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 - 簡要介紹
張若虛(約660-約720),揚州(治所在今江蘇揚州)人。曾任兗州兵曹。中宗神龍(705-707)年間,與賀知章、賀朝、萬齊融、邢巨、包融等俱以文詞俊秀馳名于京都,其與賀知章、張旭、包融并稱為"吳中四士"。玄宗開元時尚在世。其詩描寫細膩,音節(jié)和諧,清麗開宕,富有情韻,在初唐詩風的轉(zhuǎn)變中有重要地位。但受六朝柔靡詩風影響,常露人生無常之感。詩作大部散佚,《全唐詩》僅存2首,其一為《春江花月夜》,乃千古絕唱,是一篇膾炙人口的名作,有“以孤篇壓倒全唐”之譽。
《春江花月夜》沿用陳隋樂府舊題來抒寫真摯感人的離別情緒和富有哲理意味的人生感慨,語言清新優(yōu)美,韻律婉轉(zhuǎn)悠揚,完全洗去了宮體詩的濃脂艷粉,給人以澄澈空明、清麗自然的感覺,后人評價稱"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diào),孤篇橫絕,竟為大家。李賀、商隱,挹其鮮潤;宋詞、元詩,盡其支流",足見其非同凡響的崇高地位和悠悠不盡之深遠影響。該詩中的"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和"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等皆是描摹細膩、情景交融的極佳之句。
張若虛 - 生平事跡
張若虛,揚州人,兗州兵曹。與賀知章、張旭、包融號吳中四士,詩二首!度圃姟分袃H26個字的介紹,使揚州詩人張若虛在詩歌的海洋中沉寂了近千年。但由春、江、花、月、夜五字煉成的一片奇光中,以及“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的千古之問,最終使他也像躍出海面的月亮,光華迷離、清幽動人。于是,這撲朔迷離的月亮詩人和他的月亮詩,終成了“孤篇橫絕,竟為大家”、“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的文化風景,并為后世探詢和景仰。
張若虛曾被冷落千年
在唐代,似乎沒有張若虛的詩集傳世。明嘉靖年間,李攀龍選編的《古今詩刪》收錄了張若虛的《春江》詩。是金子總有閃光時。等待了將近一千年,張若虛及其杰作的命運才開始扭轉(zhuǎn)。
張若虛這個名字,對于當今的詩歌愛好者來說,并不陌生。他的《春江花月夜》(以下簡稱《春江》詩),更是令人耳熟能詳。然而,對于張若虛其人其事,人們知之甚少,我們今天所能看到的史料只有清《全唐詩》第117卷26個字的介紹:“張若虛,揚州人,兗州兵曹。與賀知章、張旭、包融號吳中四士,詩二首!倍凇杜f唐書·藝文志·賀知章傳》中也只附帶了6個字:“若虛,兗州兵曹。”
張若虛的生卒年不詳,有些典籍(如余冠英、王永照作序的《唐詩選》),將他的生卒年定在約公元660~720年,即唐高宗龍朔至玄宗開元初,大約活了六十歲。至于《全唐詩》所說他與賀知章(越州永興人,今浙江蕭山)、張旭(蘇州人)、包融(潤州延陵,今丹陽人,一說湖州人),號“吳中四士”,只能說明他們詩名相當而馳名京師,籍地相鄰而并稱四士。
張若虛,不僅他的生平事跡少之又少,而且他的詩作也長期湮沒無聞。在唐代,似乎沒有他的詩集傳世。從唐至元,他的《春江》詩幾乎無人所重。據(jù)文史學家程千帆先生考證,今存唐人選唐詩十種、唐人雜記小說,宋代《文苑英華》、《唐文粹》、《唐百家詩選》、《唐詩記事》,元代《唐音》等唐詩選本,均未見他的詩作。不僅唐詩選本無載,而且在由唐至明的二十余種詩話中也無一字提及。最早收錄他的《春江》詩的本子,是宋人郭茂倩的《樂府詩集》卷四十七,共收《春江花月夜》同題詩五家七首,張若虛一首也在其中。然而這僅僅是作為樂府宮體詩收錄的。直至明人楊高棅《唐詩正聲》選本,仍然沒有把他的詩選在“正聲”之列。然而幸運的是,張若虛的《春江》詩總算從唐代起被保留下來了。
是金子總有閃光時。但等待了將近一千年,張若虛及其杰作的命運才開始扭轉(zhuǎn)。明嘉靖年間,李攀龍選編《古今詩刪》收錄張若虛的《春江》詩以后,萬歷年間的三種選本《唐詩所》、《唐詩解》、《唐詩歸》,崇禎年間的《刪補唐詩脈箋釋會通評林》七言古詩、《石倉歷代詩選》,明末成書的《唐詩鏡》都選錄了此詩。最早提及張若虛及其詩的詩話,是成書于萬歷年間的胡應(yīng)麟《詩藪》。及至清代,張若虛的詩聲似乎更好些,有關(guān)唐詩的重要選本,如成書于康熙年間的季振孫《唐詩》、徐增《而庵說唐詩》、《御制全唐詩》(卷十九和卷一一七),成書于乾隆年間的沈德潛《重訂唐詩別裁》、管世銘的《讀雪山房唐詩鈔》等等,都收錄了他的《春江》詩,有的還附錄有關(guān)此詩的評論。
孤篇蓋全唐的由來
清末學人王闿運云:“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diào),孤篇橫絕,竟為大家。李賀、商隱,挹其鮮潤;宋詞、元詩,盡其支流,宮體之巨瀾也。”正是有了王氏的這一評語,以后才有了“盛唐第一詩”、“春風第一花”、“孤篇蓋全唐”或“以孤篇壓倒全唐”等不同的評價。
綜上所說,張若虛及其杰作《春江》詩,在明代以前,其命運是坎坷的、可悲的。從唐至元,他被冷落了好幾百年,究其原因,就不能不聯(lián)系到詩壇對“初唐四杰”的評價過程以及張若虛與“四杰”詩風的關(guān)系。
“初唐四杰”,是指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四位詩人!杜f唐書·文苑傳上》云:“海內(nèi)稱王、楊、盧、駱,亦號四杰!边@一記載表明,“四杰”代表著初唐風會,被后人公認為詩壇的一個流派。他們的詩風在古詩向律詩的過渡中起了開拓作用。張若虛雖不在四杰之列,但他的詩風被認定為四杰流派是沒有疑義的。胡應(yīng)麟《詩藪》內(nèi)篇卷三云:“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流暢婉轉(zhuǎn),出劉希夷《白頭翁》之上,而世代不可考。詳其體制初唐無疑。”清沈德潛《唐詩別裁》卷五則直截了當?shù)匮悦鲝埲籼摰脑姟蔼q是王楊盧駱之體”。由此觀之,張若虛的詩名是與四杰聯(lián)系在一起的,與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四杰生活的初唐時期,詩壇對于六朝輕靡之風有所改良,但仍未脫齊梁余習。后來陳子昂登上詩壇,以“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氣概對齊梁詩風進行了猛力的抨擊。他的詩風被韓愈贊為:“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薦士詩》)。陳子昂在詩壇地位的上升,自然使四杰的地位有所下降,以至當時有人全盤否定四杰。對此,杜甫后來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說:“王楊盧駱當時體,輕薄為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比欢n愈對陳子昂的推崇,對晚唐以至宋代詩壇都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直至元明,幾百年來,“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思潮始終占據(jù)上風,“初唐四杰”這一流派就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直到明正德年間,文學家何景明才第一次把“初唐四杰”提出來重新評價其歷史地位和美學價值,他甚至過激地認為,杜甫的詩“反在四子之下歟”。何景明的這個觀點,雖然不被明清詩壇所接受,例如清代詩壇領(lǐng)袖、揚州府推官王士禎就不同意何景明的觀點,他說:“接跡風人《明月篇》,何郎妙悟本從天。王楊盧駱當時體,莫逐刀圭誤后賢!钡捎诤尉懊髟谖膲挠绊懀摹懊钗颉睙o疑會對提升四杰的歷史地位產(chǎn)生重要影響。
明清以來,隨著“初唐四杰”地位的提高,張若虛的《春江》詩也越來越受到文壇的重視和詩家的好評。明代鐘惺、譚元春《唐詩歸》卷六:“淺淺說去,節(jié)節(jié)相生,使人傷感。未免有情,自不能讀,讀不能厭。將春、江、花、月、夜五字煉成一片奇光,分合不得,真化工手!鼻迕仁妗对娹q坻》卷三:“張若虛《春江潮水》篇,不著粉澤,自有腴姿,而纏綿蘊藉,一意縈紆,調(diào)法出沒,令人不測,殆化工之筆哉。”及至清末,學人王闿運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大膽地指出,這篇杰作之于四杰歌行,實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在《論唐詩諸家源流(答陳完夫問)》時云:“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diào),孤篇橫絕,竟為大家。李賀、商隱,挹其鮮潤;宋詞、元詩,盡其支流,宮體之巨瀾也。”王氏的這一評語極大地提高了張若虛在詩壇的地位。僅以一篇詩而被尊為“大家”,這在中國文學史上是絕無僅有的。正是有了王氏的這一評語,以后才有了“盛唐第一詩”、“春風第一花”、“孤篇蓋全唐”或“以孤篇壓倒全唐”等不同的評價。
“有了《春江花月夜》這樣一首宮體詩,”“向前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個頂峰陳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張若虛的功績是無從估計的。”這是聞一多先生對張若虛《春江》詩獨到的理解和崇高的評價。
聞一多的理解與誤解
現(xiàn)代學者、詩人、民主斗士聞一多先生,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于西南聯(lián)大任教,對唐詩作過系統(tǒng)而深入的研究,他在《宮體詩的自贖》一文中,對張若虛的《春江》詩推崇備至,作了高度評價。他在引了張詩的前8句之后,不由地贊美道:“在這種詩面前,一切的贊嘆是饒舌,幾乎是瀆褻!彼谥鹁淦饰隽藦堅姷淖詈12句之后又一次贊美道:“詩中有的是強烈的宇宙意識,被宇宙意識升華過的純潔的愛情,又由愛情輻射出來的同情心,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薄坝辛恕洞航ㄔ乱埂愤@樣一首宮體詩,”“向前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個頂峰陳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張若虛的功績是無從估計的。”這是聞一多先生對張若虛《春江》詩獨到的理解和崇高的評價。
對于聞一多先生對張詩的理解和評價,現(xiàn)當代文壇持肯定態(tài)度,認為是豐富了王闿運所謂“孤篇橫絕,竟為大家”結(jié)語的內(nèi)涵,深化了對此詩的哲學與美學價值的認識和理解,再次提高了張詩的歷史地位。當然,李澤厚先生對聞一多的理解也提出過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如果說盛唐的李白代表青春,那么初唐的張若虛則代表少年。當代學者程千帆先生則認為,王闿運先生和聞一多先生把張若虛的詩歸為“宮體詩”,是“宮體之巨瀾”,“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這些說法是不對的。程先生說,“在歷史上,宮體詩有它明確的定義”,其內(nèi)容是“上乎衽席之間”,“思極閨闈之內(nèi)”,而風格是“輕靡”、“妖艷”。始作俑者是南梁太子蕭綱及其周邊的宮廷文人。聞一多先生自己也認為:“宮體詩又當指以梁簡文帝為太子時的東宮及陳后主、隋煬帝、唐太宗等幾個宮廷為中心的艷情詩!币虼,程先生認為,“宮體詩和另外大量存在的愛情詩以及寓意閨闈而實別有托諷的詩是有本質(zhì)上區(qū)別的,在描寫肉欲與純潔愛情所使用的語言以及由之而形成的風格也是有區(qū)別的,不應(yīng)混為一談”。
誠然,從《春江花月夜》這一詩題來看,陳后主所撰的《春江花月夜》歌辭,無疑屬于宮體詩,但現(xiàn)已不存,無從考證和評價。而且隋煬帝所作的《春江花月夜》二首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非宮體詩的面貌,到了初唐,張若虛作《春江花月夜》,又大大超越了隋煬帝等人的詩作,雖用舊題但寫出了新意,沒有了宮體詩的“輕浮綺靡”的蹤影,又怎么能把張若虛的詩還歸為“宮體詩”呢?因此,程先生認為,這是聞一多先生給后人留下的一種“不能不加以澄清的誤解”。而筆者也認為,聞一多先生在《唐詩要略》一文中所言,張若虛這首詩“作于湖南青楓浦,瀟湘”的說法,可能是望文生義,同樣值得商榷。但不管張若虛的這首詩作于何時何地,從揚州走出去的這位詩人,一定從當年揚州春江花月夜的美好記憶中,獲得了創(chuàng)作靈感,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張若虛 - 吳中四士
在唐詩中,多以詩歌內(nèi)容和風格劃分流派,如邊塞詩人,山水詩人,田園詩人等等;而吳中四士,則是以地域相同來稱謂同一時期的四位詩人的,他們都是江浙一帶的人.古時這一帶屬吳郡,賀知章,會稽永興(今浙江蕭山縣)人;張旭,蘇州吳(今江蘇蘇州市)人;張若虛,揚州(今江蘇省揚州市)人;包融,潤州延陵(今江蘇省丹陽市)人.四人因此被后人稱為"吳中四士".他們的詩歌都寫得清新婉麗,自成風格.除包融外,都有名詩傳世.張旭,唐著名書法家,詩人.字伯高,蘇州吳(今江蘇蘇州市)人.初為常熟尉,后任金吾長史.世稱張長史.與李白友善.工書法,尤精草書.喜歡喝酒,每當大醉后,便高聲喊叫,發(fā)狂般地奔跑,然后下筆,有時竟以頭發(fā)蘸墨而書,時稱"張顛".與李白的詩歌,裴旻的劍舞并稱"三絕".亦能詩,長于七絕.所存六首寫景之作意境清麗深幽,別具一格.
張若虛(約660-約720),揚州(今江蘇省揚州市)人,曾任兗州兵曹.唐中宗李顯神龍年間與賀知章等人都以吳越名士,揚名京都.唐玄宗李隆基開元初年又與賀知章,張旭,包融齊名,號稱"吳中四士".《全唐詩》存其詩僅二首.一首《代答閨夢》,成就一般;一首《春江花月夜》卻獨具特色,歷來為人們所稱道.
張若虛的詩僅存二首于《全唐詩》中。其中《春江花月夜》是一篇膾炙人口的名作,它沿用陳隋樂府舊題,抒寫真摯動人的離情別緒及富有哲理意味的人生感慨,語言清新優(yōu)美,韻律宛轉(zhuǎn)悠揚,洗去了宮體詩的濃脂艷粉,給人以澄澈空明、清麗自然的感覺。
清末王凱運評此詩說:“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diào),孤篇橫絕,竟為大家。李賀、商隱,挹其鮮潤;宋詞、元詩,盡其支流”(陳兆奎輯《王志》卷二《論唐詩諸家源流一答陳完夫問》),較為公允地指出了它的源流、地位和影響。
事跡附見于《舊唐書·賀知章傳》。又《張若虛事跡考略》(見《胡小石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可資參考。
包融:生卒年不詳,潤州延陵(今江蘇省丹陽市)人.與于休烈,賀朝,萬齊融為"文詞之友"開元初,與賀知章,張旭,張若虛皆有名,號"吳中四士".張九齡引為懷州司馬,遷集賢直學士,大理司直.子包何,包佶,世稱二包,各有詩集.包融僅存詩八首,載《全唐詩》里.
賀知章(659~744),字季真,一字維摩,號石窗,晚年更號四明狂客,又稱秘書外監(jiān)。其排行第八,人稱“賀八”。會稽永興(今浙江蕭山)人。證圣元年(695)進士,授國子四門博士,轉(zhuǎn)太常少卿、集賢院學士。開元十三年(725)擢禮部侍郎,宮至秘書監(jiān)。故人稱“賀秘監(jiān)”,又簡稱“賀監(jiān)”。天寶三年(744)辭官還鄉(xiāng)為道上,建千秋觀以隱居其內(nèi),未幾卒,享年86歲。
賀知章少時以詩文聞名,神龍年間(705—707)已名揚京城。開元初年與吳越人包融、張旭、張若虛以詩文齊名,世稱“吳中四士”,亦稱“吳中四友”、“吳中四杰”。賀知章邕容省闥,高逸豁達,為一代清鑒風流之士。尤喜好在飲酒中乘興書寫詩文,直到紙盡方止。曾與張旭、崔宗硅《海錄碎事》亦將其與陳子昂、宋之問、孟浩然等人并稱為“仙宗十友”。賀知章還與張旭情投意合,交往甚密,又為姻親,故時人也常以“賀張”稱之。兩人也經(jīng)常同游,“凡人家廳館好墻壁及屏障,忽忘機興發(fā),落筆數(shù)行,如蟲篆飛走,雖古之張(芝)、索(靖)不如也。好事者供其箋翰,共傳寶之”。(施宿《嘉泰會稽志》)
賀知章以草書名世。 《述書賦》中贊其草書“落筆精絕”,“與造化相爭,非人工即到”呂總《續(xù)書評》則以為“縱筆如飛,奔而不竭!崩畎自凇端唾R賓客歸越》詩中將其喻為王羲之,有言“鏡湖流水漾清波,狂客歸舟逸興多。山陰道士:如相見,應(yīng)寫《黃庭》換白鵝。”盧象《送賀監(jiān)歸會稽應(yīng)制》詩“青門抗行謝客兒,健筆違羈王獻之。長安素娟書欲偏,工人愛惜常保持。”則喻其為王獻之。當時人們還將其草書與秘書省的落星石、薛稷畫的鶴、郎馀令繪的鳳,合稱為秘書省“四絕”。然而賀知章的書法存世極少,現(xiàn)可見的草書作品只有《孝經(jīng)》,其用筆酣暢淋漓,點畫激越,粗細相間,虛實相伴;結(jié)體左俯右仰,隨勢而就;章法猶如潺潺流水一貫直下,充分地體現(xiàn)了他那風流倜儻,狂放不羈的浪漫情懷。賀知章的草書,拉開了盛中唐草書浪漫風氣的序幕。此外賀知章也擅楷書,有《龍瑞宮記》傳世!
張若虛 - 詩集
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zhuǎn)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yīng)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
代答閨夢還
關(guān)塞年華早,樓臺別望違。
試衫著暖氣,開鏡覓春暉。
燕入窺羅幕,蜂來上畫衣。
情催桃李艷,心寄管弦飛。
妝洗朝相待,風花暝不歸。
夢魂何處入,寂寂掩重扉。
張若虛 - 《春江花月夜》注釋
被聞一多先生譽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宮體詩的自贖》)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來使無數(shù)讀者為之傾倒。一生僅留下兩首詩的張若虛,也因這一首詩,“孤篇橫絕,竟為大家”。詩篇題目就令人心馳神往。春、江、花、月、夜,這五種事物集中體現(xiàn)了人生最動人的良辰美景,構(gòu)成了誘人探尋的奇妙的藝術(shù)境界。詩人入手擒題,一開篇便就題生發(fā),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壯麗畫面:江潮連海,月共潮生。這里的“!笔翘撝浮=焙棋珶o垠,仿佛和大海連在一起,氣勢宏偉。這時一輪明月隨潮涌生,景象壯觀。一個“生”字,就賦予了明月與潮水以活潑潑的生命。月光閃耀千萬里之遙,哪一處春江不在明月朗照之中!江水曲曲彎彎地繞過花草遍生的春之原野,月色瀉在花樹上,象撒上了一層潔白的雪。詩人真可謂是丹青妙手,輕輕揮灑一筆,便點染出春江月夜中的奇異之“花”。同時,又巧妙地繳足了“春江花月夜”的題面。詩人對月光的觀察極其精微:月光蕩滌了世間萬物的五光十色,將大千世界浸染成夢幻一樣的銀輝色。因而“流霜不覺飛”,“白沙看不見”,渾然只有皎潔明亮的月光存在。細膩的筆觸,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話般美妙的境界,使春江花月夜顯得格外幽美恬靜。這八句,由大到小,由遠及近,筆墨逐漸凝聚在一輪孤月上了。
清明澄徹的天地宇宙,仿佛使人進入了一個純凈的世界,這就自然地引起了詩人的遐思冥想:“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詩人神思飛躍,但又緊緊聯(lián)系著人生,探索著人生的哲理與宇宙的奧秘。這種探索,古人也已有之,如曹植《送應(yīng)氏》:“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霜”,阮籍《詠懷》:“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等等,但詩的主題多半是感慨宇宙永恒,人生短暫。張若虛在此處卻別開生面,他的思想沒有陷入前人窠臼,而是翻出了新意:“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眰人的生命是短暫即逝的,而人類的存在則是綿延久長的,因之“代代無窮已”的人生就和“年年只相似”的明月得以共存。這是詩人從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到的一種欣慰。詩人雖有對人生短暫的感傷,但并不是頹廢與絕望,而是緣于對人生的追求與熱愛。全詩的基調(diào)是“哀而不傷”,使我們得以聆聽到初盛唐時代之音的回響。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這是緊承上一句的“只相似”而來的。人生代代相繼,江月年年如此。一輪孤月徘徊中天,象是等待著什么人似的,卻又永遠不能如愿。月光下,只有大江急流,奔騰遠去。隨著江水的流動,詩篇遂生波瀾,將詩情推向更深遠的境界。江月有恨,流水無情,詩人自然地把筆觸由上半篇的大自然景色轉(zhuǎn)到了人生圖象,引出下半篇男女相思的離愁別恨。
“白云”四句總寫在春江花月夜中思婦與游子的兩地思念之情!鞍自啤薄ⅰ扒鄺髌帧蓖形镌⑶。白云飄忽,象征“扁舟子”的行蹤不定!扒鄺髌帧睘榈孛,但“楓”“浦”在詩中又常用為感別的景物、處所!罢l家”“何處”二句互文見義,正因不止一家、一處有離愁別恨,詩人才提出這樣的設(shè)問,一種相思,牽出兩地離愁,一往一復,詩情蕩漾,曲折有致。
以下“可憐”八句承“何處”句,寫思婦對離人的懷念。然而詩人不直說思婦的悲和淚,而是用“月”來烘托她的懷念之情,悲淚自出。詩篇把“月”擬人化,“徘徊”二字極其傳神:一是浮云游動,故光影明滅不定;二是月光懷著對思婦的憐憫之情,在樓上徘徊不忍去。它要和思婦作伴,為她解愁,因而把柔和的清輝灑在妝鏡臺上、玉戶簾上、搗衣砧上。豈料思婦觸景生情,反而思念尤甚。她想趕走這惱人的月色,可是月色“卷不去”,“拂還來”,真誠地依戀著她。這里“卷”和“拂”兩個癡情的動作,生動地表現(xiàn)出思婦內(nèi)心的愁悵和迷惘。月光引起的情思在深深地攪擾著她,此時此刻,月色不也照著遠方的愛人嗎?共望月光而無法相知,只好依托明月遙寄相思之情。望長空:鴻雁遠飛,飛不出月的光影,飛也徒勞;看江面,魚兒在深水里躍動,只是激起陣陣波紋,躍也無用!俺咚卦隰~腸,寸心憑雁足”。向以傳信為任的魚雁,如今也無法傳遞音訊——該又平添幾重愁苦!
最后八句寫游子,詩人用落花、流水、殘月來烘托他的思歸之情!氨庵圩印边B做夢也念念歸家——花落幽潭,春光將老,人還遠隔天涯,情何以堪!江水流春,流去的不僅是自然的春天,也是游子的青春、幸福和憧憬。江潭落月,更襯托出他凄苦的寞寞之情。沉沉的海霧隱遮了落月;碣石、瀟湘,天各一方,道路是多么遙遠!俺脸痢倍旨又氐劁秩玖怂墓录;“無限路”也就無限地加深了他的鄉(xiāng)思。他思忖:在這美好的春江花月之夜,不知有幾人能乘月歸回自己的家鄉(xiāng)!他那無著無落的離情,伴著殘月之光,灑滿在江邊的樹林之上……
“落月?lián)u情滿江樹”,這結(jié)句的“搖情”——不絕如縷的思念之情,將月光之情,游子之情,詩人之情交織成一片,灑落在江樹上,也灑落在讀者心上,情韻裊裊,搖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
《春江花月夜》在思想與藝術(shù)上都超越了以前那些單純模山范水的景物詩,“羨宇宙之無窮,哀吾生之須臾”的哲理詩,抒兒女別情離緒的愛情詩。詩人將這些屢見不鮮的傳統(tǒng)題材,注入了新的含義,融詩情、畫意、哲理為一體,憑借對春江花月夜的描繪,盡情贊嘆大自然的奇麗景色,謳歌人間純潔的愛情,把對游子思婦的同情心擴大開來,與對人生哲理的追求、對宇宙奧秘的探索結(jié)合起來,從而匯成一種情、景、理水乳交溶的幽美而邈遠的意境。詩人將深邃美麗的藝術(shù)世界特意隱藏在惝恍迷離的藝術(shù)氛圍之中,整首詩篇仿佛籠罩在一片空靈而迷茫的月色里,吸引著讀者去探尋其中美的真諦。
全詩緊扣春、江、花、月、夜的背景來寫,而又以月為主體!霸隆笔窃娭星榫凹嫒谥,它跳動著詩人的脈搏,在全詩中猶如一條生命紐帶,通貫上下,觸處生神,詩情隨著月輪的生落而起伏曲折。月在一夜之間經(jīng)歷了升起——高懸——西斜——落下的過程。在月的照耀下,江水、沙灘、天空、原野、楓樹、花林、飛霜、白去、扁舟、高樓、鏡臺、砧石、長飛的鴻雁、潛躍的魚龍,不眠的思婦以及漂泊的游子,組成了完整的詩歌形象,展現(xiàn)出一幅充滿人生哲理與生活情趣的畫卷。這幅畫卷在色調(diào)上是以淡寓濃,雖用水墨勾勒點染,但“墨分五彩”,從黑白相輔、虛實相生中顯出絢爛多彩的藝術(shù)效果,宛如一幅淡雅的中國水墨畫,體現(xiàn)出春江花月夜清幽的意境美。
詩的韻律節(jié)奏也饒有特色。詩人灌注在詩中的感情旋律極其悲慨激蕩,但那旋律既不是哀絲豪竹,也不是急管繁弦,而是象小提琴奏出的小夜曲或夢幻曲,含蘊,雋永。詩的內(nèi)在感情是那樣熱烈、深沉,看來卻是自然的、平和的,猶如脈搏跳動那樣有規(guī)律,有節(jié)奏,而詩的韻律也相應(yīng)地揚抑回旋。全詩共三十六句,四句一換韻,共換九韻。又平聲庚韻起首,中間為仄聲霰韻、平聲真韻、仄聲紙韻、平聲尤韻、灰韻、文韻、麻韻,最后以仄聲遇韻結(jié)束。詩人把陽轍韻與陰轍韻交互雜沓,高低音相間,依次為洪亮級(庚、霰、真)——細微極(紙)——柔和級(尤、灰)——洪亮級(文、麻)——細微級(遇)。全詩隨著韻腳的轉(zhuǎn)換變化,平仄的交錯運用,一唱三
嘆,前呼后應(yīng),既回環(huán)反復,又層出不窮,音樂節(jié)奏感強烈而優(yōu)美。這種語音與韻味的變化,又是切合著詩情的起伏,可謂聲情與文情絲絲入扣,宛轉(zhuǎn)諧美。《春江花月夜》是樂府《清商曲辭·吳聲歌曲》舊題。創(chuàng)制者是誰,說法不一;蛘f“未詳所起”;或說陳后主所作;或說隋煬帝所作。今據(jù)郭茂倩《樂府詩集》所錄,除張若虛這一首外,尚有隋煬帝二首,諸葛穎一首,張子容二首,溫庭筠一首。它們或顯得格局狹小,或顯得脂粉氣過濃,遠不及張若虛此篇。這一舊題,到了張若虛手里,突發(fā)異彩,獲得了不朽的藝術(shù)生命。時至今日,人們甚至不再去考索舊題的原始創(chuàng)制者究竟是誰,而把《春江花月夜》這一詩題的真正創(chuàng)制權(quán)歸之于張若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