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求學
楊德豫1928年12月12日生于北平,在北平師范大學第二附小念的初小,父親楊樹達是清華大學中文系的教授,他主要是搞語言文字學,研究《漢書》、《春秋》、《論語》等。他把楊德豫的興趣向詩歌引導,從小就教他念《詩歌易讀》、《唐詩易讀》、《唐詩三百首》,等等。上二三年級以后,父親開始教他學《論語》,一共20卷從頭到尾學完了。1940年小學畢業(yè)兩年之后,雖然完全沒有讀過初中,卻于1942年以同等學歷考上了湖南大學自辦的云麓中學,1945年7月在湖南大學歷史系就讀。
參政
1946年的夏天,楊德豫下決心去考清華或者中央大學,可是湖南沒有考區(qū),武漢有考區(qū)。父親不準去,一分錢不給。他母親就偷偷把她的一些首飾給他,湊足了到武漢的路費和生活費。
到了中央大學以后,因為中央大學教授都是很好的,對學生也很嚴格。楊德豫看英文小說,除了用英文寫摘要、寫筆記、寫學習心得以外,還有必讀的課本,必讀的課外書?墒悄且荒陮W生運動鬧得很厲害,楊德豫是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那時候,毛澤東講民主自由,成立聯(lián)合政府。1947年1月,在“抗暴運動”中,不但中央大學的游行我參加,金陵大學的游行楊德豫也去參加。1947年5月,“反饑餓反內(nèi)戰(zhàn)”的“五二運動”,更是轟轟烈烈。
在中央大學,也有支持國民黨的反動學生。和楊德豫一塊從湖南到南京去的就有反動學生?墒堑叵曼h也很強大,學生自治會兩派競選,都是左派勝利,右派(三青團)失敗。在中央大學,楊德豫聽過羅隆基的演講,很佩服他,在休息室專門找他簽名。也聽過梁漱溟的演講,也聽過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的中文演講。此外,還聽過馬寅初的演講,學生自治會專門請一些左派的教授演講。
革命
1949年1月底,北平解放。當時準備對北平解放是兩手,一手是和平解放,如果和平解放不成的話,也準備打,東西南北四路,東路由48軍來打,準備從東路進攻打朝陽門這邊。解放后,48軍那時候要南下,很缺干部,楊德豫就改名江聲參軍了,一直到后來去湖南人民出版社之后才恢復(fù)楊德豫的原名。2月28日,分配到142師宣傳科。4月24日,48軍開始南下。楊德豫從北平一直走到江西南部,除了過黃河、過長江之外都是徒步走的,沒有坐一天火車和汽車。行軍期間,師領(lǐng)導一直叫我鍛煉,下到連隊班里去,楊德豫是師里頭的采訪員,行軍的時候還要幫戰(zhàn)士背槍,編一些快板。
遭難
1956年,召開知識分子會議,周恩來做了《向科學進軍》的報告。楊德豫的思想活躍,覺得在部隊里干不太合適,喜歡外國文學,想搞翻譯。1956年秋天,楊德豫的業(yè)余詩歌翻譯開始了,開始翻譯的是《朗費羅詩選》和《彭斯詩選》。這時,就有點不安心部隊的工作。當時不是義務(wù)兵制,是志愿兵制,還沒有復(fù)員轉(zhuǎn)業(yè)的制度。毛澤東說人民解放軍永遠是一個戰(zhàn)斗隊,部隊中有人就把這個話歪曲成要在部隊當一輩子的兵,每個軍人都必須樹立“永遠是戰(zhàn)斗隊”的思想。業(yè)余翻譯外國詩歌,也不受好評,被認為是不務(wù)正業(yè)。
楊德豫被劃“右派”主要是兩條罪狀,一條是寫那篇沒有發(fā)表的文章,說廣州軍區(qū)領(lǐng)導“壓制鳴放”;另一條就是在廣州軍區(qū)報刊座談會上發(fā)言。1958年,“右派”處理分成6類,第一類是勞動教養(yǎng),第二類就是監(jiān)督勞動。我是第五類,降級、降職、降薪。原來是正連級,相當于地方的19級,降成22級,工資由原來的120幾塊錢,降到50塊錢。取消了預(yù)備黨員資格,開除軍籍,剝奪軍銜,被遣送到湖南大通湖農(nóng)場勞動。在此后20年時間里,有13年半在生產(chǎn)隊第一線,跟農(nóng)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可以說是體力勞改。有兩年半摘了帽子以后調(diào)去農(nóng)場宣傳部辦小報,還有4年是在農(nóng)場子弟學校教書,這6年半可以說是體力勞改兼腦力勞改。
翻譯
1958年6月,到了農(nóng)場勞動。1959年10月,《朗費羅詩選》就在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為什么“右派”還能出版書呢?這里有一個過程。人民文學出版社來信同意出版大概是在1958年春天和夏天之間,軍隊已經(jīng)決定劃楊德豫為“右派”了,還沒有下放勞動。業(yè)余翻譯一本書,美國詩人朗費羅的詩選,投給人民文學出版社,已經(jīng)來信同意出版。領(lǐng)導說:“那不行,你右派分子還能夠出書,那不是說不紅也可以專嗎?”報社就給人民文學出版社寫信說:“我們不同意右派分子江聲出這本書!逼鋵嵢嗣裎膶W出版社約我翻譯的除了這本《朗費羅詩選》,還有一本是《彭斯詩選》。他們說他們已經(jīng)另約一個人翻譯《彭斯詩選》,由我們兩個人合譯。我當時還不知道是誰,后來知道是王佐良。
1978年12月,被調(diào)到湖南人民出版社。當時湘潭大學教授、老詩人彭燕郊找到出版局領(lǐng)導,建議出版一套外國詩歌中譯本叢書。這套書先后由湖南人民、湖南文藝兩家出版社出版,時間長達10年(1983年-1992年),共出書51種。1991年,這套叢書獲首屆全國優(yōu)秀外國文學圖書二等獎。
主要作品
譯著《朗費羅詩選》;莎士比亞長詩《魯克麗絲受辱記》(收入《莎士比亞全集》);《拜倫抒情詩七十首》;《湖畔詩魂——華茲華斯詩選》;《神秘詩!怪誕詩!——柯爾律治的三篇代表作》;英漢對照《華茲華斯抒情詩選》;英漢對照《拜倫抒情詩選》;《華茲華斯、柯爾律治詩選》(收入《世界文學名著文庫》)。
他是國學大師楊樹達先生的哲嗣,少年時代即發(fā)表舊體詩,見于楊樹達先生的《積微翁回憶錄》。1996年以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湖畔詩魂——華茲華斯詩選》的中譯本榮膺首屆魯迅文學獎彩虹獎第一名。
人物評價
楊德豫的嚴謹也深深鐫刻在老友朱正記憶中。湖南人民出版社編審、學者朱正曾和楊德豫共事34年,從1979年右派改正之后兩人便一起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工作。“楊老師在社里是出了名的英文好。”朱正介紹,除了《詩苑譯林》叢書外,楊德豫也編其他重要的書,記得他編薛君度的《黃興與中國革命》時,原書引文很多,楊德豫把民國初年文件、政府公報原文都找出來,一一做了備注,“非常盡職,工作量很大”。朱正說,自己在1998年寫作關(guān)于反右運動的《1957年的夏季》一書時,曾經(jīng)和楊德豫討論,得到的幫助很大。書出版之后,他送了楊德豫兩本,一本作紀念,一本供他批改。楊德豫詳細地做了批改,從錯字到觀點都詳細列出,他至今珍藏著這個修改版。
“希臘群島啊,希臘群島!你有過薩福歌唱愛情,你有過隆盛的武功文教,太陽神從你的提洛島誕生!長夏的陽光還燦爛如金———除了太陽,一切都沉淪!”提起老翻譯家楊德豫,很多人都會想起他翻譯的《拜倫抒情詩七十首》。除了拜倫外,楊德豫還譯有莎士比亞長詩《貞女劫》以及《華茲華斯抒情詩選》、《朗費羅詩選》、《柯爾律治的三篇代表作》等。其中《華茲華斯抒情詩選》曾獲首屆魯迅文學獎全國優(yōu)秀文學翻譯彩虹獎。著名翻譯家、詩人、人民文學出版社前總編輯屠岸高度評價楊德豫的譯文,認為“體現(xiàn)了到現(xiàn)今為止英詩漢譯的最佳水平”。
“楊德豫的翻譯有很高的水平,很難有人比肩,更不用說超過了!蓖腊陡嬖V南都記者,翻譯是藝術(shù)再創(chuàng)造,不僅要熟悉原文,更需要高度的精神力量和藝術(shù)技巧,楊德豫的翻譯秉承卞之琳所說的“以頓代步”、“韻式譯原式”、“等行”的翻譯原則,無論從神韻、內(nèi)涵還是風格上,都顯示了高超的水準。
屠岸印象中,楊德豫低調(diào)謙虛,待人接物溫文爾雅,自己雖不寫詩,但是有詩人氣質(zhì),且家學淵源,中西學底蘊深厚!八姆g量少質(zhì)優(yōu),我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停筆不譯了?他告訴我是身體原因!鄙鲜兰o50年代楊德豫因言獲罪被打成“右派”,下放洞庭湖邊勞改多年,身體受到很大傷害,右派修正之后已經(jīng)50多歲!鞍凑账牟湃A,本可以對翻譯有更大的貢獻”,屠岸感慨。