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輿 - 個人簡介
唐代文學家。字載之。天水略陽(今甘肅秦安)人。后徙潤州丹徒(今江蘇鎮(zhèn)江)。德宗時,召為太常博士,改左補闕,遷起居舍人、知制誥,進中書舍人。憲宗時,拜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后徙刑部尚書,復以檢校吏部尚書出為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卒謚文,后人稱為權文公。
權德輿仕宦顯達,并以文章著稱,為中唐臺閣體的重要作家!杜f唐書權德輿傳》說他“于述作特盛。六經(jīng)百氏,游泳漸漬,其文雅正而弘博,王侯將相洎當時名人薨歿,以銘紀為請者什八九,時人以為宗匠焉!睖啞ⅠR燧等名將功臣的碑銘、行狀都出自他的手筆。所作《兩漢辨亡論》 ,譴責張禹、胡廣貪圖祿位而敗壞兩漢政治,史家以為“大指有補于世”(《新唐書·權德輿傳》)。由于他沒有經(jīng)歷過重大的政治升沉和生活變故,因而文章有儒雅的風度、恢宏的氣派,但缺少深切的內(nèi)涵、創(chuàng)新的格局。與他同時代的皇甫《諭業(yè)》說:“權文公之文,如朱門大第,而氣勢宏敞,廊廡廩廄,戶牖悉周,然而不能有新規(guī)勝概,令人竦觀。”南宋嚴羽滄浪詩話對其詩作評價頗高,稱為大歷以后值得“深取”之作者并說:“權德輿之詩,卻有絕似盛唐者,……或有似韋蘇州、劉長卿處!權德輿 - 一生作為
權德輿(759-818),字載之,天水略陽縣第七溝(今秦安縣王尹鄉(xiāng)包全村)人。其家世源遠,自十二世祖前秦仆射安邱公權翼以來,數(shù)代為宦。父親權皋,曾為安?山的幕僚,“安史之亂”爆發(fā)前,他當機立斷,以逃離叛逆的義勇行為而受到時人的稱贊。權德輿就出生在這樣祖德清明家風雅正的仕宦家庭。
權德輿自幼聰明好學,“三歲知變四聲,四歲能為詩”。15歲有文章數(shù)百篇,開始有了名氣。之后,任江西觀察使兼判官,遷監(jiān)察御史。唐德宗貞元八年(792),征為太常博士,“朝士以得人相愛”,轉(zhuǎn)左補闕。當時關東、淮南、浙西20余州縣發(fā)生大水,毀壞了良田和房屋,沖走了人家,他立即建議德宗皇帝派遣能干的使臣趕赴災區(qū),救濟災民,并提出“賦取于人,不若藏于人亡為固”的主張,以減輕災區(qū)人民的賦稅。同年七月,司農(nóng)少卿裴延齡因巧幸恃寵,判度支,兼管國家財政收支。針對此情況,權德輿不顧個人的安危,先后兩次上疏唐德宗,義正詞嚴,直言不諱地反對裴延齡任職,陳述度支要職,個人必須慎重。貞元十年(794),權德輿轉(zhuǎn)起居舍人,知制誥。貞元十八年(802)以中書舍人典貢士,后拜禮部侍郎,轉(zhuǎn)兵、戶、吏三曹侍郞、太子賓客,遷太常卿。此期間,他大力選拔人才,主張“育才造士為國之本”,他“舉賢類能”,不管門第等級,只要有德,一律任用,并反對徇私舞弊。他曾三次典士舉,凡“舉士于公者,其言可信,不以其布衣不用;既不可信,雖大官勢人交言,一不以綴意”。在他的主持下,發(fā)現(xiàn)和造就了不少有用之才,“前后考第進士及庭所策士,唾相躡為宰相、達官與公相先后,其余布處臺閣外府,凡百余人”。
權德輿在治理國家方面,主張德治和法治并用,對不法行為的貪官污吏堅決嚴懲。他始終認為“民為邦本”,“天下理在百姓安,百姓安在賦稅減,賦稅減在經(jīng)費省”,對人民的疾苦,備加關注。貞元十九年(803),自春至夏及秋,關中大旱,田園荒蕪,民不聊生。而德宗反祈于宗廟,禱于天地,忙于求雨而滴雨末降。權德輿見此情景,十分焦灼,大聲疾呼,再次向德宗建議, 下詔各縣裁留經(jīng)費,把節(jié)約下來的錢物救濟災民,免除當年租賦及往年負欠,以便百姓重建家園,并遺責了當時“四方守宦,銳于上獻”,剝削百姓的卑劣行為。
元和五年(810),權德輿以“陳說謀略多中”,拜禮部尚書,同中書讓門平章事,參與朝政。憲宗元和八年(813),權德輿免去宰相職務,以逼吏部尚書留守東都,復拜太常轉(zhuǎn)刑部尚書,出鎮(zhèn)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后因病求還,卒于途中。贈左仆射,謚日文,著有《權載之文集》50卷。
權德輿 - 詩歌列表
送山人歸舊隱(工為楚辭賦)送三十叔赴任晉陵(春云結暮陰)
送人使之江陵(嘉招不辭遠)
送清洨上人謁信州陸員外(暫辭長老去隨緣)
送黔中裴中丞閣老赴任(五諫留中禁)
送裴秀才貢舉(儒衣風貌清)
送穆侍御歸東都(知君儒服貴)
送密秀才吏部駁放后歸蜀,應崔大理序(蜀國本多士)
送陸太祝赴湖南幕同用送字(不憚征路遙)
送陸拾遺祗召赴行在(鹓鷺承新命)
送盧評事婺州省覲(知向東陽去)
送靈武范司空(上略在安邊)
送梁道士謁壽州崔大夫(年少一仙官)
送李處士歸弋陽山居(暫來城市意何如)
送李城門罷官歸嵩陽(與君相識處)
送孔江州(九派尋陽郡)
送濬上人歸揚州禪智寺(蠹露宗通法已傳)
送句容王少府簿領赴上都(上國路綿綿)
送渾鄧州(年少守南陽)
送湖南李侍御赴本使賦采菱亭詩(舊俗采菱處)
送韓孝廉侍從赴舉(貢士去翩翩)
送二十叔赴任余杭尉(拜首直城陰)
送杜尹赴東都(商於留異績)
送崔諭德致政東歸(天子坐法宮)
送崔端公郎君入京覲省(已見風姿美)
送崔端公赴度支江陵院三韻(津亭風雪霽)
送從翁赴任長子縣令(家風本鉅儒)
送從弟謁員外叔父回歸義興(異鄉(xiāng)兄弟少)
雜言賦得風送崔秀才歸白田限三五七七言(響深澗)
雜興五首(叢鬢愁眉時勢新)
權德輿 - 詩歌鑒賞
《嶺上逢久別者又別》
權德輿
十年曾一別,征路此相逢。
馬首向何處?夕陽千萬峰。
這首小詩,用樸素的語言寫一次久別重逢后的離別。通篇淡淡著筆,不事雕飾,而平淡中蘊含深永的情味,樸素中自有天然的風韻。前兩句淡淡道出雙方“十年”前的“一別”和今日的“相逢”。從詩題泛稱對方為“久別者”看來,雙方也許并非摯友。這種泛泛之交間的“別”與“逢”,按說“別”既留不下深刻印象,“逢”也掀不起感情波瀾。然而,由于一別一逢之間,隔著十年的漫長歲月,自然會引發(fā)雙方的人事滄桑之感和對彼此今昔情景的聯(lián)想。所以這仿佛是平淡而客觀的敘述就顯得頗有情致了。
這首詩的重點,不是抒寫久別重逢的感觸,而是重逢后又一次匆匆別離的情味。他們在萬山攢聚的嶺上和夕陽斜照的黃昏偶然重逢,又匆匆作別,詩人撇開“相逢”時的一切細節(jié),直接從“逢”跳到“別”,用平淡而富于含蘊的語言輕輕托出雙方欲別未別、將發(fā)未發(fā)的瞬間情景──“馬首向何處?夕陽千萬峰!闭髀放既恢胤辏旨磳Ⅱ(qū)馬作別。馬首所向,是莽莽的群山萬壑,西斜的夕照正將一抹余光投向峭立無語的山峰。這是一幅在深山夕照中悄然作別的素描。不施色彩,不加刻畫,沒有對作別雙方表情、語言、動作、心理作任何具體描繪,卻自有一種令人神遠的意境。千峰無語立斜陽,境界靜寂而略帶荒涼,使這場離別帶上了黯然神傷的意味。馬首所向,千峰聳立,萬山攢聚,正暗示著前路漫漫。在夕陽余照、暮色朦朧中,更給人一種四顧蒼茫之感。這一切,加上久別重逢旋即又別這樣一個特殊的背景,就使得這情景無形中帶有某種象征意味。它使人聯(lián)想到,在人生征途上,離和合,別與逢,總是那樣偶然,又那樣匆匆,一切都難以預期。詩人固然未必要借這場離別來表現(xiàn)人生道路的哲理,但在面對“馬首向何處?夕陽千萬峰”的情景時,心中悵然若有所思則是完全可以體味到的。第三句不用通常的敘述語,而是充滿詠嘆情調(diào)的輕輕一問,第四句則宕開寫景,以景結情,正透露出詩人內(nèi)心深處的無窮感慨,加強了世路茫茫的情味?梢哉f,三、四兩句正是詩人眼中所見與心中所感的交會,是一種“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境界。值得玩味的是,詩人還寫過一首內(nèi)容與此極為相似的七絕《余干贈別張十二侍御》:“蕪城陌上春風別,干越亭邊歲暮逢。驅(qū)車又愴南北路,返照寒江千萬峰!眱上啾容^,七絕刻畫渲染的成分顯著增加了(如“蕪城陌”、“春風別”、“歲暮逢”、“寒江”),渾成含蘊、自然真切的優(yōu)點就很難體現(xiàn)。特別是后幅,五絕以詠嘆發(fā)問,以不施刻畫的景語黯然收束,渾然一體,含蘊無窮;七絕則將第三句用一般的敘述語來表達,且直接點出“愴”字,不免有嫌于率直發(fā)露。末句又施刻畫,失去自然和諧的風調(diào)。兩句之間若即若離,構不成渾融完整的意境。從這里,可以進一步體味到五絕平淡中蘊含深永情味、樸素中具有天然風韻的特點。
《玉臺體十二首(其十一)》
權德輿
昨夜裙帶解,今朝蟢子飛。
鉛華不可棄,莫是藁砧歸!
南朝徐陵曾把梁代以前的詩選作十卷,定名《玉臺新詠》 。嚴羽說:“或者但謂纖艷者玉臺體,其實則不然!保ā稖胬嗽娫挕罚┛芍@一詩集,香艷者居多。權德輿此首,標明仿效“玉臺體”,寫的是閨情,感情真摯,樸素含蓄,可謂俗不傷雅,樂而不淫。
人在寂寞煩憂之時,常常要左顧右盼,尋求解脫苦惱的征兆。特別當春閨獨守,更易表現(xiàn)出這種情緒和心理。我國古代婦女,結腰系裙之帶,或絲束,或帛縷,或繡絳,一不留意,有時就難免綰結松弛,這,自古以來被認為是夫婦好合之預兆,當然多情的女主人公馬上就把這一偶然現(xiàn)象與自己的思夫之情聯(lián)系起來了。啊!“昨夜裙帶解”,莫不是丈夫要回來了嗎?她喜情入懷,寢不安枕,第二天,晨曦臨窗,正又看到屋頂上捕食蚊子的蟢子(喜蛛,一種長腳蜘蛛)飄舞若飛:“蟢”者,“喜”也,“今朝蟢子飛”,祥兆迭連出現(xiàn),這難道會是偶然的嗎?喜出望外的女主人公于是由衷地默念:“鉛華不可棄,莫是藁砧歸!”我還得好好嚴妝打扮一番,來迎接丈夫的歸來。
這首詩,文字質(zhì)樸無華,但感情卻表現(xiàn)得細致入微。象“裙帶解”、“蟢子飛”,這都是些引不起一般人注意的小事,但卻蕩起了女主人公心靈上無法平靜的漣漪。詩又寫得含蓄而耐人尋味。丈夫出門后,女主人公的處境、心思、生活情態(tài)如何,作者都未作說明,但從“鉛華不可棄”的心理獨白中,便有一個“豈無膏沐,誰適為容”(《詩經(jīng)·伯兮》)的思婦形象躍然紙上。通篇描摹心理,用語切合主人公的身分、情態(tài),仿舊體而又別開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