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弗朗索瓦·富凱 - 人生經(jīng)歷
耶穌會士在中國傳教過程中,在攻讀和研究中國儒家經(jīng)典之余,又將這些經(jīng)典譯為西文出版,使之在歐洲國家得以廣為傳播。1772年,法國會士傅圣澤(Joannes F.Fovicquet)回國時帶去中國古籍共3980種(本),全部捐獻給法國皇家圖書館,為法國以至歐洲國家法學者閱讀和翻譯中國古典經(jīng)籍提供極大方便。
傅圣澤1698年隨同白晉(Joachim Bouvet)乘“海神號”船啟程,于1699年7月抵達中國廈門,初在福建和江西兩省傳教,1711年,他被康熙皇帝召至北京,協(xié)助白晉進行《易經(jīng)》的研究翻譯工作,并參與了康熙年間《皇輿全覽圖》及各省分圖的測量過程。傅圣澤對中華文化異常傾心,他甚至想證明中國古籍中的“道”和“太極”就是基督信仰中所崇拜的真神,而《易經(jīng)》即真神傳給中國人的玄秘經(jīng)典。
傅圣澤未到北京之前,就已加入形象學派。正是通過這種學術接觸,他于1719年,寫了《論由堯至秦所謂統(tǒng)治中國的三代》(Memoire sur le systeme des 3. dynasties que I’on pretend avoir gouverne la Chine depuis Yao jusqu’aux Tcin)一書。在這部著作中,他堅持主張,中國文明起源于洪水或創(chuàng)世之前,約當公元前4000年左右。但他卻認為,三代均為虛構(gòu)。他否認夏、商、周三代的存在。他的論證思路是,首先證明伏羲是一位真人,然后證明三個朝代既不能置于伏羲之前,也不能置于伏羲之后,只能是不存在。傅圣澤先在中國人普遍認為可信的《漢書·藝文志》中找到聲稱伏羲發(fā)明了“卦”,創(chuàng)建了漢字系統(tǒng)并撰寫了論及禹、夏、商、周之典籍的記載,這說明夏商周當在伏羲之前,而既然伏羲是中華民族的始祖,在他之前的三朝顯然就不是中國人的帝國。他接著分別引用《列子·楊朱篇》、《荀子·榮辱篇》以及《中庸》里論及周初三王的字句,證明作者與作者所敘述的內(nèi)容不可能并列于一個朝代,這表明如果確有周朝,它就不可能如中國人聲稱的在秦代之前,而只能是在伏羲之前,或者根本就沒有這個朝代。否認周朝的存在,夏和商就更不存在了。傅圣澤最后指出《中庸》不應是孔子所作。
傅圣澤為中國歷史確定的起點在哪里呢?在1729年所刊《中國歷史年表》(Tabula Chronologica Historiae Sinicae)的序言中,傅圣澤提出中國歷史的“真紀元”應始于公元前424年周威烈王統(tǒng)治時期。他的年表是對年希 《綱鑒甲子圖》的編譯,《綱鑒甲子圖》依據(jù)朱熹的《通鑒綱目》編定,而《通鑒綱目》則繼承司馬光《資治通鑒》中的年代體系。傅圣澤持公元前424年說的依據(jù)就是,司馬光主張從這一年開始華夏民族的歷史才有了可靠記載。另外他還提到中國人對自已國家的起源各有說法,所以他們的記載并非信史。就《年表》本身的價值而論,傅圣澤所提供的關于甲子紀年系統(tǒng)的材料并未超出柏應理的水平,唯一新鮮的是他盡量給出了皇帝的年號和名字。
傅圣澤在中國22 年(1699 —1721) ,可謂博覽群籍,儒、道、諸子,古代經(jīng)典,近人注疏,都有涉獵,傅圣澤對歐洲漢學發(fā)展真正重大的貢獻是帶去數(shù)量巨大的中文書籍,而這些書籍與他后半生的命運相伴隨。
傅圣澤通過《易經(jīng)》等典籍來了解中國古史。傅圣澤所征引的書不限于《易經(jīng)》,還包括道家的典籍《道德經(jīng)》、《莊子》、《列子》。并一反過去耶穌會士排斥道家和道教的態(tài)度,他指出,道家思想并不違反“仁”、“義”,而《道德經(jīng)》甚至比《易經(jīng)》更能解釋中國之傳統(tǒng)。他認為道或太極就是神:“是否可以說在中國古經(jīng)中唯一真實的道即代表著基督信仰的神?——答案是肯定的。道是神,是救世主!薄暗朗俏ㄒ,是宇宙之創(chuàng)造及保存者。在本質(zhì)上與宇宙真主合而為一!痹谡劶啊兑住窌r,他說“‘易’字是耶穌基督的一個神秘的符號”。傅圣澤奇異而近乎怪誕的理論在教會內(nèi)部遭到相當嚴厲的批判,甚至他本人也由此退出了耶穌會。傅圣澤的思想極富于洞察力,他和白晉的分歧,乃至與利瑪竇的分歧,也許在于他走得實在太遠了。他的徹底的思想在精神上更接近科學。因此,他晚年沉浸于學術,全心全意地投身于歷法的研究工作中去了。
傅圣澤為專心進行研究,曾幾度申請返國,但均未獲允。1720 年11 月,他遵耶穌會總會長之命離開北京準備返回法國,這是對他屢次不服從傳教區(qū)長上的一項懲罰,但也是他自己曾經(jīng)要求的結(jié)果。由于時間緊迫,傅圣澤來不及將其豐富的私人藏書全數(shù)裝箱交運,但其帶上船的書籍仍有十一大箱,總數(shù)將近四千冊之多,他同時也協(xié)助法屬東印度公司在南京購買了七箱的書,以充實皇家圖書館中文方面的收藏。但由于船期耽誤,趕不上季節(jié)風,他被迫在廣州羈留了將近一年,其交運的書亦無法開箱使用。直到年底才乘法國東印度公司的船起程,次年秋天抵達法國。
由于耽擱廣州期間已接受傳信部主教的指示去羅馬陳述禮儀問題,故又在1723 年6 月4 日到達羅馬。他因反對同僚們對禮儀問題的立場,失去耶穌會總會長的歡心而無法在耶穌會士住院容身,但又得到教皇象征性的獎勵,1725 年3 月被封為傳信部主教,一直賦閑于傳信部,直至1741 年3 月14 日逝世。他帶往歐洲的書籍正是在廣州時購置,隨他飄洋過海到法國海岸,其中大部分又一路輾轉(zhuǎn)陪他到羅馬落戶。確切而言,隨傅圣澤一起來到歐洲的有兩批書———他為自己購買的書籍和幫助法國皇家圖書館購買的書籍。
早期的歐洲傳教士一旦在《圣經(jīng)》史與中國史之間找到任何一點具體的相似性,就力求將一種歷史納入另一種歷史之中,傅圣澤即為如此。他也熱衷于從早期中國經(jīng)典著作中尋找基督教傳教的依據(jù),后來,在他看來,中國的“四書五經(jīng)”就成了一種比喻,仿佛每一座山都是耶穌受難處,早期的中國皇帝都是教皇;他在分析中國文字的過程中,甚至尋找到了與耶穌受難的十字架和一些其他工具。
盡管傅圣澤否認中國歷史起源于公元前2925年的伏羲時代、公元前2607年的黃帝時代、或公元前2357年的 時代等“比較溫和的觀點”,但事實上他對歐洲思想的發(fā)展左勢沒什么影響力。這主要是由于,當他1722年返回巴黎時,法國啟蒙哲學家成為歐洲知識分子的旗手,而耶穌會士和教會的地位已經(jīng)一落千丈。
讓·弗朗索瓦·富凱 - 學術成果
《論由堯至秦所謂統(tǒng)治中國的三代》1719年
《諸經(jīng)研究緒說》1726年
《中國歷史年表》原文拉丁文,1729年羅馬出版。據(jù)說是根據(jù)時任廣東總督的年希堯所撰原本翻譯而成,所紀年代均根據(jù)司馬光《資治通鑒》,第一次向歐洲介紹帝王“年號”的紀年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