陛下可心乃爾?”朕諭之曰:“此秋決,疏中十余人,俟朕報可,即置法矣!焙舐勚略唬骸爸T辟皆愚無知,豈經(jīng)陛下一一親讞者?妾度陛下心,即親讞,猶以不得情是懼,矧但所司審慮,豈竟無冤耶?陛下宜敬慎,求可矜宥者全活之,以稱好生之仁耳!弊允牵谛滩茈紩,朕一經(jīng)詳覽竟,后必勉朕再閱。曰:“民命至重,死不可復生,陛下幸留意參稽之。不然,彼將奚賴耶?”且每曰:“與其失入,毋寧失出。”以寬大諫朕如朕心,故重辟獲全大獄未減者甚眾;蛴懈罡沧椪,亦多出后規(guī)勸之力。
嗟夫!朕日御萬機,藉后內(nèi)助,故得安意綜理,今復何恃耶?寧有協(xié)朕意如后者耶?諸大臣有偶于罪戾者,朕或不樂,后詢其故,諫曰:“斯事良非妾所敢預,然以妾愚,謂諸大臣即有過,皆為國事,非其身謀。陛下曷霽威詳察,以服其心。否則,諸大臣弗服,即何以服天下之心乎?”嗚呼!乃心在邦國系臣民,如后豈可多得哉!
后嘗因朕免視朝,請曰:“妾未諳朝儀若何!彪拗I以只南面受群臣拜舞耳,非聽政也。后進曰:“陛下以非聽政,故罷視朝。然群臣舍是日,容更獲覲見天顏耶?愿陛下毋以倦勤罷!庇谑,因后語,頻視朝。后每當朕日講后,必詢所講,且曰:“幸為妾言之。”朕與言章詞大義,后輒喜;間有遺忘不能悉,后輒諫曰:“妾聞圣賢之道,備于載籍,陛下服膺默識之,始有裨政治,否則講習奚益焉?”朕有時搜狩親騎設,后必諫曰:“陛下藉祖宗鴻業(yè),講武事,安不忘戰(zhàn),甚善。然邦足安足恃?以萬鎊仰庇之身,輕于馳騁,妾深為陛下危之。”蓋后之深識遠慮,所關者切。故值朕騎或偶蹶輒愀然于色也。
后自入宮掖數(shù)年,行已謙和,不惟能敬承皇太后,即至朕保姆往來,晉接以禮,亦無敢慢。其御諸嬪嬙,寬仁下逮,曾乏纖芥忌嫉意。善則奏稱之,有過則隱之,不以聞。于朕所悅,后尤撫恤如子。雖飲食之微有甘脆者,必使均嘗之,意乃適。宮闈眷屬,大小無異視,長者媼呼之,少者姊視之,不以非禮加人,亦不少有詬誶。故凡見者,蔑不歡悅。藹然相親。值朕或譴責女侍宮監(jiān)之獲罪者,必為拜請曰:“此曹愚蠢,安知上意?陛下幸毋怒。是瑣瑣者,亦有微長。昔不于某事曾效力乎?且冥行干戾,贓獲之常也!备湟,俟朕意解乃止。后天性慈惠,凡朕所賜赍,必推施群下,無所惜。封皇貴妃有年,乃絕無儲蓄。崩游后,諸含殮具,皆皇太后所預治者。視他宮侍亦無少差別,均被賜予。故今宮中人哀痛甚篤,至欲殉葬者數(shù)人。
初,后父病故,聞訃哀怛,朕慰之,紊淚對曰:“妾豈敢過悲,遺陛下憂?所以痛者,恨未答鞠育恩耳!今已亡,妾衷愈安。何者?妾父情性夙愚,不達大道,有女獲侍至尊,榮寵已極;恐心無所懼,所行或不韙,以是每用憂念。今幸以始終,荷陛下恩恤至備,妾何復慟哉!”因遂輟哀。反復有兄之喪,時后屬疾,未使聞。后謂朕曰:“妾兄其死矣。囊月必遣妾嫂來問,今久不至,可知也!彪抟院蠹,故仍不語以實,慰安之。后曰:“妾兄心矜傲,在外所行,多不義,以恃妾母家,恣要挾,容有之,審爾詎止辱妾名,恐舉國謂陛下以一微賤女,致不肖者肆行罔忌;故夙夜憂懼,寢食未敢寧,今幸無他故歿,足矣,妾安用悲為?”先是,后于丁酉冬生榮親。初,后于朕偶有未稱旨者,朕或加譙讓,始由申己意,以明無過;及讀史至周姜后脫簪待罪事,翻然悔曰:“古賢后身本無愆,商待罪若彼;我往曾申辯,殊違恪順之道。嗣即有宜辯者,但引咎自責而已!焙笾е斶w善如此。后性至節(jié)儉,衣飾絕去華采,即簪珥之屬,不用金玉,惟以骨角者充飾。所誦《四書》及《易》,已卒業(yè)。習書未久,天資聰慧,遂精書法。
后素不信佛,朕時以內(nèi)典禪宗諭之,且為解《心經(jīng)》奧義。由是崇敬之寶。專心禪學。參究“一口氣不來,向何處安身立命”語,每見朕,即舉之:朕笑而不答。后以久抱疾,參究未能純一,后又舉前語,朕一語答之,遂有省。自嬰疾后,但憑幾倚遢,未曾偃臥。及疾漸危,猶究前說,不廢提持。故崩時言動不亂,端坐呼佛號,噓氣而化,顏貌安整,儼如平時。嗚呼!足見后信佛法究心禪教之誠也。
先是后初病時,恒曰:“皇太后眷吾極篤,脫不幸病終不瘳,皇太后必深哀戚,吾何以當之?”故遇皇太后使來問安否,后必對曰:“今日少安。”一日,朕偶值之,問說:“若今疾已篤,何以云安也?”后曰:“惡可以妾兵遺皇太后憂。我死,乃可聞之耳。”洎疾甚彌留,朕即令皇后諸妃嬪眷屬環(huán)視之。后曰:“吾體殊委頓,殆將不起。顧此中澄定,亦無所苦。獨念以卑微之身,荷皇太后暨陛下高厚恩,不及酬萬分之一。挈沒后,陛下圣明,必愛念祖宗大業(yè),且皇太后在上,或不至過慟,然亦宜節(jié)哀自愛。惟皇太后慈衷肫切,必深傷悼,奈何?思及此,妾即死,心亦弗安耳!奔,復謂朕曰:“妾亡,意諸王等且必皆致賻。妾一身所用幾何?陛下誠念妾,與其虛蘼無用,孰若施諸貧乏為善也!睆蛧谧笥以唬骸拔沂藕,束體者慎毋以華美;噬铣鐑約,如用諸珍麗物,違上意,亦非我素也。曷若以我所遺者為奉佛誦經(jīng)需,殊有利耳。”故今斂具,朕重逆后意,概以儉素,更以負二萬余金施諸貧乏,皆從后意也。
凡人之美,多初終易轍。后病閱三歲,雖容瘁身癯,仍時勉慰無傷,諸事尤備,禮無少懈,后先一也。事今后克盡謙敬,以母稱之,今后亦視后如娣。十四年冬,往南苑,皇太后圣體違和,后朝夕侍奉,廢寢食。朕為皇太后禱于天帝壇,旋宮者再,今后曾無一語奉詢,亦未遣使問候。是以朕以后有違孝道,諭令群臣議之,然未令后知也。后后聞之,長跪頓首固請曰:“陛下之責皇后,是也。然妾度皇后斯何時有不憔悴憂念者耶?特以一時未及思,故失詢問耳。陛下若遽廢皇后,妾必不敢生。陛下幸垂察皇后心,俾妾仍視息世間,千萬勿廢皇后也!”
前歲,今后寢病瀕危,朕躬為扶持供養(yǎng),今后宮中侍御尚得乘間少休,后則五晝夜目不交睫,且時為誦史書,或常談以解之。及離側,出寢門即悲泣曰:“上委我候視,倘疾終不痊,奈何?”凡后事,后皆躬為治備,略無倦容。今年春,永壽宮始有疾,后亦躬視扶持,三晝夜忘寢興。其所殷殷為解悲憂,預為治備,皆如侍今后者。后所制衣物,今猶在也。悼妃薨時,后哭之曰:“韶年入宮,胡不于上久效力,遂遽夭喪耶?”悲哀甚切,逾于倫等。其愛念他妃嬪,舉此類也。故今后與諸妃嬪皆哀痛曰:“與其存無用之軀,孰若存此賢淑,克承上意者耶!吾輩何不先后逝耶?今雖存,于上奚益耶?”追思夙好,感懷舊澤,皆絕葷誦經(jīng),以為非此不足為報云。后嘗育承澤王女二人,安王女一人于宮中,朝夕鞠撫,慈愛不啻所生。茲三公主,擗踴哀毀,人不忍聞見。宮中庶務,曩皆后經(jīng)理,盡心檢核,罔不當。雖位晉后名,實后職也。第以今后在,故不及正位耳。
自后崩后,內(nèi)政叢集,待命于朕,用事愈念后,悲哀不能自止。因嘆朕伉儷之緣,殊為不偶。前廢后容止足稱佳麗,亦極巧慧,乃處心弗端且嫉甚,見容少妍者,即憎惡欲置之死。雖朕舉動,靡不猜防。朕故別居,不與接見。且朕素慕簡樸,廢后則癖嗜奢侈,凡諸服御,莫不以珠玉綺秀綴飾,無益暴殄,少不知惜。嘗膳時,有一器非金者,輒怫然不悅。廢后之性若是,朕含忍久之,郁慊成疾。皇太后見朕容漸瘁,良悉所曲,諭朕裁酌。故朕承慈命廢之。及廢,宮中人無念之者,則廢后所行久不稱眾意可知矣。今后秉心淳樸,顧又不乏長才。洎得后才德兼?zhèn)洌闩䞍?nèi)政,諧朕志,且奉侍皇太后恪盡婦道。皇太后愛其賢,若獲瑰寶,朕懷亦得舒,夙疾良已。
故后崩,皇太后哀痛曰:“吾子之佳偶,即吾女也。吾冀以若二人永諧誤我老,茲后長往矣,孰能如后事吾耶?孰有能順吾意者耶?即有語,孰與語耶?孰于籌耶?”欲慰勉朕,即又曰:“吾哀已釋矣,帝其毋過傷!比恢两瘢瑴I實未嘗少矣。見今后與諸妃嬪哭后之慟,諭曰:“若勿深哀,曷少自慰。”乃一時未有應者,皇太后泫然淚下。朕曰:“若皆無心者乎?胡竟無一語耶?”蓋迨惜后之淑德,為諸人所難及,故每曰:“諸妃嬪可勿來,重傷我心!”于此益見念后之至也。抑朕反復思后,所關之事,更有不忍言及又不能自止者。皇太后雅性修潔,雖尋常起居細節(jié),亦必肅然不肯茍且。如朕為皇太后親子,凡孝養(yǎng)之事,于理更有何忌?但以朕乃男子,勢當有引嫌不能及親者,故惟持后敬奉,能體皇太后。即皇太后千秋萬歲后,諸大事俱后經(jīng)治是依賴。今一朝崩逝,后脫遇此,朕可一一預及之乎?將心付之不堪委任之人。念至于此,朕五中摧痛,益不能不傷痛無已矣。
后持躬謹恪,郁翼贊內(nèi)治,殫竭心力,無微不飭,于諸務孜孜焉。罔弗周祥。且慮父兄之有不幸,故憂勞成疾。上則皇太后慈懷軫惻,今后悲悼逾常;下則六宮號慕,天下臣民莫不感痛。惟朕一人,撫今追昔,雖不言哀,哀自至矣。
嗚呼!是皆后實行,一辭無所曾飾,非后以崩逝故,過于軫惜為虛語。后微素著,筆不勝書。朕于傷悼中不能盡憶,特撮其大略狀之。俾懿德昭垂,朕懷亦用少展云爾!
身世之爭
董鄂氏的身世有多種說法,一種說法就是正史說,第二種是秦淮名妓董小宛說,第三種是襄親王福晉說。
秦淮名妓董小宛說
《清宮演義》、《清宮十三朝》等小說,均將孝獻皇后董鄂氏說成是秦淮名妓董小宛。簡要情節(jié)是:清軍統(tǒng)帥洪承疇本是好色之徒,早聞“秦淮八艷”(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顧眉生、寇白門、陳圓圓)之名,尤慕董小宛。洪在攻占江南時,果然生獲董小宛,藏之府中,企圖霸占,無奈小宛誓死不從。洪無計可施,最后不得已,于順治二年(1645)將小宛獻入皇宮,遂成為順治帝寵妃。也有說小宛是豫親王多鐸俘獲,送入宮中的。
董小宛,歷史上確有其人,名白,字青蓮,生于明朝天啟四年(1624),秦淮名妓。崇禎十五年(1642),19歲的董小宛從良,嫁給了比她大14歲的著名的“四公子”(方以智、陳貞慧、侯方域、冒襄)之一的冒襄為妾。二人感情真摯,相敬如賓。戰(zhàn)亂中,夫妻二人顛沛流離,相依為命達9年之久。董小宛終因勞瘁過度,于順治八年(1651)正月初二日病死,時年28歲,葬于如皋昌氏的影梅庵。
為什么將風馬牛不相及的董小宛與董鄂妃扯在一起了呢?可能是因為她們倆的姓中都有一個“董”字,二人又都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一些文人在編寫野史時,為了使情節(jié)離奇,有吸引力,或出于對清朝皇帝的故意中傷,于是便采用了移花接木之術,將董小宛說成是董鄂妃了。其實,董鄂妃的“董”是滿語譯音,“董鄂”也有譯為“棟鄂”、“東古”、“冬古”、“東果”的。
襄親王福晉說
現(xiàn)在也有許多著述和影視劇,認為董鄂妃原是襄親王的福晉,后被順治帝納入宮中,成為寵妃。襄親王,博穆博果爾,清太宗皇太極的十一子,生于崇德六年(1641)十二月二十日申時,其生母是懿靖大貴妃博爾濟吉特氏娜木鐘,順治十二年(1655)二月二十一日冊封為和碩襄親王,翌年七月初三日己刻卒,年僅16歲。
順治帝幼年即位,母親孝莊文皇后對他管教極嚴,加之朝廷大權長期由叔叔多爾袞掌管,形成了暴躁、猜忌的性格。孝莊文皇后出于政治上的考慮,將自己的侄女、蒙古科爾沁部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之女博爾濟吉特氏立為皇后。這位小皇后從小嬌生慣養(yǎng),尖酸刻薄,并不能體諒順治帝的苦衷,常常與順治帝發(fā)生口角,小兩口的感情并不和諧。因此,順治帝覺得事事皆不順心,內(nèi)心很是苦悶。清初有命婦輪番入侍后妃的制度,董鄂氏經(jīng)常到后宮入侍,這便給順治帝與董鄂氏的相識相戀提供了機會。董鄂氏的美貌和才情深深地吸引了這位多情的少年天子的心,而董鄂氏的丈夫常年出兵打仗,閨中寂寞,也對順治帝產(chǎn)生了好感。兩個情誼相投的人迅速墜入了情網(wǎng)。
《湯若望傳》中有一段湯若望的回憶:順治皇帝對于一位滿籍軍人之夫人,起了一種火熱愛戀。當這一位軍人因此申斥他的夫人時,他竟被對于他這申斥有所聞知的天子親手打了一個極怪異的耳摑。這位軍人于是乃怨憤致死,或許竟是自殺而死;实鬯旒磳⑦@位軍人的未亡人收入宮中,封為貴妃。這位貴妃于一千六百六十年產(chǎn)一子,是皇帝要規(guī)定他為將來的皇太子的。但是數(shù)星期后,這位皇子竟而去世,而其母于其后不久亦薨逝;实鄱笧榘葱⒖嫡禄屎螅ǹ滴跎福┫袼,竟致尋死覓活,不顧一切。
這位皇子是皇幾子,生母是誰?湯若望沒有明說。福臨共有8個皇子,除玄燁外,在7個皇子中,皇二子福全、皇五子常寧、皇六子奇授、皇七子隆禧、皇八子永干等5人皆卒于康熙朝,勿庸考慮。這樣只剩下皇長子鈕鈕和皇四子。鈕鈕生于順治八年(1651)十一月初一日,殤于順治九年(1652)正月三十日,只活了89天,生母是庶妃巴氏。此子雖也是早殤,但不是殤于順治晚年,而且他的生母是庶妃巴氏,未封過貴妃,因此,鈕鈕和巴氏不可能是湯若望所說的皇子和那位貴妃。現(xiàn)在只剩下皇四子。該子生于順治十四年(1657)十月初七日,殤于順治十五年(1658)正月二十四日,生母是皇貴妃董鄂氏,即后來的孝獻皇后。董鄂氏死于順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由此看來,湯若望所說的只能是皇四子和皇貴妃董鄂氏。但這里有兩個出入,一是皇四子生年是公元1657年,而湯若望所說是1660年;二是皇四子生母是皇貴妃,而不是貴妃。
傳說也罷,猜想也好,最后歸于一致的認識就是,這位董鄂氏姿容絕代,才華出眾,在佳麗三千的后宮中贏得了順治帝專一的愛情,并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