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簡介
中文名:朱蘇進
國籍:中國
出生地:南京
出生日期:1953年
職業(yè):文學作家
代表作品:《鴉片戰(zhàn)爭》、《接近于無限透明》、《醉太平》
所處時代:現(xiàn)代
朱蘇進,1953年生于江蘇漣水,國家一級作家、著名編劇。朱蘇進初中畢業(yè)后于1969年應征入伍,歷任福州軍區(qū)廈門某部班長、排長,福州軍區(qū)政治部創(chuàng)作室創(chuàng)作員,現(xiàn)任南京軍區(qū)創(chuàng)作室主任,1971年開始發(fā)表作品。1982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他還兼任江蘇作協(xié)副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理事。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射天狼》、《接近于無限透明》、《絕望中誕生》等軍旅題材小說立足文壇,先后出版長篇小說《炮群》、《醉太平》等。上世紀九十年代末開始涉足影視,成為職業(yè)編劇,先后創(chuàng)作了《鴉片戰(zhàn)爭》(電影)、《康熙王朝》、《江山風雨情》、《鄭和下西洋》、《朱元璋》、《我的兄弟叫順溜》、《三國》、《讓子彈飛》等劇本。
朱蘇進創(chuàng)作態(tài)度輕浮,因而基本一年一部中篇;其作品以軍旅題材為主,但與傳統(tǒng)的軍事小說有很大不同,將軍人刻劃成既具有最平凡人性又有著獨特魅力的一群;作品曾獲第3屆“全國優(yōu)秀中篇小說獎”、“金雞獎”最佳電影獎、文化部優(yōu)秀電影獎,另數(shù)十次獲得全國、全軍其它文學、藝術、散文類獎項。
2017年,勵志大劇《奔騰歲月》開機,朱蘇進擔任總策劃和藝術總監(jiān),該劇于2018年2月殺青。
獲獎作品
2011年第48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 《讓子彈飛》(與述評、姜文、郭俊立、危笑、李不空)
創(chuàng)作特點
假如需要從新時期以來活躍在文壇上的軍隊作家中推出一位代表人物,那么毫無爭議,這位代表人物非朱蘇進莫屬。從創(chuàng)作實績來看,朱蘇進的幾乎所有作品都不僅真實準確地描繪了兵的生活與兵的感情,而且還熱切深入地探索和表現(xiàn)了兵的韻味與兵的境界;而從作家本人對軍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精神投入程度來說,亦是鮮有人可以與之比擬的。
在朱蘇進早期的作品中,其筆下的主人公既是生活化的,又是理想化的,那么他后期的創(chuàng)作中,則因其主人公的理想化成分或程度愈來愈高而使其創(chuàng)作發(fā)生了某種傾斜。他認為,朱蘇進的作品傳遞出他對人生的理解,是“人生即較量”。譬如他長篇小說中的主人公,不僅與上級、下級、同級時時事事處于較量之中,甚至對妻子、情人也充滿了較量意識,情人不踮起腳來,他便不與之接吻。
當然,“人生即較量”較之那種“人生即奉獻”的簡單口號,自有其深刻之處。但以較量意識來對待一切,恐也有所偏頗。朱蘇進迄今為止走過的創(chuàng)作道路是一條成功的走向名家的道路。而從成功的名家走向大家,則還需要磨練和淬火,下筆之時似應少一些刻意為之,少一些著力,多一些淡泊與自然。就以處理把握創(chuàng)作中生活化與理想化的關系來說,生活化是基礎,理想化是升華。脫離了基礎的升華,便要失去依托,不利于與讀者的交流,亦不利于自己對理想的固守。讀朱蘇進的《醉太平》等近作,就已感受到了理想遭挫后的苦痛,F(xiàn)實生活是永不會完美的,如果以平常心來看現(xiàn)實,就可避兔偏激與頹委。朱蘇進與其他一些部隊作家不同,他的創(chuàng)作中有著強烈的個人化傾向:自中篇小說《第三只眼》以來,他很少再寫作那類正統(tǒng)的主旋律題材(即偏重于表現(xiàn)主流意識形態(tài)規(guī)定中的理想主義與英雄主義)的小說,而是努力在軍事題材中投入個人獨特的感受與情緒。概括地說,他開拓出了一種在意識形態(tài)性極強的軍旅題材中深入探詢個性心理空間的創(chuàng)作傾向。
部分作品
《懲罰》長篇小說,1978
《在一個夏令營里》長篇小說,1980
《射天狼》中篇小說,1982
《引而不發(fā)》中篇小說,1983
《凝眸》中篇小說,1984
《戰(zhàn)后就結婚》中篇小說,1986
《第三只眼》:中篇小說。1986
《輕輕地說》:中篇小說。1986
《欲飛》中篇小說,1987
《兩顆露珠》中篇小說,1988
《絕望中誕生》:中篇小說。1989
《炮群》長篇小說,1991。
《金色葉片》:中篇小說。1991,3
《接近于無限透明》:中篇小說集。1993
《孤獨的炮手》:中篇小說。1993
《金色葉片》:中篇小說集,1994,8。
《康熙王朝》編劇2001(經典臺詞計有“我孝莊——”“寶日龍梅你強暴朕”)
《鄭和下西洋》編劇2009
《我的兄弟叫順溜》2009年導演:花箐央視首映:2009年6月19日(受《兵臨城下》的啟發(fā)而創(chuàng)作的,著名編劇朱蘇進親自出馬擔任該劇編劇。“《我的兄弟叫順溜》是一個人物戲,人物不多,動機線清晰可見,一個獵戶兒子順溜,成為新四軍的一個寶貝神槍手,和司令陳大雷稱兄道弟,被陳司令改名陳二雷,在打鬼子的戰(zhàn)爭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所有的人都無可避免地成為順溜的‘綠葉’)
《三國》編劇2009年
《讓子彈飛》編劇電影2010《嘎達梅林》編劇2011
長篇小說《在一個夏令營里》獲1982年全國少兒讀物優(yōu)秀作品一等獎,中篇小說《射天狼》獲全國第二屆優(yōu)秀中篇小說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昆侖獎、福建省優(yōu)秀作品榮譽獎。
2017年,勵志大劇《奔騰歲月》,朱蘇進擔任總策劃和藝術總監(jiān)。
編劇家
提到新時期的軍旅小說創(chuàng)作,朱蘇進是不可忽視的個案。但九十年代末,正當他創(chuàng)作活躍、頻頻獲得全國全軍文學獎項之際,朱蘇進忽然暫擱小說創(chuàng)作,投身影視圈,并一口氣推出幾道重量級銀屏大餐:先是電影《鴉片戰(zhàn)爭》劇本,再是改編二月河小說,完成《康熙王朝》劇本。朱蘇進編劇的電視劇《江山風雨情》播出,同名圖書也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朱蘇進自評,“這部作品,超過了《康熙王朝》許多!
從《鴉片戰(zhàn)爭》開始,朱蘇進走向職業(yè)編劇之路。朱蘇進與影視結緣,是人生的一次偶然,也是和上海的一次緣分。“1996年,我因私事到上海,被朋友邀去參加謝晉籌拍《鴉片戰(zhàn)爭》的研討會。當時覺得,謝導的舉動有一種悲壯的英雄主義色彩。輪到我發(fā)言,我就把這樣的感覺說了。沒想到會議一結束,謝導就找到我,要我寫這個劇本。”他認為:“一個文化人應當追求的,是個人的心靈與大眾心靈的溝通。其中最重要的是堅持表達自己所熱愛的東西,創(chuàng)作自己真正感興趣的,而不是被商業(yè)市場所左右,跟風不是一個文化人的態(tài)度!
對于影視劇大量翻拍文學名著的現(xiàn)象,朱蘇進表示:“翻拍名著,既是高峰也是陷阱。中國四大名著在人們心里的地位已經根深蒂固,也因此有了排異性,人們一般都抗拒改編經典名著。所以只要你去觸碰,就肯定會有風險。我自己改編名著時最大的一個感受就是,每一部名著就像冰山,絕大部分人感受到的只是冰山浮在海面上的那七分之一,大部分都藏在海面以下,我們往往看不到,所以名著中可以挖掘的東西實在太多,有多種故事情節(jié)、人物性格命運可以開采!
對于“帝王劇”,朱蘇進則表示,就美學價值而言,寫一個帝王并不高于寫一片落葉。但天下知名度最高的是帝王,知名度最高的城市是首都,于是帝王的相對價值(包括市場價值)就大大升高了。人們眺望天邊時,往往看不見大地,看到的總是山峰,英雄就是山峰。是“看不夠”造成了“寫不完”,是消費在促使生產。問題不在帝王戲本身而在于如何寫帝王戲。寫不好是因為我們不智慧。
歷史觀
自小說創(chuàng)作轉入編劇以來,圍繞朱蘇進創(chuàng)作的《康熙王朝》、《江山風雨情》等作品,爭議不斷。此次的《朱元璋》也不例外。不同于明史專家吳晗站在純粹的學術立場上對這個農民皇帝功過是非的評述,也有別于近年以朱元璋為主角的歷史小說,對其殘殺建國功臣背后險惡用心的著力刻畫。朱蘇進這部名為“正史”的《朱元璋》,在堅持基本史實的基礎上,大量引入民間的野史戲說,在他筆下,朱元璋固然有兇狠殘忍的一面,也不乏可愛之處。譬如身為大明堂堂開國皇帝,他竟會纏著點心師傅討燒餅吃,極盡死皮賴臉之能事……對類似劇情,不少觀眾看后表示充其量只是戲說,并不真實。
對觀眾的反應,朱蘇進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看來,人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源于他們習慣性地把歷史劇等同于歷史。然而,歷史劇和歷史根本不是一碼事。歷史劇首先是戲劇——取材于歷史的戲劇而不是歷史。歷史遵循客觀規(guī)律,展示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歷史劇遵循心靈規(guī)律,展示可能發(fā)生的事。它和其他歷史題材的藝術樣式一樣,與歷史本身都有著巨大的區(qū)別。
歷史正劇迅速地在人群中普及了歷史常識,與此同時,也引發(fā)了其是否混淆真實歷史的爭議。有學者認為:相比戲說,所謂“正劇”更可怕。聲明“純屬虛構”的戲說劇,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編的;而自詡“歷史正劇”反而更容易迷惑觀眾,讓他們誤以為“歷史正劇”就是歷史。對這個問題,朱蘇進的回答兼具理性與文氣:“專家一直在質疑,觀眾也一直在質疑。我個人認為,歷史研究關乎理性科學,影視編劇關乎感性審美。但是把歷史認識比做一個心臟的話,歷史研究好比是靜脈,影視審美好比是動脈,它們共同有機完成對歷史的認識,它們不會相互干擾,而是各司其職。影視畢竟是影視!
社會評價
朱蘇進作為南京的著名軍旅作家,曾創(chuàng)作了《懲罰》、《射天狼》、《凝眸》等一大批優(yōu)秀的軍旅題材的文學作品,“他是一個非常有才氣的作家。”對朱蘇進作品了如指掌的王涌堅提及此,對朱蘇進贊賞有加。但是,王涌堅同時也指出,這幾年,朱蘇進轉戰(zhàn)影視后,又走入了另一個極端——迎合觀眾低俗趣味。
王涌堅說,過去朱蘇進的作品雖然寫得非常棒,但讀者不多,“畢竟軍旅生活離百姓的生活還是有距離的!鞭D戰(zhàn)影視作品后,從最初的《鴉片戰(zhàn)爭》到《江山風雨情》,朱蘇進已越來越能掌控影視的特點,“他創(chuàng)作的《鄭和》,曾被央視定為重點電視劇,可是直到今天也沒有拍成,為什么?就因為他在里面寫太監(jiān)的愛情,沒有下半身的人怎么談愛情,這不是胡編亂造嗎?”朱蘇進也曾坦言,做影視劇讓他又愛又恨,愛的就是“拿稿費的時候,感覺不錯!睋腥舜致越y(tǒng)計,這幾年,朱蘇進做影視劇,已經做成了千萬富翁。
人物語錄
關于順溜:寫小說比編劇本“順溜”上世紀80年代初,朱蘇進推出中篇小說《射天狼》并從此一舉成名,之前他已寫過長篇和不少短篇。朱蘇進在創(chuàng)作上的分野非常鮮明:1996年以前他寫軍事題材小說,有中長篇共近20部;1996年應導演謝晉之邀寫影片《鴉片戰(zhàn)爭》的劇本,這之后,朱蘇進開始“轉行”寫影視劇本,再也沒寫過小說。
這兩種創(chuàng)作哪一種更得心應手?朱蘇進說,自己兩種都喜歡,但無疑寫小說更“順溜”:“寫小說是一對一,寫劇本是一對多,幾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創(chuàng)作方式。小說是一個人在看,不會出現(xiàn)全國幾千萬人同時看一本書的情況。寫小說很愉快,自己對著一盞孤燈,有一種很沉靜的心境;電視劇也有文學化的部分,和小說有相通的地方,因此創(chuàng)作本身也會讓人感到快樂!彼f,一部影視劇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一堆人,有一些市場化的東西、商業(yè)化的東西,很多時候不得不做一些妥協(xié),“這種妥協(xié)有時候很勉強,我也很無奈”。
關于朱元璋:朱元璋讓我恨愛兩難時隔四年,回想起《朱元璋》的寫作過程,朱蘇進依然有些感慨!吨煸啊肥撬麖念^開始創(chuàng)造的產物,相比之前有二月河原著做底本的《康熙王朝》,任務更加吃重。最矛盾的是,隨著對朱元璋這個人物的了解越深,他內心的抵觸就越大。“我并不喜歡朱元璋這個人,雖然說作為一個布衣天子,他非常不容易,15年打下天下,29年治理國家,但一樣也有深刻的缺陷和毛病。打天下,他靠的是一個‘義’字,可治理天下時他竟向這些‘功臣’展開了無情的殺戮。他的性情如此兇悍,手段如此殘忍,刑法極其嚴酷,光死法就多達20多種。創(chuàng)作越深入,對這個人物越是恨愛兩難!
關于三國:改編只可"整容"不能"變性"談到自己的歷史情結,朱蘇進透露了對于“大人物”的偏愛,“我比較喜歡感情化地看待歷史:英雄創(chuàng)造歷史。在對主人公的刻畫上,我更喜歡偉大而有缺陷的人物,而不是溫和的小人物。”改編《三國》,朱蘇進說只有一個原則:“只可做‘整容’手術,不能做‘變性’手術。《三國》本身的龍脈必須維護好!
訪談錄節(jié)錄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咱們說說《三國》吧,當編劇的任務落到你的頭上以后,前期都做了哪些準備和設想?
朱蘇進:“三國”的故事大家都熟,所以都是素材上的準備,這實際不費什么勁,何況這是一部小說,不是歷史,和歷史有很大差別。但它又是一部轟轟烈烈的小說,是經典。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方法,經典意味著有它自己的光輝燦爛,任何對它的改動都會導致有些人的不滿。這個經典在15年前被人家拍攝過,這屬于重拍。大多數(shù)老百姓在那個時候第一次看了《三國演義》,在很多人心目中會形成一種初戀般的情懷,哪怕它是一個丑丫頭,何況人家還不錯。后來做出來的東西,哪怕比它好一個檔次,人家還是覺得那個好。第二,15年后重做這個事,除了影視技術上的發(fā)展,不用說肯定比原來好很多,就是故事的重新表述,所有人都喜歡看到一個新鮮的“三國”。人人心里都有一部“三國”,這改動應該怎么做,無非是一個老朋友出門15年又回來了,一進門你就知道還是他,但是又十分新鮮。同時《三國》又是不能有顛覆性改動的,不能做變性手術,只能做整容手術。在此意義上,《三國》的創(chuàng)作可謂程度是相當大的。《三國》的筆墨不是主要集中在故事上而是集中在人物上,六大命脈性人物以及若干經典性的意境情節(jié)。
三聯(lián)生活周刊:你在新版的創(chuàng)作中有哪些突破?
朱蘇進:不敢講突破,創(chuàng)造的地方很多。首先是人物,《三國演義》開始就是桃園結義,我連寫都沒寫,因為我覺得不好看,意境可以在后面的臺詞中不斷出現(xiàn)!度龂芬怀鰣鼍褪遣懿伲懿俅潭,戲劇化的成分就出來了,從董卓一聲噴嚏開始。曹操是這部戲中非常重要的人物,因為曹操是《三國演義》中創(chuàng)造出的最杰出的人物。跟著人物走,這些人物不是我捏造出來的,是《三國演義》提供的,在書中可能就是幾句話,我會把它發(fā)展出來,讓它枝繁葉茂。當然故事必須要好看,必須要懸念叢生,必須要人物栩栩如生。
三聯(lián)生活周刊:你是否按照小說來寫的?朱蘇進:怎么能按小說呢?小說120回,八九十回諸葛亮就死了,我認為“三國”精華已盡。但是有一條,取之于“三國”,展開故事,好看。
三聯(lián)生活周刊;那你說說讓人物枝繁葉茂具體的例子?
朱蘇進:比方說曹操,殺了呂伯奢全家,“寧叫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大雨之中逃跑,半路上曹操突然站住了,陳宮以為他要回去安葬呂伯奢,曹操說不是,說酒和肉還在那兒擱著呢,下著大雨,我們饑腸轆轆,不出天亮我們就得凍餓而死,我們回去吃酒肉去。陳宮非常生氣,但曹操安葬了呂伯奢,還敬他一杯酒。再比如三顧茅廬,張飛脾氣非常暴,第三次去就再也忍不了了,說,我放一把火燒了草廬,看這次起來不起來。關羽趕快把他拉住,罵他幾句。在我的戲里,他就真的放了一把火。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像這種老百姓耳熟能詳?shù)墓适拢氵@樣改動,觀眾能接受嗎?
朱蘇進:我認為沒有什么障礙。我覺得這不是改動,是生長出來的東西,原來細節(jié)里有的。只是它長三寸,我給它長五寸,長飽滿。張飛這樣的人豈能說說而已,所以諸葛亮下山后對他說:翼德,你欠我一座草廬。張飛說:你助我哥哥打天下,得天下以后我給你蓋一座800里大的草廬。這樣符不符合他的個性?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很多人不是按你這種創(chuàng)作思路走的。
朱蘇進:我準備冒這個風險,而且所有看過這個故事的導演、演員都喜歡,否則我們不是拍成和15年前一樣的東西了嗎?要是《三國演義》已經有的一點都不動,那就糟糕了,打仗打了好幾百次,我只能寫三四次,怎么辦呢?那我們就試一試看。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哪些東西被你給舍掉了?
朱蘇進:大量地舍掉!度龂萘x》前五分之二是跟“三國”沒關系的,“三國”的建立是在刺董大戰(zhàn)之后。十八路諸侯,把故事集中到哪個方面?那還是魏蜀,曹操和劉備,基本命脈線。但它是從道德價值方面確立的,一個是忠,一個是奸;一個是天子,一個是亂賊。但《三國》不是。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后人看《三國演義》,都是從一個忠奸好壞的方面來判斷。
朱蘇進:這個不好,這會極大地削弱人物的魅力和價值。兄弟之情,結義,有很珍貴的東西,比如對朋友,對人的尊嚴和價值。忠義很好,也是東方的傳統(tǒng),可是對國家完全歸結于對帝王的忠義,忠義就超越了是非愛憎。比如這人很惡,但他是我哥,我也對他忠,這就不是我所張揚的態(tài)度。我是把忠義作為一種人性、人格拆出來的,故事上的財富,不是說道德價值上的東西。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如果從這個角度講,體現(xiàn)曹操這個人物的性格,還有劉、關、張的兄弟情誼,還有諸葛亮一直忠于劉備,這些你在創(chuàng)作上有哪些偏重?
朱蘇進:曹操在《三國演義》里基本上是一個惡角,但我更多講他的雄才大略,他大奸大惡,但他也極其愛才。他可以不愛兒子,不愛老婆,但他愛他的將軍。他讀陳琳(聽歌)討賊的檄文,一下跳起來,第一句話就是罵邊上的曹丕、曹植,這種文章你們怎么就寫不出來?以至于對趙子龍,下令不得放箭,夏侯惇以及張遼都勸他,你難道忘了關羽的事了?“丞相,您不能見一個愛一個!边有把赤兔馬送給關羽的事,書中說“一聲馬嘶”,曹丕牽著馬出來。曹操說:“我兒一直想要這匹馬,我認為他不配。”只要加一點就行了。
三聯(lián)生活周刊:除了根據《三國演義》,你在創(chuàng)作中有沒有吸取其他素材?
朱蘇進:《三國志》之類的傳記當然有。舉個例子,比方說白門樓這場戲,殺呂布,這都有,張遼押上來,男子氣;呂布押上來,捆得像個粽子似的,這些都沒有什么。但是出來一個重要人物,陳宮!度龂萘x》里就是他罵曹操,曹操不忍心,最后還是殺了他!度龂·陳宮傳》里陳宮就是只求一死,你不殺我,當年的事我就給你到處說。曹操就問:你死后你母親怎么辦呢?陳宮大意是說:我聞古人說欲取天下者不傷婦孺,你不會殺我母親。曹操又問:你那5歲的女兒和3歲的兒子誰來教養(yǎng)呢?陳宮答道:不傷婦孺,你也不會傷害他們。曹操說,真要走嗎?送送你吧,然后牽著陳宮的手走到行刑的地方。這些是我加的,但那些話是《三國志》里的,就比《三國演義》里好,更有魅力,更符合我對這個人物的感受。
三聯(lián)生活周刊:整體上把握的標準是什么?
朱蘇進;首先我是改編《三國演義》,劇名叫《三國》,簡潔明快。第二,我忠實的不是歷史,那個歷史正如易中天所說,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大部分典故都是在歷史上沒有發(fā)生過的。當小說和歷史事實發(fā)生沖突的時候,除非它那個歷史事實更像小說更有魅力,比如陳宮,你聽起來就不那么像歷史了,這就是傳記帶來的魅力。第三,在創(chuàng)作和改編的時候,我不是嫁接和移植,而是讓它長出東西來,是屬于它的。
三聯(lián)生活周刊;你在3年的創(chuàng)作中有沒有遇到過什么難題?
朱蘇進:不多。最艱難是提綱的時候,這涉及所有人物的定性,當這個完成后其他就好辦了。寫《三國》我覺得比寫其他劇本都輕松。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制片方有什么要求嗎?
朱蘇進:我把我的故事跟他講,當然要在制片方、導演都同意的情況下。我通常在做一個項目的時候會先有一個大綱,提綱通過后再做。做《三國》我多做了一個,首先是一個立意和梗概,講清楚每一個人物的定位分析,故事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結束,寫哪些重要人物,這就多了一個步驟。
三聯(lián)生活周刊:他們是否提出過不同意見?
朱蘇進:很少,凡是提出不同意見的地方都是希望我更變。比如他希望我加女人,《三國演義》有兩個半女人,貂蟬一個,孫小妹一個,吳太夫人算半個。一個漫長的戲沒有女人怎么辦呢?我能拒絕的都拒絕了,但是一部戲太干巴了沒法看,我就設計了一到兩個。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在哪個環(huán)節(jié)設計的?
朱蘇進:司馬懿的侍妾。司馬懿是曹操的繼承人,我覺得他是一個僅次于曹操的要害角色,他性格上的光彩是很厲害的。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或者說一個杰出的陰謀家,怎么展開他的戲呢?他的內心獨白怎么辦?他得有個說話的伴兒,或者說這個人有個穿針引線的作用——丫頭。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很多名著改編成影視作品,大家都是邊看邊罵。
朱蘇進:也許《三國》會有這樣的命運,我不會在意的。大家首先的反應一定是排異的,這是一定的!度龂凡坏且徊繎,它會是一個社會性話題。經典性名著都是這個命運,這也是正常的。如果是大部分觀眾覺得沒辦法接受,那肯定是編劇錯了;ヂ(lián)網上的我不會在意,我比較在意那些大爺大媽的意見,這個更真實一些。
三聯(lián)生活周刊:對白上和老版《三國》區(qū)別在哪里?
朱蘇進:老版的臺詞半文半白的,我是一種故意的白。我給自己定的標準是,大凡文人謀士都是出口成章,大凡武士出身說話都擲地有聲。但超一流人物比如曹操,他有時出口成章,有時發(fā)出的聲音像禽獸一樣。好的臺詞是不看屏幕也能聽得津津有味,還有好的臺詞一句話就能把一個人定在那兒,不看他也知道是誰說的。
三聯(lián)生活周刊:羅貫中當時寫作的時候也有很多局限。
朱蘇進:很多原因!度龂萘x》里也講得很清楚,羅貫中基本上是一個失意的文人,他有皇家的遠房血統(tǒng),有一點待價沽名。寫書的時候也是在亂世,那時候他非常渴望圣君,這個圣君必須是按照天道來的,不是逆賊。而這個圣君最大的特點是什么呢?這幫文人是他最得力的大臣,像司馬懿,像諸葛亮。從小說來講是非常低劣的小說,從故事上來講是偉大的故事,為什么說偉大,它至少提供了幾十處千古不滅的經典,如草船借箭、空城計、曹操刺董、白門樓、赤壁大戰(zhàn)……而這些經典放在人類關系史上都是經典故事。把莎士比亞的戲劇拿過來,把歌德的詩拿過來,把希臘的神話故事拿過來,放在同一個層面講,我們的《三國演義》不愧于此!叭龂笔遣刻摷俚臍v史,但是偉大的英雄傳。
三聯(lián)生活周刊:你在寫劇本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它的一個局限性,然后回避掉這些東西?
朱蘇進:看小說的時候,好的和不好的,沒想就明白了。最早激動你的那一部分往往就是最可靠的那一部分,這就是直覺。你會想一下那些英雄壯志,那些兵器,那些忠義,那幾個場景。這些東西,是金簪上頂處的那顆鉆石,把這些東西把握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